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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第三十五章)

2021-01-27 19:40 作者:九逸龙轩  | 我要投稿

                   刺客列传三离战于野

 

第三十五章 攻心

 

两日的晴天,带走了许多阴霾,可第三日,天,开始阴沉起来。

一个身着盛装,满脸堆笑的年轻人来见了慕容黎。

他悄悄的来,悄悄的随庚辰进入房间的密室,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一见到慕容黎,就很有修养的行礼,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见过慕容国主。”

他的笑容很有诚意,任谁都无法对这样一个笑容满面的人兴起一丝敌意,甚至还会被这样的笑容感染。

但慕容黎并没有笑,他端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都没有正眼瞧过那人,轻轻的“嗯”了一声代表回应。

庚辰冷冷盯着他:“东西呢?”

那人并未将慕容黎的轻视放在心上,依旧笑容绽放:“在下要见仲先生一面,确保平安无恙。”

庚辰冷冷道:“东西可以慢慢找,仲堃仪命可是只有一条,你要想清楚,你的筹码在我们手上。”

那人看了一眼慕容黎,慕容黎傲岸而坐,如一座高山,有着无论他如何攀爬也无法逾越的深远,他缓缓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一份泛黄的帛书,恭恭敬敬的递到庚辰手中,微笑:“国主所求之物就在这份绢帛地图当中,在下只是应先生之言保管帛书,至于东西还需国主亲自去取。”

庚辰将帛书放在慕容黎面前,铺开,慕容黎淡淡扫了一眼,冷漠。

那人堆着笑容:“东西已交到国主手中,不知先生之命……”

慕容黎冷电一样的双眸倏然抬起,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被慕容黎的目光锁住,无法挣脱,无法逃开。

慕容黎淡淡道:“本王没有说过要放了仲堃仪。”

那人脸上的笑终于有些挂不住,讷讷道:“堂堂一国之主莫非要言而无信……”

庚辰冷冷打断他:“第一,这是一份无用的绢帛,在你没有呈上来之前东西或许真在那里,但是在你呈上来之后,东西就有可能转移,图中之地必然布置了各种机关陷阱,引君入瓮。第二,阁下莫非对信息有什么误解,王上只应过一句,拿此物交换一个不腰斩仲堃仪的机会,可没有说过换仲堃仪出狱。如今东西未到手,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那人勉强维持着表情:“咬文嚼字,原来慕容国主逗在下玩呢。东西就在绢帛中所注之地,信不信全在国主一念之间,此等神兵利器,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拥有得了的。神兵之间有感应,国主若是怕在下诓你,不妨先用手中的神兵感应,自然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慕容黎道:“本王会斟酌你说的话。”

“那先生之事……”

“若是你所言属实,自然能见到你的先生。”

“希望慕容国主一言九鼎,告辞。”他继续堆着笑,转身向外走去,悄悄的出了县府,没有人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亦或是片刻,慕容黎极力忍住的痛楚才崩然瓦解,低头猛一阵喘息,似乎连心都要呛出,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他轻声道:“将这份绢帛交给玉衡郡主,若是真有机关陷阱,也只有他能破。”

庚辰守着慕容黎,脸上满是伤痛,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喂给慕容黎:“公子,为何不向执明国主言明,公子心里的人是他,他最在乎的也是公子,为何不让他知晓真相?”

“他今日来过了吗?”慕容黎抬起灰色的眼眸,那里是一切成空的荒凉。

庚辰:“和毓骁国主一样,早间来过一趟。属下皆以公子未醒打发了。”

慕容黎努力忍住剧痛,深吸一口气:“晚些毓骁若是来的话,就叫醒我吧。”

庚辰点了点头,扶着慕容黎从密室出来,慕容黎的精神似乎比昨日更差,他眼中也好像看不到昔日清明的神光,庚辰忍不住,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公子,玉衡郡主的药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他说等他五日,玉衡距此百里,五日他能赶来吗?”

“不能,他不会来。”慕容黎淡淡的。

他的话,让庚辰感到深深的忧惧,泪水再次打湿衣襟:“玉衡郡主说过他一定会带着解药来的,公子连他的话都不相信吗?”

“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慕容黎看着庚辰,轻轻的笑了,“他也没有解药。”

即便是仙人炼丹制药,这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是无法研制出解药的。

他让他等他,只是让他抓着一抹流萤般的希望,可他心有九窍,又岂会不知?

五日,不过是玉衡郡主强行从阎王地府生生将他拽回。

所以,他又怎能回应执明的心意。

庚辰怔怔地落下眼泪:“公子,属下带您去玉衡,就算没有解药,玉衡郡主那里有许多丹药,总会有一种有效的,公子……您听属下一次,好吗?”

