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3号尸体库的保管员（第101记）

被迫向陈师傅招供“寻心”一事之后，说真的，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陈师傅并不能为我分担什么，但我就是觉得自己肩上一直都背负的一大筐石头，终于有人伸出援手，从里面卸下几块。 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轻松，我都觉得透了口气。 吐露隐秘后的一夜，我做梦了。 梦里，电梯门缓缓打开，渗露出灰白的光亮。跟着，一个男人的轮廓渐渐浮出。他用手从胸中取出心脏，慢慢递向我，我很努力地去看，就在即将辨清其面容时，他突然消失了。人虽已不见，我仍能清楚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片刻后，昏黄的光线投下来，我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样式很老的木椅上，椅背用红漆刷了数字5。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到第一人民医院。 还没开始接诊，我趁门口分诊护士不注意，一头钻进17诊，见到了正在换衣服的彭真。 看到我的一刻，彭真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说着，彭真整了整白大衣的衣领）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我昨晚安全到家，睡得也挺安稳。” “哦，那就好，那就好。” “马上要接诊了，你找我还有事吗？”（系好白大衣上的扣子，彭真看向我） “你身体没事吧，胸口还疼吗？”（我试探着问到） “我很好，哪儿来的什么胸口疼。” “昨天，你不是在电梯里……” “我在电梯里怎么了？”（彭真抛出一问，看上去很自然、很认真的一问） “你……你在电梯里说好疼，然后还一下下捶自己的胸口。” “是吗，我这么做了吗？”（彭真一皱眉） “你不记得了？”（我跟着一皱眉） “不记得，丝毫不记得。”（彭真一笑，摇了摇头） “你说好疼，有东西扎进来，还让我救你。”（我再说到） “你确定我说过这些话？我真的完全记不得了。” “彭医生，现在……” “我要工作了，你先回去吧。” 对方既已下了逐客令，我也不好再讲下去。 “我马上走，走之前，我再说最后一……” “放心，你的事，我会办的。”

走出门诊楼，晨光洒下来，微风拂面。 我仰起头，深深地舒了口气。 地上的人间世界，原来可以明媚、舒爽。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像从前一样，没有心脏置换手术，只有付钟然如其誓言般相依相伴。 你瞧，被这颗心控制住的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或者干脆说是“贱”，贱得不由自主、随时随地。正如华妃娘娘那句名言：贱人就是矫情！ 许是听到我在骂，忽然，我的心重重一跳。 恰恰在这一跳后，一个熟悉的笑声传入耳中。 我即刻回身看去，一对男女正沿着缓坡往下走，女的穿着红色露肩上衣，身边的男人则穿着一件黑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