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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回战同人——《不离》(cp:宿伏)

2021-03-29 01:32 作者:DiaSAKAD  | 我要投稿

🚫🚫🚫禁止转载!禁止二传二改!!!先看标题,自行避雷!

这篇本质上是幼驯染甜饼(基本是从头甜到尾哒,架空

(排雷排雷:这篇构思下的逻辑框架里惠惠对宿傩会比较主动),毕竟都开幼驯染了,大爷好不容易能在一开始就有机会入围,不让惠惠主动一下岂不可惜( ͡° ͜ʖ ͡°)✧,而且是超亮的真·双箭头

以及含人外元素(原身宿出没,咳咳其实我比较偏爱原身宿),含原创角色出没(以及这篇还是纯宿伏,没有任何其他cp),倒叙+插叙,He,继续纯爱,能接受的进✓

具体的世界观嘛,是日本文化下的古代背景,这里也不多展开bb,理解到不是纯唯物世界观这个程度就成✓

是类日式·古代·架空!不要乱代入现实中的国家!这种统而分治的[中央-地方]地图模式设定很常见的绝对没有在乱暗示什么!也绝对没有在反人类!不当情节请勿上升现实上升作者蟹蟹✓

可能稍微有点长,emmmmm可能有几个比较重要的小段放不出来总之补①+补②,阅读过程中如感不适请立即退出喔✓

以下开始正文:

月见里町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边远村落,四周群山环绕,田地土壤贫瘠,出生在这个村落的本就无一不是天生的苦命人。更可怕的是,从百年前起,这里就已因为无人镇守而鬼怪肆虐,成为了统治中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一隅。

没有人关心这里的居民的死活,百年前如此,百年后亦如是。

直到那位大人的到来。

他自称是四处修行的浪客,却又在此停留了下来,为他们诛杀鬼怪,为他们巡山狩猎,助他们生息繁衍,在他们眼中宛如天神降世。

那位大人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轻过头了,年轻到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位大恩人本就容颜不老,他就是他们祈求已久的前来救苦救难的神明。

看第一眼就能知道——那不是他们这处穷山恶水能养育出的妙人儿,美丽高洁得如同他们在这群山群鬼环伺下难能一见的明月。

现在的月见里町的活人不过27,然而就算往上再数百年,也从没有谁见过这般光华的人物。这里的人世世代代居于此处,纵使鬼怪横行度日弥艰也不肯搬离,他们不了解外部的世界,也不关心外界的斗争,便也深信这位从容而悲悯,有礼却疏离的大恩人就是神明。

外来的少年会在他们称呼他为“神明大人”时不适地皱起眉,不过那个细微的表情往往只是转瞬即逝,无人可察。在村民们的记忆中,神明大人总是着一身肃穆的色无地纯黑和服,长白襦绊遮盖的脖间隐约能看到两圈黑色的环形纹路,手执一盏形貌如同灯笼果的持续燃烧着的橘红色提灯。他从不与他们多做交谈,甚至也从不在非必要的时刻露面。

但是,自从神明大人出现在这个村落至今,月见里町仅存的27位居民再无一位因妖魔鬼怪或涉险猎食而亡,他们终于有了于此存续的希望。

月见里町很难见到月亮,这里一到夜晚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群山静寂,杀机四伏。

然而今夜,深山山涧下的池湖中却漂浮着一处明明灭灭的橘红灯光。被此间居民信奉为“神明大人”的少年来到此处沐水净身,微光掩映和着细微的水声,隐约能看到少年白皙如玉的手腕处和脖间一样都有两圈神秘的黑色环形纹路,而那盏燃烧的鬼灯飘在水面上,竟也不曾因为水流的运动而移动过分毫,稳稳地停在他的身侧。

【惠,我饿了。】

这里本该没有其他人,但这个声音也确实是存在的,至少青年听到了,并且因此露出了少见的有些慌张表情:

“别在这里……”

然而在少年开口时,他皮肤上神秘的黑色环形纹路就已经从他的手腕和脚腕处蔓延至全身,将他被清澈的山涧泡得冰凉的身体捂暖到发烫。

浮在水面上的那盏鬼灯燃烧得更旺了,伏黑惠掌住灯退了退,却就这么退到一个非人之物的怀抱里。

几乎是同时刻的,有两只手圈住他的腰,又有一只手挽起他在水中浮散开来的乌黑长发,而非人之物剩下的最后一只手则轻抚上少年的脸颊。

“乖。”

非人之物的声音从脑海中回响变成了响在耳边,伏黑惠的背抵住了一处宽阔的胸膛。和此处的村民们对他的普遍印象不同,这时的他神色间闪过一丝明显的挣扎,最终却在看到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四只熟悉的红色眼睛时化为一抹少见的温柔,温柔得似能将千万年的冰川融化。

“它”低头,他仰头,合成情人间平常而轻柔的一吻。

“神明大人”那盏橘红色的灯到底还是脱了手。

正值初冬,小小的附属岛国上却已经开始时不时地飘起细雪,一出门便能感觉到阵阵冷寒袭人。

一个8岁的黑发小男孩坐在廊下看雪,衣着有些单薄,直到院内响起一声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时,小男孩才回神似的看向发声处。

翻墙进来的同龄小男孩感觉不到痛似的,不爽地踢了踢脚下的薄雪就向他跑来,少见的浅粉色的发随着他跑跳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十分显眼。

“惠!”

看来是没摔疼,这一声听着就很有精神。

伏黑惠一动不动,直到同龄小男孩跑到自己面前才挪了挪屁股,把自己刚刚坐暖了的那块儿地方腾给他。

“你又偷偷溜出来了?”

“你又在外面坐多久了?”

同龄小男孩贴着他坐下,几乎与他同时开口询问,随后又立即回道:

“不是偷溜,我是光明正大地溜,反正没人敢管。”

对,两面宿傩总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

所以也没有谁能阻止他到伏黑惠身边,就如同3年前也没有谁能阻止他杀了冒犯他的那个族中旁支的少年,哪怕当时他才5岁,哪怕现在他才8岁。

身边的两面家嫡长子有不少恶劣的传闻,不过伏黑惠从没怕过他,毕竟从5岁相识至今,比起凶恶的一面,宿傩在他面前展露得更多的是温柔细致又可靠的一面,可以说是跟那些传闻根本不搭边儿。

伏黑惠的朋友本就不多,有了宿傩以后就变成只有一个。不过那时的他还小,并未察觉到什么,他只以为是宿傩名声太坏,才导致自己被以前的朋友疏远,也没有新的朋友可结交。

但其实他又觉得松了口气,因为比起那些他始终无法真正融入的小集体,他倒觉得和宿傩相处更加自在,不麻烦也无压力。

从这些冷冰冰的雪精灵刚落下来开始黑发小男孩儿就坐到这儿来了。

不过现在伏黑惠小声地回了句:

“也没多久。”

