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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中的帝国》第三章

2019-08-26 14:34 作者:摸鱼校尉恩斯特  | 我要投稿

第三章

 

安娜莉丝一头撞在门框上,疯狂向后挣扎着。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在躲避那个向自己扑来的可怕东西时,她在匆忙间向后倒出了小屋的起居室。

它用瘦骨嶙峋的双手向前爬去。身上还裹着半条毯子,拖着在后面。它仍然咧着那致命的笑容,眼睛闪耀着冰冷的火焰,注视着她。

“父亲!”她叫道,一边把那东西的手往后踢,那东西正要抓住她的腿。“父亲,是我!”

这时它说话了,但那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声音,那东西的嘴唇也没有随着说话而移动。

她听不懂那语无伦次而滔滔不绝的话语,她惊恐地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许多生物想立刻跟她说话,他们的声音模糊而重叠。

“Tzch'aaaarkan gharbol'ankh'ha mesch'antar'mor,”最响亮的声音拖着长音说,这声音让安娜莉丝直起鸡皮疙瘩。

她终于站了起来,跑进石头砌成的小厨房,砰地一声关上身后沉重的门。恐惧给了她力量,她把沉重的木制柜台拖到门前。往后退了几步,她喘着粗气靠在紧闭的窗户上。

那东西不再是她的父亲了。她向摩尔和西格玛祈祷她父亲的灵魂已经逝去,这只是他被遗弃的肉体,他的灵魂不会在这个邪恶的东西的折磨中继续活下去。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她真希望自己没有想到。

伴随着朽木破裂的声音,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喉咙。潮湿的木片从她身后的窗户上落下。

安娜莉丝想要尖叫,但发现自己喊不出来,因为那只冰冷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抓住那只胳膊,指甲划破了肉。她感到手指冻得麻木了。

她身后传来一阵咝咝的低语。那是同一群声音从那怪物的喉咙里低声说出来的,只不过这次对着她的耳朵说的。

“Sth'aaark Tzch'aaaarkan,”它嘶鸣。

当视线开始模糊时,她疯狂地四处乱抓,手在某一瞬间抓住一把剔骨刀,她举起刀,砍向把自己按在墙上的手臂,感觉到冰冷的血液开始流下。毫不迟疑,她拼命地锯着那怪物的手腕。浑身是冰冷的血,刀子滑得她几乎抓不住了。血也让这东西的手变得滑溜溜的,安娜莉丝猛地一跳,挣脱了它的控制,推开了它,大口喘着气。

一个很重的东西砸在通往起居室的门上,木柜被砸得摇晃起来。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木柜上,然后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扇破碎的窗板。一只沉重的手臂把剩下的木头扫开,她不由得后退。

她看到怪物的轮廓映衬在外面洁白的雪地上。她看不清它的五官,只能看见它的眼睛,蓝色的火焰闪烁着,冷冷地燃烧着。它伸出手来,毫不在意刺穿它身体的厚厚的木片,把破碎的百叶窗从铰链上扯了下来。

“永远保持武器在手,”她父亲总是对她说。“永远不要让自己走投无路——一定要准备退路。”

然而,她却在这里,背靠着一个角落,手里只有一把切肉刀。她咒骂着,因为她知道墙的另一边是她父亲那把珍贵的剑,令人痛苦地遥不可及。无论他们变得多么贫穷,他从来没有想过卖掉这把剑,安娜莉丝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这是他和以前的军人生活的最后连接,她知道他怀念那些日子。但有一次意外夺走了他所有的一切,他右手的大拇指,他持剑的手上的,被切断了。对于一个连剑都拿不住的战士来说,没办法再当兵。

安娜莉丝把手里的刀翻过来,像匕首一样向下握着,当这个死亡的生物开始爬进窗框,喉咙里不停地传出令人讨厌的嘈杂声时,安娜莉丝向前跃去。她把刀猛地插进怪物脖子的一侧,刀刃完全没入,然后又把它拔出来。

这对任何人都是致命的一击,却几乎没有减缓它前进的速度。它伸出一只略带蓝色的手臂到厨房里,从窗户里钻了进来,无力地扑通一声摔在石头地板上,黑色的乱蓬蓬的头发披在脸上。

