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地狱降临 ：第二十六章

星光洒在湖面上，星星点点的亮光，点缀着轻微起伏的波浪。

天空中，雪一样的星空，雪白的月球，灿烂的星云，似乎都透到了晶莹的湖水之中……岸边，簇拥着的野草和野花被萤火虫的亮光照的微微发亮。

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轻轻的浪花声，传入岸边两个小马的耳中。

这里是泰坦因冈的夜空。

一个小马，或者说，夜琪，抬头瞭望着夜空。她在寻找着，那颗蓝色中参差着黄色的星球。——她在寻找着，日出前那个星球清晰的面貌。

“艾娜……”她身旁，是一位独角兽。她侧过头，对她问道，“你还在思念他，对吗？”

“嗯。”这只夜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唉……艾娜，我不知道是哪个‘他’，能在那地球上……牵动你的心灵如此之久。”这位独角兽动了动身子，继续坐着，说道。

艾娜歪了一下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劳拉，我可不是指爱情。”

“但我知道和爱沾边。”劳拉也笑了一下，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她，“好啦，其实我也知道你在为明天的出征而发愁，对吧？……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他们可能是见你最后一面的小马了。”

艾娜慢慢地闭上双眼，慢慢地低头，微笑了一下……随后，开口回答道：“我的家人……”

她再次凝视着那颗星球，夜空中最圆的一粒明珠……

“……明天，就要去见我的家人了。”

 

地球上，营地车飞驰在聚城郊区的大路中央。

所有人已经全部站在了自己的岗位上——道威尔在驾驶座上飞快地打着方向盘，不时拉下或按下仪表盘上的各种开关；珍妮特在副驾驶上控制着火控系统，以及其它的特殊设备；而莫凌，罗恩斯，还有奥维娅，全部跑到了车顶——罗恩斯穿上了他的动力外骨骼，拥有重型火力，掩护着车尾部开火阻止追兵靠近的莫凌——同时，奥维娅背负着游隼飞行器，在前方飞行探路，不时地折转回来，用左手上的冲锋枪袭击敌人。

只是，肖和六只小马则一直处于恐慌中——如果说“负责恐慌”也算是一个岗位的话，他们可能是最投入的一群成员。

“呼叫雪箭指挥中心，A队和B队已展开对目标的攻击。”ISNA，白影H-WS武装直升机上，炮手正在向指挥中心汇报着战况，同时操作着直升机下方挂载的等离子迫击炮，向道路上被改装了大半的，疾速狂奔的基地车不断开火。

“H06！飞弹警告！”突然，通讯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大喊声，随后，这位炮手眼看着一枚火箭弹从基地车顶部飞向自己——“舵手，规避！”

舵手眼疾手快，迅速向右拨动操纵柄，白影直升机的机动性优势顿时体现出来——那枚导弹擦着飞机左侧外壳，错了过去——轰！后面的一架常规直升机瞬间被火球吞没。

“耶啊——”罗恩斯拖着厚重的外骨骼装甲，举起冒着黑烟的火箭筒，掏出另一枚火箭弹，塞了进去，“还有谁！”

“你悠着点！罗恩！”莫凌举起左手，挡住了那个直升机坠毁时的火光。嗖嗖——几枚子弹从他身边擦过，击中了后面的墙上。“哦不……好险。”他立刻闪进车厢，关上后门，躲到射击孔下面。

“叫我罗恩斯！鬼知道你一直喊的‘罗恩’是谁！”他左手拿着火箭筒，指向一边，右手向前举起，围绕着手臂的旋转机枪喷吐着密集的火舌，扫荡着地面上的那些吉普车，摩托车……

无数被爆炸冲上半空的轮胎，甚至还有车壳，全部在耀眼的火光前翻滚着。“前方会进入树林，接着就是山路了。”奥维娅说着，向后拉起游隼飞行器，左手攥紧冲锋枪，向白影直升机旁边的最后一架常规直升机飞去——“不过，看上去你们需要我帮忙……”

“奥维娅，你最好快些解决那些火力点。”道威尔抄起对讲机，在颠簸的椅子上喊道，“我们的护盾完整度还剩21%了！车厢左后部装甲已经受损，ISNA巡逻队的火力比我们预计的要猛很多！”

奥维娅没有做声。

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直升机的驾驶舱，心中默念着……

3……2……1……

她食指一发力，扣下了扳机——一长串密集的枪声顿时响起，刺眼的火光后，是一排12.5毫米的穿甲子弹——总共17发，全部击中了直升机的驾驶舱——几处血斑飞溅在支离破碎的舷窗上，清晰可见——很快，那架直升机便失去控制，旋转着追向地面。

“呼叫支援！空中追击队已经濒临覆没……”白影直升机的舵手见周围护航的僚机全部坠毁，气愤地喊道。

突然，飞机摇晃了一下。

舵手向左转头，和炮手对视一眼——撞上鸟了吗？

然而，情况比撞鸟还要严重——他们身后的驾驶舱大门被奥维娅一脚踹开，接着，还没看清她的脸，一串冲锋枪的火光闪烁而过，两人便死在了座椅上。

奥维娅把舵手的尸体推到一边，自己坐到溅满污渍的椅子上，接管了这架直升机。

“好了，大家注意头顶……”奥维娅说完，控制直升机一个俯冲，向地面那些吉普车最集中的区域冲去……

在这一刹那间，她抓住椅子，翻身闪出驾驶室，不理会那些刺耳的警报声，跑到飞机机舱内，随后一跃而出——那个游隼飞行器便从后上方急速飞来，在距离地面11米的地方接住了她，紧接着全动力拉升——

一团蓝色的火球顿时炸响云霄——携带着燃料电池和等离子电池的白影直升机在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那些吉普车不少被整个掀翻到空中，碎片四散开来，击中了营地车的装甲，砸出凹坑来；砸碎了防弹玻璃，玻璃碴子在车内四处飞溅……

小蝶和萍奇失声尖叫，同时不少人的皮肤被划伤，耳朵里只剩一片刺耳的声音。

“奥维娅！你在做什么？”道威尔喊道，“护盾崩溃了！”

“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通讯中，只传来了一声冷淡的回答。

 

……

“中士，报上姓名。”

“艾娜·查尔。”

“你被任命为夜琪中队N-3分队队长，请登上T03运输机。”

“好的，将军。”

艾娜用翅膀抱着她的头盔，身着黑色的夜琪战甲，冰冷的激光刀发生器在两蹄前闪着红光，背上的两个喷气引擎在缓缓预热。她的双眼在凌晨的微弱朝霞中微眯着——虽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阳光下活动而不会被烧伤皮肤的夜琪，但阳光还是会刺痛她的眼睛。