宿傩闻言倒是神色自若,他没戳破这个小小的谎言,从怀里摸出包好的一些萩饼,塞了一个到伏黑惠手里,然后又脱下自己的羽织想给他披上。

不过不知为何他中途又把衣服拉高了一点,直接从黑发小男孩儿的头顶上盖了下去。

伏黑惠慢慢嚼着甜甜的萩饼,任身后的同龄人把衣服整理来整理去,觉得妥帖了后又凭借明显的体格优势将他整个儿抱住。

宿傩抱着他就不想动了,只是诚实地感叹了句:

“你身上好凉。”

但现在伏黑惠觉得身上暖和多了,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来。

不过,宿傩有时候也挺烦人的,比如现在:

“惠,做我的瓷娃娃吧。”

这没头没脑的话在3年里他说了恐怕不下一千遍了。

“不要。”

伏黑惠也坚决地拒绝了不下一千遍。

虽然他也不太懂宿傩什么意思。

总之现在拒绝过后他下意识地给宿傩喂过去一个萩饼。

宿傩也不接,就着他的手直接几大口吃掉,然后就陪他看这场无聊的雪。

到后来,雪居然在这初冬就下大了,粉发小男孩儿直接半楼半抱地把黑发小男孩儿硬拖进了屋里,然后熟门熟路地取出被褥并铺展开来。

将伏黑惠严严实实地盖住后,宿傩自己也钻进被窝,又将他爱护已久的珍宝紧紧抱住,当了一回又一回活体暖炉。

“你可不要生病啊。”

“好好睡一觉吧,惠。”

生病?伏黑惠的母亲就是自从生了他以后就一直身体不好,没能熬到这一年的冬天,也没能看到她最喜欢的洁白无瑕的雪。

宿傩不想伏黑惠生病,即便现在的他对药理涉略不深,却也知道有很多病是治不好的。

伏黑惠也不想生病,因为他总觉得生病与死亡的距离隔得那么近,近得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的房间里还藏匿着带来病疫与灾祸的鬼怪,它们刚刚吞噬了他的母亲,而现在它们可能看上了孩童新鲜的血肉,于是日日夜夜地纠缠他不肯散去。

两面宿傩也是个孩童,按理来说伏黑惠不可能让任何孩童进入这个被鬼怪的阴影笼罩的房间。

但是伏黑惠知道宿傩一点儿也不怕鬼,或者说他觉得即便是鬼怪也会被宿傩反杀吧。

所以现在的他能够安心地闭上眼,任自己被暖意包围着,沉沉睡去。

他却不知道他身边的小伙伴在他睡着以后成了半个话痨。

“当我的瓷娃娃有什么不好?”

“你家的死老头能照顾好你才有鬼了。”

然而再多的不满与愤怒也在他看见一张恬静的睡颜时烟消云散。

两面宿傩很少露出温柔的神色,但他从来不吝啬于将这少有的温柔给予他唯一认可的玩伴。

三年前,那个被一个温柔的女人抱在怀里的,好奇地看向他的黑发小男孩儿——是他从第一眼见到起就想要揣进怀里的珍宝。

此刻,他的声音命运般地与那个女人的声音相重合:

“是天赐的恩惠啊。”

——对你的母亲来说是如此,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惠,你还有我。”

8岁的宿傩声音还是稚嫩的。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但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极了。

世人皆知在两面家育有世间唯一一树红樱,据传闻已寿逾千年,却仍是一年一开,如今乃是他们一族根基与地位的象征。

红樱的花期与普通的樱花不同,而每到树如花瀑的十月,这树下便会有一场乐声古雅的参拜祭典,而岛国上所有富贵之家则无一不应邀前去,世代如此。如今,这红樱祭典俨然已是此地民众们除去迎新年外最重要最热闹的节日。

伏黑惠虽是独子,却并非族中嫡系。

但从5岁开始的每一年他都会单独收到一份特别的邀请函,每一年他都能近距离看到这棵古老而美丽的樱花树,甚至每一年安排给他的位置都会离两面宿傩越来越近。

今年的樱花似乎开得特别的红,比四月间普通的粉樱更是妩媚芳香不少。

而今年伏黑惠的位置就在两面宿傩旁边,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人,立于高台之上。显然,今日,年仅12岁的他被视为最尊贵的来宾。

但伏黑惠为此有些微妙地感到苦恼。

倒也不是因为坐在这个显眼的位置承受不了其他人心思各异的目光(过去的7年里早就习惯了),而是宿傩今年居然亲自主持了祭祖和请灵典仪,那副主动又微妙地有些兴奋的样子让伏黑惠觉得很不妙。

大概就是“总觉得这家伙会突然做出什么惊人的脱离常理的事”这种程度的不妙感。

后来,事实证明,作为发小的他果然是了解两面宿傩的。

那家伙竟然在祭礼过后徒手掰折下来了这株千年红樱的一截樱枝,当场就激起一片惊呼。

不少两面本家的亲族也俱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一时间上去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宿傩却带着红英锦簇的樱枝直接跳下了由一整块大理石切割出的祭台,12岁的他已如同此地的国主,一个眼神横扫过去便让所有人自觉地屏息噤声。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将这截花枝递到伏黑惠面前:

“惠。”

“带回去种下吧。”

不论他这般行为在其他人眼里意味着什么,对两面和伏黑两族又有多大影响,也不论这棵千年樱树象征着什么,是否承载了一族的气运与生机,他的初衷也不过是因为惠说过这花好看而已。

在两面宿傩眼里,一截红樱枝算什么,就算让伏黑惠改他的姓也未尝不可。

伏黑惠很清楚宿傩不可能真的对一棵不会说话的树抱有敬畏之心,但他觉得他好歹该做做样子。

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宿傩没有展现过的敬畏之心只有由他补足。

黑发的小少年在位置上朝两面家霸道的小主人行了最麻烦的叩首跪礼,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恭恭敬敬地接过这截红樱枝。

但两面宿傩今日想做的事还没完,或者说送出红樱枝反倒是临时起意罢了,微皱着眉在原地受了一礼的他又凑近了小半步,盘腿坐到伏黑惠面前。而这时有两位女性侍从各端上一只丹红盃,内盛此前就已送去神社祈福过的果香浓郁的熏酒,澄亮的液体恰是五五分。

没有另起结拜仪式的神坛和供品,毕竟在这棵千年红樱和古祭台下就是最好的见证。

伏黑惠见此先是一愣,而后就猛然生出一股“把宿傩拖到小树林揍一顿”的冲动来。

——这家伙不提前知会他一声想来也是故意的。

而宿傩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朝他笑了笑,大有求别计较的意思。

——咳,他不提前知会绝对不是怕被拒绝。

七年了,没有谁质疑过两面宿傩对伏黑惠的喜爱,毕竟在伏黑惠面前的他简直称得上可亲可近。

但他到底是天性就能那么残忍冷酷的,就像是他现在说出口的玩笑般的盟誓都能让身侧的女侍深感不安地低埋下头。

“惠,你以前狠狠揍过的那些小鬼,以后就是提刀杀了也不要紧。”

“此后,你等同我。谁冒犯你,便是冒犯我。”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而伏黑惠知道宿傩在某种意义上可谓是难缠极了,为了避免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吓人的话,又或者是自己的内心促使下的回应,黑发少年稍作思索,从怀里拿出他自小就从不离身的那把玉缠无刃短匕,递呈与他。

他虽受得宿傩待他的好,却也少有吐露心迹之时。

而现在,伏黑惠递出自己最珍惜的,母亲在孕育他时便焚香祈福的护身符,将一个坚定的誓约说出了口:

“白首同归。”

两面宿傩很快以双手接下这个意外的礼物,生怕他的好朋友反悔似的。现在他的脸上有惊喜也有得意,最终他按捺住那股不知为何在四肢百骸里冲撞的冲动,将伏黑惠的话重复了一遍,甚至做了补充:

“白首同归,死生不渝。”

高台上的两位同龄少年各执一只丹红盃,彼此注视,交臂而饮,直至盃中的酒液一同见底。

无视了其他人随机应变的恭贺声,宿傩贴近自己过于酒力不济的义兄弟,在层层叠叠的衣袖遮盖下勾住对方纤瘦微凉的手指。

他亲昵地附到黑发少年的耳边:

“不叫我兄长吗?”

