飒炸//烙印爱人[中]

//亦人亦吸血鬼喜卖乖腹黑飒×成熟稳重专一狼人炸 贵族立风(形象参考19周末画报/街拍时刻)×狼少年炸
//半个养成系年下 2w
灵感源自电影暮光之城 含私设
//十壳出没 大灰狼和他的小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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Ⅵ.
下雨天,环境有些潮湿,炸起了个大早去叫贪睡的男孩儿起床。床上的人没说话,赖着不动。炸无所谓,扶腰站在床边喝着咖啡,很是淡定:“那一会儿你自己去。”闻言飒窜地一下起身,装聋卖傻打着鼾问几点了。
又是火腿汉堡沙拉酱配果汁,一向吃惯了中式早餐的飒用叉子戳着火腿,心里吐槽着为什么美国人都爱吃这些,按炸的话说,简单、方便。
虽住在这有些年头,但向来他都是在家吃炸做的饭,这次不一样,去学校中午还得吃食堂,炸懒得接他,让他习惯习惯。而炸也答应给他搞辆性能极佳的摩托,他有个干这行儿的朋友,姓十,喜欢改车。
炸坐在对面吃着简单的燕麦粥,看了眼手表,催促飒赶紧吃,快到点了。一眼望外,雨渐渐大了。
十分钟后,二人出了店面上车,炸上主驾发动汽车时顺道开了音乐,飒卧在副驾,模样懒散。十指相扣抱在脑后,微偏头,透过密着雨水的玻璃看向窗外,耳边循环那几句歌词,嘴里哼着播放乐的调调。
‘And I don't know where I'll go. ’
‘And I don't know what I'll see. ’
‘But I'll try not to bring it back home with me. ‘
‘……’
‘In the full moons light I listen to the stream. ’
‘And in between the silence hear you calling me. ’
“这什么歌?怪好听。”
“Full Moon. ”
这是第几所他念的高中了,下车后单肩背上书包的飒如此想。炸就只将人送到门口,也不下去,飒撑着伞站在外面,两秒后车窗降下,炸把手机递给他,说一有事就给他发消息,下午忙,放学自己回去。
飒趴在门框上哀怨,炸先是摸了摸他脑袋,之后去够没撕包装的烟盒儿,才从裤兜里摸出火机,窗外就幽幽传来一句:“我要走了。亲亲我呗。”
点火的手停住,炸觑往男孩儿的方向,默了许久才回复:“青春期?”飒只是眯眼笑:“该喊你哥了。”
“怎么?”
“你不老。”
“但我养你。”
说完手指摁下火机翻盖,烟头变红,炸夹着烟,呼出一口白雾,再看过去是那人可怜兮兮的表情,超级像刚步入尘网就被无情抛弃了的小情郎。尽管炸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些什么,但惯着他好像成了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他靠过去,两指点了点颧骨。
飒还真就不按规定出牌,在颧骨有声音地嘬完一下,捏过炸的下巴蹭他脸颊:“你亲亲我嘛。”
……
最后亲了但是没有完全亲,老男人总觉得自己嘴边的烟味儿会熏得男孩儿难受,勉强碰了碰便松开,用手背拍拍男孩儿的脸蛋,按着升窗键就催人走。
飒是半道来的,大抵是见到生面孔觉得新奇,不少人的目光从他身上闪过,刚进去那会儿还有人口吻自然地和他搭话,和几个伙伴坐在车头,操着一口英语同他问早,飒没看他们,但口头回了句morning。
要说这种大学校肯定少不了万事通,跟电影里演的一样,飒恰好碰着一个,哪怕他并不需要。男孩儿名瑞克,是个金发白人,挺会说笑。
“I can take you to meet some new girls.”
“I mean, if you need it.”
“No,thanks.”
——
炸前脚把人送走,后脚花了二十分钟来到郊区。雨还在下,但没之前大了,空气依然是湿的。马丁靴踩在地面上,前沿沾了点飞溅的泥水,炸推门进去的时候木屋主人正埋身躺在车下维修零件,是个长相英俊的寸头男人,手里拿着工具,沾了不少灰。
炸收好伞,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滴。十辰于瞧见身影,转眼笑,滑着躺卧的木板探出半个身子:“来了?”
“这么早,送完小孩儿上学了?”
“这回倒是没耍把戏。”
炸回答的时候笑了声,迈步上前在十辰于一旁置立的小凳上坐下,提过工具箱将十辰于需要的东西给他。十辰于抄起家伙继续,嘴里散漫地念着:“小心点儿。”
“那小鬼,机灵着呢。”
“小心哪天被人吃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又没养小孩儿。”
“那个小弟弟,不算?”
十辰于朝着炸给的方向看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面容清秀的短发男孩儿,背着书包,白上衣透的彻底,头发湿答答的还滴着水,看着怪可怜。
十辰于骂了声靠,起身不忘用湿毛巾把手擦了擦,拉着人小臂往里头走上两步,另拿了批毛巾给他按到头上,皱着眉:“这个点,你不要上课了?”男孩巴巴地望他,没两秒又垂下眼:“我请假了。”
啧。十辰于有些毛躁,给他擦了几下头发便让他上隔壁二楼洗个热水澡,男孩儿没说什么,但也听话,走楼梯拐角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坐在原地的炸见十辰于送完人回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说说?”
“尝尝鲜,谁知道睡了个烙印出来。”十辰于说这话时明显拧了下眉,“人类的小孩儿真麻烦。”
“喂……”炸像是明白了,笑得声音发抖,“你别是把人泡了、提裤子走了吧?大灰狼。”
十辰于没辩解,因为炸说对了,男孩儿叫壳,是个学生,几天前认识的,聚会上看对眼把人带房间睡了一觉。纯情的很,什么都不懂,手溜进衣服里的时候靠在墙上不敢动,明明只是最轻微的触摸。手指从后腰就着线条往上滑到脊背,踩了裤子一碰下面就开始起反应,抵着他胸膛喊哥,颤栗一阵后轻轻的喘。
半宿下来不同地方加在一起用了好几个姿势,也是做完之后才知道是小孩儿偷尝禁果。
好事净给他碰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嗯?大灰狼先生?”炸轻佻的语气落进十辰于耳里令他感到一丝不快:“放着。”
“都找上门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末那次party。”
“啊~”炸笑得别有深意,“那辆摩托呢。”
“我答应小孩儿的。”
“仓库。”
——
半天的课下来飒已经习惯与炸碰不到面的时光里逐渐积攒下的无趣。食堂饭他依然吃不惯,被几个外国人围在一起就餐的感觉还需得适应,特别是当对方都自来熟的情况下。Party、girls,对面谈论的话题无非这些,飒不敢兴趣,这种事他看一眼就知道结果,但被提到也会礼貌性回几句。
他昂头望向室外已呈渐小趋势的雨,思考着四个小时后要不要攀上学校邻近的那片针叶林山顶看看风景。
……
阴沉的天也没什么好看的。
户外活动一结束飒就背起包按照炸给的地址去了趟书店,出来后给他发消息说完成任务,对面没回复,但在过去几分钟他快到家之前给他发了条定位。
无聊了一整天的心情瞬间转至愉悦,可在坐车穿越林间公路后十分钟又迅速沉闷了下去。踏进屋他便闻见除炸以外另两个人的气味,一只散发着寻常狗臭味儿的狼、和一名血液香甜的普通人类。抬步上二楼时飒将目光刺向了那名身上沾有炸气息的男孩儿。
伫身于同一个地面,对方和他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与他一般年纪,当然了,是说外表,他已经停留在18岁有一阵了。这种不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另外两只werewolf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垮着一张脸?”