尽管如此,安娜莉丝不需要看它的脸就能认出它曾经是蹄铁匠的学徒乔纳斯·斯克里伯。曾经红润的脸和手臂都失去了血色,它缓慢地站了起来,高耸在身材娇小的少女面前。它的脸上也挂着死寂的笑容,它那宽阔的五官被燃烧着的火焰可怕地照亮了。衬衫被撕开,身上有几处伤口,皮肤上有很深的伤口,露出了下面的红色肌肉。它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好像要用它粗壮的双臂拥抱她。

她蹲下身子,用刀在它的肚子上划了一刀,把它的皮割开了。当挡住门的木柜被门那边的巨力的推开时,她被撞到一边,跌跌撞撞地向曾经是乔纳斯的怪物走去。

它用一只沉重的手臂把她打倒在地,这一击使她的肩膀和手臂麻木。

越来越多的声音似乎更加激动了,他们说得很快,含混的话语从嘴里涌出,污秽、麻木的话语形成可怕的洪流。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刀子刺进怪物下巴下柔软的肉里。刀刃刺穿它的上颚,递进它的大脑。它抽搐了一秒钟,动弹不得,她用肩膀一推,把那家伙往后退倒,沾满血的刀仍然握在手里。

她感到身后又有一个人影,便盲目地转过身来,那把带血的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指向她父亲。当她意识到这是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尽管她想把刀拔出来,但刀还是没入很深。

它的头被猛力撞到一边,跌跌撞撞地撞在门框上,跪倒在地。

安娜莉丝大叫一声,扔下刀,跪在刀边。它的头又转过来,盯着她看,她在它那沾满血的笑脸下退缩了。它伸手去够她,但她猛地跳了起来,冲进小屋的起居室。

她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短剑上。她把它从挂在原木墙上的展示钩子上扯下来,冷静地转向向她走来的那些黑影,他们苍白的目光在房间里投下一抹冰冷的蓝色。她把剑鞘扯下,站在那里,手里握好闪烁的剑。

这不是她的父亲,她提醒自己。

如果这真的是她注定进入摩尔花园的时间,那么如果她不带着这些东西一起走,她会被诅咒的。

她向后退了一步,给自己留了一点空间,她的嘴紧紧地抿着,同时把自己身体放低,准备好姿势,短剑在她面前伸出。

“你不是乔纳斯,你也不是我的父亲,”当木偶般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时,她喘着气说。

异常寒冷的空气里充满了从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嘈杂声,十几个声音在她周围低声细语,发出嘶嘶声。那张扭曲的、被割破的脸,曾经是她父亲的脸,在它向她逼近的时候还在对她咧嘴笑,而她却拼命地在它伸出来的手前后退。

安娜莉丝远非剑术高超的女剑客,但这些动作呆板笨拙的东西远非技艺高超的敌人。这个像乔纳斯的僵尸向她伸手时,她用她的剑砍了过去,剑刃切断了几个被冻伤的发黑的手指。怪物的眼睛越来越亮,直到她把剑尖刺进它的胸膛,刺穿了它的心脏。明灭的火焰熄灭了,那东西像个断了线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上。

一只冰冷如死的手抓住了她长长的金发,把她的头往后一扭,她看见那家伙被划破的脸靠近她自己的脸,嘴巴张得大大的,向她的喉咙咬去。从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把她灼伤了,她绝望地向一边倒下,只有一缕头发还在被抓着。安娜莉丝的头撞到了那张沉重的木柜腿上,她感到一阵剧痛。

声音在她周围响起,当她的视线清晰时,她抬头看到了怪物扭曲的脸。它站在她的头顶上,举起一块沉重的木头,准备对着她的脑袋砸下去。

“父亲,不!”她绝望地尖叫着,但即使它听懂了她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她用剑猛砍,这一击击中了那家伙的小腿,骨头碎裂。它的一只腿倒下,跪倒在地。安娜莉丝立刻站了起来,胡乱地砍起来。她的剑刺进了它的脖子,直刺到骨头。它牢牢地夹在椎骨之间,当它倒下时,剑也从她手中脱手。

