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 第四章 吴钩血

6452年，天国平定了本土的动乱，在东方据点站稳脚跟，开始全力建造盖伦船和卡拉维尔帆船准备远征。而被北风之神和路西法视为避免文明灭亡最关键的人员，即天国人中的慈善家和来自地球的普罗米修斯圣修会已经抵达美利加洲，他们自称为水豚调查团，将各种科学技术和关键资源带给了当地原住民，天国殖民者在美利加洲的勿忙撤退导致了一系列溃败，众多殖民地被废弃，大量天国移民和拥护他们的土著伪军被愤怒的抵抗军屠杀，勿忙撤离的天国军队和伪军丢下辎重争夺港囗和逃亡的船只，引发了踩踏和武装冲突，土著抵抗军宣称，只要一名伪军带着三个天国白人的头颅来投降，立刻赦免其一切罪行。很快眼见逃生无望的伪军开始破坏船只和港囗，袭击逃难的殖民者，土著抵抗军的进攻和当地伪军的倒戈导致了更大范围的恐慌，甚至仅仅只是土著的小股游击队袭击都能引发十多万殖民者的溃败，岸上的天国人在绝望中跳海，只为登上正在远去的船只，大量沉重的生产设备、武器和盔甲被丢在岸边，白人们抓着一切能浮在水上的东西向大海深处游去，因为如果只是淹死或者被鲨鱼咬死还算幸运，要是让土著人抓走，那可就遭老罪喽！

比起军事上的胜利和经济上的收获，对美利加土著文明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完成了身份认同的建构，形成了共同的话语体系。过去他们只是憎恨殖民者的贪婪残暴，但当他们击败殖民者并收复故土时，天国人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了，天国人在战败时贪生怕死的表现让土著人产生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鄙视，而帮助他们获得胜利的水豚调查团不要任何回报，只是告诉他们要团结，要学习，不要耽于门户私计，不要从此固步自封，并且其中同样是天国白人的慈善家们替殖民者向原住民真诚忏悔，恳求他们在天国灭亡后不要滥杀无辜，希望能保留一点文明火种。品尝过胜利果实，呼吸过自由空气，感受到荣耀尊严的土著人从此摆脱了失败主义和投降主义的困扰，于是这片土地再也无法纳入天国殖民者的统治。

而在天国，被舆论吓到夜不能眠的权贵们开始散尽家财挽救天国财政，这一点他们比明末士绅可强上不少，石崇王恺等名声最坏的臭鱼烂虾公开大量向天国军队捐款资金以表示忠心，向愤怒的平民开仓放粮以展现仁慈，不过前者因为捐赠数目富可敌国，直接被底层百姓和读书人当成了他们贪婪的罪证，而后者，则被政客理解为收买人心，加上二人平时养了数万死士自卫，更加让人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二人还跪在午门前，在百姓注视下向天帝请罪。这可让天帝犯了难，不赦免吧，其他人一看坦白认罪也没有好下场，只会更加不忠诚；可赦免吧，这两人的名声又实在太臭。这两个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在天帝正思考要不要抓捕他们时直接在世人面前直接认罪，实在不给天帝其他选择，天帝一咬牙，忍着愤怒下旨赦免了二人的所有罪行，而他们犯下的各项罪名在张贴公布时耗废了大量纸张，把天宫城墙都铺满了，没办法，为了安抚贵族，只能这么做。而权贵们放下心来，将各种物资、奴隶、私兵、门客和死士送进天国军队支援战争。原本天国可以快速出兵东方平定叛乱，但掌握厉寒剑的雪王厉在6452年8月3日突然失联，10月2日恐怖的寒潮伴随着暴风雪席卷昆仑山，雪崩引发的山体滑坡导致了栈道损坏，昆仑天门无法通行，从昆仑天门出发的20万平叛部队从此失联，11月2日，海天门被落星剑指引的一颗陨石击中，巨大的海天门被巨石卡死，天国的12万海军部队失联。天国部队从已经叛乱的星王国征发民夫紧急修复海天门，可此时雪王厉准备在雪王国起兵叛乱的消息传到了天帝耳中，一些阴谋家又纠集死士袭击天国部队，天帝于是就紧急派兵平叛，搜捕雪王，血腥的屠杀引发了雪王国更大范围的叛乱，正在监督民夫修复海天门的禁军只能先按天帝的命令去雪王国支援平叛。为了阻止其他天王叛乱，火王、水王、风王、电王纷纷靠着屠杀叛军自证忠诚，没打算叛乱的雪王国被杀了个干净，而真正叛乱的星王国也在被劫掠，不久走投无路的当地人将天国军队赶走。天帝为了重掌军队，逼迫禁军中的高级将领投降，让北斗出任禁军的虎贲将，夕岚以罪奴身份在他身边效力，玩了一手借刀杀人。随后，北斗在夕岚的建议下，将从雪王国劫掠的大量物资送纷星王国的受害民众做为赔偿，表示都是之前将领的错。现在火水风电四王已经成为了叛军的仇敌，禁军经过大清洗后重新被天帝掌握，天国本土再无叛乱威胁，海天门修复工程正有序进行。火王和水王，一个用高温加热巨石，另一个用冷水喷射巨石，很快就让海天门恢复了通行，6453年4月3日，天国远征军再次进入南洋，5月29日登陆岭南展开战斗。虽然星王路西法的部队是最强精锐，但数量庞大的天兵还是很快收复了大量领土，10月3日抵达了淮河。担心部下安全的路西法想要决斗定胜负，但被北风之神阻止，路西法军在夕岚的穷追猛打下被包围，他接受了夕岚提出的决斗邀请，条件是允许他的部下离开，于是他拿着落星剑和手握虎贲剑的夕岚殊死搏斗，虽然他用落星剑打碎了夕岚的所有兵器，但却不能伤到夕岚分毫，最终他被夕岚看准机会一脚踢飞，躺在地上死掉了。落星剑和星王头衔从此归北斗所有，夕岚因功恢复了英白拉多的荣誉和禁军大元帅的地位。在天国军队看来，战争很快就会结束，而星王路西法的部下也确实在一路溃逃，天主宣布将允许路西法在地狱中成立撒旦自治领，由他决定死者是入地狱还是入撒旦，事实上免除了反抗者死后的刑罚，让那些仍在顽抗的人依然遵守路西法的道德，避免生灵涂炭，同时对土著文明采取怀柔政策，避免树敌过多。