“这就你成天嚷嚷的麻烦的小鬼啊。”
炸和寸头男人的话同时落进他耳里,而飒只一门心思想着一个问题‘他是谁’。
见飒没反应炸几步迎到飒的身前:“怎么了?”不说话。炸将视线与他同步,几秒后大概明白了他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这得追溯到今日早晨,锅是替十辰于背的,给人糊了一条毛巾带去二楼就不管不顾了,躺在浴缸里发烧了都不知道,的亏是被他撞见才没给抬去了医院,把人从热水里捞出来安置着抱去床上。毕竟是人类。
“鼻子这么灵?”
“怕我知道?”
得到的是反问。
飒皱着眉,所有情绪写在了脸上。炸笑,当他仅是寻常小事那样发着脾气,于是学着他平常讨好自己的模样靠近他,把唇一碰他眼尾。全然没发觉飒紧盯男孩儿的眼神里有什么不对。
“生气了?”
“没有。”
见炸难得的对自己献殷勤,飒松了松紧蹙的眉间。
“新学校怎么样?”
“没什么不一样。”
“是吗?”
对面的两人还在僵持。
“…是我没把话说明白?”
“和我在一起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还是说你承认只是我让你爽了,二选一?嗯?”
男孩儿不说话了。十辰于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或做其他人被这么用言语羞辱已经要扇他耳光了吧?没看出来,身体敏感一碰就软的人,性子居然这么硬。
“……”
很显然他抵不过男孩儿一常惯用的沉默,抓耳挠腮一阵才勉强答应下,表情颇为不耐烦地让他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闻言,男孩儿这才有了动静。
——
“什么名字?”
“壳。”同学回复。飒故作是懂了般长“昂~”了一声,细眯下眼睛,望着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服男生从门口入座。壳坐在他斜对面,忽略掉外层的同桌他们只隔着一条过道。
壳早在那节体育课之前就察觉到那层危险的气息了。
仿佛是他的眼中钉,一上场虎视眈眈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刚给完对面一击的飒直起身用舌尖顶了一下他左腮帮,看着他身影弯起一抹笑。
球被抛在空中,在经过两个来回之后落到他身前一人的半米跟前,飒一个飞跃扬臂就重重朝对面某地来上了一击。
“嘭!”
一声巨响,排球来到壳脚边,力道大的简直不像话,弹起时差点击中他的脸。
“不好意思。”
“…”
要说歉意,壳并没感受到。原因不是对面那个卷发男多么嬉笑的嘴脸,是他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从他手底下飞来的挑衅。
“嗵!”
又是一击,这回擦过他的耳侧。
壳沉默着望那处处与他针对的卷发男生,英锐的眉压下了一分。他不记得哪回有惹到过这位皮笑肉不笑的笑面男。
连着几次,傻子也看出来飒是挑着人打了,那球跟长了眼犹如导弹似的,往同一个人身上飞。
偏离轨道是在尾声,壳没再选择忍让,迎身上去将球打到了飒所在位置的附近。
疯子。
壳想换课。
这回的生物课他坐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卷发男一旁,把眼递上显微镜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凳子被踢了一下。转头,那人靠在椅背,右脚蹬着地板将椅子前脚悬空,依然是那副面上带笑的嘴脸,一股子痞气样:“华人?认识一下?我叫飒。”
“…”“壳。”
壳不觉得这是好事,对面的人完全不像是在交友,说是试探仇敌也不为过,眼梢微挑的时候怪像个狐狸,狡猾。飒上下扫视了一遍壳的全身,试图找出让他具有危机感的地方。比我好在哪里。
这次是在食堂。
壳端着餐盘走了一圈,那个头发扎眼的家伙又来了,在他手持食品夹伸去菜品的同时举着个盘子靠在一旁:“这菜难吃。”
同样是转学生,不过比他多上了几天课。没理会,壳转身去了近门口靠窗的座位,飒眉一挑,走过去放下餐盘也入座。
“我们见过吧?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壳当然记得,那天在二楼把他身体盯穿个窟窿的可不就是他么,“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离他远点。”
“……”
“我要是不呢。”
不?呵。
飒扬颚,手里的筷子搅着餐盘里的黄心蛋。
——
打错人了。
当那辆黑色摩托出现在飒眼前飒如是想。今天下午放学炸来接他了,跟那个姓十的一起,目视对面气氛不太对的二人,飒将头靠在炸肩上。“新朋友?”炸又道:“我可是听说你欺负人家了。”飒扭下眉,可怜兮兮:“听谁说?阿炸不能只听阿飒说吗?”
“阿炸?谁教你这么喊的。”
“那寸头就这么叫你。”
“我和他是平辈,你是吗?”
“我说你有一百岁别人信吗?大—叔——”
这才几点,壳就从他身上嗅到了酒味儿,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十辰于被他看的发怵,心虚的样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可他们才什么关系?寄养,睡了一觉?
“你今晚回去吗?”
“恩,不——回去,有个party。”
十辰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口,今晚人都约好了。
“几点,要我给你留个门吗?”
“要,两点?”沉默。
“好,十二点。”还是沉默。
“…算了我今天没什么兴致,十一点吧。”
“好。”答应下来了。
十辰于听见两米外的某人在偷笑了。
……
交代完事,炸拍着飒来到了那辆炫酷的黑色摩托旁,看了眼十辰于跟前的男孩儿对飒勾起唇:“新车,要不要带着你的新朋友去转转?”
“解除解除误会。”
“支开我?”飒道。
“现在是大人时间。”十辰于搭上炸的肩朝人挥手,同时把壳推了出去:“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飒变扭了一会儿,但还是选择了妥协,将头盔递给被他一连误解几天了的少年。
“……”
望着黑色的背影远去十辰于这才放手带人进了屋,门关上室内漆黑,四五点的阴天没有开灯照常是阴森一片,带点儿空气里弥漫的湿气。齿轮转动,打火机发出细微声响,红亮的光笼在炸脸庞,没有缭绕平时那股烟草味,只是看着火光:“有人开始行动了?”
“前些天跟踪我,被我甩掉了。”
“都说协议签订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他们是活太长了。”
听完十辰于的话炸不语几秒:“最后落脚点。”
“斯忒林区。”
“那片针叶林?”
“你知道?”
“阿飒学校后山那片森林。”
“…靠。”
十辰于这恍然的一下炸也彻底联系起来了,最近给飒安排转校也是因为这事,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他送走吗?”
“送走?”炸看过去。
“他们可是冲着你和你那小娃娃来的。”
“毕竟当年你给他们捅了个那么大篓子还顺带拐了他们一个——”受炸一记刀眼,十辰于没继续说下去了,展眉笑言:“我嘴贱。”
思考了半响,炸低头。收起翻盖两指转了一圈将打火机握在手里,作是做好了决定。“帮我找个富贵人家。不愁衣食,不搞人种歧视,不亏待他的。”
“…舍得?”
