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架空历史/女王S】西江 月重九 04 【莲生淤泥里,这世上还有好人等他遇见么】

西江月九重 04
越地多水,会稽擅舟。
御湖上吃水可达五尺的小苍山,正是皇家吴越水泊督造为皇帝新打制的。
宝舱门窗皆敞,夕阳缓落,水风涤涤,冰格凉意叫空间里毫无闷热,反是清爽舒心。
‘ 雉儿岁诞,北边也要来使。’
赵西江的目光在面前桌上诸色菜品移动,筷子也举了,似乎注意并不被旁边皇帝的话题吸引。
夹了块菌包在盘里拨拉,语气略显嘲意道:
‘ 呵,给赤勒汗王当儿子换来的国君,那必然能为太子送些上好皮子虎骨喽!’
被他说的,萧烈也嗤然轻笑。
‘ 来的是朱帽侄儿,郑王朱剪良。会带多少皮毛不知,不过,此人乃北周太子一系,而太子朱师道对渤海事始终主战,他的人来……’
萧烈的话音没在赵西江呈送面前的黄鳝汤碗中。
‘ 这黄鱼是煎过的,汤头也浓,陛下尝尝看。’
‘ 好。’
因为一碗汤,原本浮现在皇帝眼底,细细微微的那点杀伐气,随着鱼肉入口,迅速消散。
‘ 一战百神愁,强兵过未休。管他什么王啊候的,不过是馒头太大太硬,自家吃不下,这才想着过来拉帮手。呵,陛下善战有谋,这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似我这种朝歌养居的富贵闲人,哪里懂的。’
‘ 饭桌上,别说什么家国大事,听的人心累。’
萧烈被赵西江的话引着,不由想到他所说诗句千半:江山入战图,生民何以计。
转而又想到在菖蒲之乱前,自己心下就已定住的国策,乃是养民生息。
渤海与南梁三十二郡相比,孰重孰轻,分量立竿。
的确,此刻于他萧氏而言,起战并非良策。
从思绪中回神,却见身边人盘中,那个先前自己亲手夹给他的琉璃虾饺,正被人以筷剥皮。
叫萧烈有些讶然的是,赵西江不吃饺皮也算了,他居然连大虾仁也不碰,而只是吃里面的几粒笋尖。
‘ 怎的,如今吃东西这样精细了,虾也不吃?’
‘ 从前吃太多腻了,陛下要与我计较么,降职惩罚,还是诏令吃下呢!’
两人眸子对住刹那,赵西江虽还是笑的,可萧烈却面色突然变的有些冷。
他自然知道,皇宫内庭哪位是爱吃虾的,同时也知,赵西江为何会有吃腻一说。
‘ 来人!’
冯力士从舱门外入内。
‘ 将桌上有虾的菜都撤了,今后,孤面前再不许出现此物。’
‘ 遵旨。’
赵西江慢条斯理的夹了块春卷,仿若根本瞧不见皇帝的脾气。
冯力士出门前,眼尖瞧见主子杯空,便又斟满。
湖上风的凉气渐浓,落日就剩了个边儿。
萧烈不再如何动菜,只是端着酒杯。
船舱里变得安静,但又不很安静。
喝酒的盯着吃菜的,俩人谁也不说话。船外水波荡的有些急起来,是风加重了。
冯力士又进来:
‘ 陛下,起风要来雨了,咱们是否靠岸。’
‘ 往映波桥的泊头靠着,关闭门窗,不叫谁也不得打扰。’
说话时,萧烈的眼睛仍旧不肯离开赵西江。见他吃性寡寡,便又道:
‘ 席面撤了吧。’
冯力士应声,转身几句吩咐,很快,宫人们进来,关窗的关窗,染烛的燃烛,收拾桌面的……
待房中只剩了两人时,天日也已收尽余晖,反而乌云压顶,细雨刷刷。
赵西江将喝了一口的茶盏随手放在桌上,起身开了半扇窗缝,看着外面的雨:
‘ 真是愁人,鸟儿都回不去家了。’
萧烈把自己的杯子也放下,正好和赵西江的贴着。也走去窗边,顺着赵西江目光,正见着泊头岸边假山石上,一只刷洗羽毛的翠鸟。
‘ 如今见雨倒愁了,小时候你可是爱的。伞也不打,只披个蓑就跑,专找水坑,踩的不亦乐乎。’
风动了赵西江额发,发丝带着些温柔摩挲在主人眼角。
雨不急,人柔骨,萧烈的心跟着眼生出丝丝的软。
指腹临摹画册般攀上赵西江眉头,以指尖在肌肤上勾勒。
‘ 那时候选伴读,母妃一眼相中就是你。他说你呀,眉眼秀长,是个君王侧伴的相。呵,说的…真是无错。’
趁着整理额发,赵西江退后,使得萧烈指下瞬间空置。
‘ 儿诞日,母难日。陛下知道,我家里呀人丁单薄,只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没人教我如何送礼,所以,略备了几壶珠子,和些玩具给太子贺岁。另有一株红珊,是送皇后的。您帮我参详参详,可有不妥。’
萧烈望着已经走回桌边的赵西江,见他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动了茶杯。但并非喝茶,而是只将两个贴着的杯子分开。
‘ 所以,除了王爵,孤要给你个官职。’
萧烈他不而来,衣料直接贴上赵西江的。
清楚感觉到对方压迫气势,轻轻一笑,赵西江侧头看过来。
‘ 陛下打算赏我个什么官呢,弼马温,呵呵。’
萧烈看着赵西江,并没有笑。
‘ 太子少保加太子师。’
