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一日恋爱
by君别云辞兮| OOC|
“你是吴邪?”解雨臣蛾眉上挑,狭长眼眸微眯,打量面前黑风衣戴墨镜、浅笑盈盈的高个子。 和老妈形容的儒雅书卷气大相径庭。这真是家里惯养的独苗公子哥? 男人坐下来,推推眼镜,抿一口咖啡,不紧不慢道:“不是。” 解雨臣讶于他的坦诚,对于答案倒是不恼,也端起咖啡,递到嘴边,眼眸轻抬,平和得难分喜怒,:“假冒他人,不担心‘一日恋爱’系统封禁账号?” “能见到你这样漂亮的脸蛋,我不亏。”他始终噙笑轻语,似真挚似玩味。 解雨臣轻哼一笑,“巧言令色。” 不过今天他只是为了应付老妈的任务,是谁与他配合都无关紧要。况且这家伙虽然玩世不恭了些,却也不算讨厌,而且……长得不错。 “实话实说。”那人藏在墨镜下的双眸情愫不明,宛如墨色云层后的月亮,朦朦胧胧,却更能挑起人的探索欲。 “解雨臣。” “齐黑瞎,你可以叫我黑眼镜或者瞎子。” “嗯。”解雨臣若有所思点点头,眸光流转看向窗外阳光明媚。银杏翩翩飞落,大道被渲得金光灿灿。 收回目光,他看向黑眼镜,唇角淡淡抹开笑意,“那么,今天什么安排?” 那人笑得神秘,看了眼腕间表,“嗯,时间正好,走吧。”说着,站起身。 “去哪儿?” 他转过身,扫了一圈随解雨臣而行的目光,伸出手,歪头示意:“放心,不会拐走你。我很有素质的。”几乎是凑到解雨臣面前,距离又把控得十分精妙。 温热气息扑到敏感脸颊,激起酥麻痒意,解雨臣侧头避开,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搭上他手心,任由他牵着。 男人的手掌比他的大了一圈,松松地将他的手虚拢住。北京的秋爱起风,解雨臣感冒初愈,手心容易发凉,他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握得又紧了些。 “你听见了吗?”黑眼镜回头看了眼咖啡馆。 “嗯?” “破碎的声音。” 解雨臣也跟着回头,咖啡馆安然无恙地静静伫立原地。他摇摇头,云里雾里地看向身边调笑意味甚浓的家伙。 “整个咖啡馆的人都心碎了。”黑眼镜捏捏他的手,俯身贴耳道,压低声音,“因为你。” 解雨臣耳廓一阵发烫,他轻笑躲开男人的恶趣味。他早就发现了,自打进了咖啡馆,周围的目光便磁吸似的全贴到自己身上。然而他只是坐在那等人,什么也没做。 “我就说你好看吧。”那人有些自得。 解雨臣抬起手臂,晃晃他们相握的手,似笑非笑,“原来你是为了让他们嫉妒。” “不完全。”他得寸进尺地与解雨臣十指相交,“主要是私心。”他嗓音沉沉的,收了两分玩味,刻意将“私心”二字咬得黏糊又缱绻。 “我的司机在那儿。”解雨臣有意避开话茬,下巴微扬指向对面。 黑眼镜顺眼往去,街边一辆还算低调的保时捷安静等待,他又笑:“小少爷,今天随我去体验人间烟火气吧。” 他口中的“人间烟火”便是坐地铁。等地铁的时候,解雨臣抱着双臂,透过玻璃倒影盯着他,“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有钱人不都不愿意挤地铁吗?”他也盯着倒影笑。 解雨臣凛了神色,错开下车的憧憧人影,瞥向黑眼镜,“看来我是个接地气的有钱人。”扔下这句话,随着人流挤上了车。 人潮汹涌,瞬间就把他和黑眼镜冲开,分得很远,但仍一眼就能看见他。大老远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嘴角挂着从一而终的笑。 解雨臣倒是不讨厌坐地铁,但高峰期的地铁他向来敬而远之。人多得把他夹在中央,别提拉拉环了,连碰都碰不到,车子摇摇晃晃,身边不仅没有依靠的柱子,还要随时担心与别人相撞。 这下他完全没心情关心黑眼镜在哪,他盯着脚尖,集中注意控制身体重心,眉头蹙起。 平稳没多久,忽的车身狠狠一晃,急刹之下甩得解雨臣没站稳,猛的扎进面前人的怀中。 “抱歉。”他低着头,难得促狭。 “没关系。” 听见熟悉嗓音,他猛然抬首看去,黑眼镜正低头笑吟吟地盯着他,一手拉着拉坏,一手虚搂着他的腰。身边人簌簌下了许多,接踵而至的是更多人上车,但黑眼镜总有办法将他护在怀中,不使一人撞到他的肩。 “你什么时候……”解雨臣隐约穿过镜片探见如海眼眸,藏着他看不透的汹涌,镜片反着的灯光,恰如海面澜澜波涛。他话未问完,一时失语。 “看到你在人群中仿徨无措的模样,像只惴惴小鹿。不知不觉就向你走来了。” 周围人挤人,他们只能愈发贴紧彼此,于是黑眼镜的嗓音和呼吸清清落落的,翩然而至,覆住解雨臣耳尖,顺势而下,钻进耳道,引得连肩颈都一阵发麻。 