“怎么?”
“养了这么多年,不说匹敌那位,也该有感情了?”
“……”
“狼人的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
“少来那套。”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十辰于无奈地笑,同时又感觉炸这是在点自己:“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也会被烙印?你不是最信这些。”
“你最清楚,那印记本该早在几十年前,在那个人的身上。”
“要不是你说亲眼看见他挫骨扬灰我还真就不信他这么一个永生贵族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过去的事了。”
看炸摸出烟盒,十辰于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把苦闷往肚子里咽了,敲他一下肩膀,笑着说:“哥们儿,不如你现在去睡一觉,过两小时来场party,烦恼忘光光?”
炸被逗笑,这次难得没有推拒:“成。”
十辰于出门后炸上了二楼,困意来得很及时,卧上沙发没多久意识就被睡梦带走。
梦里他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刚遇见他时的那个冬天。
Ⅶ.
炸初次变身是在14岁,也是在那时他发现他和其他族人的不同,部落里大多数是普通人,他们并不知晓“狼人”的存在,而他是狼族的一员同时也是首领阿尔法的儿子。在过去的十几年间长老们曾与他说过有关“狼人”的故事,他从来都当那只是个传说。
狼人普遍分两种,一种是先天,经过父母遗传,一种是被狼人咬噬所感染的“月亮之子”,而他明显属于前者。那日他不过是接触藏匿于人类世界的血族便感到体温骤升,一瞬暴躁愤怒的情绪让他把房屋都拆了半边,而当他学会控制情绪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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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同族里的其他人去捕猎。森林覆盖着白雪,银色的毛发融入雪里,先前战斗遗留下的血迹还在雪地表面。
他被针对了,那本该扑向敌人的利爪落在了他身上,炸不清楚是不是每一任阿尔法继承人都要经受这样的考验,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认为他就要在这里死去,不复从前温暖的体温。可也却是那一双冰寒刺骨的手将他拥入怀。
意识模糊前他听见有人踩入雪地里的声音,咯吱、咯吱,似乎在向他走来。一双锃亮的黑靴踏进他视野,鞋沿挂着几抹白色的细雪。半眯着眼,朦胧的视线中是黑色身影逆着太阳站立于肩后闪过的白色光辉,还有——如冰晶般、耀着光芒的……一瞬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光景,炸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觉心上涌入一股不可思议的热流,牵动他浑身的血液和每一根神经。
好烫。
炸闭上了眼。
“死了吗。”
男人蹲身打量,一手拍过埋在银狼体外的积雪。红色的血液散着淡淡的气味飘进他鼻翼里,男人伸手揉捏过它的狼耳,浅笑:“还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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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再睁眼是在一片灰暗中,男人扛着他还是幼年狼形的身体。带着陈旧气息的大门被打开,他就是在那时候醒的。
壁挂式烛灯在男人踏入古堡的后一瞬亮起,太安静,只听得见鞋跟踩踏台阶的声音在大厅清澈回响,暗角的佣人弓着身子迈步,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叫停:“下去。”之后无声地消失在黑暗里。
穿过走廊,那人抱着他来到房间,躺在床上时炸没敢动,身上的小伤已经愈合好了,只是让他感觉诡异的是那人身上过度的寒冷和——炸不禁睁开眼。
与正常人类的皮肤不同,光下男人白皙的肌肤闪着有棱有角的光芒,好比镶嵌着数万颗钻石。“在偷看?”
瞬息间那人俊美的脸孔在他眼前放大,炸一惊,眨眼翻过身要逃,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头小狼,爪子踩着床单没稳住,拉着床被摔了一跤。他听见男人在笑,一把捞起他将他带回床上。
也是这时炸才得以细看男人的五官。卷发下他的鼻梁高挺,上面是一对深邃眼睛,呈暗红色,内眼角很深,像是狐狸眼,有些迷人。男人的下巴上有颗明显的小痣。
在炸看来他穿的有些单薄,零下几度的天却只穿着一袭黑色大衣。等等?炸后退一步。这特殊的气味是——炸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后退几步,本能让他露出可怖的獠牙。
吸血鬼。
他舔着牙尖,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前将这副美丽的躯壳撕碎。面对银狼的突然警惕男人毫不意外,他翘着腿坐在床边,手指悠然地依次点着颧骨,左手递上前:“握手?”
“?”呲起的牙慢慢收了回去,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把脑袋蹭去了男人掌心。银白的毛发在男人指间来回,男人嗤笑:“狼……吗?怪可爱的。我当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大的小狗呢。”
“嗷呜!”
一掌拍去了男人侧脸。
炸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捡回来了,人家当他是一条毛色稀奇的大狗,捡回来当宠物的。
男人躲得很快,炸被他眼底的笑意彻底激怒,张牙舞爪扑过去要把他给撕烂。他一边捂嘴笑着一边从容地闪开,瞬移至银狼周围的各处:“啊啊对不起。”太快,炸觉得此刻他如果只是人形可能连这家伙一根头发丝都摸不着……人形?
最后一次扑去,炸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不好!炸立即转身,越过床铺,卷起一层白色的毯子就朝窗台扑过,“想逃去哪儿——”腹部多了一层冰冷。
“……”
“……”
炸赤裸着身蹲在窗台,披着那件顺道夺来的暖和的白毯,翘着毛的脑袋被其盖住,其余的部分裹着他过空荡的下半身,同时腰腹环了一只不属于他的、有力的手。炸当即热了脸,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挣扎着要跳窗,也是这么一下让卷发男人从怔愣中回来了。
“你……”
“放、放开我!”
冰冷的掌心袭上他胸部,炸低眼,而后却是被摁着下巴扭头,他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睛,阳光下男人的皮肤再一次闪着晶钻般的光芒。
华立风愣神。
视线中是面目清秀带着些许英气的少年,白嫩中参杂着血色,怦然的心跳,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滚烫的体温。
炸被他两眼发直看的不自在,撑着男人肩膀别开头,对方赶在他开口前先笑了:“我以为像你们狼人都是那般野蛮又粗鲁的模样,带着一身的汗臭味。”
“看来似乎不见得。”
“是我错了。”
“真抱歉,这么粗鲁地对待你。”那人靠得太近,炸感觉自己的耳朵在滴血。一层薄凉的柔软触在他侧颈,炸缩了缩脖子,用尽力道把眼前的男人推开。
“脾气这么臭。”
“饿了吗?”男人笑,眨眼间又出现在他面前:“还在生气?”眼神往下探过后再来到炸那张脸,手指挑了挑少年的下巴。
“小狼崽,以后就这么叫你?”