伏黑惠喝了酒,刚刚的仪式中又被宿傩透出几分不明不白的意味的注视弄得有些心跳失常,不过他到底脑子还是清醒的。

狠狠揪了下宿傩的手心,他咬字清晰地回道:

“不叫。”

宿傩也不生气,甚至谁都能看出来那一整天他都心情极好。

对于伏黑惠来说,两面宿傩一直是个很合适的追赶目标,或者说——路标。

宿傩学东西很快,且涉略广泛,感兴趣的东西就一定会精通。

而伏黑惠总能从他身上找到方向和动力,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天赋异禀的,他从来就不会被宿傩甩得太远。

当然,不包括某些奇奇怪怪的方面。

比如偶尔会出现在宿傩房间里的某些奇奇怪怪的书,伏黑惠好奇地翻过,不过他看了一眼后就红着脸扔开了。

他也知道,从宿傩满12岁开始,这个海岛附属国上所有的达官显贵之家都大敞着自家女儿的门,只待他哪天来了兴致,出门“访妻”。

——算了,也不是该他操心的事。

没成想到第二天一早,敏锐地发觉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被动过的宿傩就带着一摞这样的书翻进了他的院子里,美名其曰——“多看多学”。

伏黑惠想溜,被他长臂一展圈到怀里,然后被迫靠坐在他身上听从“指点”。

怀里的小猫从耳根红到脖子的风景不错,不过怎么也不肯跟他搭话了。

宿傩将此怪罪于这些无辜的绘声绘色的书,说了句:

“没意思。”

伏黑惠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当他以为这事儿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宿傩推开眼前的这本又从那一摞里抽出来一本最厚的。

这次伏黑惠更是瞟一眼就紧闭上眼睛,同时浑身都受惊似的一抖,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地转头,又羞又恼地瞪他身后这个坏家伙。

14岁的黑发少年依旧纯真的眼睛里大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的控诉之意。

宿傩才不管他的形象在伏黑惠心中已经塌成什么样,他对伏黑惠向来实事求是。

只是今日将渴求之心袒露得太过,想来是吓到他了。

不过……

宿傩紧扣住伏黑惠的两只手腕,然后又贴近蹭了蹭他的鼻尖:

“惠不懂我的心意?真不懂?假不懂?”

他这话让伏黑惠受到了比看到刚刚那张有违常理的图画时还大的冲击,而后当真是立即条件反射地弹起身子想离这不对劲的人远些,但宿傩力气比他大上不少,依旧紧紧地将他扣在怀里不得动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

“不准动。”

换作平时有主见的伏黑惠才不会理他,但现在没主见的伏黑惠顿时就僵住了,他心里乱成一团,这会儿看宿傩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你……”

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宿傩往他唇上蜻蜓点水似的印下一吻,而后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作势还要继续亲。

不过这次他至少提前问了句:

“不推开我吗?”

伏黑惠僵持着没动,他本该纠结极了,但刚刚那个一触即离的吻似乎已经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融化,以至于他现在本能地不想躲不愿逃,甚至主动地望进了宿傩那双艳红的眼睛里。

感受到一点紧抓着自己胸襟的力道后,宿傩心满意足地又吻了上去。

这次是更加绵长的深吻,交缠的舌间也分不清是谁比谁更主动,谁比谁更深情。

等这个湿漉漉的吻结束以后,伏黑惠的眼睛终于能直视宿傩了,甚至还有了那么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你不正经。”

“嗯。”

某不正经人士点头。

“你故意的。”

“嗯。”

某不怀好意人士继续点头。

“你……”

这次某不按常理出牌人士突然打断了他:

“我喜欢你。”

“这世上,没有谁会比两面宿傩更喜欢伏黑惠。”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完了。

“惠。”

这一声“惠”黑发少年听了有九年了,唯独现在这声听得他耳根发烫。

——伏黑惠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两面宿傩紧紧抱住的少年是他永远不会松手的无价珍宝。

恰是日光和煦的时刻,无人搅扰的和室里响起明显只属于少年人的隐忍又细弱的低泣声。

两面宿傩身上的血腥味儿最近又浓郁了不少。

伏黑惠当然察觉到了,但他听进去了宿傩的话,选择“闭眼等待”。

他没参与这海岛上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弓与刀对准一场崭新却也周而复始的“人间异变”。

上一位神祭的封印至此世代已然近乎失效,妖邪的非人之物卷土重来。

伏黑惠以前怀疑过史册有夸大其词的嫌疑,直到他亲眼见到无数鬼怪渡海而来,携卷着遮天蔽日的恶意奔涌向承载着无数人平凡的幸福的人间。

随之而来的,是海的那边王师失守,生灵涂炭,现世的神祭之位空缺的消息。

即便这座海岛附属国上的人们向来对软弱无力中央国漠不关心,他们却也很快就明悟到——近了,地狱离他们很近了。

唯独两面家年仅16的少年家主似是对这局面早有预料。

至少在岛上的大多数人都只能惊慌失措的时候,托他的福,有一部分有天赋的人逐渐找到了应对之法,岛上的世族也联合起来在滨海之地建立了一道基础而必要的防线。

然而,在那位等同于国主的少家主本人眼里,这些张牙舞爪的非人之物与平日街道上那些脆弱而低微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他既不对鬼怪心生畏惧与憎恶,也不对众生的苦难心生怜悯。

两面宿傩本就是鬼神之名,甚至可以说,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这鬼怪四起的时代。

但漠然的鬼神唯独在看到他的惠沾着一身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血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很不痛快地骂了一句:

“中央国的废物。”

腐朽到根部的地方培养出的神祭当然一个比一个没用。

两面宿傩知道伏黑惠和他不一样。

伏黑惠可以为他“视而不见”很多东西,可唯独做不到看着无辜的善人受苦受难而什么也不做。

——尤其是当他自己有能力做些什么的时候。

“惠。”

伏黑惠衣服上扎眼的血迹并不是他自己的,并且他也没什么可理亏的。

但是在听到宿傩的声音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弓,紧接着,又在听到那声熟悉的“惠”后平静下来。

