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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 | 抽奖活动 by Shirley Jackson

2023-06-16 15:36 作者:尤恩Youns  | 我要投稿

注:本系列是个人的翻译作品,翻译皆为个人原创

       未经专业训练,难免瑕疵之处

       原文皆为经典英美短篇小说

       此前很可能已有译本,甚至已经出版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六月二十七日的早晨,天气晴好,空气里游荡着盛夏特有的暖意。鲜花盛开,绿草如茵。十点左右的时候,小镇上的人开始渐渐聚集在邮局和银行之间的广场。在有些地方,那里的小镇人口太多了,抽奖活动不得不提前到二十六号开始,一共还得花两天时间;不过,这个小镇只有三百来人,抽奖不超过两个小时,所以可以早上十点开始,村民们也还来得及在结束之后回去吃午饭。

       最先来的当然是小孩子。最近正值暑假,他们的心思早就已经躁动不安。在广场上,他们总是先偷偷摸摸地聚在一起,之后突然开始肆无忌惮地疯闹,互相八卦着学校的事情,老师的事情,谁又看了什么书,谁又挨了什么骂。鲍比·马丁早早地在口袋里塞满了石头,很快其他男孩纷纷效仿,搜罗着最圆最光滑的石头。没过多久,鲍比、哈里·琼斯和迪基·德拉克洛瓦——村民们老是把他的名字叫成“德拉克洛依”——在广场的一角堆起了高高的一圈石头,虎视眈眈地防备着其他男孩的搜刮打劫。女孩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各自聊天,越过肩膀偷偷看着男孩们。那些最小的小孩,则是在泥地里打滚,或者紧紧抓着他们哥哥姐姐的手。

       很快,男人们也陆续来了。他们到处找着自己的孩子,聊着些耕作、天气、拖拉机或者纳税缴税的事情。他们也扎堆站着,离广场一角的石堆很远,讲的笑话也不那么热闹,不会大笑出声。又过了一会儿,女人们身着褪色的围裙或者毛衣赶来了。她们彼此问好,就村里的八卦互通有无,之后走到各自的丈夫旁边。她们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喊了四五次才让这帮捣蛋鬼不情不愿地过来。鲍比·马丁又突然窜了出去,躲开母亲的拉扯,跑回刚刚那堆石头那里。马丁父亲大喊了一声,鲍比立刻乖乖地溜回来,站回了父亲和哥哥之间。

       抽奖活动是由桑蒙斯先生主持的——广场舞、青少年俱乐部和万圣节的活动也是如此——也只有他有这个时间精力来弄这些公共活动。他长着一张圆脸,面相和善,经营着一家煤矿。不过不幸的是,他并没有子嗣,妻子也老是因为这个和他吵架。他带着黑色的木箱来到广场,人群中泛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桑蒙斯先生挥了挥手,说到:“有些晚了,抱歉。”邮政局长格雷厄姆先生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一个三角架子。他把架子放在广场中央,桑蒙斯先生把箱子安了上去。村民们都站在几米开外,和箱子保持着距离。当桑蒙斯先生问“有谁能来帮个忙”的时候,人群沉默了一阵,之后终于是有马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巴克斯特上前,把箱子举了上去。桑蒙斯先生把箱子里的纸片打散搅乱。

       这个古老仪式的专用器具早就已经遗失了;不过,现在摆在架子上的那个黑色箱子也是历史悠久,甚至在村里最老的老人华纳先生出生之前就已经在用了。关于是否要做一个新的,桑蒙斯先生和村民们沟通过好多次,不过似乎没人想要抛弃这个黑箱子所承载的传统。传说这个箱子上的木料是来自更早的一个箱子;而那个箱子,早在先人第一次来这个村子定居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年复一年,在抽奖活动之后,桑蒙斯先生都会提到制作新箱子的事情,不过年复一年,这个议题最终都会不了了之。如此一来,这个箱子愈发破旧,很多地方斑驳褪色,甚至有一条边的油漆都已经脱落,露出了底下木头的颜色。

       马丁先生和他的大儿子,巴克斯特,正稳稳地扶着架子,桑蒙斯先生用手搅拌着箱子里的纸片。实际上这个纸片也是原先世代使用的木片的替代品,不过那么多的传统都已经被抛弃,也就不差这一个了。当时换掉的时候,桑蒙斯先生说,之前村庄还小,木片是挺不错的,可是现在人口已经超过三百,还在继续增加,要把那么多木片全部放进箱子里已经有些难度了。抽奖的前一夜,桑蒙斯先生和格雷厄姆先生一起把新做的纸片放进箱子,接着把箱子放进煤矿公司的保险箱里,等着第二天早上拿去广场。一年中剩下的时间,这个箱子指不定放在哪里:之前在格雷厄姆先生的谷仓放了一年,后来在邮局地板上放了一年,有时候又放在马丁先生杂货店的架子上,就这么四处放着。