“别气了——亲你一下好了。”说着将唇瓣落在他颊上,赶在少年被激怒以前退开。
炸恶狠狠盯着他。
流氓。
—
炸才刚进入青春期,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却被同一个男人给亲了两次,还是被身为冰冷一族的吸血鬼,荒唐。炸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么一个事实。可朦胧中见他的那一眼并不假,好像正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悄悄联系在一起。
在参加过一次长老会议他便明白了,那是一种狼人习性,一种名为“烙印”的特殊情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地心引力,愿为其倾尽所有,满足他的一切所需。生命中的其他一切承诺都将退居其次,牵动他的不再是地球引力,他的世界就此改变。
炸脱离了族群一段时间。
再回到那座森林,凭着零碎的记忆来到他曾与族人战斗过的地方。地面不再覆盖积雪,没有延伸的脚印,现在是春天,吹来的风都是暖的。他闻不到那股特殊的气味了。炸跃过岩壁来到高处,环视,只有一片茂密的针叶林。
到底在哪里?
那座城堡。
炸仰望头顶那片无边际呈现蓝色的天,今天是多云。他们之所以不在阳光下现身,是因为人们会发现他们有所不同,炸还记得光下那人闪着无数晶钻的白色肌肤。寻常天气下或许人类不曾发觉,但在狼人眼中,那就像是个会移动的水晶。
无终而返。
……
炸不会承认他想他了。
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仿佛无法运转,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四季更迭,见过春暖花开白雪皑皑,十月了,他今年17。炸住去了临近那片森林的一座城市,在那他见到了幼年时的玩伴,比他大两岁,是个寸头,叫十辰于。和以前不一样,他变了许多,随家人脱离族群生活在人类世界好几年,对车似乎很感兴趣,近两年的爱好是赛车,为此做了段时间赛车学校的学员。
这回碰面也是在赛场。
“听说你脱离狼群了?他们听不见你的思想了。”十辰于摘了头盔,“明智之举。”炸笑,和人碰拳后身子一靠,“找不到以前在族群里待的感觉了。”下赛车,十辰于和过来的老板点头打了个招呼,“阿尔法呢?没有我这个副手,你让给谁了。”
“总会有人被推上去的。”
“阿炸,我觉得你和那时候不太一样了。”
“不太一样?你才多久没见我。”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笑。
“……”
“十。”
“你知道,‘烙印’吗?”
……
“我才不相信那种东西。”
“不受我控制的情感。”
“不觉得那像是个诅咒么?”
“能降服我的在这个世界还没出生呢。”
十辰于的原话。
是,是诅咒。
在见不到他的日子里,骨头里仿佛弥漫着一股剧毒。那是思念所凝聚的他最大的痛苦。
——
是不是每次只在有危难的时候你才会出现?
当那人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炸是这么想的。
说美国的夜晚危险也不是特别危险,毕竟每个人遇上这种好事的几率各不相同,但炸确确实实是遇到了这个年龄阶层齐聚在一起的十几岁年轻人,抽着香烟,纹身戒指,有的还背着书包。外国人的开放程度显然对他没好处。听着传来的口哨声,炸漠着看他们走出小巷来到他跟前。似乎看他是亚洲人,长得对胃口就来上前搭话,用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一个人?”
“How old are you?”
“Seventeen?”
“Wow~~He's wearing earrings.”
“Gay?”
炸真的很讨厌对方上来朝他耳边呼的那一口热气,皱着眉别开头。
另外一个深棕发色的男孩儿贴近,炸感觉到一尖锐物抵在了他腰前:“Play with us?”
炸突然就不是很想遵循狼族里的那项规定了。不能伤害人类?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危害其他人。
扭过人的手腕一击中腹,小刀落地,赶在他人反应前出拳。炸踢走刀具,推开身侧抓他手臂的另一位接着往他脸上揍去,粽发男的鼻子给他打出了血迹。被人拖着单肩包转身时炸忘了控制力道,迎去摁住卸掉了那人的胳膊,骨骼的“喀嚓”声落在阴森小道里尤为清晰。趁着机会炸撞过眼前的人往外冲。
没想到还有后手。
一辆摩托打着灯便撞过来,炸猝不及防,一声闷响后滚到马路一边,磕破了额头,淌着血。没等他起身,引擎声再次朝他靠近。“Shit. ”再一次,如果实在不行……
“喂。”
幻觉?
“你怎么又在流血。”
那人笑。
同时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狼崽子的血对我来说可没有诱惑力。”
睁眼,是那个熟悉的身形,依然是那件黑色大衣。摩托瞬间摔翻在几米外,在地面拖行了好几米,摩擦出火花,男人左手扔去被捏碎的后视镜,紧接挥臂将刚从车上拽下来的人甩去地面。那人咳着血,眸底里尽是恐惧。像是预料到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他惊恐着爬向前,嘴里沙哑的声音喊救命。
“Help!Help!”
“Somebody——”
声音断了。
男人转身,步伐很缓,下一秒却瞬移至年轻人身后,一脚利落地踹去了他臀部:“Shut、up. ”
手臂被肢解,血液飞溅。
他们对视。
“很久没见了?有想我吗?”
——
医院。
炸才不会问他是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头上绑着绷带坐在病床,空气沉闷,另一方却笑得舔了下牙尖:“干嘛不说话?”别开眼睛,炸听见床被摩擦的声音。男人迎上身来,抚摸着他的脸:“去找我了?嗯?”亲昵的亲吻落在他唇边,“抱歉,回了趟意大利。”
“那边的人实在是太烂了,连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我是不是还没向你介绍过我的名字?亲爱的?”
“我姓华,华立风。”
“你可以叫我立风。”
——
再去那座古堡是在出院后的次日,炸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连主治医生都惊奇,而一边替人办理手续的华立风只是笑说他身体素质很好,炸抿唇没发言。他们两年没见面了,炸长高了,眼前的人意料之中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原本暗红的眼睛变成了惹眼的金色。这种瞳色他在一个名为西兰的男人身上见过,一个活在上世纪的人,一名转化后和狼族部落签订了协议的素食吸血鬼,平常戴着一副黑框架,给人的感觉若即若离,炸认识他是在14岁。
“你居然在想除我以外的其他男人?”
拉回神思,华立风已然站在自己身前。瞧他望向四周的眼神华立风笑:“没人看见。”
炸蹙眉,这家伙会读心。
“所以你可得小心点。”华立风道,“口是心非在我这里没有用。”
“喜欢我可得直说?”
“……”
炸移步那人也跟着迎上,拦住他的去路。
“你分明很想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亲爱的?”
男人靠得太近,若不是他知道吸血鬼生存不依赖氧气,他都要以为对方的故意而为之是正常而自然的呼吸,纵使那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人类。可炸觉得其中有成分是——又来了,对方在他偏去的侧脸吹了一口气,落在他短鬓。
他被拉到了一旁的楼道间。
男人的缓慢凑近令炸明白了华立风是想做什么,有犹豫,可内心深处涌动的情思吞没了他的理智。右手罩去他后颈,男人低头,炸覆上那冰凉的唇,探入,最后转为被动变成回应。
“我叫炸。”
—
他们约在之前相遇的巷口见面,不比白天,街上很多人,裹着黑色的牛仔外套来到约定地点,炸看见了那个靠在路沿墙边阴影底下的卷发男人,老实说炸并不方便,今天有家教老师会上门,但这是他们联系后华立风第一次约他出来见面。距离四点还有点时间,炸迈步向前。
“就要走?”
“…我说过不要轻易读我的心思吧。”
“啊~可今天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不要这样?”