听到此,赵西江到真有些讶然了。
‘ 给太子做师傅…呵呵,陛下是在拿我取笑么,满朝文武若听了,那朝堂岂不要成了菜场。我这样闲人,手不提肩不扛,既不会做经略文章,更不会舞刀弄枪,我能教太子什么。’
‘ 教他下棋,孤已拟旨,定你做雉儿的棋夫子。’
萧烈缓缓的说着,语句格外清晰,仿若生怕赵西江听不清。
而看着眼前人呆怔的神情,他心底隐隐浮着快意。
‘ 不乐意么,想要抗旨么!’
圆桌下,两件衣摆因为贴的太紧,有些晃动。
‘ 天命难违,自小学的都是忠君策,臣…岂敢抗旨。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赵西江不敢违逆。’
萧烈攥紧赵西江的袖子,眼睛里说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 好,很好。’
地上铺着波斯绒毯,噗地一声,是在有德殿时,皇帝赐的通行玉牌落地。
外间的雨夹着雷声,密集起来。湖面涟漪伴了波涛。小苍山的船身确并未因此如何摇晃,仍旧沉稳地在风雨中泊着。
舱中烛火明亮,床幔高挂。
萧烈靠坐床上,望着面前起伏的双肩,如同赏玩名画。
地上散着的是两人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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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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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陛下,陛下要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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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本能向上,攥住萧烈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可无奈两者力量悬殊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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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贱人…我想…我真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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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刻,赵西江真的感到,自己要死了。
死在气息断绝,或是…身躯刺穿。
风雨大作,拍打在船舱上的声响极大。
赵西江知道萧烈恨意何来,可每每思及,他也与他同,是恨,无尽的恨。
裹夹着那样的恨,冷笑蓄在唇底,隐隐的并不显露。曾经沧海难为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萧烈,你原谅不来的究竟是谁……
终于,脖子上的手松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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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飘摇,泊头木道被雨水冲的晶亮,山石上缝隙中的劲草反倒还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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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抬起,面上红晕染进眸子。
‘ 一朝天子一朝臣,承着陛下雨露,臣…难道还会不识趣…追忆旧朝么,自然是…是陛下…’
被他的话还有唇角的笑,激的萧烈戾气满面。................................