       在桑蒙斯先生抽奖之前,还有一大堆繁文缛节的事情。要制作很多名单,什么每个家族的族长、每个家庭的户主、每个家族每个家庭的成员。接着,桑蒙斯先生还要在邮局局长格雷厄姆先生的见证下宣誓担任抽奖人员;有些人记得,之前抽奖官还会主持一场歌会,和周围的人一起极其敷衍地唱一些不知道什么旋律的咏叹调;有些人认为,按照传统,抽奖官发言或者唱歌的时候应当站定不动,而另一些人认为他应当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过在很多年以前,这个方面的仪式细节早就无法考究了。曾经,按照传统,抽奖官会和每位上来抽奖的人互相敬礼,不过这个传统也随着时间流变了,现在仅仅是和上来的人简单讲两句话。桑蒙斯先生对于以上事务都很擅长;他身着干净的白色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一只手松松地搭在黑色箱子上面,对着格雷厄姆先生和马丁一家喋喋不休,似乎正是这个角色最适合不过的、不可替代的人选。

       桑蒙斯先生终于停了下来,转向聚在一起的村民。通往广场的小路上,哈奇森太太正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肩上披着穿了一半的毛衣。她迅速挤进了人群的后排,对站在旁边的德拉克洛瓦太太说到:“真是的,我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两个人都轻轻地笑了起来。“还以为我老公是在后院堆木材,半天不见人影,”哈奇森太太接着说到,“之后我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小孩子都不见了,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二十七号,赶忙跑了过来。”她说着,在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德拉克洛瓦太太说:“你来得还算及时,他们还在那里聊天呢。”

       哈奇森太太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人群,看到自己丈夫和孩子站在靠前的位置。她轻拍了一下德拉克洛瓦太太的手臂表示再会,之后便开始往前面钻。人们倒是态度很好地让开了,两三个人窃窃私语着,“哈奇森,你的女人来了”,还有“比尔,她最后还是来了。”哈奇森太太找到了她的丈夫。这个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桑蒙斯先生提高音调说到:“还以为我们等不到你了呢,特西。”哈奇森太太咧嘴笑到:“总不能让我把碗扔在水槽里不洗吧,乔?”人们笑着,又回到了哈奇森太太来之前的位置。

       “那么,现在,”桑蒙斯先生庄重地说到,“我们开始吧,弄完这个,之后各位都可以回去干活了。还有人不在场吗?”

       “邓巴,”几个人说,“邓巴,邓巴。”

       桑蒙斯先生翻了一下他的名单。“克莱德·邓巴,”他说,“是的,他摔伤了腿,对吧?谁来代表他抽奖呢?”

       “我来吧。”一个女人说。桑蒙斯先生转向她:“妻子代替丈夫抽奖。你们没有成年的男孩作为代表吗,珍妮?”桑蒙斯先生和村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不过正式的提问是抽奖官工作的一部分。桑蒙斯先生静静地等待着邓巴太太的回答,脸上带着礼仪的微笑。

       “霍拉斯还没有满十六岁,”邓巴太太充满遗憾地说着,“恐怕今年得由我来代表我的丈夫。”

       “好的,”桑蒙斯先生说着,在名单上做了个标记,接着问到,“沃森家的孩子今年抽奖吗?”

       人群之中,一个高个子的男孩举起了手。“在这里,”他说,“我代表母亲和自己抽奖。”人群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什么“好样的,杰克”,什么“终于有人来代表他母亲抽奖了”;听到这些,他紧张地眨了眨眼,脑袋缩了回去。

       “那么,”桑蒙斯先生说,“其他人应该都到了。华纳先生来了吗?”

       “在这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桑蒙斯先生点了点头。

 

       桑蒙斯先生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名单;人群中传出了一阵阵“嘘”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他大声说到,“那现在我开始念名单——从每个家族的族长开始——之后你们上来从箱子里抽一张纸片。在所有人抽完之前,折好纸片,不要偷看。都清楚了吗?”