T03运输机上零星亮着一些指示灯，舱门敞开着——已经有一些夜琪士兵陆续登机了。

天空中，一艘大型航母正在缓缓移动。

艾娜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航母，心中明白真正残酷的大战还在后面。这些巨大的航母，每个模拟区停靠有2艘，所以整个小马帝国的舰队中有6艘巨型航母——分别攻击地球的六大洲。

“咳咳……”清晨的冷空气让她咳嗽了几下。她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决定还是戴上头盔比较好。

“正在载入系统，项目激活中。”一边走，眼前的屏幕一边显示着系统的激活进度。

但脑中，她依然思考着那些航母。

每一艘这样的航母中，除了马国最强大的皇家部队外，还有一支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军队——谐律军团。完美融合了人类科技和谐律魔法的部队，拥有无法阻挡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席卷地球的每一片大陆而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她只是听说过马国存在那个部队——事实上，这支部队具体的编队形式并没有多少小马知道。

 

“噢，天哪……”道威尔看着营地车残破的玻璃，摸着那些严重受损和变形的装甲，“这些钢板……这样子我们还怎么上路？等着挨枪子吗？”

而奥维娅，站在一旁，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依然没有表情。

6个小马，正坐在营地车右侧展开的一片补给站中，珍妮特在给她们包扎伤口。

“……好啊……空中少女，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道威尔把手头的扳手使劲往树林中的草地一摔，竟溅起了一片泥土。

“那种土路不适合移动射击。吉普车来回摆动，摩托车更是几乎没法瞄准——如果你们再拖一段时间，他们足可以打断保护轮胎的钢板，然后向营地车的轮胎射击——那样的后果是车毁人亡，比这惨烈得多。”她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道威尔。

而道威尔盯着她，紧紧攥着拳头——莫凌感受到了他的怒火，那种感觉和上次他与道威尔在家里发生的肢体冲突基本相同。

但，道威尔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双眼紧闭着，面对着地面。“……就当你是正确的。”他半天，才说出来这句话。随后，他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那个扳手，走去包扎自己的伤口了……

 

“其实，我觉得你没有考虑到道威尔究竟是什么感受。”罗恩斯身上依然穿着厚重的外骨骼装甲，步伐沉重地走过奥维娅身边，对她说道，“毕竟……他是个工程专员；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清楚这辆车的构造。”

奥维娅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罗恩斯点点头，向车内走去——他要脱下身上的机械外骨骼。

IV 地狱降临 ：第二十七章

夜幕渐渐降临。

这片干枯的丛林也慢慢变得阴暗起来——那些半枯萎的树枝和漆黑的叶子，总给人一种邪恶的气氛。

夜晚的温度很低，与炙热的白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雾气很浓，早晚都要弥漫一次。

道威尔正在营地车的后备箱里忙碌着，卸下一些备用的装甲，准备重新修理一下损坏严重的地方。旁边大家升起的篝火闪着温暖的柔光，映衬着他呼出的白气。

珍妮特从车上拿出来一些保暖的大衣，递给围坐在篝火旁的小马们和队员们。

“噢，谢谢。”肖抱着一杯热水，接过了她递来的行军大衣，“我一直以为军队出征都是用铝箔毯来保暖。”

“唷，那种东西我们也不是没有。”她也坐下来，在那个枯木桩上。

莫凌端着一碗热汤面，拿着筷子，也点头接过了罗恩斯传过来的大衣。他把冒着热气的面放到枯叶和干草上，一边穿起大衣，一边问大家：“有谁看见奥维娅了？从下午就似乎没见着她。”

“可能她想一个人待着。”暮光披着丝毫不合身的衣服，说道。

大家也就耸耸肩，沉默了一会儿。

“呃嗯……”小蝶忽然起身，“还有多余的大衣吗？我去找她……天气很冷，而且她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东西……”

“嗯当然……这边。”珍妮特轻快地回答，带她回了车。

苹果嘉儿看着小蝶上车的身影，又看看火堆，说道：“她永远这么乐意替别人着想。”

肖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喝了一口热水，以掩饰他的想法。

“有什么想分享的？肖？”罗恩斯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

“咳……”肖笑了一下，摇摇头，“只是想起来了之前在小马的星球上的生活。”

“噢，那可尽是糗事。”云宝黛茜抱着两蹄，笑着说道，“还记得你和另一个人第一次参观小蝶的家的时候嘛？”

“嘿嘿……别提了，那家伙现在都对熊还有心理阴影。”肖晃晃杯子，看着冒出来的热气说道，“此外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镇长女士让维克斯讲话时的尴尬情景。”

“唔，丢脸都丢到全宇宙去了，佩服。”莫凌嘴里含着面，嘀咕道。

“小马们很好客。”肖放下水杯，右手支撑着脑袋，对大家说道，“这点我印象很深……很深……以至于——”

说到这里，他不往下说了。

“……以至于面对敌人，小马们都递上了自己的微笑。”暮光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肖便沉默了。

“当年……是发生了什么吗？”莫凌问道，把碗里的汤喝完了。

“嗯，战争。”暮光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地说道，“死了很多小马……多数是被人类虐待致死的。”

莫凌吃了一口面，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待在冬眠舱里，因此不确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暮光咬咬嘴唇，无奈地说。

“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一场屠杀。”肖忽然抬起了头，对大家回答道，“比任何人类历史上的战争都要残忍。

“留在那里的队员们告诉了我一切。”他注视着水杯中已经半凉了的白开水，说道，“人类之间的战争，是竞争性的厮杀和占有；而凯琳战役，人类则是以面对畜生的态度来对待小马——有些军队为了节省粮食，就直接把集中营中的小马当作食物……”

几个小马，在聆听这一段的时候，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哪个国家的军队？”罗恩斯闷声闷气地问道。

“所有国家。”肖摇着头，说道，“所有国家，都去了。”

 

小蝶在离营地车不远处的一个空地找到了奥维娅。

她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沉思，却又像是被寒冷的空气冻住了一般。

“奥维娅？”小蝶走上前，寒冷的空气在她温热的脸颊上凝结出了水珠，“你还好吗？这么冷……”

奥维娅缓缓挪动了一下脑袋，看着身后的小蝶，低声回应了一句：“……什么事……”

“晚上很冷，把大衣披上吧。”她用嘴叼住背上驮着的大衣，递到她身旁。

“……我不冷。”奥维娅转回头，冷淡地回答。

“嗯……你身上都快结霜了……”小蝶叼着衣服，含糊地说道，“我很抱歉来打扰你，但现在已经到零度了……”