血腥气息丝丝点点,绣了花鸟的被面上印出红色。
呜呜的哭声若夏夜林中鸟儿扑翅,时断时续。
……
北周太常看日,定了十九丁丑为吉。
到了这天,的确天高气爽,少见的风里都透了凉意。
郑王朱剪良从北门出,车队浩荡,动身赴梁。
车驾行在山林官道,半日时停驻路边休憩。
一路礼官都不见郑王下车,实在忍不住,好奇凑近所在马车。
又怕自己言语有错扰了王侯,便先与车边立着的郑王近人,古侍卫套话。
‘ 嗯,古侍卫啊,咱们走了半天,王爷可有和吩咐?’
古侍卫是个人高马大的青年郎,只脸黑些,眉毛粗的有些吓人,眼睫也格外长,看起来很像一种擦黑才出没的鸟。
‘ 马大人,您站开些。’
礼官愣了下,看看自己位置,不明就里。可在他步子未及挪动,头顶车窗帘子忽地开了缝,一盒瓜子壳扑啦啦雪花似的,兜人一头。
‘ 老二,瓜子磕完了,再拿盒杏仁来。’
‘ 是,王爷。’
‘ 马大人,我就说让你站开点吧。’
‘ 呦,马大人,嘿嘿,不好意思啦。那个…老二,多取一盒瓜子,送给马大人,当本王赔罪。’
‘ 是。’
马大人看着面前主仆两个唱喝,一点脾气没有。虽说太岁头上不能动土,但往自己脑顶盖瓜子皮的乃国之王侯,此行上官。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高了你何止一两级。
这位打从根儿上起就是贵人,巴结还够不上,能给他的瓜子皮砸到,可说福气。
不怒反笑,马大人乐呵呵抬头:
‘ 王爷怎的一直在车里,不出来透透气么?’
‘ 不了,本王忙着。路上劳您多上心,馆驿接待,能不烦我就最好,受累,嘿嘿。’
马大人这里还要再说,朱剪良那边已经落了帘子。
这闭门羹吃的有些软,还不至于叫人心里不爽。毕竟郑王说话还是很谦让的。
琢磨着,或许就是人家懒的和低阶官吏交际。好钢用刀刃,这趟出使任务不轻,郑王真正要挂记的,乃是南梁国君重臣事。
自圆其说下,马大人心里更觉妥帖。
再接着又拿了马侍卫给的一盒瓜子,礼轻情意重,上官皇族给的,就算个鞋垫那也要好好盛放,不敢擅用。
于是,接下来路途,就见马大人走哪都要抱着个木盒,逢人就晃荡晃荡,引人询问,然后再说出此乃郑王恩赐。
一日陆路,两天水程,终于在入了梁境,要见接待文官时,郑王才算正经露面。
盯住眼前水墨儒袍的青年,出城三百里在泊头接待的礼部侍郎郭俊眼珠有些恍惚。
都说北周皇族粗野,可看眼前人,诗书气华,反而不似周人,更像他们梁地学士。
‘ 呵呵,郑王爷好相貌,听说尚未娶妻,我们梁国最出美人,不若多逛逛看,倘得个娇妻也是两国良缘。’
另一边马大人听了暗自撇嘴,心说我们自己国内有的是名门望族,轮得到老远跑你梁地找媳妇。说的好似咱北周无美人似的。
郭俊骑马而来,是以朱剪良这边也弃了车驾,转而纵身上马。
古侍卫和马大人在其后,周边又有梁与周许多兵士护卫。郑王与接待使并驾齐驱。
‘ 逍遥子,郭大人可知?’
‘ 哦,王爷说的可是那位写话本的?’
‘ 没错,正是他。他是你们梁人呐。’
‘ 这位画本在坊间多有流行,下官也看过他几卷,不过他这人神秘的很,从无人知晓真人为谁。’
‘ 哦,原来如此。’
郭俊从朱剪良脸上明显读出失望。
‘ 王爷也喜欢看他的画本?’
‘ 当然。’
‘ 那您喜欢…’
‘ 白莲法师那本,郭大人可看过?’