       这样的事情,人们早就做了很多次,刚才宣告的指示他们也大都半听不听的;大部分人都很安静,舔着嘴唇,没有四处张望。接着,桑蒙斯先生高举起一只手:“亚当斯。”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上前来。

       “你好啊,史蒂夫。”

       “你好啊,乔。”

       他们互相机械地笑了一下,看起来都很紧张。随后,亚当斯先生把手伸进箱子里,抽出来一张折好的纸片。他紧紧攥着纸片的一角,快步走回人群之中,离他的家人更远了一些,眼睛一直抬着,不去看自己的手。

       “阿伦,”桑蒙斯先生接着说,“安德森,……,边沁,”

       “怎么这么快又要抽奖了,”后排的德拉克洛瓦太太对格雷厄姆太太说,“上次抽奖好像还只是上个星期的事情。”

       “时间是过得很快啊。”格雷厄姆太太说。

       “克拉克,……,德拉克洛瓦,”

       “到我们家了。”德拉克洛瓦太太说。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走上前去,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邓巴,”桑蒙斯先生接着念到;邓巴太太缓缓地走向箱子。“去吧,珍妮。”一个女人碎碎念着;“到她了。”另一个女人也在嘀咕。

       “下一个到我们。”格雷厄姆太太说到。她看着格雷厄姆先生从箱子旁走过,郑重地向桑蒙斯先生问好,之后从中挑了一张纸片。现在,人群中已经有很多男人手里攥着纸片,紧张地来回翻弄着。邓巴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子站在一起,手里也拿着纸片。

       “哈伯特,……,哈奇森,”

       “去吧,比尔。”哈奇森太太脱口而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琼斯,”

       “我听说,”亚当斯先生和身旁的华纳先生说到,“北边一点的村子好像要抛弃这个传统了。”

       老华纳哼了一声。“一帮疯子傻子,”他说,“你就听年轻人的吧,他们从来都不知足。你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吗?他们会说要回到洞穴生活的年代,所有人都不用再工作,像那样子过日子。俗话说得好,‘六月抽奖,丰收满仓’,不然,我们都得去吃鸡草和橡子。抽奖是从来都有的。”他又没好气地补充到:“看着乔·桑蒙斯在那里没大没小地开玩笑已经够糟心了。”

       “不过有些地方确实已经不抽奖了。”亚当斯太太说。

       “不会有什么好事的,”老华纳认真地说,“一帮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马丁,”

       鲍比·马丁看着他的父亲走上前去。

       “欧弗戴克,……,珀西,”

       “希望他们快点,”邓巴太太对她的大儿子说,“搞快一点。”

       “快念完了。”她的儿子说。

       “等会儿你跑去告诉爸爸。”

       桑蒙斯先生念到了自己的名字,正步上前,从箱子里抽了一张纸片。他接着念,“华纳,”

       “七十七年了,”老华纳一边走过人群,一边小声说着,“七十七次了。”

       “沃森,”

       那个高个子男孩踉踉跄跄地穿过人群。某个人喊到:“不要紧张,杰克。”;桑蒙斯先生说:“慢慢来,孩子。”

       “扎尼尼。”

 

       之后,是一段很长很长的寂静,一段无声无息的暂停。过了很久,桑蒙斯先生把手中的纸片举到空中,说到:“好了,各位。”足有一分钟,没有人动,之后人们全部打开了纸片。突然,所有女人都开始交头接耳:“是谁?”,“谁抽中了?”,“是邓巴家吗?”之后,声音逐渐统一起来:“是哈奇森家,比尔家”,“比尔·哈奇森抽中了”。

       “去告诉你爸爸。”邓巴太太对她的大儿子说。

       人们转头看向哈奇森一家人。比尔·哈奇森定定地站着,看着手中的纸片。突然,特西·哈奇森朝着桑蒙斯先生破口大骂:“你都没给他时间挑!我都看见了!这不公平!”

       “愿赌服输吧,特西。”德拉克洛瓦太太说。接着,格雷厄姆太太说:“我们的概率都是一样的。”

       “别说了,特西。”比尔·哈奇森说。

       “那么,各位,”桑蒙斯先生说,“结果就已经出来了。现在我们需要加快一点,完成这个仪式。”他看了看另一个名单,“比尔,你是代表哈奇森家抽奖。在其他家庭里有哈奇森家的人吗?”

       “有唐和伊娃,”哈奇森太太喊着,“她们也应该来接着抽。”

       “女儿是跟着丈夫的家庭抽奖的,特西。”桑蒙斯先生温柔地说到,“这所有人都知道,你也知道。”

       “这根本不公平!”