“谢谢。”

她用一个词结束了谈话。

小蝶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不明白。”很快，奥维娅果然又开口了。

“成为专员是我从小的梦想，可是这似乎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变得有意义。”

小蝶继续坐着，没有说话。

“……你们的生活也是这样吗？”她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嘴前却没有出现白雾。

“我想命运在哪里都是平等的，即便这是个痛苦的事实。”小蝶开口了，“但不论如何……快乐的，不会对集体造成危害的生活，就是有意义的。”

“我没有过快乐……”奥维娅攥着拳头，语气却很平静。

“……从20年前开始，我就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可能，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就没有了意义……”

“在你7岁左右的时候？”小蝶轻声问道。

“嗯……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补充了一句，随后接着说，“一次放学，一男一女学生在教室里吵架。那个男生骂得非常狠……接着，对面那个女生便抄起椅子，用尖锐的铁椅子腿猛砸那个男同学的脑袋，就连那个男同学倒地了也没停止……”

“……后来，那个男生的脑袋被砸开了。”

“我是唯一一个目击者，因此被那个杀红了眼的女生威胁：如果我告诉任何人，我将会成为第二个尸体。”

“我明白我要做的……第二天，我拿了把刀，划了她的脸，给了她永生难忘的教训。但我没有杀她——我知道我的目的，我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

“我后来报了警，那个女生被抓。自己也因带刀子而被学校开除——但我清楚，我做的事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

小蝶聆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最后，她起身，把衣服放在了奥维娅身旁，拖着蹄子，走了回去。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在乎别人的生死。所有的英勇，都是存在利益的。唯一维持着社会的原则的，是所有人的自私。”

IV 地狱降临 ：第二十八章

肖打开那张地图，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行动？BOCE作为一个恐怖组织，可不是哪儿都能找着得的”

“而且，”珍妮特补充道，“ISNA的网络已经封存了我们几人的登入权限，中央数据库也没法查询了。”

“唔，专员的离线系统也一样封锁了所有权限。”莫凌坐在营地车的迎宾板上，查询着AIU的各项功能，“……他们动作可真快。”

早晨的阳光从枯树之间透射下来，惨白惨白的，照亮了那个铺在折叠桌上的，陈旧的世界地图。

“……黛茜，有什么建议么？”道威尔沉思了一会儿后，忽然向彩虹黛茜提问道。寂静的大家顿时把目光投向了道威尔——这还是第一次请小马来帮忙。

黛茜先是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随后便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呃？叫我？哦……呃，如果换做是我想去找一帮人的话……嗯……我肯定会找个他们也一定会找的地方，然后呆在那儿……”

找个他们也会去找的地方？

大家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即觉得这计划似乎可行。

“所以，聚城里的平民窟如何？”

BOCE存在的目的基本上就是威胁社会——而最“社会”的地方，恐怕就是城市边上的平民窟了——大量的人口，发达的非法经济，少有政府整治——相比废土上人口密集度很小的村落和有限的资源，聚城平民窟绝对是个绝佳的不法之徒活动点。

“是的没错！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珍妮特来到地图面前，指向了亚洲聚城。罗恩斯看了一眼她指的位置，随口嘟囔道：“试试看能不能在那里碰上BOCE的混混，然后跟他们喝上一杯之类的……”

“噗，这玩笑开得我给零分。”

莫凌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那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拯救世界的觉悟和责任心？我倒觉得他们会很乐意在我们这一车的好东西中捞上一笔。”

“那么假装成要投靠他们的人怎样？”苹果嘉儿喝了一口果汁，说道，“然后给他们的管理人’实话实说’，表示我们也是为了’威胁’ISNA的存在？”

“实话实说……”珍妮特看着嘉儿，思考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听上去风险不小，而且前提是我们需要在那些混混之中能找到一个有觉悟的人。”

“这简直是大海捞针。”罗恩斯开口道。

又是一阵沉默后，奥维娅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最好立刻付诸行动——在ISNA的搜查队找到我们之前。”

 

夏威夷海域，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

无比激烈的战舰大战，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眼的火光接二连三，使人们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早晨还是傍晚。

日出的红日被挡在厚重的云层之上，洒下的光芒被能量武器的强光所吞没。

而云层之下，则是5艘已经投入作战的马国皇家驱逐舰，和3艘正在起飞的马国巡洋舰。驱逐舰上的众多能量武器和弹药武器无比迅猛地向ISNA无人战机编队狂轰滥炸，不给任何一个飞行器靠近的机会——哪怕是只有一个足球大小的蜂式无人机。

第一波夜琪部队已经撤退了，因为他们无法在白天有效作战。赛琳娜丝女王的命令是：全体退回登陆舰，修整身心，与傍晚抵达的第二波夜琪部队会合，一起夜间猛攻。

而狮鹫，龙族，飞马，作战飞船，火力支援飞船等部队则继续维持战况，艰难抵抗人类更为强大的ISNA部队。

ISNA并没有派遣出最为强大的空军，参与此次混战的只有X翼无人战机，风暴歼击机，蜂式无人机，蜂皇无人机和U式攻击机——这5种空中单位在ISNA广大的空军兵种中只能算是中等实力。

而海面上，则丝毫看不到ISNA的海军——各国政府后援的海军部队正在包围这片海域，但都纷纷不敢靠近——那些护卫舰都小心翼翼地贴着自己国家的主力舰艇，生怕某个马国的巨大飞船把炮口对向这边。

理查德似乎总希望以最小的资产损耗来赢得这场战争——或者说，他至始至终一直没有重视这场对决。

 

……此时，在马国的前线指挥舰上。

“长官，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夜间的突袭行动将起不到任何作用了。”一个指挥官对莫尔兰夫说道，“人类海军的那艘电磁炮战列舰以及航母相互配合，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他们的防线……”

他此时置身于前线指挥舰的舰桥上，凝视着探测器传来的大陆地形。身后的全息投影仪上投射着帝国方舟上五位领袖的身影。

“如果再不开辟出来运输机的航线，不仅突袭计划会被延迟，后面的计划也会跟着重新设定。”赛琳娜丝的影像说道。

“嗯……”莫尔兰夫似乎在沉思着。

艾穆斯的影像点亮独角，推了推眼镜，问道：“既然那个电磁炮战列舰如此麻烦，我们何不集中火力瞬间干掉它？”

“不，那个舰船的吨位太大，想必护盾也很厚重……我们在集中火力干掉它的时候其它人类海军完全可以趁机攻击我们的驱逐舰。”维克斯摇头说道。

“但不管怎样，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论付出多少的代价，我们都必须保证后续部队能顺利登陆。”莫尔兰夫抬头说道，看了一眼艾穆斯，“而且，如果再加上一个翼角兽的火力……这也许能成。”