她疯狂地颤抖着,呼吸急促,穿着粗气,冲过小屋的门,跑了出去。

她盲目地逃离了她的小屋,她的家,跌跌撞撞地穿过雪地,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在跑动。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跪倒在地——一具尸体。她惊恐地呻吟一声,跳了起来,肾上腺素在全身涌动。

人们尖叫着跑开,保护着他们的孩子,四处逃窜。没有任何战斗的命令,因为在这些人身上除了惊慌和恐惧一无所有,他们在匆忙逃跑中互相厮斗。

安娜莉丝被她认识的一位中年村民撞倒在地,尽管她以前从未见过他脸上那副极度恐惧的表情,而且他在拼命逃跑时没有做出任何承认或道歉的表示。尸体散落在地上,鲜血溅在雪地上,和泥泞的泥浆混在一起。周围到处都是痛苦和恐惧的呼喊和尖叫,她把头扭来扭去,试图看清敌人,或者找到一个安全的方向逃跑。

一些人拔出武器自卫,当她看到一个发疯的村民被长矛刺穿时,她倒吸了一口气。它还没有停止战斗,而是把自己拖着靠近武器的柄,急切地想要靠近到足以抓住战士的地方。

一名女人尖叫着被人从后面抓住。她的喉咙被攻击者的牙齿撕裂,鲜血疯狂地从致命的伤口喷涌而出。

她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伏在一个倒下的女人身上。她开始往后退,但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注视,这个瘦弱的动物抬起了头,它的眼睛是燃烧的蓝色火焰,嘴和下巴滴着血。很明显,它在饱餐,但它扔下了食物,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它的动作断断续续、不协调,但却带有致命的杀意。

没有武器在手,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于是转身跑过了混乱的现场。她看到一个老人被另外两名瘟疫感染者拖到地上时,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搏斗,它们的眼睛冰冷地灼烧着。过了一会儿,他的叫声停止了,因为其中一个怪物伴随着可怕的碎裂声把他的头砸到地上。

一个神色惊恐的士兵向她转过身来,戟尖上的长钉指向她的方向。他的裤子被弄脏了,很明显,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机能了。她把手举到面前,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戟尖在她面前危险地摇晃着,她回头瞥了一眼那个踉跄着向她走来的家伙。

“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她转过身来说,虽然她好像在说外语,因为那个士兵只是往后退去,武器仍然朝她的方向放着,眼睛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他被一只断臂绊了一下,向后倒在雪地里。

她从他身边飞奔而过,听到倒下的士兵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她没有回头看。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逃跑。

她发现自己跑进了村里的广场。她在汹涌的人群中迷失了方向,盲目的逃亡把她带到这里,她害怕地呻吟着。战斗很激烈,她看到市政厅的门从里面被撞开了。当她绝望地站在那里时,她看到一扇用木板封住的窗户被砸开了,一只双眼燃烧着的怪物咧着嘴从腐烂的木头碎片中爬了出来。

黑色的铁笼子仍然挂在绞刑架上,黑发的精灵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下面的疯狂。尽管他不停地摇动笼子的门,那把把他锁在里面的生锈的挂锁却牢牢地锁着。

安娜莉丝看到了自己的机会——在屠夫和她工作的金色麦穗酒店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巷。背靠着农田,远处是树林。在狭窄的过道里,她没有看见任何人,就跑开了,避开了在泥泞中打滚的战士和僵尸一样的瘟疫感染者纠缠的双手。

一个身材魁梧的村民,当地的猎人,正与两个瘟疫感染者搏斗,手里拿着一把樵夫的斧头。他狠狠地一拳打在它们中间的一只的脖子上,把它砍倒下来,但另一只伸手去抓他的脸。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把斧头扛在肩上。

在他回冲时,斧头的头击中了把绞刑架高高举起的固定装置,松开了铁链,使铁笼朝地面垂直坠落。猎人失去了对斧头的控制,那家伙立刻向他扑来,用瘦骨嶙峋的手像猛禽一样的爪子蜷曲着,撕扯着他的皮肤和肉。

当他害怕而痛苦地尖叫时,黑色的绞刑架上的笼子哗啦一声砸到了地上,倒在了一边。几个瘟疫感染者把沉重的头转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停止了他们的盛宴,摇摇晃晃地走向笼子。安娜莉丝看见精灵疯狂地摇动着笼子的铁条,但锁却纹丝不动。