“我也会很伤心的阿炸~”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改天吧。我下午——”
“这里人还蛮多的。”华立风笑,踏出一步。
“…?”
“喂、你!”
炸扑上去,赶在他触及阳光的第二秒护住人后退。华立风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了,拥上炸的后背将人搂得更紧,指责的话落在他耳里净是关心:“暴露在阳光底下,你疯了么?”
“你陪陪我。”
“…去哪儿。”
“城堡,我家。”
……
故炸又见到了上次候于暗角的一排佣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他看不见他们的神情,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犹如一众死人。华立风带着他从长毯经过时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管家上前,询问今夜要不要准备晚餐,华立风一如往常般一个挥手,但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迈上台阶的步子,转头:“去备一些人类的食物。”
“最好是荤食。”
话落管家瞟了一眼华立风身侧的炸,瞬间明了:“好的。那您……”
“美——”
“过来说。”华立风勾勾手指。
管家恭敬地走上前。
晚饭前华立风消失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炸待在他们先前交谈过的琴房里。华立风问他看得懂谱子吗?既然感兴趣那要不要试试,炸同意了。交错的黑白键发出低沉的琴音,透露着一种悲凉,华立风在一旁聆听,下一瞬却不见了踪影。
他去了审问室。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闻的恶臭,所见是动物的尸体,一具血肉模糊的美洲狮。进门时它还在挣扎,男人最后一击将它毙命,黏稠的血液一瞬溅上他钟爱的黑色皮靴,华立风抬眼,眼底的轻蔑夹带着一凛寒光。
“看来你没有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晚餐啊。”
“…”
男人的红眸中闪过一丝敬畏,后被恐惧取代,他跪倒在地,喉咙里犹如卡着万千刀片发不出声音。
“意大利那群老洋鬼派你来的?”
昂头,一记重击令他的后背迅速撞至坚硬墙面,他双脚悬空,瓷白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数条裂痕。华立风掐着男人的脖子,眼神狠戾:“再有一次。”
“我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
“去哪儿了?”
华立风入座的时候炸甩了圈刀叉,可怜的红桌布因此破了道口,七分熟的牛排散着香味落进少年嘴里,四目相对间华立风笑了笑:“去捕猎了几只美洲狮?”
“不信的话你闻闻?”
“……”
“好吧亲爱的我已经洗过一次澡了,但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做坏事。”
“因为你我已经戒荤好久了?”
炸眯眯眼。
他是相信华立风的,那人的眼睛也因为太久没进食而变成了深棕色,“你不进食身体会出问题吗。”
“不会。”
“我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样。”
一秒,炸听见椅子“哐”地被移动的声音,男人瞬行来到他身侧,贴往他耳朵。
“但是我也是会饿肚子的阿炸~”
然后咬了一下他耳垂。
低着嗓音。
“今晚你可以不回去吗?”
——
就不应该告诉华立风他家地址。这是历经一个月后炸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和姨妈一家住在一起,在一栋美式洋房。姨夫是个美国人,当地的警长,很有正义感。炸其实有想象过如果华立风每次都从正门进来姨夫看他的眼神会变得怎么越发不对劲,不是姨夫不开明,而是华立风面上带笑看他的样子太像是在孔雀开屏,行走的gay。理由是有一次华立风带着一大堆贵重的见面礼来敲门,姨夫当即把他拉去客厅,问他和这个人什么关系,对方那架势像上门提亲。
「长得二十出头,行为作风倒像是几个世纪前的」姨夫。
「他简直就是一个有礼貌的绅士」姨妈。
有一次他们在厨房亲热被姨夫撞见了。
当时华立风在逗他玩儿,想听他对他讲几句情话,炸觉得肉麻,于是往反了的说,华立风听了下一秒就把他抱到灶台阴阳怪气,掀了一下衣摆:“你看,这是什么啊,嘴上说着讨厌我不喜欢我,却偷偷把我烙印了?”下一句凑到他耳前轻轻:“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能够为你生育的女人,吸血鬼被烙印我倒是第一次见。还是说——”
“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被看见的场景是在这之后,华立风搂着他在他脸和脖子亲来亲去,手也不安分往衣里探。这时姨夫走去厨房想问他们曲奇烤得怎么样了,却见到自己外甥被那花孔雀抱在灶台上骚扰,退步在外面等了几分钟见他出来便把华立风请出去了,华立风见门“砰”的一声关上即听见警长那句“Get out”。
“你姨夫是个保守派。”
那晚华立风从底层草坪跃至二楼,趴在窗框上笑,见炸挑起眉,歪了下头:“理论上我没有违反规定?”
“不让我进门可没说不可以从窗户进来。”
“你说呢亲爱的?”
耍小聪明。“老妖怪。”
“嗯?”华立风跳下窗台靠在墙一边,眯眼拨了下前额的刘海:“现在开始嫌我老了?”
闻言炸仔细瞧了瞧华立风那张脸,刚才是开玩笑,倒没真去在意面前这位吸血鬼已经多少高龄,但被这么一说突然有点好奇:“你多少岁?”
华立风还是想装嫩的,清了清嗓子。
“18。”炸盯着他。
“29。”还是盯。
“好了我记不清了。”华立风摆手,“你会记得几个世纪以前的事吗?”说着上前讨要精神损失费,“你再这样看我我就要自卑了?我可比不上你身边的那些小年轻。”
小年轻?是指?
“你说十辰于?”
“你一周两次去找他。”
“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那也不行。”
华立风接着向前,“我吃醋了,你得哄哄我。”
一人前进一人后退,炸坐去了床上。华立风舔了下下唇,攀上床:“今晚让我睡这吧。”
“…你,我还没成年。”
“我知道。还有三个月。”亲吻声落在他侧颈。
“……”
“——别抱我,你身上好冰。”
“咦?我怎么记得狼人是高温动物呢?你会怕冷?”
—
包括学校。
华立风真的不怕引人注目。
顶着那张妖孽的脸在校园门口徘徊,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就是太阳有点大。他站在一侧阴影里,丝毫没有作为吸血鬼可能会被发现的紧张感。
拉下黑色墨镜,锁定目标,条纹廓形西装被带起,一路带风走到短发少年的跟前:“Excuse me? Do I have the honor of inviting you to dinner? ”炸单肩背着包看他发神经,没忍住笑:“Wow, but I have an appointment with the girl? ”
“Pity. ”华立风摇头,“Can I go with you? ”
“Uh, keep a distance? ”
“Okie dokie~”
…
伪装也不做得好点。
透明橱窗里映入的那个身影有够明显,和之前的区别是多了一副白口罩吗?带着个大墨镜,挑着阴影走,尔时还会通过读心给他传递思想:“比起抹茶,我更想要那个草莓蛋糕。”明明是给女孩儿买的。炸提了一下背包肩带,手上的食品夹夹走了一块完整的草莓蛋糕。“不问我为什么吃人类的食物吗?”接着又道:“你好爱我。”“This one.”和白人女孩儿说话的间隙炸浅笑一下:“I love it.”
