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生

　　她们听到武警的命令，反而一动不动，只是发出了几声笑，这还是蓝第一次听到她们的声音。那压根不是什么少女的声音，而是一种空洞的合成音般的诡异叫声！

　　蓝感到皮肤发麻。他后退一步，他宁愿钻进雾气也不想面对这两个奇怪的女孩了，哪怕她们背对着自己。

　　他刚后退一步，其中一个白发“少女”扭过头来，直直地盯着蓝，甚至冲他笑了一下，哪怕她美艳无比，但蓝只感到了窒息。

　　他的脑中只有“危险”二字！

　　不等他踏步逃跑，那少女就飞跃到了他的身前，一只手伸向他的脖子。蓝用尽浑身力气压低身体躲避，却又被她一膝盖顶在了腰部左侧，她的怪力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蓝的身体，蓝吃痛大叫起来，引起了那几名武警的注意，他们大喊一声“小心”就冲了过来。

　　蓝被白发少女抓住了衣服，在被下一击命中前，他拼命地抓着对方的身体，试图阻止她。但这是无济于事的。

　　突然，蓝感到自己抓住了一串温热的链子，他飞速地将它拽了出来，并冲着冲过来的武警喊道：“帮帮我！”

　　然而，他背后的黑雾速度更快，将他和白发少女一起席卷。少女咧嘴一笑，对着蓝抬起右拳。然后蓝就什么也看不清了，随着出拳而呼啸的风声响起，紧跟着就是击中肉体的声音。

　　一小时后，伊南市警局办事处

　　医警的白大褂让本就是白色的狭小房间更显死气沉沉。而唯一的亮色，是坐在凳子上的那人，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身穿不太符合时代和地区的华丽的淡绿色披风。

　　玻璃外，高组长和一名医警打了个简单的照面。

　　“检测结果出来了。”那医警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怎么说？”“血型很特殊，最关键的是，她是个无性人。”

　　高组长顿了一下：“生理性别？”“对……”“雌雄同体？”医警摇头，手里晃着一摞文件：“没有那器官。”

　　高组长花了一会功夫去理解医警的话，“没有？这种情况少见吗？”“史无前例。”医警一字一句地说，接着补充了一句，“至少我们组的人此前都没听说过。”

　　高组长隔着玻璃看了眼坐在那里似乎在沉思的“少女”。

　　在她身上是纯洁的、不带性别倾向的美。不过大多数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她是个美少女，尽管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就像经历了一场灾难，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高组长跟医警告别后，拿出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打开对讲仪器，坐了下来，开始向她审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名字？”

　　“少女”脸上的表情突然像是恳求，不过一秒后她又恢复了之前尽力平静的神色，还是摇头。

　　“年龄？”

　　“少女”开口：“16。”很清脆的声音。

　　“性别？”

　　“无。”

　　“家庭住址？”

　　她摇头

　　高组长把她的语言和动作表情都一一记录下来，又问了一些其他信息，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否，尽管如此他也全都记了下来。然后他问：

　　“爆炸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马路那里？你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要做什么？”

　　她睁着大大的青绿色眼睛，那里面说不好是什么情感，但一定是有苦涩的。她在心中回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我按耐不住好奇，继续追了上去，离她们很近了，只有几十米远，警车也从侧方冲了过来，他们一定能制服她们，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突然，诡异的黑雾快速扩散，并盖住了我。我看不清路了，顺着有光的方向，我走出了黑雾，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四名武警竟然紧张地和两个少女对峙。

　　她们身上是有武器的，她们手中的印章，正朝外面喷着邪恶的黑雾。我不知道这种雾气是否致命，但吸入这种气体后，我就感到头脑不清醒，想吐。

　　是的，离得这么近，我看到她们的白发、侧脸，那真是两个美丽至极的女孩，她们能让人着迷。但我只想远离她们。

　　在一开始，我就并非为了协助警方抓获她们，而是为了凑热闹而将自己置身险地；之后，我又懦弱地选择了丢下四名警察和一名路人而逃跑。而刚一踏出后撤的步伐，我就被一个少女发现了，她美艳的笑容显得如此可怕，我被她瞬间接近，并遭到了重创，慌乱之中，我抓住了她口袋里的一串链子，并把它拽了出来。

　　那链子温热的触感能平抚人的情绪，但远不足以鼓舞处于这种情景的我。我朝警察们大喊救命，他们也看到了我，并朝我赶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黑雾把我们俩围住了。

　　那白发少女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我身上，我的疼痛只持续了一瞬。绿色的光开始替代黑色的雾，我惊讶无比，直至自己完全被绿光吞没。紧接着，我的身体像解构了一般，并顷刻间重新组合成了“我”。

　　我慌乱的心变得平静下来，于是我缓缓闭上双眼，朝前方迈步。当再次睁开时，眼中是个奇异的世界：警察们以缓慢的步伐向我跑来，我身边的白发少女的表情近乎凝固，她飞快的动作也像是被黏在了空气里，变得奇慢无比。

　　但哪怕在所有人都这么缓慢的世界里，一名白发少女还是以“正常”的速度，从心口掏出一颗黑色球体，那团球体开始膨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只知道，我已经晚了。那一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了上去，扑向那个少女，她的眼睛慢慢地移动向我，嘴唇微张，好像有些惊讶。

　　我一把将她推开，并用胳膊打在球体上，把它打飞了出去。

　　黑球落在一旁路面，并裂成两半，被包裹在其中的火焰奔涌而出，升腾而起，持续不断的巨响也开始折磨我的耳膜。在我快承受不住这被无限拖长的爆炸音时，一切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我大口喘着气，并且发现我喘气的声音和以往不一样了。我直起腰来，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武警们。突然我想到了什么，转身一看——黑雾消散了大半，白发少女却也一起消失了。“她们跑哪了？”我当时是这样问的，我还记得我被自己陌生的声音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