       “恐怕是这样的,乔。”比尔·哈奇森满眼悔恨地说,“我的女儿是跟着她们丈夫的家庭抽奖,只能这样。除了她们之外,家里就只有那几个孩子了。”

       “那么,你是代表家族抽奖的,也是代表家庭抽奖的,是这样吗?”桑蒙斯先生似乎在解释这个情况。

       “是的。”

       “有多少小孩,比尔?”桑蒙斯先生一本正经地问到。

       “三个,”比尔·哈奇森说,“小比尔,南西和小戴夫。此外就是特西和我。”

       “好,那么,”桑蒙斯先生说,“哈里,你把纸片放回箱子里吧。”

       格雷厄姆先生点了点头,收起来一些纸片。“放回箱子里去,”桑蒙斯先生指挥着,“之后把比尔的纸片也放进去。”

       “我觉得应该重来一遍,”哈奇森太太用她最平静的声音说,“我说了,这不公平。你没有给他时间去挑。每个人都看到了。”

       格雷厄姆先生挑了五张纸片,放回箱子里,之后把其他的都倒在了地上。微风掠过,它们开始在空中飞舞。

       “你们听我说……”哈奇森太太还在和周围的人争辩着。

       “准备好了吗,比尔?”桑蒙斯先生问到。比尔·哈奇森瞟了一眼他的妻子和孩子,点了点头。

       “记着,”桑蒙斯先生说,“等每个人都拿了纸片再打开。哈里,你帮一下小戴夫。”小戴夫被格雷厄姆先生牵着,懵懵懂懂地走到箱子跟前。

       “从里面挑一张纸片,亲爱的。”

       小戴夫把手伸了进去,笑了起来。

       “只拿一张就好,”桑蒙斯先生说,“哈里,你帮他拿着。”格雷厄姆先生牵过那个孩子的手,从他的右拳里拿走那张纸片;小戴夫站在他身边,好奇地抬头看着他。

       “南西下一个。”桑蒙斯先生说。南西今年十二岁;她走上前去,摆弄着她的裙子,从箱子里轻轻地挑了一张纸片。她学校的小伙伴都不由地加重了呼吸。

       “小比尔。”

       比利长着一张泛红的脸和一双太大的脚。他走上前来,抽出纸片的时候几乎带倒了箱子。

       “特西。”

       她犹豫了一会儿,挑衅地看着周围,之后松开紧咬的嘴唇,走到箱子跟前,猛地抽出一张纸片,拿在身后。

       “比尔。”

       比尔·哈奇森把手伸进箱子,摸索了一阵,终于把最后一张纸片拿了出来。

       人群非常安静。一个女孩低声说着:“希望不是南西”。那个声音清楚地传到了人群的各个角落。

       “都变了,”老华纳静静地叹着,“人们都变了。”

       “好,那么,”桑蒙斯先生说,“打开它们吧。哈里,你把戴夫的打开。”

       格雷厄姆先生打开了那张纸片,举到空中。人们看见那是一张空白的纸片,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南西和小比尔同时打开了纸片,都笑了起来,对着人群把纸片举过头顶。

       “特西。”桑蒙斯先生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下。

       桑蒙斯先生看向比尔·哈奇森。比尔打开了他的纸片:空白的。

       “是特西,”桑蒙斯先生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给我们看看她的纸片,比尔。”

       比尔·哈奇森走向自己的妻子,从她手里抢过那张纸片。上面有一个黑点,那是前一天晚上桑蒙斯先生在他的煤矿公司办公室里用铅笔重重画下的。比尔·哈奇森把它举了起来,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好了,各位,”桑蒙斯先生说,“我们快点结束吧。”

       村民们是忘记了很多传统,也弄丢了最初那个黑色箱子,不过对于怎么使用石头,他们是记得很清楚的。刚才男孩们收集的石头堆还在那里,边上散落着从箱子里面倒出来的、四处乱飞的纸片。德拉克洛瓦太太挑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用两只手勉强提起来,接着对邓巴太太说:“来吧,快点。”

       邓巴太太两只手里都拿了些小石头,喘着气说到:“我根本跑不动。你先去吧,我一会儿跟过来。”

       小孩子们也拿好了石头,甚至小戴夫也不知道被谁塞了几颗石子在手里。

       特西·哈奇森站在广场中央,周围一圈都被清理了出来;村民们逐渐靠近。她绝望地举起双手:“这不公平。”接着,一块石头砸在了她的脑袋侧面。

       老华纳在旁边念着:“快点,快点,大家伙儿。”史蒂夫·亚当斯在人群的前排,旁边站着格雷厄姆太太。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哈奇森太太尖叫着,接着便被人群淹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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