饰品店也是,在他们对面走来走去,一见女孩儿牵上他手直直盯着,炸已经能感受到那黑色墨镜后的红色火焰了。炸抽离手拿起架上的一样发卡,比在女孩儿金色的发上,说我认为这个很适合你。
分开的时候快黄昏,他们在路口道别,炸回头就看见那张丧气脸,像个失了宠的乖小孩。
“她亲你了。”
“只是一个脸颊吻而已?”
“她喜欢你。”
“外国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你再这样我要发脾气了——”
发脾气?更像是撒娇。炸将脑袋凑了上去。“嘬。”摸了被亲过一下的唇,华立风低头笑。
“带你去看看落日。”
话落,炸被拉着臂膀来到附近那片山林,只是一瞬。烈阳仍挂在天边,四下无人,踩过地面的树枝散叶华立风站在暖黄色的阳光下,炸愣着望他那闪着光的身影。华立风的速度很快,可能他化作狼形也不一定追得上。不,等他成年后或许可以?
“在想什么?”
那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没等他反应,一个使力把他带往后背,“抓好了?”紧接他又道:“说不定你日后可以追得上我。”
“读我思想?”
“下次不敢。”
他笑,转头耳边刮起一阵狂风,天色渐暗,他们穿梭至葱郁的林间,奔向山顶,视野里是近乎重叠的倒退树影,跃过巨岩攀上崖壁,他们对视一眼,华立风笑的得意,而后成功讨得了心上人的一个脸颊吻。“那我再快点?”
那天他们见到了火烧云。
Ⅷ.
“他会死在你手上的,炸。”
脑海中一个声音尖锐得似要刺破他的耳膜,炸动了下身,额前冒的汗打湿了他的发。
做噩梦了?
飒坐在沙发一侧看着男人睡颜,伸手抚去他的眉眼。他的皮肤好烫。“炸……”他暗着眸低首,贴上了那张唇。他是在前几分钟回来的。本不该这么早,但就是有点——莫名的想他。
“我爱你,炸。”
——
“我爱你,炸。”
华立风进门就迎上少年那张红润的唇,“我的小狼崽终于18了。”
“等了这么久,真想亲死你。”
“想要我?”
“给吗?炸先生?”
“就先生了?”炸弯眼。
“亲爱的——”
“那你记得收敛。姨夫在二楼。”
“我想他会支持我们的。”华立风捏着他下巴,二人半推半就进了浴室。
2月7号,显而易见,今天是炸的生日,姨夫难得收起了猎枪,以前华立风来时那把猎枪摆在进门就看得见的位置,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别打我外甥的主意”。今天华立风没走窗户,正大光明走的正门,提了不少礼物,倒是学聪明了,都是当代人接触得到的那些玩意儿。
晚上十点,门口来了位新访客,熟悉的气味让炸一下明白来人是谁,下楼时华立风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观望,风吹来的一瞬令他皱了皱眉。
“抱歉,因为一项实验耽误了。”
“你的生日礼物。”
西兰下车,看向炸的余光瞥见自二楼窥来的视线。眯了下眼睛,手里递去礼品袋:“成年快乐。”
“谢了。”
“你还是一点没变。”
炸回来的时候华立风等在玄关,脸上的表情在问他是谁?
“你的同类,见过吗?”
“……”
“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告诉我最近很久没去实验室了记得去一趟,有点事要和我说。”
华立风沉默了一会儿,他两指摩挲着唇。
“我读到他的心思了。”
“他认为我很危险。”
炸看见华立风脸上呈现少有的严峻的神情,似乎在担忧什么,可惜他不拥有特异能力,他读不出华立风的思想。温热的触感贴在他唇角,华立风望进少年迎上来的那双清澈眼睛:“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你。”
他笑,抵上他肩将少年拥入怀,“好。”
“在你姨夫醒来前我搬走那张烂床不让他发现还来得及吗?”
“啊?”突然的转移话题令炸疑惑着笑出声,看那人抿住下唇憋笑才反应过来。
“有点不想理你了怎么办?”
“啊…不要?我赔你一张?”
“嗯?”
“我家里那张。”
“有病吗?”炸在笑,半手掩面,跟前的人又开始逼近,直当他退到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后腰靠在扶手上,炸望着男人俯身,欲吻不吻,闭眼,等来的是呼往他耳侧的一道寒凉。“地板和客房,选一个?”炸哼声,启唇,眼底狡黠:“French window. ”
下一秒他被华立风抱着上楼,黑色的瞳里闪着亮光。
“Dear. ”
“I love you so. ”
——
危机来临,这是西兰转告他的话,那双金色的瞳眸再一次预见了未来。初露端倪是在五月,他近两周都没有联系到华立风。那天在学校他听说校门口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一袭黑衣,沾了满身的血。一下课炸便拎起书避过议论的同学。这天是阴雨天,不用再担心是否有人会受到阳光的照射,踏过地面的积水炸环顾四周,粗喘着气,疯狂寻找着那人的身影,最后锁定。
“华立风!”
“…”
听见声音,华立风动作缓慢地侧身,黑色的眼睛空洞仿佛没有焦距,雨水顺着他曲卷的发滑落至他肤色苍白异常的脸,条条水痕描摹着他的轮廓,随着少年的身影在视线中愈发清晰,他的眼神聚焦。
少年再一次扑进他怀里。
是他所爱的滚烫的体温。
“炸。炸……”
华立风在笑,阖上眼将少年在怀中拥紧,抚上他微翘的发一同轻嗅他身上的味道。即使被大雨冲刷了个干净炸还是能闻见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和寻常那些热血动物不一样,那是人类的血。但又有所不同,夹杂着污浊。
“炸,带我回家吧。”
“带我回家好不好。”
只思考几秒,炸堵住他声音的低哑,湿热的吻徘徊于他唇间,后而探索进更深处,对方强烈回应着,在雨中二人拥吻着转身。
……
踏入玄关,炸拉着华立风躲过正在厨房准备膳食的姨夫上楼,卧室窗外阴沉沉的一片,闪电照亮瞳眸的霎那炸拉过窗帘。毛巾擦干他发顶的水珠,炸被握住手腕,他垂下眼望向沉默着看了他许久的男人。华立风环住他腰将身子贴近,湿透的样子有些可怜:“现在可就只有你陪我了,小狼崽。”
炸后来才懂这句话的含义。
被按着腰部翻身陷进床被,到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床柜浅黄的灯一闪一闪,最后因无形的气压破碎。外件衣衫散落,内衬半挂不挂,黑牛仔勾在腿上。被拉近,木床嘎吱的响动藏进轰隆的雷声里,伴着闪电,在一瞬照亮整个室内,除倒映的几何形格子窗外墙上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形。
“风,慢、慢…”
“小狼崽。”
“我的小狼崽。”
没有回应。空气中抖动的呼吸掺着另一人低而富有磁性的声线,这令他体温在接收无尽寒冷的同时没有下降反而逐渐上升,如火焰炽热,在湖面点燃。
水中之火。
“我好爱你…”
“炸…”
炸觉得这次华立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把他抓牢得紧,像是害怕自己会消失,会失去。他的动作也比以往重了。
“喀嚓。”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是什么东西发生断裂的声音,炸勉强受下攻势后睁眼——被抓出裂痕的床柱。另一方却是很享受地将头后仰,抱上他的腿再一次攻溃那座城池。对上那双溢出生理盐水的眼睛,华立风低身去亲吻炸的脸,再把泪抹去。
片刻沉静后是男人嘲傲的语气。
“我拧下了那个人的脑袋,亲爱的。”
华立风嗤笑。
“他们挑衅我。”
“说我居然屈尊和一名狼人结合。我会死得很惨。”
“我说我久违的活在了天堂。”
他的举动丝毫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分心,甚至更专注,一边讲着一边将目光从天花板移至躯前的肉体。
“他们住在威廉城里,城堡外一片都是他们的信徒,当然了,是渴望变成这副模样的可怜的人类。”
“那柜台小姐看我的眼神像是巴不得我在她动脉上咬上一口。”
“多愚蠢。”
华立风是那个世界的贵族。
这是去实验室时西兰告诉他的。Rousseau,一个为吸血鬼制定了法律的庞大家族,华立风是其中一员。与其他人不同,冷眼旁观的做派,他不崇尚什么吸血鬼法则或地位权威,孤傲的个性让他从来只出现在大型会议,因此只最初在意大利待了一段时间。
“与其思考我的过去不如看看现在的我吗?”