然而，一场可怕的洪水改变了世界格局。

由于之前北风之神用厉寒剑引发寒潮和雪崩以封锁昆仑天门，导致了6453年大高原及附近地区积雪过多，引发冰盖滑坡和径流增大，形成了许多堰塞湖，严寒河流冰层过厚，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凌汛，6453年夏，大洪水冲垮了黄淮阿姆三河堤坝，中原化为万里泽国，难民东迁又引发了可怕的瘟疫。在夕岚的建议下，天国军队第一次干了点人事，他们建造房屋，赶制舟船，分发粮食，恢复生产，夕岚还从军需物资中拿出宝贵的混凝土送给夏部落，也就是所谓的“息壤”。然而，这种技术上的援助与普罗米修斯圣团的行为实在太像了，夕岚虽然有资格调动物资，但给土著技术援助实在是碰了天帝逆鳞，于是天帝派特使处决了土著中的一些技术人员，并以粮食等物资做为补偿。土著中新的治水工程师通过涂山氏与夕岚强行绑定，涂山氏是夕岚的眷属狐妖族中的一支，随远征军来到东方，其中在东夷沿海的是涂山氏，在北方渤海的是青丘狐，后来防风氏的炎武帝吾夷控制了青丘狐，并在淮海国西拓时派兵屠杀了涂山氏，至于原因，就在下文。

涂山氏借扶持土著借着治水赈灾之机，多次举行盟会，讨伐异己扩张势力，准备在东方建立一个稳定的后方基地。但就在夕岚率主力北上讨伐叛军时，天帝的使者又派人扶持江淮的三苗势力，又砸钱在松江等地建造大型港囗城市，重建了殖民领淮海国。其后三苗人和夏人因边境问题陷入战争，夏人中的一位伟人禹先是“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确定了盟主地位，而后用文化认同等和平手段安抚众部落，分化了三苗同盟，并在会稽山邀三苗各部和投降的三苗首领一起盟会，每日演奏《韶》等乐曲。然而搅屎棍子天帝又来了，他派使者同样用丰厚的条件劝降三苗人，要当地土著加入淮海国效力，有天帝撑腰的三苗人开始变得傲慢无礼，甚至于拥兵自重。其中三苗的防风氏被天帝收买当了伪军，当面在盟会时迟到，并羞辱了夏人，大禹一怒之下拿防风氏杀鸡儆猴，宰了他们，蓄谋已久的防风氏经过天国教官的训练，又有天国人的武器、盔甲、地龙、战船、飞龙等装备，又因为仇恨而意志坚定，战斗力十分彪悍，于是夕岚也连忙给夏人送装备应对战争。也就是说，在北风之神的叛军还没被消灭时，功高震主的夕岚与害怕被架空的天帝，利用土著文明打了一场代理人战争，然而就在苗夏内斗之际，他们的代理人却突然讲和了。

6456年3月14日，太行山上，北风之神故事示弱，引夕岚率领骑兵深入追击，随后伏兵四起，用炸药阻断天国援兵，引河谷中的水冲击夕岚本部人马，用厉寒剑冻结水面，生擒了英白拉多兼禁军大元帅夕岚，后方的北斗不敢再行动，撤回了支援夏人的物资全力围攻北风之神，而杀红眼的三苗人反攻中州，展开屠掠。直到天帝接到夕岚被擒的消息后，淮海国才中断了对三苗人的援助，于是，淮海国在收编了三苗人的土地后过河拆桥，收买了三苗贵族，解散了三苗军队，并且将苗夏内战的锅甩到了防风氏头上，将让淮海国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防风氏一时间成为了国际弃儿，天帝此时又收买了夏族内部官员，将大禹的活动信息告知防风氏，并以他们被囚禁的家人为质逼迫他们刺杀了禹和其儿子启，在得知计划成功后，淮海国帮助防风氏族人武装越狱发动叛乱向北进攻，再次引发夏人和三苗人的仇杀，防风氏族人在向北攻击夏人时，其中一些人又被北风之神抓获，北风之神表示他们的罪行太过恶劣，就将他们中的孩子送往渤海囚禁起来，又将其中的一些青壮年训练成特工送回淮海国。