“你知道吗,巽泽善制毒炼丹,不善炼药。”慕容黎看着他的眼泪,微微一笑,抬起冰凉的手腕,触碰他的脸颊,擦拭那一串泪珠。

“死,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公子……”庚辰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那位满脸堆笑的年轻人在客栈的二楼雅间喝着茶,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讲着瑶光国主的光辉事迹,轻轻把玩着杯盖,轻轻在桌面上敲出森冷的响声。

一位店小二打扮的人物走了过来,为他把茶水倒满,又给他面前的那张桌子擦了又擦。

“执明已避过慕容黎耳目去见先生,大人,小的要不要立刻召集人手将先生救出来?”

那人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容:“不急,确定关押先生的位置,探明所有守卫防御,营救先生的时间,等着,等执明给我们制造一个契机。”

“小的怕执明对先生动手。”

“棋子,永远逃不脱执子人的手。”

“好嘞,这位客官来一盘火爆腰花,鲜花豆腐,配一坛美酒。”店小二抹布往肩头一甩,尖细的嗓子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回荡在二楼雅间中。

 

关押仲堃仪的牢房并不好找,慕容黎以风寒为由一直未曾提及关押之处,执明也并未刨根问底,然而无端被设计成了刺杀遖宿士兵的真凶,执明如何能咽得下这口冤气,思来想去,想要挑起天权遖宿战争从中作梗获利的除了仲堃仪隐匿着的那些门徒,绝无他人。

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趁乱救出仲堃仪。

而执明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杀了仲堃仪。

若是活人成为一具尸体后,还有什么救的意义?

所以,当执明被毓骁刺伤之后,他简单给自己伤口包扎,就派出数波暗卫全城探查,最终在县府旁边几家书院之下探出了具体位置。

今日,慕容黎房内进去了一位陌生人,庚辰也没有再出来,刚好,趁这个时间,避开慕容黎来把这个坏蛋解决,事后就算慕容黎知晓,也不过是些许责怪罢了,他下不去手杀的人他去解决好了。

看守的人并不少,层层禁锢,但执明是天权王,是一国之主,再如何眼瞎的守卫也知道这位惹不起的主和他们的王上关系匪浅,所以并未遇到阻拦。

狱卒很会事的帮执明打开了牢门,执明提着星铭剑走了进去。

牢里只有一只很破旧的桌子,桌子旁边坐了一个人,看到执明,笑了笑:“执明国主,又见面了。”

待遇竟然还不错,没有大刑伺候,没有束缚捆绑,只有胸前两道剑痕鲜血斑驳了衣物。

仲堃仪见到执明愣住,便招了招手:“坐,我知道执明国主是来杀我的,重兵把守,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咱们不妨聊聊。”

执明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本王与你没有什么好聊的,困兽犹斗,竟还能让本王栽如此一个跟斗,真是好算计。”

“你就不想知道慕容黎留着我的命,有什么用意?”仲堃仪并未反驳,注视着执明,面带微笑。

执明冷笑的看着仲堃仪:“你认为事到如今你还能挑拨得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阿离不过是想得到你手中的神兵,留着你作为交易的筹码,可本王想了想,反正你也不会说出来,还不如死了的好,至于神兵我们还有大把时光,以后慢慢找。”

显然,这枚棋子变得有些聪明了。

“也对,你连天权都能送,何况一把神兵。”大把时光?仲堃仪微微的笑了笑,似乎有一丝感情流露出,“慕容黎,他身子好些了吗?”

剑光,破空而起,星铭剑已抵在仲堃仪心口,执明将仲堃仪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怒气沉沉压下:“你还敢在本王面前提起阿离,若不是你挟持阿离,阿离何至于受雨感染风寒。”

说着,他猝然出手,一剑刺入了仲堃仪的肋下。

“这一剑,是你伤了阿离的代价。”

血液,染满衣衫,冷汗,已浸满脊背。

“风寒?呵呵。”仲堃仪嘴角浮现出一丝很有深意的笑容,“他可真会编故事,果然什么事都瞒着你。”

仲堃仪嘴角浮现出的妖异笑容,看得执明有些毛骨悚然:“你知道什么?”

仲堃仪忍着剧痛,无力挣扎,缓缓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执明轻轻的放开他,坐在牢里那根破旧的凳子上,语调冰冷刺骨:“说吧,既然你知道本王想知道什么,那不妨说说看,看看是不是能勾起本王一丝兴趣。”

“不得不承认,你很在意慕容黎。”仲堃仪淡淡道,“你如此在意慕容黎,你对慕容黎之情并非挚友那么简单,你对他是那种意思吧?”