他抬眸直视他常年与之耳鬓厮磨的爱人,眼底仍然一片温软,却也毫无退让之意。

宿傩不讨厌这样的视线,也没有与他的惠争执的意愿。

两面宿傩没有兴趣替中央国收拾烂摊子。甚至在他来这处滨海之地找到伏黑惠的前一刻,他就已经因为不爽而杀光了中央国派来“请贤”的来使。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即使一身血污,伏黑惠还是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连同海风带来的凉意都很快被这人总是偏高的体温赶走了。

这人自小就疼他,宠他,爱他,就好像巴不得永远将他抱在怀里,双脚都不让挨地,唯恐沾了微尘。

可伏黑惠还是能跑能跳,甚至还能悄悄地跑来用受过“洗礼”的弓射杀鬼怪。

随心所欲本该是两面宿傩的代名词,可唯独,唯独在面对他的惠时,他会那么克制,那么小心翼翼,甚至时常抚躬自问。

而现在面对这一点点微不足道却又无可回避的分歧,宿傩想到——责怪与约束都不适用。

想想吧,他的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在乎什么,而自己又在期望什么。

没人知道在世的鬼神考虑了什么。

但他在轻轻抱住自己的珍宝后,开口强调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两的,永远也不应被改变的事实——

“伏黑惠。”

“你要记住,你说过要跟我白首同归。”

从5岁到16岁,宿傩鲜少有直呼伏黑惠全名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他喊他“惠”,声音里也总是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亲昵和温柔。

这大概也是头一次,伏黑惠听不出他的情绪,甚至禁不住地浑身战栗。

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是因为畏惧。

只是因为他回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亲手交给宿傩的短匕,他们喝下的酒,和他们望向彼此的视线。

因为他太清楚这句话的重量。

因为伏黑惠的人生与两面宿傩这人纠缠得那么紧,从来就把他剥离不出去。

而现在宿傩的强调竟让他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

——才不止是说过而已,那是一个绝对高于“约定”这个概念的决定。

——那是誓言!

伏黑惠揪住宿傩胸口处的衣襟,顿时对眼前人当真是又爱又恨,连带声音怪异了几分,像是愤怒又像是难过。

“我没忘!”

无暇顾及神圣的长弓脱手染了尘泥,此刻的伏黑惠大有一种想把这个粉毛推进海里溺死算了的冲动。

他从来不像宿傩那样毫不避讳旁人,但这不代表他不是自小就……

他又何尝不是自小就……

可两面宿傩就是个任性的混蛋,总是随意左右他的情绪,拉扯他的心神,多少次得寸进尺不就是仗着他伏黑惠的心甘情愿。

16岁的黑发少年恶狠狠地往“混蛋”嘴上咬了一口,就像做标记似的,一直到尝到了丝丝血腥味才松口。

他没忘他的誓言,也一定会做到他的誓言!

“我没忘!”

“你同样也不准忘!”

——是我说过白首同归,也是你说过死生不渝。

伏黑惠从来不会在私密的室内以外的地方主动亲近宿傩。

但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也不会再有诸多顾忌。

因为他早就将灵魂交出去了。

那么他又为何不能要求宿傩将灵魂交出来。

从亲眼看见人间异变那一天开始,伏黑惠就进行过无数次的自我审视,他既明白,也承认自己需要什么,在乎什么,想要什么,期望什么。

而现在的他简直诚实得可怕:

“两面宿傩,敢背叛我就杀了你,敢离开我就杀了你,敢不爱我就杀了你。”

黑发少年说这话时眼底透出了真切的杀意。

而被恶狠狠亲(咬)了一口的某混蛋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被凶得很快乐。

没有谁见过这样“可怕”的伏黑惠。

除了他。

也只有他。

杀意?

不,两面宿傩看见的是满溢的爱意。

从5岁到16岁,一次又一次地,他由衷地觉得

——惠的眼睛真美。

鬼怪扰乱人心,让人丧失理智。

伏黑惠在岛内巡逻除魔日久,便越来越觉得定是自己也受了影响,所以才会在那天失控地说出那种话来。

虽然绝对不是他无理取闹,事后回想起来却还是会感到羞耻。

总之,伏黑惠暂时不想看到宿傩了。

然而某个混蛋直接化身为了黏人精,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两面宿傩在那天把自己的义兄弟强行抱了回家,把早就有的夫妻之实巩固了一遍又一遍后还恬不知耻地喊了不知多少声老婆。

偏偏这带着烟火气儿的民间叫法还恁是让伏黑惠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最后只能看淡地都随他去。

(反正说不过也打不过)

而在这之后,宿傩黏着伏黑惠几乎是一刻不离,却也没再阻碍过他的任何行动,而伏黑惠也向宿傩保证了不会出岛。

姑且算是各退了一步。

不过两月,人间的大部分土地上都变得秩序混乱,甚至于纷争四起。唯有一处位于北方的岛国,明明同样处于鬼怪环伺之下,却因为一些微妙的原因成了不可多得的“净土”。

并非“净土”不会遭受袭击,岛内也仍然每天都有人类死去,但至少他们并不像岛外的那些人一样,死前的每一天都担惊受怕,不得安宁。

因为这座岛上的人并不寄希望于下一任不知还有没有着落的神祭,他们自古以来就在自己组织斗争,面对内部势力的衍变也好,对抗外部入侵的军队也好,对抗不知从何处来的非人之物也好,他们有依靠自己的自觉。面对这场异变的刺激,比起恐惧和怨怼,他们内心流淌出的却更多是想要理解甚至于掌控这些未知的欲望。不可忽视的是,自傲与强欲就仿佛是此地居民的天性,就如同他们所尊崇信仰的,被中央国视为异端的诸位鬼神一样。

而外界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世上竟有人能够与鬼怪平和共处,甚至于在他们眼中的鬼怪跟人类也没有什么分别。

伏黑惠今日有一位小访客,而这位小访客在很日常的交谈过后向他提出来一个在他人听来很奇怪的问题。

“惠君,你有听见过鬼怪的声音吗?”

大概是常年受两面宿傩偏爱的原因,伏黑惠在这个生养他的岛国上的地位一直有些微妙,或者也可以说是——那句“你等同我”的效力无需质疑,这十多年里,两面宿傩有多自由,伏黑惠便就有多自由。

原本的优秀加上这样的特别,使得伏黑惠在族内声望日重。

此时向伏黑惠提问的是一名长相格外清秀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12岁小男孩儿——伏黑佑树。伏黑佑树的血缘与伏黑惠不算近,甚至他原本是伏黑惠母族中的人,至于他为什么要抛弃原本的姓氏,又是怎么争取到“伏黑”这个姓氏的,常年远离权利斗争中心的伏黑惠并不清楚。

伏黑佑树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敏,脑子转得快,很难让人心生恶感。伏黑惠不讨厌他这个远房表弟,毕竟在宿傩多年的恶意针对下,佑树也是唯一一个既敢主动又被允许亲近他的同族了。

话音刚落,年仅12的小男孩儿摸着自己连胡茬都还没来得及长出的光滑下巴,举止倒是有几分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大概是觉得刚刚的提问不准确,佑树忙补充了一句:

