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
中宫一片宁静,魏无羡在批阅奏折,蓝忘机在看兵书,相处起来意外的和谐。
蓝忘机抬头看了一眼帝王,如果日后都是这个样子也不错。
前提是帝王不犯病。
“皇上,长公主进入了永安宫,但是长公主身边有暗卫,我们不敢靠近。”
长公主的暗卫都是当年先帝留下的,可以说是和范子安的暗卫一起培养出来的,只要他们靠近,长公主的暗卫就会发现。
“朕去看看。”
长公主知道皇帝不喜后宫同前朝联系过密所以很少进入后宫,基本上也是每月一次进宫探望。
长公主进了儿子寝殿一眼就看到聂怀桑正躺在躺椅上睡觉,脸上还盖了一本书。
“这孩子,睡觉不去房中,在这儿会着凉的”,说着将书拿了下来。
聂怀桑看到是母亲,从躺椅上懒洋洋的起来了,“这天没有一丝儿风,不会着凉的,母亲放心便是,母亲来有事吗?”
“我怎么听着你说这话是不想看到我,我每个月才来这一次你还不耐烦”。
聂怀桑同母亲进了房间,挥手将宫人挥退。
“母亲这说的哪里话,我当然希望看见母亲,只要母亲不说那些让人头疼的事儿就行”。
长公主看着聂怀桑不耐烦的样子就生气,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皇上都多长时间没到你这里来了,这样下去,恐怕皇帝都将你忘了。”
聂怀桑为母亲倒了盏茶,“母亲,皇帝大婚后就没有宠幸过任何人,被翻牌子的都被打了个半死,你儿子我还想多活些日子呢。”
聂怀桑没有告诉长公主自己也曾险些被打死。
“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长公主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怀桑,皇帝上一次已经想起来了,按照时间算,下次也不远了,你若是还未得到皇帝宠爱,以后会很危险。”
聂怀桑看着长公主,“母亲还知道会很危险,只是不知道这份危险是对母亲说的,还是对怀桑说的呢。”
“你什么意思,你是我的独子,我不为你考虑,还能为谁。”
聂怀桑盯着长公主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魏厌离被聂怀桑看的有些心慌,“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
聂怀桑似笑非笑的转眼不再看长公主,“母亲,您到底想要什么,您清楚。”
“儿子劝您一句,还是不要动其他的心思了,皇帝多次忘记蓝忘机,可每一次忘记后,皇帝依然会喜欢。”
“母亲,我早告诉过你,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自己的爱人,可有的人一旦遇到便将铭心刻骨,转世轮回都不会忘,何况是区区毒药呢。”
魏厌离摇了摇头,她根本就不相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当初魏无羡不也伤害了蓝忘机吗?蓝忘机不也怀疑魏无羡想养废他吗?”
聂怀桑审视着母亲,他从未听说过养废一事,母亲如何知道的。
长公主也自知说走了嘴,“怀桑,你不要去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世间哪那么多轮回转世还会记得的。”
聂怀桑冷笑一声,“除了囚禁中宫近一年之外,皇上实质伤害过蓝忘机吗,母亲是不是忘了,当年战场上救下林泽五万精兵为皇帝惹来麻烦的就是蓝忘机。”
“放过敌国精兵,皇帝做了,母亲仔细想想,只要是蓝忘机提出的要求,无论皇帝多么不愿意,无论会为皇帝带去多大麻烦,皇帝都会做的。”
“那五万精兵险些导致征战北岐失败,皇帝最忌讳后宫干政,可却为蓝忘机开出一条宫道,随意进出御书房。
后妃一旦进宫就是一生,可蓝忘机还不是想出宫就出宫,皇帝放着朝臣不理,先去哄蓝忘机。
母亲可能不知道吧,皇帝为了蓝忘机亲自向赤那学习烤羊,就为蓝忘机日后可以随时吃上。”
“母亲,这不是宠妃,也不是宠后,宠的是玩物,蓝忘机是皇帝真正在意的。
孟云因为同赤那说了几句话就被打了个半死,皇帝的占有欲是无法想象的,可皇帝却从未阻止蓝忘机接触外族,朝臣。”
长公主糊涂了,茫然的看着聂怀桑。
“母亲,这是尊重,只有真正的爱一个人才会尊重,宠的不会尊重,新鲜劲儿过去就完了,就算您用药了,就算有陈情断情,可那又如何?”