执明表情窒住,猛地站了起来,抓起仲堃仪,瞬间拖到墙角,将他卡在牢房那面坚硬的墙上:“放肆,大胆,本王也是你可以揣度的。”

仲堃仪无视肋下汩汩鲜血,悠悠道:“这又不是什么道德沦丧之事,心悦君兮,白首相携,执明国主何必大动肝火呢。”

执明放开他,冷笑:“所以呢,你知道又怎样。”

确实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对慕容黎之意,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是仲堃仪提起这事,他莫名觉得烦躁,心头布满了阴影。

仲堃仪笑了笑:“可你不知道的是,慕容黎的心意,他对你是友还是情。”

执明冷冰冰的看着他,他若是知道慕容黎心意,还用两次出言试探吗,虽然全天下之人都知道他是慕容黎的软肋,但是这软肋之情究竟是挚友还是非挚友。

他要的可不是友情之情。

仲堃仪继续道:“慕容黎是君王,你也是君王,你们的事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可不是市井流民的小事。你想要君王放弃国家,放弃誓死要守护的底线与你厮守,这恐怕是在侮辱他吧。”

瑶光,是慕容黎誓死要守护的底线。那是他的荣耀,尊严,若是没有了这份荣耀,他就只有一身屈辱,遍体鳞伤。跟蹂躏,羞辱他没有区别。

仲堃仪的话让执明感到困惑,他想得很简单,就是简简单单的和慕容黎在一起,从未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想,当仲堃仪揭开压迫神经的这层隔阂时,他才发现原来简单的事竟是让人那么难以抉择。

仲堃仪幽幽看着执明,像是抓着他心底深处那道鸿沟,每一个字都在上面翻起浪花:“或许你认为你可以放弃天权与他厮守,但你要想清楚一点,那就是慕容黎的心意,若是这流水对你无意,仅仅挚友之情,你岂非权势与人两空。”

执明浮起一丝讥嘲的笑容:“他对本王是什么心意,你不配知道。”

仲堃仪深深的看着执明,他能看到,执明脸上表情的每一丝变化,这变化在告诉他,执明的心在倾斜。

他淡淡道:“不过我倒是给你想了一个法子,若慕容黎不是君王,岂非就能任你左右了。”

执明目光中迸出凌厉的杀机,星铭剑抵着仲堃仪心口,一寸寸推进:“你这是在找死。”

剧烈的疼痛使仲堃仪面目有些扭曲,但他仍然一副镇定:“言多必失,看来我有些失言了。”

他吐了一口血水:“同车而乘,同榻而眠,那位遖宿国主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执明紧紧握着剑柄,这正是他不可被触碰的逆鳞。毓骁就像一粒黑色的种子,将他的心攀爬满阴郁的藤蔓。

他的面容,一点一点冰封。

“本王,姑且,让你,说完。”

仲堃仪叹了口气:“看来执明国主已经动了杀心,我死不足惜,不过你果然还是知之甚少,慕容黎在遖宿曾救下毓骁的命,为了躲避追查,藏毓骁在慕容府中同吃同住。后毓骁上位,不顾全臣反对直接把慕容黎接到宫里时时刻刻形影不离,同车而乘,同榻而眠,同碗而饮,在遖宿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慕容黎仅仅表明想念故国,毓骁就为慕容黎出兵中垣,灭天璇,想必执明国主做不到吧。十万精兵,为一人荡平天下,送江山,才有了如今瑶光的复立,这一切功劳可都是毓骁。后来毓骁出兵瑶光,不过是艮墨池的挑拨,我想,毓骁此次千里奔袭,他们的误会早已解开,所以……为一人送天下的传说不是你执明国主,而是毓骁,若是我,我都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当然知道误会早已解开,因为嫌隙是他一手炮制的,道明真相之信是他送的,毓骁这次的中垣之行也是出自他手,他只不过把真假掺半的事情融合在一起而已。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但是执明的心还是像有一把刀深深剜着般巨疼:“若这就是你要告诉本王的,本王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你再来乘间投隙。”

仲堃仪看着痛苦,怨怒一点点占据执明的心,他知道,他已经拨动他的心弦,完全获得了胜利:“但是你不知道毓骁的这次到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允诺。”

“什么允诺?”锋利的剑尖又往前送了送,执明冷笑的看着仲堃仪,他要在他说完话之后送他下地狱。

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仲堃仪感受着剧痛,缓缓道:“那是他们两人的秘密,我如何会知晓。”

执明冷冷的嘲讽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允诺?”

仲堃仪感受着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缓而慢道:“若不是瑶光一步一步假意败退,我又怎会如此轻易中了慕容黎的计一败涂地。显然,慕容黎非常信任毓骁才会将瑶光命脉交到毓骁手上,若非亲近之人,你与慕容黎都做不到如此信任吧。而你飞隼杀了毓骁一百人,杀伤力虽不大,但侮辱性很强,若不是他与慕容黎有什么约定,顾念这个约定不能在瑶光领土上做什么,你认为毓骁能咽下这个挑衅?”

