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多元叙事交织的爱与尊重
“我们做这部电影,是真的希望毛毛(毛邦羽)投胎以后的世界,是一个对北极熊、海龟、同志、女性、没有犯罪意图的直男们都更美好的世界。”
——吴瑾蓉
《不良执念清除师》用12集的小体量构筑出一张关于执念和救赎的大网,而《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则聚焦于阴阳两界的传统礼教话题,杂糅动作、警匪、同性、悬疑等多元叙事元素激发出奇特的喜剧效应。虽然导演程伟豪在此之前执导的长片都偏向暗黑、严肃氛围,但《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却与他曾执导的短片风格相近,以嘲讽、幽默的喜剧调性去消解社会议题的严肃和刻板。《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一片看似无厘头和好笑,实则蕴藏着巨大的思考空间,导演在同性和封建礼教的外壳之下实则想表达的内核是“撕掉标签、打破刻板印象”,“更重要的是不管你性别性向怎么样,在爱的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
围绕着《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这部电影主要有冥婚、同志的标签,作为闽粤地区的一种习俗,冥婚这一现象在电影中出现并不稀奇,但将冥婚、同志、警匪等多个话语体系交织在一起,便会有一种极强的杂糅感和冲突性,在题材限制这一逻辑上,导演程伟豪可谓是有所突破,此片并非是小众群体的观影,而是通过光影加工将其曝露在大众视野之中,创作者勇于挣脱开传统礼教的话语体系,希冀将所谓的传统封建拆解化再重写。影片改编自赖致良的同名戏剧文学作品,一封红包紧密链接起现实中的警察吴明翰和意外车祸去世的毛邦羽,“阴阳两界”携手办案、解除执念、相互救赎的故事就此展开。
电影中的警察吴明翰正是因为捡到了同为男性的毛邦羽的冥婚红包,从而使得二人命运在同一个时间点交织在一起,吴明翰的恐同人设成为他拒绝的前提条件,传说拒绝冥婚的人会倒霉,吴明翰拒绝后便引发了一系列笑料,他开始被冰箱砸、意外车祸、被免职,遍体鳞伤之外还开枪打中了自己的大腿,为了保命,吴明翰不得不接受这荒诞的冥婚,和毛毛拜堂之后开始了夫夫生活。当毛毛的灵牌到了吴明翰家里之后,其魂魄便与吴明翰形影不离,毛毛的执念造就了他无法投胎转世,就如同《不良执念清除师》中每一个被红线缠绕的魂魄一般,吴明翰为了早日结束这荒唐的夫夫生活,便只能帮助毛毛完成心愿。导演在冥婚画面的拍摄中有意渲染出恐怖、诡异的氛围,从而更增强这一传统礼教的荒诞性,但不论是从冥婚这一相对本土化的民俗而言,还是同志身份的套用,《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试图从新的角度去阐述,但创作者仿佛仍无法逃离传统视角的束缚,男性之间的二元对立和关系的剑拔弩张为笑点服务,但却始终浮于表面。
吴明翰和毛邦羽的二元对立展现在阴阳两界的人鬼身份、直男和同志的性取向以及截然不同的价值观上。双男主欢喜冤家的设定注定了影片的整体基调,二人从冲突走向融合的过程笑料百出也不乏温情,影片最开始便强调着大众视野里的刻板印象,从标签化的人物出发再回归到更有血有肉的情感动物身上。吴明翰这一警察的设定从最初便是恐同,但随着他与毛邦羽的接触逐渐变多后,他的刻板印象也在随之改变,而这也正对应着两大群体的互斥与不解,都是传统视角下的刻板印象,而影片也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消弭这种标签化。除了男主最初设定存在片面化倾向之外,毛毛父亲的父权形象也存在着脸谱化的大众认知,直至电影快结束才还原出父亲的真实样貌,父权形象下的男性天然无法接受儿子性取向的不同,但影片只是将其作为噱头前置,实则是一次无法说出口的误解,直到通过吴明翰的不断追问和求疑,才从毛毛父亲的视角中得知真相,而这种前置的噱头实则代表着大众认知,导演借由这种误解搭建起传统父权视角下的遗憾和挫败,又通过真相还原出父亲内心的真实想法,父亲对毛毛的爱如一也终得圆满。《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通过这种鲜明的二元对立模拟出各类群体的狭隘视角,并借由此消弭成见和误解。
在双男主之外,《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巧妙设置了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林子晴,而在这一少有的女性角色身上也在诠释着导演想表达的观点,仍旧是拒绝标签和刻板印象。警局上下都将林子晴视为警界花瓶,与《不良执念清除师》中的陈楮英一样,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关键时刻仍需要依赖男性警察力量,但后续情节的反转颠覆了这一设定,林子晴不仅时刻冲向第一线,甚至在影片最后还反转成为反派,女性角色在警匪情节中展现出凌厉的一面,在这一传统化的警匪影像中导演对女性角色有了新的解读和诠释。附着在女性身上的标签亦和上文所提到的刻板印象一样数不胜数,但任何一个标签化的内容都不应成为人物身上附着的价值,不仅仅是拒绝标签化,更多的是接受每一个群体的不同,不去定义这种不一样,让花成花,树成树,每个人都有成长为不同模样的自由。
在电影的最后,毛毛实现了愿望去重新投胎,吴明翰用了贴彩虹贴纸的杯子,原本鲜明的二元对立就此走向了认同的大团圆结局,值得庆幸的是,二人之间就如同片名一般成为了家人,而不是俗套的爱情。虽然《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有讨巧和迎合的嫌疑,但仍在轻松和欢快的氛围下极力营造出了一个充满彩虹色的乌托邦,所有人都站在光下,共同看着光普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