“阿诺,我是说,它们的——“语言”。”

伏黑惠其实在佑树刚问出口的时候就理解到了,毕竟所有听力没受损的人都能在距离拉近时听见鬼怪嘶哑渗人的声音,他不认为佑树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承认自己能听懂鬼怪的“语言”本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但伏黑惠就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嗯,我“也”听见过。”

没错,鬼怪也是会说话的,即便它们的“语言”体系与人类不同。

伏黑惠甚至越来越觉得他们与人类没有什么分别。

——他并不认为所有鬼怪都需要被诛除。

似乎是被这因体贴而坦率的反应打了剂定心针,佑树先前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些,毕竟突然听懂了鬼怪的“语言”那一天他可算是少有地被吓坏了,等冷静下来后,思来想去竟也只有将这事透露与自己最信任又无比尊敬的惠君。

而现在他知道了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人能听懂,先前那些不好的猜测便也消去不少,甚至还能在回忆起自己听懂的某句话时嘲讽道:

“明明净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竟然也知道喊疼吗?”

他与伏黑惠不同,他对“鬼怪”这个天性“狡猾”的异族仍然抱有纯粹的恶感,一旦遇上了就是能杀则杀,绝不留情。

不过,在主动陪着伏黑惠巡视时,倒是会收敛几分凶相,说什么听什么并且还不问为什么,乖巧懂事得紧。

今日两面家主去处理一艘强行登岛的大型海船去了,佑树消息灵通,这才麻溜儿地跑到伏黑惠这儿来问出心中所惑,后来他见伏黑惠准备出门要例行巡逻便又挎上自己的武士刀跟了上去。

不是他很闲,但只要是陪惠君他可以想闲就闲!

(佑树:反正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那位大人顶着)

“惠君,我也去。”

“希望不要碰见宿傩大人。”

保持着半步多的距离紧跟着伏黑惠的小少年夸张地用出了去神社参拜时才会做的祈祷动作。

伏黑惠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带有几分认真的询问:

“他有那么可怕吗?”

这个“他”是指谁还用问?

伏黑佑树这小机灵鬼儿当然不敢当着伏黑惠直接说宿傩“很可怕”这种坏话,但他敢垮着一张小脸说:

“只有惠君你会觉得一点儿也不可怕吧。”

伏黑惠被他怂怂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少年日常炸毛乎乎的脑袋。

其实那时他的心底在想——

说不定,比起宿傩,大概是能对所爱之人说出“杀了你”的自己更可怕吧。

与此同时,历经了千难万险才漂流至此的大型海船上走下来一批白衣司祭,其为首者的衣袖上还印染有昭示着其尊贵的皇室身份的重瓣菊纹。

这群人虽然是强行登岛,但下船后的礼数倒还算周到。

然而他们的真实来意却着实令宿傩觉得无聊又可笑。

不像之前那些拼命渡海而来的人想以财宝甚至尊严换取庇护,腐朽无能却又自视甚高的中央国竟然打着为了人族的延续旗号向他索要一半的人口,以及莫须有的神明降下的神旨中所指定的“神的孩子”(有诛杀鬼怪之能的人)。

这座岛上的所有人口与土地都是两面宿傩的私有财产,如果说第一批前来“请贤”的人罪该致死是因为他们觊觎了他的东西,那么这第二批比未开智的猫猫狗狗还要愚昧的家伙大概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于世。

远渡而来“贵客”并没有获得他们预想中的最高规格的接待。相反,除了为首的那个“神子”,其余人一律丧失了原本的高贵身份和人身自由。总是受人跪拜的白衣司祭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经踏入死阵,他们在一瞬间就沦落为了这岛国上最低贱的奴隶,任谁都可以欺辱。

而身体里流着中央国皇室之血的年轻“神子”则被扔上了在海边临时搭建的,被高堆的柴薪环抱的祭台。

此地的主人甚至不屑于亲自执刑,也不知是谁识趣地当了刽子手,点燃了那最初的火星。

很快,熊熊烈火燃起,孤单无助的“神子”在高台上哀嚎着,挣扎着,直至面目全非。而一部分白衣司祭见状不知为何猛然爆发了力量,挣开了身后的武士的桎梏,在恐惧之中崩溃又疯癫地冲向那个可怜的变得焦黑的人影,可他们很快又被拔出刀来的武士赶上,再毫不留情地就地捅穿,夺取了生机。

新鲜的血红热流融入海滩的泥沙,绝望与怨恨招引来高空中的巨鸟般的鬼怪,它们扇动怪异的有着金属质感的羽翼,速降后又腾飞,将人类赠予它们的这二十几具尸体摔入海中,再潜入水下大快朵颐。

原本碧蓝的海水很快就被一团团红到发黑的颜色脏污,空气中飘荡着木料焚烧过后的烟尘,还有一股诡异的肉类烧焦的香气,混在咸味儿的海风中蹂躏此处活人的鼻腔。

不久,又是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有人趁乱自裁,逃去死之世界免于受辱。

晴空万里之下,却是人间地狱。

可不管是人间还是地狱,都只有那唯一一个存在能够坐在只允许他人仰望的高位。

余下的还活着的白衣司祭不是胆小鬼就是自私鬼,总之都无一例外地是背叛者,恐惧地伏跪在地,连抬头的勇气与怨恨的力气都没有。

信仰这东西,吹捧得再高也能轻易摔碎。

不惧神罚的岛国之主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此前他观赏处刑一言不发,而现在他大发慈悲似的开口了:

“拼命向你们的神明乞求吧。”

“让它来施救,或者向我两面宿傩降下诅咒。”

说来可笑,人类臆想中的神明永远也不会在他们苦难之时出现,这里只有一名名为“两面宿傩”的,从人类这个群体中诞生的“鬼神”。

这位“鬼神”赐予了这些余下的外来者名为“活着”的诅咒,先前的他们以为来到了“净土”,现在的他们却一脚踏入“地狱”。

——他们不知道这座还算安宁的岛是只为了一个人打造的“净土”。

——“鬼神”只在意那个人。

——他永远深爱的人。

“啊!”