“你的意思是……”艾穆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要和驱逐舰一起进行攻击？”

莫尔兰夫点点头，看着大家：“在极限负荷下，一个翼角兽理论上可以制造出相当于两至三艘驱逐舰主炮的等离子体温度。加上我们现存的所有驱逐舰，集中火力攻击的破坏力应该足以在短时间内突破那艘船的护盾。”

众马面面相觑，倒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就这样吧，我去准备一下……赛琳娜丝，别忘了给驱逐舰舰长们下令。”

他转身刚要走，却被赛琳娜丝一举叫住：“莫尔兰夫……呃，注意安全。”

莫尔兰夫与她对视一眼：“放心……如果出现意外，我还有传送魔法可以救急。”

 

……人类各国海军则谨慎斟酌着己方的优势，从未有过主动进攻的趋向。

“舰长，它们的空军已经突破警戒线好几公里了……”一位中国舰员站在主炮控制台前对身后的指挥官说道，脸上布满了汗水，“我们还要接着僵持下去吗？”他双眼看着舷窗外闪闪点点的空爆弹漫天飞舞，颤抖地深呼吸了一下。

“必须的……现在我们的这艘电磁炮是唯一能对那些该死的外星旗舰造成伤害的武器；如果我们撤了，整个人类海军将会无法反击。”舰长在笔记本上统计着战况的信息，一边思索着说道，“别忘了我们还负责掩护美国的航母编队，你觉得如果没有我们一直压制着那些飞船，他们的航母该怎么躲过那些光柱？”

“为什么？我们完全可以不去管其他国家的舰——”这个船员话音未落，远处的一艘驱逐舰被马国战舰的光子炮划过，船体顿时被粗壮的等离子体一分为二。高温划破空气的声音比夏日中最刺耳的雷鸣还要巨大，仿佛整个海洋都沸腾了似的……身旁的舷窗随之出现了更多的裂纹。

“它们开火了！它们狗日的开火了！”船员从控制台下探出头来，哆哆嗦嗦地看着远处腾起的白色蒸汽，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

“咳咳……还愣着干啥！”舰长抹了一把脸，指着远处那个像是在重新充能的马国战舰，“趁现在，给我打回去！”听罢，呆若木鸡的他这才回过神来，和所有主炮控制台上的人们一起锁定目标，开始给电磁炮充能。

空中的天马部队瞬间发现了这个企图开火的人类战列舰，开始组队俯冲。

“东部发现低空目标！”通讯中传来了带有日本口音的讯息，“第十四队浪人防空潜行艇请求升空，对电磁炮战列舰编队进行掩护……”

话音刚落，中国舰队旁边的海域中顿时升起了一个个潜艇模样的飞行器——它们从海底直接点火升空，短时间内就在低空区域构成了一排的防控炮台。密集的火力一齐洒向来袭的天马，同时抵抗着来自结晶飞弹的猛烈轰炸。

 

“调遣第四至第九空中打击小组掩护该海域，”几位航母上的美国空军指挥官注意到了雷达上一块密集的光点，“……第七中队，全员掩护日本导弹艇——”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中国舰队海域上霎时传来了一阵电磁炮的开火声——空中一道道犹如闪电般掠过的光影径直击中了马国的一艘战舰。它尾部的核聚变反应堆散落出去了成百上千的碎片——想必是被电磁炮炮弹径直打穿了舰体——随之聚变温度骤降，颜色从亮蓝色变成了暗红色……

“它在下降！”主炮控制台上的那位船员惊喜地喊道，“它完蛋啦！”

“闭嘴，赶快左满舵！快！”舰长却毫不动容，冲舵手破口大骂：“你们都眼瞎吗？有四艘外星战舰正在瞄准我们！”

放眼望去，大家这才发现日本的防空飞艇全部潜回了海底——足足有四艘马国的驱逐舰正面向着自己聚集能量——哦不，现在有更多——五艘，六艘，越来越多的马国驱逐舰在空中转向，面朝自己所在的这艘电磁炮战列舰——

“它们是想集中火力干掉我们，”舰长擦了一下汗，冷静地思索着，“想必它们看出来了我们这艘船的战略意义……但它们这是孤注一掷；只要我们能扛得足够久，美国的空军就能把这些该死的浮空驱逐舰一个个都解决掉。”

 

……

“愿——宇宙与光明，生命与灵魂，安息于归零的黑暗……”莫尔兰夫低声祷告，随后……闭上双眼，轻轻悬停于半空中……

片刻后，他重新睁眼，奋力在额前唤出一道圆形的法阵，开始凝聚周围的真空零点能；同时他从脚下拉起一道粗壮的海水水柱，将其用类似驱逐舰主炮的运作原理进行加压，升温，最后引起初级的分子链反应……

半晌，数道粗壮的光束从他身后划过——驱逐舰的主炮那嗡嗡的脉冲声传遍了整个海洋，仿佛是在上演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协奏曲——紧接着，莫尔兰夫自己也将一道更为耀眼的光束射出，径直射向远处那艘庞大的电磁炮战列舰……

 

“……靠！日本他们怎么全跑了？”船员指着之前日本潜行艇布防的位置，咬牙说道，“难道他们不该掩护我们吗？怎么自己先跑了？”

“想屁呢你！浪人潜行艇是用来突袭防空的，不是用来当炮灰的！”舰长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后面的，升起右舷护盾，做好防冲击——”话音未落，一道又一道的光柱刹那间击中了刚刚升起的护盾——巨大的爆裂声震碎了舰船上所有的玻璃制品，人们在地上摸爬着，捂着耳朵……

“舵手，抛锚！”舰长忽然喊道，整个舰桥的右侧装甲板在等离子体近距离的灼烧下变成了暗红色。

之前那个船员在刺耳的轰鸣中艰难地坐起来，对舰长的做法感到不解：“抛锚？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如我之前所说的，”舰长看着远处不停派遣出战机的美国航母编队，擦了一下额头说道，“……我们得保护美国的航母编队和其他国家的海军，这是我们击溃外星马舰队的唯一机会——它们现在都丧失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啥！？”船员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料被变形的屋顶撞到了脑袋，“——凭什么是我们牺牲自己去掩护那帮人？”他揉着脑袋，顾不得疼痛，对舰长咆哮道，“你这还是中国人吗？我们现在驾驶的是我国唯一一个战列舰级别的电磁炮战舰啊！所谓的为了其他国家，你就这么把它牺牲了！？以后我们中国海军还拿什么保护自己？”

