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禹X我 小狗也是会长大的④
这回是真的()
勿上升真人
我带着满身的燥热回教室,望着黑板所剩的三门待考学科,复习的欲望连影子都没出现。
距晚读开始已过去三分钟,无论是桌角显眼的第二阶段学习目标还是手边“禁止摆烂”PP夹,任何二十分钟前令我压力繁重的事物都失去了威力。
换句话说,我根本学不进去并且控制不住地要想刚才那一幕。
张泽禹突然的手法暧昧不像无心之举,否则我也不至于蹦出这种想法。可是这对一个初二的小孩来说,属实有点解释牵强。
我对着历史书发呆被同桌注意到了,她小声提醒道:“还不认真,课代表在看你呢。”
“啊?”我慌乱地抬头一看,讲台上的课代表果然正往这瞥,口型微张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赶紧把书捧起来装模作样。
同桌仗着桌上书堆高,和我讲话也格外肆无忌惮:“看来上回低你八分对他刺激不小啊,最近晚读老盯着你看。你小心,可别真让他得偿所愿。”
“所愿什么?”“他不是要和你比试吗,还说一定要反超你。”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完全心不在焉,嘟囔着,抬起左手捂住脸颊,那里烫的过分。
“——崔泠七,晚读不要聊天。”
……针对我?
前后左右的人齐刷刷回头,我干脆躲到历史书后面,顺便将通红的耳朵也埋了进去。
四个小时的晚读比预想中还要难熬,铃声响后,我收拾着书包,一想象到即将面对的大呼小叫的母亲,又将准备好的说辞重温一遍。
到了家,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掏出钥匙开锁。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测发展,打开门以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是张泽禹。他换了身衣服,笑容纯洁无瑕:“姐姐。”
我越过他往后看,家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妈妈呢?”“登门慰问去了。”
慰问谁?不会是林同学吧。
大概率是的,看我家这位不愿多透露的表情就知道。
我想如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安慰一下,却得费力踮脚:“还不睡,妈妈有没有说你什么过?”
张泽禹说:“问我有没有受伤,就带上东西走了。”
“没责备你?”“两句。”
压在我心底的石块咣当落下,换作是轻松释然填满。也对,本来就没必要那么担心,咱妈平日里对他连说话大声都舍不得,更别提动气了。
“姐姐,你要宵夜吗?我蒸了两块米糕。”张泽禹指指厨房。
“嗯。”
米糕放在蒸蛋器中加热,刚跳闸不久,盖子白花花的,掀开一瞬间,还滋滋作响。
“水加少了哦。”我提醒的同时手伸进去取,指尖突然一缩,伴随着短促的倒吸凉气,痛觉紧随其后,如针脚般细密发麻。
张泽禹反应要快得多,抓起我的手,仔仔细细检查。
不过是烫红了一小块,一会儿就好了。我想抽回,可被他压住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单手捧塑料托盘整个端下来,米糕另装在铁碗里,难怪会这么烫。
我半开玩笑说:“想法很周到,这边建议专攻厨艺,然后来造福我。”
张泽禹塞双筷子给我,语气蛮认真的:“那我明天就去找几本菜谱。”说完,还眼睛眨巴眨巴,“姐姐想吃什么?”
他这样子有种傻傻的可爱,像那被骗了还给人家数钱的傻白甜。
我正想说你咋这么天真嘞,外头毫无征兆地传出动静,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处。
母亲满身疲倦地走进来,看见我俩搁这竖桩,脸当即沉了一半:“小宝快去睡觉,七七等一下,我和你说两句。”
我们匆匆对视一眼,碍于威慑都听话照做。
张泽禹出去后,母亲坐下来,捏了捏眉心,一副不堪重负的神色。我有点紧张,问:“那家人为难您了?”
此言一出,母亲先是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缓缓开口:“没有,小宝那个同学和他家长态度都比较抱歉——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因为我今天还接到了关于你的电话。”
我暗自咧咧嘴,心知大事不妙。“你初中的数学老师跟我说,你白天也在现场,而且还拉架了。他说他很奇怪,你一高中部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这可太复杂了。但很显然,母亲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要我解释,借此开了个头,便自顾自地往下数落。
她心情不好,我既是导火索,也是出气筒,说冤不冤,所以这会儿除了点头认错啥也干不了。
说了近十分钟,才有了趋向尾声的势头,最后一遍告诫以后不该管的事少管后,母亲歇了口气。我以为结束了,她则又用右手食指轻轻叩击餐桌,冷不防转移话题:“今天考得怎么样?”
一想到政治,我就免不了心虚,但说出口的话不能太难听:“就和平时差不多。”
“不要出现因为别的事影响到你成绩这种情况,这是绝对不允许的,知道没?”