炸直视他的眼睛,浅笑后勾上他的脖子,“那你不要这么用力?如果我只是一名普通人类你可更须得注意不要伤到我?”华立风托起他身蹭了下炸的发,之后亲吻他的唇,“可这是我爱你的表现?亲爱的?”
“我记得你可比那些人类强壮多了。”
“上次你在医院肋骨撞断了几根,一周就出院了,何况我在你皮肤上留下的这些痕迹呢?”
“是吗?”炸扬眉,“就算我身体再好,被你这么折腾第二天总是错过早上的课,你怎么赔我?”说着握拳在华立风面前依次打开手指,细数着他弄坏了他卧室及洋房其他地方的多少的家具。华立风眨了一下眼睛,没想到炸记得这么清楚,上去含住人唇瓣说得极其委屈,仿佛那些都是无意之举:“你在怪我?阿炸不要跟风风计较?”
“我有足够多的钱。”
“老骨头了怎么还撒娇?”
“你不能因为我活得久就嫌弃我老?我会伤心。”
“啊~可你的心不在跳啊?”
炸按上他左胸作是开玩笑,下一秒胸腔的振荡却让他退开手,被抓住小臂,华立风勾起唇:“我说过,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
说得一本正经。
差点就信了。
被炸紧盯着,华立风一瞬破功:“你还真不好骗。”
“仅仅是让它振一振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
“该让我听听你的心跳了亲爱的?”
他咬着唇压下身。
——
炸要毕业了。
迎接他的是美国高中的毕业季舞会,在这周的周末。姨妈一回来便拉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毕业礼物,而姨夫听了则是把第一关注点放在舞会上。“Prom?Wow, I think...”
炸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笑。果不其然,姨夫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门铃即时响起。扭头,炸随姨夫走到了玄关,打开门,那顶着一头黑色卷发的男人身姿笔挺地站在他们家门前,对上姨夫的眼神时笑眯眯:“Good afternoon, sir.”姨夫叉腰,看了看两人,走前对炸说:“Don't take too long.”
倚去身,华立风靠在门框上笑,从身后掏出一大束玫瑰。艳丽的红瓣乘着水珠,像是刚摘的。
“听说你学校周末有个舞会?”
“不打算带上你的伴侣吗炸先生?”
接过花束,炸打量了一番华立风今天的衣着,双手环过臂膀:“你穿的什么?红配绿,西服啊?”
“很适合我。不觉得吗?”
“是吗?哪个正常的吸血鬼会在胸前戴着镶嵌着金边的黑曜十字架?”
“干嘛,这么急着帮我盘算未来啊?”华立风咧嘴,搂过炸的腰抱着他后退。下去台阶,来到屋子外围。他又注意到自屋内某个保守派赤热的眼神了。
“耶稣死了多久了?”
“祂不让的我可都做了。”
“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应该会尽快来制裁我才对?”
“亲爱的,如果说我犯的最大罪过是爱上了你的话,我已经直坠地狱十八回了。”
“烧死我的会是狱火。”
“……”
“开玩笑,不要当真?”注意到炸逐发冷的眸子,华立风抚上他的脸:“他们带不走我。我没有灵魂。”
玫瑰花束掉在地上,炸封住人的唇。
“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
周末,炸在一楼的玄关前等着,前一阵下了雨,空气还是湿的,清新中混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踩着皮鞋在木质地板哒了几下,炸低头没有多久就听见建筑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侧身望去,是一辆黑色豪车,车窗降下露出男人那张笑脸:“My dear?”
唇瓣扬起一丝弧度,炸拉开玄关的门,男人先一步下车来到他身前为他打开副驾车门:“Please?”
“亲爱的,你真好看。”
和华立风一样,炸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正装,但比起男人俊中带魅的精致感他更多的是干练的帅气,炸从他身旁经过华立风没忍住摸了一把炸的腰,“耍流氓?”他笑:“男朋友太好看了我都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了,摸摸怎么了?”炸弯身坐进车里,“所以,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在知道你快毕业了之后。”华立风关上车门,“你知道的,以我的速度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我听说豪车接送更加有排面?”
“这么贴心?”
“我一直都是一名合格的伴侣?”
前往舞会地点的路上二人说笑,这期间炸问华立风会不会跳舞,华立风默了两秒,说他只会跳探戈和华尔兹,之后又反问他们现在这个时代都玩的什么花样,炸只笑。行驶十几分钟豪车停在舞会的场地外,有专门的人会来负责停放。炸搭上华立风递来的手下车,十指相扣后投来的数双眼睛引得他少许紧张,场外除了他们都是男女携手同行,炸听见白人与舞伴的小声议论,但具体的没听清。他看了一眼华立风,华立风揉着他的手心:“放心?都是些好话。”他能听见周围所有人的声音,不管是来自天生五感的敏锐还是透过外物读取他人内心。
这时两对挽手的情侣来到炸跟前,是炸在校内比较熟络的同学,其中就有亚洲脸孔,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脸上好奇的表情最明显的是迈克,打完招呼几句交流后问他不介绍一下吗?一旁的蓝眼女伴也笑着等待他的回应。
“My boyfi...”
“Lover.”华立风抢答道。
“Ohh~~I like your personality.”
“Nice to meet you.”
说着两人的手就要握上,炸掐了下华立风,随后代替着握了上去。“Ok?”
迈克自作是领会了炸的意思。
入场华立风差点没能牵上炸的手。“干嘛?”说话的语气显得他多可怜。“你觉得你的体温能够允许你和人类正常接触吗?”华立风轻叹一声:“我还以为你多宝贵我不让别的男人碰我呢。”
“其他人会错意就够了。”
“我好可怜啊亲爱的。”
“挽着我,走红毯了。”
踏过长毯,站在拱形门下迎接摄影的闪光灯,来到尽头。推门,躁动的音乐声下是热舞的人群,学生们的狂欢早已开始。炸牵着华立风进入舞池中央,身旁临近的舞者是前不久还与他们交谈过的那四人。华立风瞧着屋内这些人随着音乐律动摆动肢体。
“怎么样,年轻人的舞蹈,会跳吗?”