“你给我闭嘴！”舰长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转身掏出手枪，把节油阀上的两个拉杆全部打断了，“所有人给我上逃生艇，全员弃船！”

“舰长，你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就这么占便宜——”

“你还不明白吗？”舰长指着舷窗外刺眼的光柱，指着那些一架接一架冲向敌军的美国战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不是政治纠纷和秀肌肉的时代了——这是整个人类面临的共同危机——现在以整个地球为单位的集体利益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我们现在已经被击伤，敌人肯定会不顾一切拿下我们；临阵脱逃只会让敌人的计划得逞，从而使得所有国家的海军舰队一起全军覆没——我们的舰载护盾完全可以坚持到他们打下来好几个外星驱逐舰！”

船员沉默了。他咬着牙，依然不甘心。

“快走呀！”舰长穿好了救生衣，在舱门前看着这个船员，“别愣神了！”

 

舷窗外的空战一时间变得激烈起来——人类的所有空军现在都一齐逼近了小马们的驱逐舰编队，开始对其进行攻击。凶猛的导弹雨洒在这些战舰上，已有数艘驱逐舰的外壳被打穿……人类仿佛在这一刻即将扭转战局。

 

“谁也别想占我们的便宜。”他自语了一声，“国家与国家之间永远也不可能真心地站在一起。”

话音刚落，这个船员一个箭步跨到护盾控制台前，双手奋力拉下了护盾发生器的开关——

“畜生！”舰长第一时间掏出手枪，直接一枪蹦了这个小人。他一把将枪摔在地上，疾步冲向控制台，试图把护盾发生器的开关拨回去……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所有马国驱逐舰的强大主炮像一把把外科手术刀一般切开了人类的这艘电磁炮战列舰。没有了障碍物，四道光柱随即划过海面，径直击中了远处的航母编队。由于主要目标已击毁，不少马国的驱逐舰纷纷停火，把能量调遣至舰载炮台上，开始对人类的空军进行反击——显然，如此深入敌后的空域对于这些战机来说几乎没有可以规避的方向，只能一架架地坠入海中……

所有国家的海军都以为那艘电磁炮战列舰能够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因此一直全神贯注地进攻着……谁知攻势还没打起来，电磁炮战列舰就这样沉入了海底。大势已去，各个国家的海军就这样丧失了最后一次反击的机会。

 

……

一切只剩下了平静。

天空中，还是厚厚的云层——除了一些返航的马国空军外，便没有任何其它的东西了。

海面风平浪静，如果不是漂浮着无数舰船的残骸和大块冒着黑烟的碎片，没有人能猜到这里发生过什么。

 

一个光点，从天上飞回了指挥舰。

“将军辛苦了。”一个小马帮他打开舱门，“注意休息……”

“谢谢。”莫尔兰夫的额头上挂着丝丝汗珠，带着盔甲，有些晕眩地走进了指挥舰。

IV 地狱降临 ：第二十九章

看着屏幕上的战况报告，理查德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杯子里的咖啡都被震出来了。洒在复印纸上，他也无心去擦拭。

防线崩溃了，全崩溃了。

所有主力国家的海军部队全军覆没，而且覆没地没有道理——这不公平！为什么小马会赢？当初各国海军有点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还特意派遣了ISNA的空军去援助……为什么还是输了？

理查德的内心充满悲愤，他想不明白——显然，他也永远不可能想得明白。

怒火焚烧着他的内心，焚烧着他的自信——地球的前端防线已经惨烈溃败。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十分艰难。

 

他坐在那里，摸出了一根烟。

用颤抖的左手艰难地点燃了它，自己皱紧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了，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脑袋四周，像是从心中呼出来的苦闷。

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抽第二口，也没有干任何事情，就坐在那里，看着前方，昏沉沉地发呆。

他束手无策了。小马的军队连续击溃了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又一部分，丝毫没有留情。

作为ISNA这一届几十年的领袖，他从未让任何人失望过——ISNA，标志着人类的未来——但这个未来，绝不可以是惨死在外星生命的攻击下。

心中的苦闷，被呛人的烟草熏走后，剩下的，也就是空虚了。

他感到迷茫，无事可做。而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时间紧迫，不能容忍他作出任何错误的选择——更不可能，给他如此长久的思考机会。

“詹森……”他低着头，无力地喊道，“……老朋友，在吗？”

“我一直在这里，先生。”詹森的语气仍然平静。

“……唉，看来是我低估它们了。”他右手上夹着那支抽完的烟，缓缓地，颤抖地，将它掐灭在烟灰缸里。

“先生，您之前从未低估过任何对手。”

“因为我之前打的都是人类。”理查德摇头，说道，“人类，而人类了解人类。”

“先生，也许您应当采取另一种角度来击溃敌人。”

“……另一种角度？”他站起来，双手一挥，“还能有什么角度？这是开玩笑吗？它们都打掉夏威夷了！下一步，还能是哪里？不是美洲就是亚洲！而平民还能往哪里撤退？撒哈拉沙漠吗？”

“那里的星耀基地未尝不是个坏主意……此外，当初凯琳战役的研究资料兴许也能派上用场。”

“凯琳战役……”理查德冷静了下来，“你是说曙光行动？”

他的目光落到了地板上，开始了沉思。

“……可能吧。”他咬咬嘴唇，说道，“但我们能拿这些资料做什么？”

“我建议参考当初GCE的一些生物技术。”

“唔……这样应该算是个办法。”理查德重新坐回了椅子，“按你说的办；现在先把全球的居民转移到星耀基地，把那里的地下机库和仓库改造成一层层的避难所。”

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命令。全世界，全球范围的撤离行动。

“先生，我需要提醒您，这工作量十分巨大。”

“不，让星耀基地所有能起到作用的成员全部投入建造，只靠防御系统来御敌。”

“……确认命令，先生。”

“此外组建一个临时研究小组，提供120亿的研究资金，和所有机密的凯林事件资料信息。以最快速度，从它们那该死的魔法和生物体征中研究出可以位置对抗的武器——任何类型的武器都行。”理查德双手支着桌子，咬牙说道。

 

……地球上，莫凌一行人正在前往聚城贫民窟的路上。

营地车飞驰在一片干枯的河床上，向上游走去——据说，这里曾经是中国的黄河。

如今，这条孕育了一个文明的大河已经被她的子女所扼杀，再无奔流到海的河畔景象。等到达黄土高原附近，聚城的高楼围墙应该就可以看见了。

车厢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在各自狭小的房间里休息。只有驾驶室，坐着珍妮特和道威尔。