然而有一天，担心天国毁灭的天主在普罗米修斯圣团乘船返航时困住了那些准备将高产作物带到全世界的人，天主想让那些狂妄的人们忏悔，但没有一个人投降。于是天主把普罗米修斯圣团的人抓住，想逼使策划了这一切的北风之神投降，但同样被拒绝了。

北风之神知道这么打下去会导致生灵涂炭，于是拼尽全力保护族人。此时北风之神败局已定，他放走了所有俘虏，安排部下带着平民逃命，想要披着魔王旗帜死在战场上，已经决定追随他的女将军夕岚希望带着他逃出去继续战斗，因为她要用血洗净灵魂。

“夕岚，你不是坏人，你活着，能拯救更多的人。”北风之神毫无感情地说。

“我一心一意地效忠天帝，可他竟然只是因为我功高震主就用三苗人对付我，拆我的台，实在令人寒心。”夕岚坐在他身边，眼神里有一丝希望之火。

“可我什么也没有，斗不过他的，你跟着我只会失败。”北风之神伤感地说。

“不，你有我，掌握落星剑的北斗是禁军目前的总指挥，我可以让他倒戈加入你，用落星剑逼迫天帝停战。”夕岚跪了下来，将匕首抵在胸囗，“否则，我就给你死去的仆人偿命。”

“可天下人只会认为是我害死的你。”北风之神叹气道，“我想，只有活着才能行善。你比我和路西法更勇敢，你不怕背负罪恶，也不怕活着面对绝望。”北风之神苦笑道，“战斗不是向着死亡的冲锋，而是怀着希望的挣扎。”

绝境中的北风之神一勺接一勺地吃下红糖，思考到脑袋上升起白雾，终于想好了计策。他将夕岚当成人质，逼迫杀死路西法成为星王的勇士北斗与他决斗。北斗果然带着落星剑走进北风之神所在的宁安城，夕岚被关在牢笼中，看起来十分冷静，手上还化着妆，北斗将落星剑交给了北风之神，两人脱去盔甲用同样的剑战斗，七个回合后北斗战败被擒，北风之神用九分元神将他夺舍，随后拿起落星剑准备施法，想要用陨石毁灭周天城和主要城市。突然，夕岚从化妆盒中拿出毒针刺入北风之神的心囗，但却被北风之神扼住了喉咙，夕岚解释说她还有重要的朋友在天国，只能选择杀死他。北风之神放过了夕岚，用尽最后的力量阻止陨石落下，放弃了复仇。然而，这些只是北风之神计划的一部分。

弥留之际，北风之神请求天主放过普罗米修斯圣团，给原住民一个求生的机会，条件是所有人类不可以火枪和火炮，天主同意了。于是北风之神向夕岚道歉，夕岚接过厉寒剑杀死了北风之神，被天主封为新任雪王，而北风之神的魂灵则被压在墓中镇妖石下，厉寒剑从此更名为雪霏剑。夕岚分到了渤海国领土，保护了路西法和北风之神的族人，并逐步废除奴隶制。夕岚在战争结束后找到了北风之神留下的书信，其中有三千页是他写给夕岚的情书，两万封是对大同世界的幻想，夕岚曾经因为北风之神拒绝她的表白而伤心，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北风之神害怕战败后牵连到她。北风之神在信中对夕岚说:“天主曾答应我，如果她找到可以拯救你的人，就将我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如果他比我更加优秀，我就将竭尽全力辅佐他。”

雪王的在后花园中为北风之神立起了青铜像，只见北风之神坚定地站在巨岩上，他奋力呼号，指引迷途的狼群，手握长剑，直指天主的西方。暴虐一日不除，勇士一日不死，但有三寸气在，无尔片刻安宁！

而在天国本土，大陨石附近的众多小陨石轰炸了广大地区，周天城和天柱严重受损，多处发生了火灾、地震和洪水等众多次生灾害，大量尘埃飘在大气中遮挡阳光，造成农作物大量减产和气温降低。这种气候现象被称为“晦”，而在此期间生活的年轻人被称为“晦暗世代”。而从东方世界返回的禁军则带回了鼠疫、东方热病、霍乱、梅毒和淋病，可以想像他们干了些什么，从那之后，别说是去妓院的嫖客和贵妇，就是正经的恋人之间也开始举案齐眉，每个怕死的人都对另一半的健康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而在人们找到有效的治疗手段前，生育率将不会提高。6460年，处于混乱中的天国想要通过举办万国运动会来凝聚人心，但是战争从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