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Z23习惯不来的日常
Z23一向是个利索的姑娘，单人宿舍的浴室也不必排队。她很快清掉一身盐渍，换上身干净衣服就出门去往司令办公室的方向。
这场突如其来的攻防战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味。不仅塞壬的种种做法简直神似小丑，而且在港区的路上，哈迪斯耐人寻味的态度和言语也让人疑虑重重——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且也暗示在下次见面时会予Z23以解答。
Z23拧巴着眉头，轻轻敲了敲嗡嗡响的脑门：心累啊，这头刚打完仗呢，扭头就得跟自家外星人上司勾心斗角……
她穿过水洼斑斓的中心广场，娇小的身影在基地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纤细。抬头看向二楼正中，阳台栏杆后紧闭的窗帘透过橙黄色的灯光，在一片晦暗中格外显眼，也奇妙地让人感到一阵安心。不管怎样，有个能在关键时刻答疑解惑的家伙总是让人放心的。
哈迪斯靠在柔软的皮革椅背上，抬头看了看咔哒行走的挂钟——敲门声响起的很准时，一如所料。
“请进。”他正了正嗓子，平声喊道。
Z23走了进来，立刻注意到今天这座房间的陈设异于往常，而这份异样又很显然要归功于房间里出现的这些……不明物体。
一只浑身蓝光大作、爆着噼里啪啦电火花声响的奥术缚灵从Z23呆滞的脸前飘然而过，火球一样的身体上空悬浮着一本刚刚装订好的A4册子。而就在这房间里，起码有二十……不，三十只同样的鬼气森森的小东西在书架前和办公桌上忙上忙下。而在房间正中央，哈迪斯正缓缓起身，老脸神采飞扬。
Z23浑噩间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roguelike游戏里的头目战房间，对，哈迪斯就是那个欠揍的BOSS。Z23在来的路上考虑过好几种迅速开启询问环节的开头语，从“天气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到“嘿，要不要在报告里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尽心竭力力求万全，唯独没有想到她现实中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的：
“你**的又在搞什么鬼？！！”
“嘿，你瞧，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哈迪斯脸上带着笑意，把一本文件夹放在Z23面前摊开，“看呐，就是我的字迹，除了没用笔和超乎寻常的高效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Z23瞪了他一眼，房间一侧工作台上的订书机被超自然的力量所操控，正对一摞文件痛下狠手。
“我要是说，后续的收尾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你会不会开心点？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被抢了活干才生气的。”
Z23叹了口气。
没有这群奥术造物，现在桌子上那一大摞零碎中的很大一部分就会成为她今晚的工作，在这一点上她确实不好向哈迪斯抗议。
“你的手怎么了。”Z23略带疲惫地偏头问道。
哈迪斯一愣，抬了抬手指，白净的手背上隐隐约约缠绕着血管一般的蓝色条纹。
“你说这个？”那个男人撸起一只前臂的袖子，只见结实健壮的肌肉上遍布光纹，跟召唤灵一色的蓝色流光汩汩逡巡在这张“奥术电路板”上。哈迪斯又抬了抬下巴，不少黯淡的纹路漫过了衬衫的领子，快要爬到喉结的位置。Z23看得直皱眉头——这文身也忒渗人了。
“没什么问题的。”哈迪斯呵呵笑着把袖子褪下，“这种操作精密的奥术技巧需要构筑法阵——我一般是现刻到身上，反正不费事。当初选修没上经典魔法就是因为临阵还得念咒，看得我尴尬症都犯了。奥术分支就好得多，外行完全看不出你有什么动作。当然最重要的是不用把招式在人前喊出来……”
Z23盯着眉飞色舞的哈迪斯，外星人的故事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最后她总算没把正事忘了。
“能给我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吗？”Z23指着桌上那摞白砖，问道。
“没问题。”哈迪斯应承得十分爽快，“反正不是真的。”
“……”
“倒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哈迪斯起身走向门口的衣挂，“谁都不想给人留下妄断有无的印象，对吧？信我一次，总会有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的——而且已经不远了。”
“只怕那时候我也只能是个知情人了……”Z23悻悻然抱怨道。
哈迪斯转过身来。
“嘿！”
这声尖利的女声出自Z23之口，因为哈迪斯手里正拿着她的大衣——她应该好端端放在宿舍衣柜里的大衣。
“我叫恐怖那小丫头帮忙拿的，你知道的，我通常不会刺探他人隐私……”
“小偷！”
“别这样，出门的话外面会有点冷，你最好穿上这个……”
“你这人怎么……？！”
哈迪斯啪一个响指，窗户应声洞开，海腥味的冷风卷着翻飞的窗帘就呼呼灌了进来：“你瞧冷吧？”
“犯什么神经！！！”
哈迪斯把衣服往Z23怀里一塞，自顾自地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Z23甚至记不清衣服是不是自己穿上的，只感觉里层衬衣的袖子皱巴着很是难受，然后就被莫名果断的哈迪斯拉着往房门走去。吊灯晃动着，诡异地忽明忽暗；房间里回旋的冷风撕扯着头发和衣摆，Z23不得不伸手按住头顶的帽子。隐约间看到哈迪斯抓起了他那把黑伞，在左右手都没空的情况下打开了门。第六感疯狂示意，但却并不是在报警，Z23在直觉的驱使下紧紧抓着哈迪斯的手不敢松开，穿过那扇门只消稍稍眯起眼的那么一下功夫——
“我们到惠灵顿了。”周遭唯有冷风如旧，哈迪斯镇定自若地撑开伞，陌生的雨点乒乓敲下。
一条碎纹纵横的水泥公路旁，一根锈迹斑斑又孤单的站牌下，Z23看着远处路端驶来一辆突突喷着尾气的老巴士，放弃了思考。
（咳，极限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