两人同时发问,郭俊笑了点头:
‘ 王爷说的是莲游记,自然是家喻户晓,咱们这边书场,到处都是这里故事。’
瞬间兴致大起,朱剪良眸子晶亮道:
‘ 哦,那本王倒要多在街上逛逛了。’
郭俊笑着点头。只觉眼前这位王爷多少是城府浅了些。不由叹息,究竟是北周对两国局势看者不明,还是朱氏一家太过轻看我朝。
带了些疑惑,在接下入城路上,郭俊又多方打探,终究还是定义,北周郑王,聊闲书野史,说花鸟鱼虫,谈玩乐之事精神格外熠熠。这位啊,十有八九,就如传言是个纨绔子弟。
但想着来时国舅交代的试探,再眼瞧庐阳城门能看着影儿,郭俊道:
‘ 下官听闻,王爷不久前率军击退高丽侵扰,可说有勇有谋。哎,说来,贵国行军入辽,路上天气寒冷,艰辛不少。若是从渤海海上行船,可更省时省力些。只可惜,这渤海如今为石重把握,麻烦的很呐。’
庐阳为南梁都城,城门在前,路上行人也是多起来。
瞧着来往人群大多衣着光鲜,满面笑意,还有好些舞龙舞狮,长龙灯队走过。朱剪良似乎对此更来兴致,只是随口应声道:
‘ 郭大人说的很是呢。’
‘ 今日庐阳是有节么,好热闹?’
‘ 哦,王爷有所不知。明日乃燃灯古佛万寿,我朝王室礼佛,所以今夜有灯会庆贺。’
‘ 灯会,不错不错,本王最喜欢逛灯会了。快快快,赶紧入城。’
见此,郭俊也不好再探,只得随着郑王催促,着人快马加鞭往城中赶。
过了城门,绕走几条大道,车队停靠白鸟湖畔的白鸟馆驿。
进去后,朱剪良就一头扎进院落,要洗漱,要铺叠,要置办。反正就是诸多杂事缠身,没了空闲。
于是,郭俊只有和礼官马友友做交换牒文,扣章印玺,誊写礼函等。
入夜,古侍卫来报,马大人和另两位副使在梁都官邸公事完毕后,随郭大人吃酒去了。
从浴盆里出水的朱剪良,将熏了香的袍子穿好,笑呵呵的道:
‘ 他们去吃他们的,咱们逛咱们的。一道上郭俊总说他南梁美人如何,走,上街瞧个真去。’
古侍卫知道自己主子脾性,而他素来是个惟命是从,自然没有他话。
这主仆两个从馆驿后门出去,彼时正好月亮上头。
吃了一路蜜汁肉串,喝的甜口脑花,还有沾了芝麻的油煎小糖饼。最后,直是吃的主仆两个从喜到忧。
‘ 南人太爱吃甜了,坏牙肯定多!’
古侍卫那对黑眉因为粗,皱起来跟团疙瘩肉似的。
朱剪良也是甜的有些咋舌,正要跟着吐槽两句,远远听见前面桥上有人喊臭豆腐。
精神头不禁又足了。
‘ 这个可是好东西,多少年没吃过了,走走。’
催促声中,主仆俩快步到了桥下。
朱剪良幼时在南阳城过了几年生活,对臭豆腐这种小吃有爱无厌。但古侍卫是正经北地人,哪吃过这种东西。
站桥底下闻见那股味儿,就忍不住掐鼻子。
‘ 主子,您确定这是吃的…’
朱剪良笑他少见多怪,不理会其,自己抬脚上阶。
见主子在前,古侍卫也不由不硬了头皮跟。
可才到桥上,却听见传来吵骂声。待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个带孩子妇人与中年矮个男人争执。
‘ 我儿子后来怎样,你这么大人不会让着小孩啊。给我们先拿又如何,能少块肉么!’
‘ 大家都是排队,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这孩子若好说话让也可以,但都瞧着,他是直接横插,还打落了我的灯,也太不讲理了。’
‘ 你什么人呐,这大岁数跟个小孩讲理,你不是孩子时候过来的,大男人,呸,不要脸。’
妇人明显蛮不讲理,看的周围人也不由摇头。
卖臭豆腐的老板见中年男人最笨,不由帮腔道:
‘ 人家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是你家娃娃插队,还挤掉人家灯笼,也不道歉。大家都是来买豆腐,排个队也无可厚非。’
‘ 哎,你个卖臭豆腐的说的着么,哪儿轮得到你张嘴了,一边儿待着去。’
见此,周围人议论更胜,甚至有人开始指点妇人无赖。
朱剪良和古二也跟着看起热闹。
‘ 天王老子呀,没天理啦,仗着自己是男人,欺负我们女人孩子啦!’