“看看就会了?”
华立风揽过炸的腰把他带入怀中。
“炸,你要相信我。”
……
那是他们最后宁静的时刻。
舞会尾声,二人去了建筑外围的一侧,那里被无数的黄色彩灯包围,伴着悠扬的小提琴声。搭上他肩,学着旁人的样子跳慢步舞,炸的动作有些迟缓,而华立风也配合着将步调慢下,和音乐错拍,明静的眼底净是炸偏头望向其他人学习的样子。而炸发现华立风跟着他节奏是在这之后。
“你不是擅长这些?”
“怎么还陪我出错?”
“有吗?”华立风的笑容露出许多暖意,“这样一直出错也挺好的?”
“就是你没在看我,不然就更圆满了。”
缓慢移步的间隙周围的人逐渐离开,华立风凑近了炸的脸庞,用只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其实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我是人类就好了?可以跟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不用被忌惮不用被敌视,不会怕暴露身份。我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你身边。”
炸想反驳说现在一样可以,但被那人抚平眉间先行一步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我一定会选择当一个能够永远呆在你身边的人。”片刻,他自嘲般地笑笑,“可惜我没有。我只有不会流动的血液、不会跳动的心脏以及酷寒的体温。不,我甚至没有体温。”
“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死去没有人会记住我是谁。”
“我会。”
这次换他的声音被打断,华立风还没说完炸便盯住他的眼睛:“我会一直爱你,一直记得你。”
“如果你爱上了别人呢?”
突然的反问让炸默言,男人在笑,眸子里却带着试探和暗下去的冷光。
“不可能。”
华立风自是懂得狼人在世只爱一人的道理,可见炸难得地向他示爱,又生出另一种可怕的想法。万一呢?于是他亲吻上炸的脸,炸也证明似的覆上他手迎接。
“亲爱的,如果你胆敢爱上别人……”
“哪怕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我也要抓住你。”
“我要你永远爱我。”
“哪怕我死去,你一生也不能忘记我。”
……
……
两小时后。
“你猜警长先生今晚会不会留我在他家住宿?”
“我觉得会。毕竟他外甥这么黏我。”
停车场,华立风摁下车钥匙自问自答。炸坐进车内解下领带,眼皮有些沉重。
“困了吗?”
“有点。”
“那你睡,我来开车。”华立风系上安全带,抬手摸了下炸的脸。
接下来的十分钟都很安静,炸睡得浅,车的颠簸让他眯起眼,与此同时是男人温柔的安抚声。他感觉到车在公路上加速,仿佛正被什么追赶。“立、风?”炸想睁眼,但却被掌心的寒冷所覆盖。“别睁眼。”
“怎么了?”
“亲爱的,我会保护好你。”
这话在炸听来有些意味不明,但在华立风抽离手后他还是阖上了眼睛。除视觉外的五感在此时无限放大,炸嗅到了除华立风以外“冰冷一族”的气味,但与华立风不同的是,很难闻,和他初次接触吸血鬼被激活狼人基因时所闻到的味道很像。
林间窸窸窣窣的动静让炸细数来者的人数。两个、三个、七…不,比这还要多一倍。
“炸,你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
“警长先生该又要不让我见你了。”
华立风视线撇去窗外一侧,漆黑的眸与数双红色眼睛对上。
一个急转弯,挡风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车门开启,炸被推下车,滚入潮湿泥地里,闷热的空气灌入鼻腔。他睁眼,黑色的车辆坠入悬崖,海浪掀起。指尖发冷,炸冲上前,后被一身黑红袍的人给拦住。
同样是闪着晶钻的白色皮肤,可却那么的不起眼。
起身,面前一排排人群。
【Run】
他听见华立风的声音,在他脑海里。
炸后退,在他们迎上前转身,瞬间化作一头银色的巨狼,深色的眸底映入朝他扑来的吸血鬼,炸只一个扭脖即咬下他的头颅。穿越至半座森林,炸被逼去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尖刀擦过肩侧的霎那让炸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温热的血伴随着肌肤的灼烧感。是银器。
这一刻月下的云雾散尽,一道冷声划破黑夜长空。
“Don't touch him.”
寒芒闪过,锐利的匕首甩去岩间,继而落地的是吸血鬼被卸下的肢臂。
他看见暗中发亮的双眼。
那是炸被药物迷晕前所见到的最后画面。
……
……
美国的五月又下雪了,真是变幻无常。上次被埋在雪里还是刚遇见他的时候。冻得发红的手指动了动,炸从脊背吹来的阵阵寒冷中醒来。他又听见了皮靴踏入雪地的声音,可这次来的人,不是他。
“你没有听我的话。”
声音落下,一身白衣,透着医者的圣洁,依然是那双平静散着疏离的金色眼睛。
“西兰…”
西兰看着他,伸出手,“回去吧。”
“他在哪儿。”
五指抓在雪地里,炸半跪着支起身,西兰收回手。
“炸,我看不见他的未来了。”
“……”
“华立风,他会死在接下来的这场大雪里。”
“在那座森林。”
瞳孔猛地收缩,炸的动作停了。脑袋嗡嗡作响,刺耳的鸣声穿插在两耳,犹如震动的高音叉,连通着脑部,炸几乎要听不见西兰的声音。“你说什么?”
“他参加了一场谈判,谈判成功了。”
“但这就是他的未来。”
“未来可以改变。”
炸抬头,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质疑西兰的判断。站起,一片晕眩,他脑内闪过先前华立风与他的对话。
‘炸,你会永远爱我吗?’
‘哪怕我死去,你也会只爱我吗。’
那是温情最后华立风对他的再一次反问,字句轻轻,可神情又那么认真。这让炸更加坚定了他的选择。他要见他。怎么样都好。
光下发亮的银白色再一次出现在他视野里,西兰望着那头银色的巨狼奔入雪地,离他越来越远。炸的耳朵里远远飘来那一句:“炸,他的生命自那日开始就在倒计时了。”
炸知道西兰说的是哪天。
他还记得他们藏在闪电雷声下的温存与如胶似漆。但他没能听懂华立风的那句话。是啊,他只有他了,只有他陪着他了。
“你能忍受身旁人都生老病死离你而去的痛苦吗。”
这是西兰最后对他说的话。
……
炸不清楚他和那些人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只知道再踏入那场大雪时,他的爱人伫立在风雪之中,回眸看向他的那一眼,黑亮的眼睛烁过千言万语。眼眶好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打转,模糊了他的视线,可这也没阻止炸上前,奔跑后转变为人形的一瞬拥男人入怀。那所熟悉的,冰冷一族的体温在他怀抱中消失殆尽,好灼热,正如此刻他的眼神。他笑得一如往日对他那般璀璨:“现在我们体温一样了。”
“炸,我走之后。”
“你会很想念我的。”
转眼,灼烧的疼痛在他指间悄然溜走,他的爱人破碎如万颗冰晶,在迟来的太阳光下闪着剔透而耀眼的星光。
心灵感应。
那一天狼族的所有人都体会到了炸失去烙印爱人的疼痛。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