仲堃仪此战之败,一是没算到慕容黎假死,二没算到瑶光所有沦陷败下的城池,并非被毓骁控制,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保护。若非绝对信任,以慕容黎的阴诡算计,是不可能把命脉交到他人手上的。因此他的亲近之人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毓骁携尸体上门报复一开口就说及与慕容黎有过约定才不与他开战之事,如今想来,他们果真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所以,这就是慕容黎不答复他心意的缘由吗?

“你得到消息的速度可真快。”执明脸色阴沉得可怕。

不是仲堃仪得到的消息有多快,而是这原本就在仲堃仪的算计之内。

仲堃仪继续道:“执明国主若是还想知道更多,不妨去听听民间俗语。”

“本王自然会去证实。”星铭剑猛然推进,透体而过,却在瞬间拔了出来,执明任由剑锋血迹斑斑,拖着星铭剑,袍袖一带,踏出牢房。

“但是你有没有命在,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血色四溅,仲堃仪仰面倒下,他的嘴角,还留有一抹阴森至极的冷笑。

风寒吗?

那就趁他病,要他命。

语言虽然无形,却可以将罪恶的种子种到人的心里。

他,就等着它们盛开。

 

晚些,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风吹过来,潮湿的气息击打在南陵城上,纷纷的雨丝中,无论多明亮的目光,都望不远。

如慕容黎所料,毓骁确实再一次来看望他。

寒气袭体,慕容黎卧房中多了一堆炭火,他端坐在火炉边上,脸色煞白,毓骁还没有进来,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

“阿离。”毓骁进来,到床边取了披风就给慕容黎裹上,“怎的还是这般严重,阿离,本王重新让医丞给你看看,是不是药方的问题。”

慕容黎拉了拉披风,将自己裹紧,道:“自古风邪入体,多则半月,少则七天,王上不必太着急,这几日刚好是严重的时候,兴许明日就好多了。”

“本王怎能不急。”毓骁面上浸满了苦涩,像是一杯捣碎的苦茶,“本王今日收到我遖宿国中传来的的急报,朝中一重臣暴毙市井,本王怕引起遖宿内部恐慌,所以,阿离,本王是来与你告别的,明日,本王便要返回遖宿。可是阿离的身体,本王又放心不下。”

“王上,我并无大碍。”卧房的窗敞开,冰冷的雨滴打在石阶上。

慕容黎看着窗外,缓缓道:“乱世之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都有要守护的臣民,这个位置是用血肉至亲的骨血换来的,王上应当明白,万事以国为重,因为,除了这个王位,我们一无所有。”

“本王明白,此次中垣之行时日确实有些久了。”毓骁缓缓道,“本王怀疑,我遖宿国中必然混入了仲堃仪奸细,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说的凑巧,是执明飞隼袭击了他的军营,如若不是他重诺将此事化小,今日,就是遖宿与天权对峙,两败俱伤的局面。

而遖宿朝臣遇害,必然就引起国内恐慌,若是天枢奸细所为,就一定还会趁此制造混乱,将遖宿那汪清水搅浑,局时他与天权对峙抽不开身,遖宿国必乱,好一招借刀杀人,釜底抽薪之计。

当那封重臣遇害的信传到他手中时,他就明白他与执明都被人算计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遖宿朝中那位遇害的重臣,是慕容黎借天枢的手杀的,所以,遖宿内部不会有较大的恐慌内乱。

不过,这件事情毓骁永远不会知道,他就算去查,真凶也是天枢奸细。

死了的那位,也是平时作风不佳之人,慕容黎只不过帮毓骁从那片稻谷中清除了一颗稗子。

慕容黎这招借刀杀人,只是想要他赶紧回遖宿而已,毕竟,十万精兵驻扎瑶光,总是一个隐患。

“仲堃仪眼线遍布天下,确实防不胜防。好在,如今终于将他抓获,想必他们也翻不了什么巨浪。”

“阿离,若是留着没用,还是将他杀了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若活着,我就不放心你。”毓骁凝视着慕容黎,沉黑的眸子中,是一片柔情似水。

慕容黎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个微笑:“好。”

毓骁的脸色很平静,这使他看起来很认真。

“阿离,本王虽对你有意,但从未想过要违逆你的心去拥有你,我只要你平安,顺遂,幸福。”

他的话,仿佛月宫中传来的风声:“若是有一天,你累了,幸福或是命运皆不掌握在你的手中,我会来带你走,带你回遖宿,如果你不能幸福,我宁愿你永远陪着我。”

若他不是瑶光的王,幸福和命运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慕容黎忽然觉得有一丝丝寒冷。

风冷。

他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乱世之中依偎取暖的朋友。”

毓骁凝视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朋友,必然重诺。”

他所要守护的底线,他也会为他守护。

箫音自寂静中响起,这是一首送别之曲。

在这凄迷的小雨中,慕容黎的箫音里似乎有一丝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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