妇人开始撒泼。人群也不禁随她鼎沸,但转瞬,就因一人出现,而霎时安静。
朱剪良眼珠有些直,如梦似幻的感觉。
人群因为进来的少年人,下意识自动散开,为他留道。
‘ 英英,让你买盒豆腐,怎的这样慢。’
被妇人顶的哑口无言的中年人过去应答,大家才知他的名字如此有趣,不由低笑。
略微听了几句,少年看向妇人,笑的面若春花。
‘ 仗势欺人呐…’
他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在妇人和孩童身上打量。
给那周身华贵气息压制,妇人下意识闭嘴。
‘ 我的灯笼是你撞掉的?’
少年笑模样盯住孩子,不管他是先点头又被母亲推搡了摇头,只是幽幽地对了小孩一个道:
‘ 那可是地藏庙送鬼的灯,是要往坟地烧的。你给撞坏,小鬼们可都看着,夜里,你家会不太平的。挠门鬼唱歌像夜哭郎,爬墙鬼爱吃小孩脑子,还有床底下…只有手没身子的无影鬼,爱拖人到黑影里,剁活人手…’
‘ 呜啊——’
不等话完,小孩已经吓的嗷嗷大叫。
妇人将孩子掩在怀里,瞪紧眼珠。
‘ 你这人,穿的好衣裳,说的都是吓唬小孩的话,什么人呐!’
人群外杵着的古二明显看出,自家王爷像少了魂儿。
莫非,主子比小孩还怕鬼,给这人说的鬼话吓着了?!
朱剪良眼皮在跳,他觉得自己真是在做梦了。梦里,白骨夫人化作少年身,落地眼前。
举手抬腕,拂过额发的骄矜神态,吓唬小孩时眉眼中星光婉转。简直就是书画下凡。
‘ 怎的,不唬孩子,难道唬你么!’
‘ 你…’
妇人上前两步,立刻给英英拦在中间。
站在英英身后人倏地转身,只是看着臭豆腐摊老板,一锭金元宝撂过去:
‘ 今日摊子,我包了,在场的都是我的客人,不用钱。不过,只她母子除外。瞧着剩的不多,大家伙排好来领,有商有量,不许插队伤和气哦。’
听见能有免费吃,人们立刻欢呼。队伍自然排列,且目标一致将那对母子挤出。
妇人也是个刁的,吵架极少败阵。见此,不由气的鼓鼓,泼妇架势眼看就要张扬。
可她爪子没来及挥舞,就见那美少年指了桥边围栏石兽的双耳,对身边男仆道:
‘ 狮子哪有立耳朵的,还是圆头好看,去,把耳朵摘了。’
说话间,男仆走去,跟摘片叶子般,轻松将石头兽耳掰掉,拿在手里瞬间捏成粉末。
望着那落入下面河水的石粉,妇人步子怯懦停下。
古二见自己主子只顾看人,便主动替了去排队领取豆腐。
朱剪良的脸笑容越发胜,耳边听见那少年很蛮不讲理的对三步开外妇人道:
‘ 离我远点,我不光吓唬小孩,惹不痛快了,女人也照打!’
英英这时走来,手里还沾着些碎末,面无表情在女人面前拍打。
这稍微动作,立刻吓的妇人再无二话,拉起还在哭的孩子,逃似的往桥另一头奔走。
掐了鼻子的古二从人群钻出来,正瞧见自己主人下台阶。忙赶过去,邀功似的举过臭豆腐:
‘ 主子,我给您领来了。’
哪知,朱剪良给他来了个借花献佛。
几步追上去,赶在人脚步前。
‘ 坏人要整治,钱也没有白花道理。这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