“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道威尔开口问道。

“嗯？”珍妮特在笔记本电脑上查询着什么，没有抬头。

“既然我们带着小马们逃出了基地，为什么ISNA丝毫没有动静？而且……他们没有离线关闭我们的AIU系统，让我们原地昏迷什么的。”道威尔左手打着方向，右手比划着说。

“估计他们没这闲工夫。”珍妮特打趣道，“比起过一堆审核来杀我们5个，还不如把精力集中在夏威夷海战上。”

“估计夏威夷海战都快打完了……不知道最后是谁能赢。”道威尔随后把话题转了回去，“话说，我们带走的小马跟这场战争有不小的关系，ISNA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忽视我们。”

“或者说，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些？”珍妮特猜测道。

“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复杂。”道威尔回答，“但我感觉，这其中参与的人绝对不止我们几个。”

“你是说……”珍妮特皱起眉头，看着前方的河床，“……其实还有更多的人，也一起在策划这事情？”

“倒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沉思起来，“我总感觉，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这你应该是想多了。”珍妮特十分干脆地说，“永远不要让那些不会发生的事情来干涉我们现在的行动。”

 

忽然，几行ISNA的直升机编队从头顶飞过——是聚城的方向。

“等下，这些白影直升机是去干什么的？”道威尔说道，“难道出事了？”

“估计吧……”珍妮特说，“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也想多了。”道威尔开玩笑道，“说不定正好是BOCE在闹事呢。”

 

……地球外围轨道，一队黑色的运输机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大气层。

“N-1分队，向左移动，预备打开整流罩。”

“N-3分队，收到。姿态调整，过程2。”

“轨道调整，全体，41度。”

“明白，长机。”

艾娜静静地坐在弹射椅上，紧紧地系着安全带。虽然她在此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训练和演习。但此时此刻，这种压抑的气氛，包括难以言喻的紧张感……都是她未曾想象过的。

背上的那把反物质狙击枪悄无声息地躺着。上面星星点点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地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四周，是整整齐齐的两排夜琪士兵。

“咳咳。”这时，那个夜琪分队队长解开安全带，用翅膀扶着把手，站起来对大家说道：“任务细节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申。请大家切记，我们的目标是瘫痪人类尽可能多的防御设施，同时勘测合适的登陆点，为后续部队铺路。除此之外的一切事务都不要多做。

“现在，整理你们的武器。”队长说道，重新坐回了椅子。

咔嚓！

所有夜琪们戴上了激光爪，开始调试。其中10个夜琪打开肩上的微型冲锋枪炮塔，检查换弹装置的工作；另5位夜琪则试着启动背上的光子偏转护盾，看自己能否正常隐身；而剩下的5个夜琪，其中3个打开个夜琪把轻型集束炮安装到蹄子上，翻来覆去地查看着，这其中便有那个队长；最后2个夜琪，则是两位反器材狙击手队员——艾娜，便是其中之一。

飞船开始渐渐震动起来，窗户也逐渐发光，变红。

刺眼的光芒照射进昏暗的飞船舱室内——哪怕窗户上加了墨色的防护层，火焰的光芒还是刺痛了大家的眼睛。

不用队长指挥，大家便逐一带上头盔，调开了日光防护。

“夏威夷轨道资料，正在接收。”

“调整轨道数据，N-1至N-3分队。”

“反推引擎，点火倒计时，5分钟。”

“收到。开始计时。”

“姿态调整，过程3。”

震动开始变得剧烈起来，灼热的火焰已经使飞船内的温度开始上升……夜琪们的耳朵，将焚烧的稀碎声听得一清二楚。

 

地球上，刚刚飞过黄河河床的直升机后面，三架印有ISNA字样的大力神运输机尾随其后——不过方向是太平洋海岸。

其中一架大力神运输机宽大的机舱中央停着两辆吉普，里面坐满了士兵；而机舱的两排则堆满了弹药箱和关机状态的维和机器人。

“所有人给我听清楚！”坐在最里面的那个队长大声喊道，“我们的任务是坚守亚洲海滩，或者是日本群岛……不管如何，我要你们所有人把 火炮阵地看紧了——要是有任何不是人类的东西试图接近，你们就给我把它打成筛子，明白吗？”

“明白，长官！”所有士兵高声回应。

“现在，检查武器！”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突击步枪，有的人拿的是冲锋枪，还有的人扛着火箭炮……杂乱无章。

“我们身为维和部队，必须把这他妈的烂摊子给打平了！”队长一边给散弹枪上子弹，“大家记住自己都该怎么打配合，别上去就送死，明白吗？”

“明白，长官！”士兵们再次回应。

运输机开始接近海岸线。

“2A-101，注意强气流颠簸。”

飞机忽然抖动起来，甚至连吉普车也开始晃荡。

机舱中能看到有几个士兵在胸前画十字，嘴里不停地祈祷着；还有的士兵用颤抖的右手拿着笔，在一张布满褶皱的白纸上写着什么……有眼泪不时地滴下来。

颠簸逐渐消失了，那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

 

黑夜，所有人都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当我们为昨天的太阳高呼时，黄昏的到来让我们猝不及防。而夜晚，又是那么的难熬，可怕。自己的生命，像是秋叶，飘忽不定——在黑暗中缓缓下沉。时间在流逝，大家在仿徨求生——旭日似乎永远不会高挂，令人们绝望。

黑夜，却是夜琪的天堂——他们的双眼，他们的灵魂，早已受过黑暗的洗礼……黑暗，成为了他们的光明。当人类在黑暗中挣扎时，他们却可以自由穿梭，像是死神的使者……

IV 地狱降临 ：第三十章

天色渐晚。空气开始变得寒冷，所有炮兵都在短袖外面套上了厚厚的棉袄。

 

ISNA远程离子炮阵列，全部架设在中国沿海地区，对准着东部的海岸——只要侦查车队一个信号弹，所有沙滩就能瞬间被轰成液化的玻璃。

 

戴维看着炮口指向的天空，抱着双手。

 

“你说……这场战争会死多少人。”旁边的操作手问他。

 

“鬼知道……”他嘴边喷出白色的雾气，哆嗦了一下，“……几千？几万？谁在乎？那些该死的指挥官只想要自己活下来。”

 

操作手咳嗽了几声，“……妈的，真希望呆在家里。”

 

那轮红日终归还是落下了。

 

戴维感觉天气更冷了。他的脚趾头早已毫无知觉——硬邦邦的鞋底像是个冰块，把寒气透到他的全身。下午临时训练的时候他还满头大汗，眼冒金星的，现在却被冻得头晕脑胀——背上的汗全部干了，痒得要命，手套却又不敢摘。