十二岁的清秀少年在一处靠近海崖的高坡上一个不慎地往坡下摔去。

伏黑惠原本还在望向远空中升起的带状黑烟,这下却是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忙跟下去扶这倒霉孩子。

佑树毕竟年纪还小,今日他们的巡逻路线也不短,到现在体力不济了也很正常。

这一摔摔得是又远又狠,伏黑惠都做好迅速把这孩子带回医馆续骨的打算了,没想到佑树呸了呸一路上滚进嘴里的草渣,赶在他伸手前就坚强地爬了起来,表示只是有些擦伤。

面对伏黑惠不太相信的眼神,佑树伸手动腿外带扭了扭脖子加以佐证。然后顶着一张小花脸可怜兮兮地说刚刚是被从土里钻出来的小怪物恶作剧了摔的,才不是自己体力不够。

不管真相是什么,总之人没事就好。

或许是以为这个年龄段的男孩都会体现出几分好强的天性,伏黑惠补充了句:

“不要逞强。”

他吹响挂在胸前的青玉哨,本来还在天上盘旋跟随的白隼循令而去,在高空中间断地发出长鸣。

不多时,方圆几里内哨声的回应四起,象征着今日的提前收队。

佑树一脸抱歉外加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却也没再说什么,乖乖地跟上伏黑惠的脚步回程休整了。

巧合般的,回程的队伍离那缕无故升起的黑烟越来越远。

“惠君惠君,上次跟你说的我家里养的兔子肥了,我们顺路去吃烤兔子吧。”

黑发的小男孩儿围着黑发的大男孩儿转来转去,一路上都在盛情邀请,似乎是对自己烤兔子的手艺自信至极。

无人知晓的是,越过那处高坡站到海崖边上,便能依稀可见一副地狱之景。

伏黑佑树的聪敏是天生的,并且他向来很识时务。

他知道两面宿傩没有慈悲之心,可作为其半身的伏黑惠有。

其实他没有必要做这些,宿傩大人对惠君的“爱”从来就是无微不至的,甚至他也同样只是看见了那黑烟,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

伏黑惠在伏黑佑树眼里永远是天底下最美好最干净的人,这也是几年前的他全力争取“伏黑”这个姓氏的本因。

刚刚的佑树只是少有地让行动先于了思考,然后后知后觉地想到——

无论那边发生了些什么,都没必要脏了惠君的眼。

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宽恕和悲悯,也不是每个人的悲惨都值得被救赎。

或者也可以说,十多年过去,“你等同我”已是经久不变的事实,这岛上有多少人扭曲地崇拜着两面宿傩,便有多少人扭曲地崇拜着伏黑惠。

他们成为了这座岛上的人类所信仰的截然不同的两面。

光与暗,纠缠不清,混为一体。

以自傲和强欲为天性的此地本该是无序之岛,但也是本该最为混乱的此地,在阴云密布的人间版图上,奇迹般的在无序之中孕育出了全新的规则与力量,和本应只存在于净土中的,轻松又无畏的欢声笑语。

天色渐晚,在天幕彻底染上黑色,月光撒下来之前,伏黑惠带着一身烤肉的香味儿回家了。

房间里无人点灯,有些暗。伏黑惠才刚卸下长刀与弓甲,就被一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影抱了个满怀。

一只不老实的手探进他衣服里,揉了揉又戳了戳他才酒足饭饱不久的暖乎乎的肚子。

随后他耳畔传来某个熟悉的声音:

“不乖了,都知道瞒着我吃独食去了。”

伏黑惠捉住某人作乱的手,发觉使劲掰也掰不动,登时拧着眉一阵乱拍。

宿傩的爪爪都被拍红了也不撒手,继续摸他肚皮揉他肚子。

伏黑惠反击,被反制,继续反击,再被反制。

闹了一阵后,到底是察觉如今这个年龄自己和宿傩的力气确实存在无法忽视的差距。

伏黑惠不玩了,带着背后的越来越黏人的“牛皮糖”去点灯。

等微黄的烛火亮了,刚刚那两个加在一起都绝对超不过10岁的“幼稚鬼”才在他们平日里休息用的矮桌前坐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宿傩坐下后说的话却仍是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

“那小子虚伪得很,别跟他走太近了。”

落坐在他对面的伏黑惠横他一眼,也不吭声。

伏黑惠其实是知道佑树这小家伙有两副面孔的。

但说这话的本人又算是什么好人吗?

他也知道当然不算。

说是更恶劣一百倍也不为过。

只是伏黑惠被这坏家伙泡在蜜罐子里十多年,要讨厌起他来也太难了。

太难了。

伏黑惠没有目睹也没有听说宿傩今日做了什么残忍的事,但即便他知道了,最终也不会选择离开宿傩身边那个只属于他的位置。

无需验证,两面宿傩深知这一点。

他的惠永远都会选择他,奔向他,深爱他。

这是宿傩一生的底气。

然而

此刻的两面宿傩因为意料之中的“冷遇”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软化的同时甚至露出了绝对不会在第二个人面前露出的微妙表情。

“好吧,我是说,那家伙太黏你了。”

虽然世界上选择和老婆冷战的也不一定都是白痴,但宿傩眼前永远没有这个选项——

他可受不了伏黑惠不理他。

一秒都不行!

“……”

先不说佑树那种小机灵鬼怎么可能越界,此时的伏黑惠在张了张口后最终又选择了保持沉默。

虽然他真的很想对宿傩说:

你说的“那家伙”真的不是指你自己吗?

(谁才是那块超级缠人的牛皮糖啊?有点自觉啊lmsn!)

世上有很多传说,却无一人知晓鬼怪究竟是从何处来,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存在的。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鬼怪自出现起便扎根于人心,谁若彻底舍弃作为人类的自我,谁便会彻底堕落为鬼怪。

不识人,不忆人,不爱人。

然后

在对人类血肉的渴求之中于世间徘徊。

就像灵魂想念肉体,浪子渴望回头。

永远感到饥饿,永远无法满足。

这处海中的北岛明明是人间“净土”,可还是有裹挟着极致恶意的诅咒报复般地应验了在了这里——自称侍奉“神明”的外来者没有死去,他们献祭自己的一切,用自甘堕落换来了这场在他们眼中无比伟大的报复。

——他们侍奉的“神子”被活生生烧死了,而他们信仰的“神明”没有施予救赎。

——那么,那个比鬼怪还要可怕的家伙呢?他被焚烧的时候,会有谁来“救赎”他吗?

在一个静悄悄的没有月亮的夜晚。代表着怨恨与诅咒的幽蓝鬼火将古老又气派的两面世族的本宅重重包围,连那株漂亮的血樱树也被这无法用水扑灭的火焰烧到枯萎。

最先烧起来的却不是主体为木制结构的房屋,而是原本睡在伏黑惠身边的“罪魁祸首”。

很多人都看到了鬼怪的诅咒之焰是如何不死不休地追逐着那些位于这座宅邸里的血肉之躯,直至他们在寂静地焚烧中寂静地忍受痛苦,失去神智,最后无一生还。

伏黑佑树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时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极致的荒谬感笼罩,而当他赶到现场不顾他人阻拦地在焦墟里四处翻找时,哪怕他才是那个坚持着找了最久最久长达两个月的那个人,哪怕他甚至跑去挖那株血樱树底下的土壤,到最后,他也只有轰然溃倒地跪在这片焦土上,用嘶哑又细弱的声音喊醒自己:

“天塌了。”

不久,鬼怪像是失去了对这座岛最初的敬畏,很快就大肆入侵,这里的海水涨潮便不再退落,海岛每日都在下沉,众多自西向东流的河水也变得除了源头的河段都是混杂了人类与物怪之血的无法饮用的脏水,东部的海域也因此黑红一片,海鱼都不再乐意光顾。

人间的最后一块净土,就此陷落了。

而人类挣扎着与鬼怪共存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序幕。

伏黑惠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是黑暗的,寂静的,疼痛的。

就好像自己被静静灼烧着一样。

他意识不清地感受着这份疼痛,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他终于双眼朦胧地醒来。

“哥哥哥哥,醒了醒了!母父醒啦!”