这警告一点都不委婉。
我双手背背后,刻意压稳的声音掩饰内心不安:“知道。”
母亲平静地看着我,也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回应。静默片刻,她点点头:“去吧。”
第二天所有科目考完,正好是最后一节课,学校深知我们什么德性,留不留自习不做要求。
我完全属于“考完打死不对答案”那一派,两张试卷随手往桌上一扔,独自下了楼。
再过五分钟初中部下课,今天正好能和张泽禹一起去食堂。
不过事先没说好,只能等着待会儿一个一个认。
一中总校区在城郊,初中部居最东,依茶山而建,教学楼前一条坡,夏天比我们那凉快两三度,两侧花坛的三色堇四季盛开。西侧楼面装着面巨大的滚动电子屏,显示每次大考排名。
等待过程中我一直在看,初二上礼拜的科学周测,不久前的期中考,还有学科竞赛优秀同学,榜首被我家那位稳稳镇压,毫无悬念。
我出神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将所有分数都记牢。没意识到下课铃,还有身旁迅速增长的人流量。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一回头首先引入眼帘的是张泽禹明艳的笑颜。
他其实不爱笑的,但我好像有幸看见过许许多多次。
“一出来就看见姐姐了,是要和我一起吗?”
“对啊。”小狗系长相有一种独特的魔力,当那样子的眼睛看向你的时候,什么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掉。
我们谁也不急着赶路,慢慢悠悠走下坡,主要还是聊天居多。
张泽禹问起昨晚我留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愿吐露,只说是关于认真学习的。
他便没有再问。
傍晚暮色降临,夕阳渐渐洒满长坡,以鞋尖为起点,我们紧紧相依的影子被斜斜拉长。
“小宝,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就着影子比划衡量,可能是角度问题,他高了不止一个头。
“可能吧,我最近没量过。”
我收回手,悻悻的那种,说不出什么滋味。小狗总归是要长大的,抽条猛窜的身高,趋于低沉的嗓音,都是最直白的证明。
感觉昨天还是小小一只,偶尔主动贴过来要求捏捏脸,怎么突然叫声“姐姐”都这般苏了呢。
我放慢脚步怅然若失,自以为古稀老人感慨岁月蹉跎也不过如此。
倒是张泽禹毫不知情,发现我落后,停下来等着。
“小东西腿真长,走路那么快。”我假装愤愤不平。
张泽禹歪头浅笑道:“姐姐是羡慕我呢?”
“嫌弃你长太快,想把你按回一米五。”
张泽禹:“那以后抱不动姐姐怎么办?”
“我才不要你抱。”我故意绕开他,实则嘴角情不自禁上翘。
再看张泽禹,已经变成了受伤小狗,眼神直勾勾看着我,就差一句哄。
没法子,我招招手:“骗你的啦,小宝?”
“来了姐姐。”
小狗真的是世界上最真诚的生物。
我们从食堂出来还有近三十分钟,我桌板里有同桌中午给的小零食,准备给张泽禹拿。
“你外面等一下嗷。”我交代他。
教室没几个人,历史课代表一个人站在我后桌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取了两包零食,无意识扫到桌面,觉得有点不对劲。
欸?我历史试题卷呢?
我大脑空白了三秒钟,忽然回想起一点,往后一看:历史课代表手里的就是我试卷!
…………
我真的,非常讨厌,别人不经过同意就拿我东西。
尤其是试卷。
结果这人不止没有素质,看见我回来了,把我的试卷摆到我面前,跟自己东西一样的问起题目来:“崔泠七,你这题为什么选A啊,不是C最符合吗?”
请问你是缺心眼吗?
我极力克制想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质问:“你干嘛不经过我同意拿我试卷?”
这位人才:“你先告诉我这题嘛。”
满不在乎的态度与根本认识不到错误的神奇品行属实是令我大开眼界,除了感慨生物多样性的同时,抛开同学情面,我是真要骂他了。
我一把夺过试卷,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纸张因用力过度而哗啦作响,每一声都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火气。周围同学纷纷往这边张望。
我带着零食出去,张泽禹很快发现了我的情绪失态。
“姐姐?”他轻声喊,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怎么了?”
我正气上头,跟他简单说明了原因。
张泽禹听后表情也不好看,看了眼教室内,安慰似的拍拍我手背。
“崔泠七。”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去问历史老师了,他说确实选C,你错了。”
他到底有没有底线的啊。
这回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你他妈——”“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刚爆句粗就被拦腰截断,目瞪口呆地看向张泽禹:他一点也不比对方矮,冷脸时反而更有气场。
“她已经很生气了你看不出来?没长脑眼睛总长了。少作,没人看你。”
历史课代表脸涨成猪肝色,却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瞪着张泽禹,刻薄的本性暴露无遗:“谁啊这是,初中生到这里来干嘛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怎么进来的,真是。”
我扯住张泽禹的手,一字一顿地替他回答:“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连初中生都不如。”
说完我们就走,一个眼神都不给他留。
和这种人多纠缠,纯属浪费时间,还要给自己找气受。
听朋友说我不笑的时候嘴角向下,容易看起来很凶,刚刚现在正好利用这个优势。
“姐姐”张泽禹突然叫住我。
“嗯。”
“不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内心因为这句话软的不成样子。
“我还好,主要是他骂了你啊。”
张泽禹仍旧是盯着我。
“算了,姐姐送你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