她突然停了下来,咬着嘴唇,回头看了看仍然在与他的囚笼作斗争的精灵。这似乎是一种不必要的残忍的死亡方式,即使是对一个犯下了残忍罪行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她咒骂着自己,跑回了战场,快速地朝笼子跑去。现在有几个怪物走近了他,她听见它们喉咙里激动地发出一阵邪恶的声音。

她弯下腰,从绞刑架底下那个被活活吃掉的人手里捡起掉下的斧头,扛在肩上,朝笼子冲去。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愤怒而恐惧地尖叫一声,把斧头砍向一个瘟疫感染者的头,那怪物正试图从笼子的栅栏里抓精灵。斧头穿透了它的头骨,鲜血溅在她的衣服上,也溅在精灵洁白的脸上,那个人影倒在了地上。

安娜莉丝与精灵对视,被他那异样的、挑衅的眼神打动了。那双眼睛并不像她最初想的那样黑,而是带着淡淡的淡紫色,这只会加深她对他的非人的、超凡脱俗的印象。

她祈祷自己做的是对的,把斧头的头砸在囚禁精灵的生锈锁头上,一击把锁砸得粉碎。用麻木的手指放下斧头,不等他逃走,她就转身跑了。她给了精灵一个机会——现在要看他自己了。

这一次她没有停下脚步,跑进了那条狭窄的小巷,顺着狭窄的过道向远处诱人的农田和树林奔去。

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空气从她的肺里咳了出来。她甚至没有时间把手放在身前防止跌倒,脸朝下倒在雪地里,喘着粗气。

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她疯狂地踢出,试图挣脱。她仍在努力恢复呼吸,但腿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在冰冷的泥浆中翻滚着,看见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踝,发黑的指甲戳穿了她的皮绑腿。手上的手指是一种瘀伤的红色,因为当瘟疫感染者的心脏停止跳动时,血液在血管中也凝结了。她用空着的一条腿踢着那只手,感到自己脚后跟下的指骨断了,但它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

这时,她看见了那怪物的脸,心里充满了盲目的恐惧。那是她的朋友伊尔莎的脸,她是金色麦穗酒吧的女侍,尽管她那曾经饱满美丽的脸已扭曲而肮脏。它的嘴唇浮肿,皮肤绷得又白又紧,她能看见它肉里的青筋。令人作呕的是,它的头骨畸形扭曲,一串瘦弱的树枝状突出物从她右太阳穴的肉上伸出来。安娜莉丝惊恐地看着,这突变的树枝状尖端在空中挥舞着,向她逼近,仿佛它们感觉到了她身上的生命。冰蓝色的火焰在女孩的眼窝里闪耀,她张大嘴,露出乌黑的牙齿。本应该有舌头的地方是一个球状的、瞪着的眼球,虹膜呈蓝色,点缀着金色的斑点。那只眼睛盯着她,慢慢地眨了眨,安娜莉丝使劲地抓住这个肮脏的家伙,一遍又一遍地踢它。

它没有松开手,开始把自己拉到她的腿上,那只瞪大的球状的眼睛从女孩那张越来越大的嘴巴里瞪着她。

越过怪物的肩膀看到了一道闪光,她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恐惧,看到精灵朝她跑过来,手里拿着猎人的斧头。他把它甩过头顶,扔向她。

当斧头在空中翻转时,安娜莉丝尖叫起来。

斧头刃砰地一声击中了变异女孩的后脑勺,发出令人作呕的潮湿声音。安娜莉丝又尖叫起来,又踢又爬地推开那只已经无力的怪物。

然后,精灵走到她身边,用与他那非人的瘦长身材不符的力气把她拉了起来。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使她感到疼痛,她的鼻孔里充满了奇怪的、神秘的香料和药草的气味。

一天的恐惧和震惊赢得了胜利,安娜莉丝看到了几颗闪烁的星星,然后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就像一个软弱无力的布娃娃。

精灵用自己的母语诅咒着,弯下腰把女孩抱了起来。她的头无力地向后耷拉着,长长的金发垂在地上。

精灵咒骂自己是个傻瓜,抱着那个苗条的人类女人,离开了混乱的村庄,向远处的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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