伏黑惠没有听清这个稚嫩的声音说了什么,他只听到了木屐哒哒哒地踩在木制地板上的奔跑声。

“小笨蛋,乱喊什么,都说了不能这么叫!”

这个声音和先前的十分相像,不过伏黑惠还是听出来了这本是分属于两个孩子的声音。

突然变得轻微又谨慎起来的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了,这次却明显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伏黑惠的眼前还有些模糊,于是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

两个?

不,是三个!

“你才是小笨蛋!瑛太最笨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我的心情。”

“优太才是真笨蛋!笨蛋弟弟!一点都不知道照顾母父的心情!”

“混蛋哥哥你这不也喊出口了吗?”

眼看两个同龄又同貌的小男孩儿逐渐有了愈吵愈烈的趋势,另一个一直没出声的家伙终于开口了。

“你两安静点儿。”

两个稚嫩声音的主人瞬间不敢作声了,转而换成了眼神交锋,就差没把空气给瞪出火药味儿来。

而四手四眼的“鬼神”似乎是懒得再说什么了,他拎起两个看起来只有五岁实际上却沉得超过绝大多数成年男性的小屁孩儿,一手一个地把他们扔到了房门外。

换作平时闲得无聊的他定然不会干预,甚至指不定他还会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一会儿——毕竟这对双胞胎兄弟向来都是统一阵营,从诞生至今,真上火吵架的次数那绝对是屈指可数。

但现在的他可没那个闲情逸致。

因为他的“珍宝”醒了。

伏黑惠无法形容自己在清晰地看到这个四手四眼的怪物时是什么心情,但他一瞬间就知道了,那个被灼烧的感觉不是梦,而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

他暂时不太能想得起来以前的事,但这个怪物蹲到他身边吻他,抱他时,他却不会觉得反感或恶心。

【伏黑惠。】

【惠。】

【我的惠。】

不属于人类的无声呼唤直接闯入了脑海,怪物炙热的吻落到伏黑惠的唇上,再蔓延至他面部肌肤的每一处角落。

伏黑惠本该是惊恐的,可他现在的颤栗却并非仅仅因为身体感官的复苏,怪物对他亲昵的触碰让什么东西在顷刻间就死灰复燃,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却不是以抵抗的姿态,更像是要抓住什么。

而怪物握住这只终于有了温度的手,一张人面上的两只眼平静地端详他,而另一张人面上的两只眼里竟满是与人类无异的爱怜之色。

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伏黑惠被怪物有着浓烈的思念意味的抚触拽入爱欲的漩涡,而他无从反抗——亦或者说,灵魂深处的某种悸动促使他无法抵抗。

室外的天地还没被扰乱时序,冬季,不那么明媚的日光透过打开的房门悄悄照了进来,却没一缕能挨上伏黑惠的一片衣角。

他被整个笼罩在怪物的阴影里,却又能清晰地感知到怪物的怀抱是温暖的。

【惠。】

就是这个直入脑海的声音,导致伏黑惠抵抗的意志全然溃散。

补①

由里到外,跨过时空,仍旧是少年的少年从来就躲不开这个怪物的注视与疼爱,他终于逃脱了那种自从醒来后就一直在折磨着他的幻觉般的灼烧感,露出了不可被他人窥视的隐秘的脆弱之态。

像是求救一样,他哭喊出声:

“宿傩……”

怪物记得自己的“珍宝”,关于“珍宝”的一切他都记得。

而现在怪物终于又想起了那个似乎已被忘记很久了的——自己的名字。

宿傩是伏黑惠的宿傩。

宿傩见不得他的“珍宝”伤心难过。

——哪怕是为了他。

他舔去少年的眼泪,同从前一样幼稚地哄他:

“乖,不痛。”

多年前的那一晚,退至门外安静地忍耐着诅咒之火的灼烧的时候宿傩不觉得有多痛。痛的是他的惠在惊醒后来找他,喊他,最后不管不顾地扑向他,同他一起被灼烧的时候。

——不管是作为人还是怪物,宿傩都从未那般痛过。

废弃的古旧神社里有一颗罕见的点缀着着鲜红色花蕾的樱花树,而现在这棵百年老树下又来了访客。

两个同龄同貌的黑发小男孩儿在树下面对面地蹲在一起,他们似乎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

不过,说是辩论,看起来与大声吵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半个小时过去,被“父亲”扔出房间后换了个地方继续吵架的双胞胎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他们都决定以后叫母父“惠惠”。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跟惠惠说话啊。”

“不知道,总归不可能又是一百年以后。”

“优太想要惠惠抱抱。”

“瑛太也想。”

两只不敢在这个时候回家的可怜孩子不约而同地瘪了瘪嘴,而后又同步地做出了自抱自泣的动作。

之前照顾过他们的伏黑佑树在几年前就已经自然老去抵达死之彼岸了,在这之后他们就一直没什么合心意的玩伴。

不管是人类还是鬼怪,一个个的不是太蠢就是太弱,都没意思极了。

过了一会儿,在自抱自泣中振作起来的双胞胎又飞速转移了注意力。

两个还很奶气的稚嫩声音也默契地再度重合。

“佑树,我们见到惠惠啦。你也想见他,是吗?”x2

“在下面是不是很寂寞啊?虽然没有我们陪你玩了,但是佑树要开心哦。” x2

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双胞胎很喜欢来这个地点,因为这里不仅有能让他们感到亲切的后生血樱树,还有那位一直承担着聆听者角色的“玩伴”。

伏黑佑树原本葬于族地的在黑暗中腐朽的遗体在某一天被任性的双胞胎偷了出来,未经他本人同意地埋在了这棵已从一截花枝成长到过百岁的血樱树下。

如今,瑛太和优太最好的“玩伴”已然化作了在每年的十月都会绽于枝头的红。

虽然父母以前都是人类,但双胞胎其实对总是生活在条条框框里的人类兴趣不大。

不过,他们还是会定期去数这座岛上还有多少活着的人类,就像在以前的时代人类的小孩子总爱悄悄数自己的零花钱一样。

直到后来时间流逝,“零花钱”越数越少的他们心里开始不舒服了,一致地瞄上了岛外的版图,开始每天都在计划着离家出走,没事儿就在挨揍的边缘疯狂试探。

——其实只要不是作死,父亲向来不管他们怎么玩怎么浪。

但对于禁止他们两离岛这件事,态度倒是意外的十分坚决。

或者应该说——十分可怕。

瑛太和优太都十分清楚,假如他们真的胆敢离开这座被父亲的领域所笼罩的岛一步,那时的“父亲”将不再是父亲,而是会向他们降下死之惩戒的执刑者。

至于原因,不用细想,必然是他们陷入长眠无法醒来的“母父”。

毕竟他们的诞生并非意外,他们诞生的意义本也只是成为“母父”跨过生死界限的媒介罢了。

可他们在一开始就得到了“瑛太”和“优太”这两个名字,甚至还意外地得到了他们的“造物主”的认可和宠爱。

原因?仍旧不用细想,也必然还是因为他们的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苏醒的“母父”。