“皇帝从骨子里是尊重皇后的,无论皇后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皇帝都会同意,那是刻在骨子里面的深情。
就算皇帝不知情爱,不懂情爱,可当他遇到蓝忘机,他就会不知不觉的将这个人放到心上,这么久了,母亲还看不明白吗?”
“皇帝会下手将任何人打死,可若是那个人换成蓝忘机,恐怕皇帝只会忍下来吧,当年,蓝忘机被囚禁中宫,没有皇帝的默许,金瑶还是蓝曦臣都无法帮助吧。”
长公主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真情存在,“怎么会呢,明明皇帝不懂情爱的。”
“母亲,皇帝至今也不懂,可他就是想给蓝忘机最好的,就是不想拒绝蓝忘机的任何要求,皇帝自从大婚就从未宠幸过任何人,这就代表皇帝对任何人都没兴趣了。”
长公主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情存在,可发生的一切事情又无法解释。
陈情导致魏无羡的性情喜怒无常,明明当年的明媚少年却变成暴戾之人。
“当年皇帝也只不过是见过蓝忘机几次而已,蓝忘机都不知道皇帝这个人的存在,哪来的什么真情。”
“母亲,您忘了,先帝当年为何会那么忌惮蓝忘机,就是因为皇帝像极了先后。
当年先后就是对先帝一见钟情,后来,先帝南征北战,背叛先后在外纳妃,先后对那些被带回来的女人非常好。
任何人都没看出任何迹象,直到当今圣上诞生,先后不动声色的将兵权把控在自己兄长的手中,趁着先帝出征将所有人都杀了。”
长公主想起来当年那个夜晚,她当时也是在京城的,被先后囚禁在皇宫。
长公主默默的诉说着当年的事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聂怀桑。
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似乎早已经成为了长公主的梦魇。
“那个时候的皇后双眼血红,面对着满地的尸体仰天狂笑。
整个皇宫都在国舅的包围中,御林军也被控制在皇后的手中。
皇帝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能将后宫十八位嫔妃,七个皇子,四个公主全部扔进火海。
如此多的人死亡,先帝只能给出瘟疫的理由。
先后抱着魏无羡站在死尸中央,手提长剑,雪白的衣服被染的鲜红,血顺着衣襟滴落。
皇帝接到暗卫的消息匆忙回宫,进门就看见了人间地狱,还有那站在中宫台阶上冷笑着的帝后。
皇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发妻,她对待这些人很好,从未表达出任何的不满或者是不高兴。
“你当年因为谋反被抄家,一无所有,我跟着你风餐露宿,你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的,结果呢,你给了我至高无上的后位,却每次出去都会带女人回来。
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爱你这个人,无关乎你是谁,可你却背叛了我,我不在乎后位,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人。
皇上,从当年的一见倾心我就无法忘记,我不顾一切的嫁给你,你可知道就源于那一眼。
皇上,你没有注意到吧,我的母家从无人纳妾,女婿也无人纳妾,你可知是为何?