 

有些炮手走下离子炮的操作椅，去后勤帐篷里拿了垫子。

 

“这天真他妈冷。”戴维对炮手说道，“你屁股不冷么？要不要去拿垫子？”

 

“早就没感觉了，但一动就疼。”他回答，“……感觉还是不动的好。”

 

“随你便。”戴维耸耸肩。他没有义务去帮这个炮手拿垫子。

 

很快，黑夜便完全地降临了。

 

“各单位戒备。”

 

广播响了起来。炮手们最后启动机炮的自检系统，准备随时开火；旁边的人员则武器上膛，准备冲到前线支援。

 

四周黑得要命——为了不暴露阵地的位置，所有照明灯都被关掉了。

 

戴维拉下夜视仪，以寻求一丝安全感。

 

他手上拿的是RK-C16突击步枪，点45子弹，反射式瞄准镜，还有一个榴弹发射器。这把枪对于维和步兵来说算是不错的家伙了。再加上腰间别的那把能量手枪，还有一些烟雾弹，手雷可以扔——想想这些，他的心里便稍微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不一会儿，头顶传来了直升机的引擎轰鸣声——更多的部队抵达了中国沿海备战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

 

11点35分，是开火的预计时间。

 

此时则已经十一点一刻了。

 

“快了。”炮手自言自语道，“……希望，那些东西别冲到我面前来。”

 

“你怕啥，那些维和机器人会帮你们挡子弹的。”戴维虽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时间，似乎过得快了起来。

 

11点33……

 

大家精神紧绷，后勤帐篷里的交谈声也一点点消失了。

 

所有炮手紧紧盯着天空，想寻找那个标志着开火的光点。

 

 

 

11点35……

 

 

 

11点40……

 

 

 

天空依然黑暗。没有任何闪光弹的痕迹出现。

 

“搞什么……”戴维低声说道，他清楚这局势将会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如果信号弹没有发射，那么只能意味着侦查车队还没有撤离，此时开始炮击，多半会误伤整个侦察队，而且很有可能浪费了珍贵的离子飞弹。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侦察队已经被干掉了。

 

 

 

“紧急通知，所有火炮阵列，向南调转炮口34度，立刻开始炮击！”

 

通讯中急促的吼叫吓了大家一跳，都怔了几秒，随后炮手才开始拨动操纵杆，旋转炮塔——

 

几声巨响，还有绿色的光芒，划破夜空。

 

随后，巨响开始变得越来越多，空气中也弥漫起了刺鼻的电离火药的气味——频繁的闪光，超出了大家的预期——黑夜被照的十分明亮，几乎可以不用夜视仪就能看清整片阵地。

 

远处，中国的南方，剧烈的爆炸和腾空的电光依稀可见。

 

头顶的夜空中不时地有武装直升机飞过，向南方急忙赶去。

 

 

 

戴维站在那里，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梦中一样——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侦察队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就改变了炮击位置？他的经验给予了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着，几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连忙转身，发现有人在对树丛开火。

 

“那儿！那儿！就在那儿！”一个个子比较矮的维和士兵，拔出自动手枪对干枯的灌木丛连续开火。

 

“吃错药了你！”旁边的一个士官长一脚踹在他身上。

 

那个士兵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顿时，一个身影猛地窜出来，又瞬间消失了——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个士兵的头颅却不见了——

 

士官长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大家也都被吓坏了——只有那些专注于开火的炮手依然对此毫不知情。

 

那个士官长却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也悄无声息地倒地——地面被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鲜血染红。

 

“该死！该死！给我打！”附近的士兵疯了似的往那里开火，干枯的树枝被打得满天飞。

 

正当此时，戴维忽然发觉北边的火炮没了动静——原本可以清楚地看到空中有一条光带的，而现在，这个光带的起点却到了他们这个位置。

 

“妈的该死……”他低声咒骂一声，迅速端起突击步枪，瞄向四周。夜视仪中除了队友的身影外，周围没有任何东西。

 

这时，前方那几个士兵突然惨叫一声。夜视仪中出现了几个灰色的，温度不高的东西，一闪而过——那些士兵便随即倒下，血流满地。

 

人们开始慌了。

 

有士兵疯了似的胡乱开火，误伤到了一些人——就这样，气氛被提升到了十分惊恐的地步。

 

有些炮手开始环顾四周，分心使得他们炮击的频率开始下降。

 

这时，几声陌生的武器开火声传入耳中，一台离子炮突然发生了爆炸——“有东西偷袭！”不知是谁喊出来了这句话——天空，出现了蝙蝠翅膀的挥动声，还有一些恐怖的尖啸，缭绕在黑夜中。

 

一长串的未知武器开火声，戴维身后的那一队人便倒在了地上——见土还在飞溅，他一个翻滚躲到火炮机闸旁边，那串子弹飞似的划到前方，又有几个人中弹而亡。

 

“天上！快打！”戴维喊道，他爬起来，端起步枪就往天上射去。

 

弹壳撒向地面，空中出现了一些蓝色的闪光——是护盾。

 

这时，一些炮手在惶恐中转移炮口，向天空胡乱开炮。

 

轰！又有一台离子炮被毁。

 

 

 

通讯中一直静悄悄的，遇袭的消息没有通过任何途径传出去。

 

空中，一些小马样子的生物，但长着蝙蝠翅膀……它们降落到树丛中，与大家展开了激烈的火拼。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人喊道。

 

夜视仪中树林里全是不断移动的生物体。戴维换掉弹夹，拉下枪机，探出上身，开始向那些生物体射击。火光四溅，似乎有几只生物倒下了——又或许，是站在前面的维和步兵倒下了。

 

突然，他对面的那台离子炮，毫无征兆地又爆炸了。

 

飞溅的泥土扬了他一身。

 

“咳咳……”吐掉嘴里的沙子，他再次起身，向丛林中扔去一枚照明弹。

 

刚一蹲下，一束激光就从他头顶闪过。

 

照明弹的爆炸声出现后，他便再次探身，端起步枪开火。

 

被照亮的树林中，其实只有依稀的几个小马身影——突然，一个蝙蝠小马从天上飞下来，两蹄闪着蓝色的激光爪，扑向了一个人。戴维没有多想，迅速朝那个蝙蝠小马射击。几处火星擦亮在它的盔甲上，似乎根本没有射穿。

 

更多的蝙蝠小马开始降临到地面，用激光爪，撕碎着那些士兵——同时，它们身上也装备着一些中程武器，朝那些射击的人们开火。

 

“老兄！往那里开一炮！”戴维躲在离子炮下，对操作椅喊道。

 