瑛太和优太都不是人类,异体同心的他们也不太在乎“自我”这个概念,他们只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以及相较于人类而言永远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而他们是寄托了“父亲”某种意志的造物,便也从诞生起就将“母父”视为最紧要的与众不同。

就像人类之间货真价实的亲情一样,双胞胎从诞生之初便无比渴望来自于“母父”的温情。

这与他们“非人之物”的身份十分矛盾,但他们也切实地在这种渴望之中看着“母父”睡过百年,并在这漫长的守候中获取了与人类相似的理智与情感。

理智催生他们的能力迅速成长,而情感促使他们的形体固定在5岁的幼年。

“佑树,你说过惠惠会喜欢我们的。”

“佑树不会骗我们的对吧。”

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双胞胎,如今,竟然也会有忐忑的心情。

——哪怕他们同父亲一样,早已设想了这一天无数次。

补②

再次醒来的时候,伏黑惠的身上除了那些暧昧的痕迹,还多了很多明显不可能洗得掉的黑色条形纹路。

借着照进来的日光,他脱下身上雪白的和服自己看了看,然后有些恼地发觉——

宿傩果然还是那个得寸进尺的混蛋。

虽然这个房间里看似没有除他以外的存在,但伏黑惠知道某个混蛋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了:

“我不想看不到你。”

这个“你”还能指谁呢?

自觉对号入座的宿傩心满意足地被这个理由哄骗出来。

然后迎接到一个来自于老婆的爆栗。

“两面宿傩!”

“惠!听我解释!”

解释个锤子*你分明做都做了根本就没有在悔过的!

后来的后来,因为宿傩格外地坚持,伏黑惠的身体上还是留下了这些在各种意义上都显得很过分的黑色纹路。

于是牛皮糖正式升级为背后灵,伏黑惠开始习惯无时无刻不被某个黏腻的视线所注视,而世上悄然多了一位一直和“鬼神”待在一起的,永不老去的少年。

“复活”的少年需要重新去认识发生了变化的自己,以及这个变化的世界。

而出于各种考虑选择了直接寄宿在老婆体内的两面宿傩——

他一向对除了与惠有关的事物都无所谓。

因为寂寞得发疯的日子从此远去。

他不会再让惠离开他了。

绝不。

曾经的海岛国已被海水淹没了大半,伏黑惠所熟悉的风景已经剩得不多了,甚至在他出来走走的这段时间里,路上一个人或鬼怪也没看到,入目唯有植物这样的生命还保持着生机。

如果不是身边的宿傩还在,他大概真的会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寂静的被遗弃的世界吧。

一开始是宿傩牵着伏黑惠在岛上转一转,而后来是伏黑惠牵着宿傩朝废旧神社里那棵显眼的正值花期的血樱树走去。

这棵年年都在十月开得如此绚烂的血樱树并非信奉鬼神的两面家族世代养护的那棵古树,但它现在又确实是世间仅此一株的血樱树。

它的原身只是多年前宿傩为他的“珍宝”折下的花枝。

伏黑惠种下它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后世的人会将它视为神迹,供奉于神社之中,接受无数祈愿。

这棵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樱树下有伏黑惠温柔心善的母亲,有人类之中十分出息的领袖伏黑佑树。

而现在,树下还有两个以宿傩和伏黑惠为本源所创造的靠在一起酣睡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大概也是现今对他稍微有点儿“保护过度”的宿傩唯一乐意让他见见的“活物”。

喜欢在这棵血樱树下休憩的瑛太和优太谁都没有想过父母竟然会一起突袭。

提前感知到是谁在靠近的双胞胎很快就被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睁开眼后极度无措的他们几乎想要躲起来藏回母父的影子里。

可他们的身体都十分诚实地钉在了原地。

当那个终于苏醒的,面容与他们相似的人,远远地就蹲下朝他们招手时,两个看起来仍旧是5岁的幼童一瞬间就哭花了脸。

他们飞奔而去,就像归巢安身的雏鸟。

“惠惠!”

“惠惠!”

他们终于得到了想要很久很久了的抱抱。

也终于开始愿意长大。


后来,伏黑惠还是伏黑惠,但他再没有拿起过弓与刀,他的手中只有一盏橘红色的提灯,承载着两位幼子的生命,和自己不灭的誓言。



——END——


结语:

交杯酒那里要稍微解释一下,这个文化背景下的意义其实是指义结金兰啦。(虽然大爷他肯定目的不纯~

讲真这篇的惠惠好温柔呀。(阿巴阿巴_(:* 」∠)_,其实因为这篇里的惠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他有母亲和宿傩,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是不可能轻易选择自爆的啦,还是很珍重自己的

而大爷嘛就真的从始至终巨tm会撩(就算是同龄也能搞成养成,不愧是你lmsn

以及想了想还是把前两篇的角色又拉出来溜达了一圈23333,指伏黑佑树和双胞胎(哥哥瑛太&弟弟优太)。佑树辣么崇拜惠惠对他辣么好辣么有保护欲也是因为从小就被惠惠美好的人性面深切吸引了(噗其实这里也有大爷在一旁反衬的功劳,佑树眼里的惠惠是直接被神圣化滤镜的,所以也可以说他实际上并不了解惠惠,不过他要是真的了解的话,那么在上一个剧场就直接不会让惠惠有机会自sha了),至于双胞胎嘛,就是两既懂事又爱犯熊的可召唤版神奇宝贝,在佑树面前极端任性,在惠惠面前很能“装”(撒娇卖萌委屈脸哭哭什么都会23333),但是无条件听惠惠的话(瑛太/优太:乖巧.jpg),跟大爷之间嘛就比较“父慈子孝”(双重含义上的233333)。

顺带一提,这里人类时期的大爷很讨厌除惠惠的母亲和佑树这两者以外的亲族,所以恶意针对是真的(lmsn:谁让他们都是废物,照顾不好我的惠),而惠惠能听他的做到“视而不见”也是因为他知道岛内的世族没有几个人干干净净。再加上他的立场从小就坚定在保护宿傩的这方,所以对于某些事他既不同情也不愧疚。他不执着于亲自惩治天底下的恶人,也不认为自己有制裁的权力,唯独所遇到的“无辜的善人”会引起他的私情。(到后来甚至是能够平等地看待富有感情/人性的鬼怪→某种意义上,大概就是时间久了自然成神的心境吧,或者应该说,作为人类的伏黑惠已经和作为人类的两面宿傩一起死了。)

所以开篇那里其实是成功重逢后他两的养娃日常啦,橘色鬼灯里烧的是抓来的没有理智的鬼怪(是双胞胎的食物),到处巡游的初衷也不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是很认真地在扮演“父母”的角色供养孩子。(这个时期的惠惠可以说是仍旧温柔却又有种神性般的冷淡气质呢~




***高亮:

木有了,真的一滴也木有了(இωஇ ),这篇是最后的宿伏存稿了,人还在加班地狱,估计今年上半年都是诈尸性更新,总之谢谢大家的喜欢,请不要轻易点关注,勿cue勿念哟(๑´∀`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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