男子皆专情,女子皆疯狂,我的母家女婿纳妾的都死了,你是皇帝,我不能杀了你,可是,你从今以后就只有魏无羡了。”
魏厌离至今还记得,先后将长剑横在了魏无羡的脖颈上,天真无知的孩子还抱着母亲的脖子。
“你放下孩子,那是你生的,我犯下的错我来承担,放下孩子”,皇帝是真的怕了。
看着怀里的孩子,皇后笑了。
“他是我的孩子,也是皇帝你今生唯一的血脉,放过我的母家,否则,我就让你断后,你的江山也无人继承。”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你已经无法生育了,你自己该知道吧,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宠幸任何人了,你已经废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先后狰狞的笑声至今萦绕在耳旁,当年那场惨事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魏厌离算是其中一个。
男子皆专情,女子皆疯狂。
后来先帝派人去查才知道皇后的母家世代如此,这是流淌在血液里面的印记。
先帝的身体从那时候开始每况愈下,他没有时间等魏无羡自然长大了,不得已将魏无羡送入军营,希望能早日担起大业。
当皇帝担心魏无羡来到军营的时候,看见年方十岁的魏无羡在战场上血红的双眼,皇帝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厌离,你可知道,那双眼睛多像他的母亲,提剑刺向敌人时多像当年站在中宫的皇后。”
先帝怕了,是真的怕了,他知道了,魏无羡流的是母亲的血。
“厌离,我怀疑无羡是集合了专情与疯狂,若是不加控制恐会毁了魏氏江山。”
当先帝知道魏无羡钟情蓝忘机时才会那么忌惮,才会处心积虑的对自己儿子使用陈情。
蓝家兵权太大,父子三人又是天生的将才,若是在被帝王钟情,那这天下恐怕日后就要改姓了。
外戚专权也是历朝历代最大的忌讳,多少朝代毁于外戚之手。
当先帝知道魏无羡喜欢蓝忘机之后曾经召见过一次,他想看看魏无羡到底喜欢上了什么人。
这个人令魏无羡以死相抗,不惜放弃太子之位。
蓝忘机气质清冷,却容颜倾城,惊鸿少年,不像是人间该有的。
先帝更加忌惮蓝忘机。
本来就是将才,又从小长在战场上,先帝仔细调查过,蓝忘机运筹帷幄,这种人心机一般都很深沉。
长成这个样子,蛊惑帝王本就轻而易举,擅长谋算,蓝家的蓝家军实力强悍,已经到了战无不胜的地步。
若是皇帝风流成性那也就算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另寻新欢,可偏偏魏无羡就是个糊涂蛋,宁死都要护着那个人。
使用陈情是下策,可实在是没办法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留下了毒药。
先帝临终时最怕的就是魏无羡想起之后见到蓝忘机成婚会疯狂,就像当年的皇后。
先帝最终将蓝忘机赐给了魏无羡。
魏厌离亲眼见过当年先后的疯狂,魏无羡的抵死反抗。
“我不敢瞒下圣旨,我也怕魏无羡发疯。”
“可我却将圣旨改写,蓝忘机只要是魏无羡的人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废了之后可以打入冷宫。”
聂怀桑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母亲诉说着当年的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良久,魏厌离睁开眼睛,“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哪有废后还重新被册封的道理。”
“母亲,您做了什么您心里清楚的很,当年皇帝身上的药物是先帝吩咐的,可是先帝已逝,皇帝也娶了蓝忘机为后。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可母亲还继续对皇帝用药,这个药物究竟可以控制多久,母亲知道吗。
若是被皇帝发现了,恐怕你我母子二人皆性命堪忧。”
长公主又何尝不知道,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这件事情本就是先帝之过,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一直这样做下去”。
“母亲,无论怎样,最后皇上都会找母亲算这笔帐”。
看着母亲无奈的样子,聂怀桑继续说道:“母亲放心就是,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白和风虽然是完了,可是还有曹乐,若是皇后那有什么动静,他会来告知我的。”
“母亲,您同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儿子,还被送入宫中,这么多年父亲始终膝下无子,父亲年龄还不算太大,您就让父亲有个后吧,这样对您还是父亲都是好事。”
长公主不可思议的看着聂怀桑,“母亲,您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这也是为了您和父亲好。
父亲为何多年无子,母亲比谁都清楚吧,您就以为父亲不知道吗,只是因为您是长公主,且您同父亲又有多年的夫妻之情,父亲选择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母亲,您和父亲老了怎么办,总要有人给你们养老吧,现在,趁着父亲还不算老,若您不想,就为父亲纳几房妾室,也为父亲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这样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