然而，那个炮手脑袋歪向一侧，血流了整个操作面板——他已经死了。

 

戴维倒吸一口凉气。

 

突然，他面前的这台火炮，在他愣神的这一刹那爆炸开来——

 

他只感觉身体腾空，浑身都没了知觉——他头在后仰的时候，看到了空气中的一丝细小的白烟——指向，那些枯树枝上的，一个红色的，枪口……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了黑暗。

 

 

 

艾娜看着冒烟的枪口，眼睛离开了全息瞄准器。她瞥了一眼那具被炸飞的尸体，没有说话。

 

随后，她稍稍移动了一下枪口，继续，慢斯条理地，瞄准下一个人类的离子火炮。

 

夜琪部队完美突袭了人类的火炮阵地。他们先是从北部地区登陆，南下潜行——也是恰好，侦察车队全部在北部地区建立瞭望哨。夜琪小队没有花太多时间，就找到并歼灭了所有的人类侦查队。随后，他们再次迅速北上，来到ISNA临时前线指挥区附近——那时，刚好是炮击命令下达之时。

 

几位炮狙夜琪把指挥区附近的所有重型火力点全部摧毁，随即冲锋夜琪便冲进帐篷，制造混乱，同时摧毁通讯设施。而后续的夜琪士兵则负责杀掉所有人。

 

紧接着，对人类离子炮阵列的逐一摧毁行动便有序展开。

 

 

 

现在，午夜已到。

 

 

 

人类南部的前线部队失去了火力支援，正在孤军奋战。

 

小马的主力军驻扎在了日本长崎，但他们并没有急于占领整个日本，而是以长崎作为跳板，北上中国境内。毕竟日本没有驻扎ISNA的维和部队，只有政府军。

 

此外小马们还十分清楚，这些政府军和ISNA的关系并不好。战略情报不是共享的。因此，ISNA只会知道日本被驻扎了小马的前线基地，并以为小马打算先攻占日本，随后才会入侵中国。因此，ISNA对于此时小马们的动向掌握着相当有限的情报。

 

就这样，亚洲地区遭到了登陆。

 

 

 

如果各国的政府军与ISNA共享一个信息平台，现在的局势就会相对好很多。

 

 

 

人类自以为竞争关系是提升一个文明最关键的“动力”，却没有想到，“合理竞争”在现在这个时代其实是不存在的——人类竞争的方式，其实像是更像是敌对。政府军和INSA声称是合作关系，要一起联合击退敌人。但现实，狠狠地讽刺了他们合同中的“合作，合理竞争”两个观点。

 

 

 

莫凌走在聚城的大街上。清晨的雾气从来没这么浓过。

 

那些人们，都坐在街边——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也分辨不出他们究竟是乞丐还是富豪。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他一个人，走在冰冷的土路上。一切都是朦胧的。

 

那条路，是当天他和罗恩斯坐着装甲车，载着6个被冰冻的小马，驶过的那条土路。

 

地上，似乎还残留着轮胎的印记。

 

人们坐着，躺在路边，不知道在瞻仰什么。

 

天上没有他们可以信仰的东西。

 

也许，是在寻求一块面包吧……给心吃的面包。

 

他停住了脚步，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似乎没什么不对。他无法仔细辨认周围的背景，也许是因为浓雾的原因。

 

看向周围，除了簇拥在街边的大人小孩，没有任何东西，或声响。就连一辆车，也没有。

 

“莫凌。”

 

突然，一个很轻的，但很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停下了脚步？”

 

这个声音，缭绕在周围，像是个来自天边的呼唤——但，他没有欲望去找到这个声音的源头。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他回答道，“有些事情，好像不对。”

 

“这一切有什么不对的呢？”

 

莫凌摇摇头，重新开口道：“告诉我，我在哪里？”

 

“没什么不对的……世界上没有不对的和对的……”

 

忽然，在这个声音的回音渐渐消失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哭声——逐渐变大，变多的，各种各样的，哭喊声。

 

再一回头，街边的景象清晰了起来——冷雾消失了，四周从冷色调变成了地狱般的血红……

 

那些人，甚至还有小马，全部都遍体鳞伤；街边的墙上，地砖上，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泪水刺痛着伤口，混合着即将干涸的血液，流淌到街上……

 

他的双脚，正淌在缓缓流动的，温热的，红色液体中。道路上，像是岩浆，又像是血浆……

 

“如果……一切都没有对与错……这就是未来。”

 

莫凌感觉心跳在加速，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天空，像是刚刚发生了核弹袭击一样，是火球翻滚的。

 

街边，痛苦的人们，还有小马们，似乎受尽折磨。

 

这里不是聚城……

 

“这里的一切……不久之后将成为现实；一切都会结束……如果，无序倒计时归零……而熵还未被肃清——”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莫凌对天上大喊，双脚在浓稠的血浆中移动，“告诉我！你是谁？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人类，还有小马，都要如此备受折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大家自己创造的世界……一个充满了熵与混乱的世界……”那声音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如果……在最后的时刻……熵没能肃清……这一切会成为……现实……”

 

听着那声音逐渐淡去，莫凌继续惶恐地看着周围……

 

哭嚎声，其实更像是声嘶力竭的呼唤——是在呼唤着什么，祈求着什么——好像是在为犯下的一个滔天罪行悔恨莫及。

 

此时，他忽然在双脚浸泡的血红液体中发现了一些漂浮的东西——

 

是一块水晶。

 

不，是两块！

 

等待，还有……

 

陆续地，他捡起了六块水晶。

 

这些水晶，已经失去了光泽，暗淡地，只透露着原本的色调。

 

其中一个水晶，像是一朵云，下面有一个闪电；还有一个，像是三只蝴蝶……还有，像是三个气球的水晶……除此外，还有几个他不知道怎么描述形状的水晶。

 

这些水晶丝毫没有沾上污浊的血迹，但已经没有了光泽——不过，他好像觉得这些水晶有些眼熟？

 

 

 

他环顾四周，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但，貌似除了那些受难的人们和小马们，别无他物。

 

为了搞清楚更多线索，他便走近了看去……他这才发现，那些伤口……都好像是有形状的——似乎是——

 

是字母！

 

 

 

“愿……宇宙与光明，生命与灵魂，安息于归零的黑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地，将这句话，传递到充满痛苦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在回应他刚刚的发现。

 

 

 

莫凌刚想质问什么，却不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从营地车的床上坐了起来。

 

早晨，雾很浓……

 

那个声音是谁？

 

熵？最后的时刻？

 

六块水晶？

 

还有没来得及看清的字母和那诡异的祷告……自己这梦到底是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