第一次被形容为惴惴小鹿。解雨臣天纵英才,年少便驰骋商界,名声远扬,他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不可谓不多。要说他在人堆里坦然自若是不尽然,但淡然处之绝无问题。怎么落到这人眼里夸张成了彷徨无措。 解雨臣心下不平,却也感激他好意,与众人挤在一起的体验实在不佳。只是自己被他体温热切包裹,揽于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几乎是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又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的。为了所谓的……私心! “你也可以抱紧我。” 似是察觉到解雨臣的羞赧,黑眼镜又添一把柴,烧得他脸上更烫。 谁怕谁,就你会撩?解雨臣瓷实地双手环住黑眼镜腰间,愤懑得收紧又收紧,像是要争出个胜负。 黑眼镜无声上扬唇角,静静盯着车窗倒影。解雨臣脑袋埋在自己胸膛前,而自己搂着他的腰,依稀也能看出他紧紧抱住自己,乍看还真像一对黏黏糊糊的热恋情人。 黑眼镜倒真是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一定会帮张起灵这个忙。 也不知道张起灵和他家小狗现在怎么甜腻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到站下车,分开的时候,黏黏糊糊得有些恋恋不舍。 解雨臣快步走在前面,大衣衣袂急得时卷时落。黑眼镜在后边不徐不疾跟着,笑意没落过。 “去哪儿?”出了站,解雨臣后知后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不得不侧头问他,绯红脸颊也随之露馅。他怀疑自己被黑眼镜撩晕了头,脑子忽的混沌,长久拥抱之后差点忘了思考。 黑眼镜走到他身边,牵起手,没回答,神神秘秘地带他走进一栋大厦,绕到特别电梯,直上顶楼。旁人或许不了解,但解雨臣心里明镜似的。这是私人开设的戏园,茶楼形式,规模在北京圈内数一数二,平常只接待老板的朋友或是权贵。 更巧的是,解二爷就是在这里教解雨臣唱戏的。 但解雨臣不准备多问,二爷仙逝已久,戏园里的人更新换代,他不常来,除了老板和一些老人,几乎也都不认识他了。 “黑爷,您来了。” 下了电梯,迎宾热络上前,接过他俩的外衣,乐呵呵地招呼他们到了二楼雅间。 “等一等。”落座之前,黑眼镜问解雨臣,“你更喜欢坐一楼,还是这儿?” “这儿吧。”解雨臣不客气地坐下。 黑眼镜笑着点头,吩咐茶水和点心,也坐下来。 上茶时,服务员似乎与黑眼镜也熟悉,不知恭维还是真心对解雨臣道:“黑爷很少带别人来呢。” “多嘴。”黑眼镜似是阻拦,神色语态却松弛着,直勾勾盯着解雨臣,观察他的神色。 “哦?那还是我的荣幸了。”解雨臣始终垂着眸,佯装气定神闲呷一口茶。他现在确实没心思和黑眼镜调情,儿时记忆不断上涌,抨得他心中波澜起伏。 斯人已逝,不复当年。 借呷茶间隙,他飞速扫过戏园装潢,也已翻新不下三遍了。也是,这儿的老板不喜陈旧气息,时隔几年总要弄些新东西的。 人非,物也不全是了。 淡淡的怅然如同雾霭缭绕心尖,台上咿咿呀呀的戏曲落进耳里又熟悉又陌生。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玩笑话,我再也不许他们说了。”黑眼镜瞧他神色不对,敛了笑容,正经严肃的表情,仿佛解雨臣的喜怒对他来说比天地还重要似的。 “哦,没,没有。”解雨臣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哦。” 解雨臣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关节都有些泛白,旋即放松,抿一口放下,面如桃瓣:“想起故人罢了。” “二爷?” “你知道?”解雨臣皱起眉,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探查自己的过去,尤其是这种一日恋爱的短暂相处。 黑眼镜抚平他的眉头,坦然笑道:“猜的。北京的大家族之一,解家,最有名望的一个是二爷,另一个就是你喽,解当家。” 解雨臣眼底讳莫,探究什么似的。 “放心,我什么都不想从你这得到。”黑眼镜忙做投降状。 解雨臣的目光依旧紧紧锁住他。 “好吧,唯独……我的私心,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么?”黑眼镜尽量让自己笑得人畜无害。 解雨臣转头抿茶,神色瞬变,仿佛又是那温润透亮的玉石,浅笑着,双眸翦秋,流淌着若即若离的温柔。一眼望不到底。 “你要是坚持说自己别无所图,我今日必定转身走人。”解雨臣望向戏台,“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系统上匹配到我,顶替别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嗯,是吴邪拜托我来的。”黑眼镜盯着他侧脸笑,“他呀,有心仪对象了。” “张起灵,对吗?” “哦?你也知道?” “我和吴邪是世交,但私交甚少,只小时候见过一面,不过……多少能听到些消息。”解雨臣拿起块点心,咬一口,“那他老妈怎么还着急给他相对象。” 黑眼镜就笑:“因为张起灵也是个会藏身份的,你知道的,吴家也是高门大户,总喜欢搞些门当户对,所以……” 解雨臣了然点头,“我倒没去细查过。”他侧目看过来,“那你呢?” “有时候神秘感不是坏事。”黑眼镜笑着指腹抹去解雨臣唇角的点心渣,“等你想了解我的时候,再去查。反正对你而言,轻而易举不是么?” 解雨臣不置可否,安静地欣赏整场表演。 落幕,还有许多看客意犹未尽地呆在位置上回味。 “你觉得怎么样?”黑眼镜问。 “很好啊。”解雨臣歪头笑着看他,“我以前也学过戏。” “那你有艺名吗?”黑眼镜来了兴致。 “嗯。解语花。” “解语花。”黑眼镜反复嚼这几个字,好像这名字是沾了糖霜的甜点般,脸上笑意越来越深,“是不是可以叫你‘花儿’?” 解雨臣在他反光的镜片里,清晰看见一个略微错愕的自己,倒不是别人不能这么叫,毕竟家里人都叫他“小花”。 但……面对交往不深的人,这么叫却不惹他反感的,黑眼镜还是第一个。 “随你吧。”怔愣片刻,他迅速掩了神色。 “饿了吗?我刚让他们准备了午饭。” “有点。” 黑眼镜站起来,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解雨臣亦配合贴着他身侧走。除了他俩,谁都以为他们是相恋已久的恋人。 或许,他们早就应该是一对。解雨臣接过来来往往无数羡艳的目光,一瞬恍惚。 他不自觉蹭了蹭黑眼镜手心,那人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不曾言语。 桌面上不过是北京常见的菜式,解雨臣谈不上喜欢与否,不过跟黑眼镜吃饭倒是有意思。 他并不过分亲热地夹菜,只是观察解雨臣吃哪几样多些,不动声色地将那些菜通通聚到解雨臣面前;茶水未见底,自有人满上;解雨臣需要纸不必开口,纸巾便适合时宜递到眼前。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在兼顾细枝末节的同时,仍能与解雨臣谈笑风生,时不时逗他开心。 生意场上虚虚实实,这么做的人倒也不少,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大家心知肚明。 黑眼镜却是不同。虽说他也瞒了不少,但对解雨臣的上心程度是能直观感受的真切。 解雨臣心尖微动,瞥他道:“我有午休的习惯。下午,你还有什么安排吗?” “有,不过你最紧要。”黑眼镜喝了口茶,“刚才的雅间,可以休息。” 回到雅间,绕进内室,屏风后侧一张不大不小,勉强能挤两个人的红木床,装饰得非常典雅,与室内装潢交相辉映。 解雨臣坐到床榻边,掀起眼皮就瞧见某人坐在贵妃椅上,他拍拍身侧,“不过来?” “你不介意?”黑眼镜挑眉道。 “两个大男人,没这么多讲究。”解雨臣躺进里侧,翻身背对他,一副任君抉择的模样。 男人的轻笑飘荡空中,帷幔落下,身边重量下压,他听见眼镜与木头的轻微碰撞,随即熟悉的温热攀上他。 “你的眼睛?”解雨臣懒得翻身,低声问。 “家里好几代传下来的遗传病。” “能治愈么?” “希望不大。”黑眼镜下巴抵住他肩头,“所以我总在尽可能早的,接触美好。” “比如?” “音乐,戏曲,还有……你。” “为什么?我们不是才第一次见么?” “一见钟情吧。”黑眼镜低低笑了笑。 “是见色起意吧。” 黑眼镜又笑,抱得更紧了些。 午后,黑眼镜带他参观了另一家私人博物馆,馆藏之古典精美华丽,不输大部分官方博物馆。 解雨臣向来对文玩古籍、历史古迹颇有研究。他们从夏商之始到诸子百家,自秦统天下到当今纵横,谈天阔地,一窥对方心中万千丘壑。 相谈甚欢,直至饭后茶余都未曾尽兴。徬晚的风携着早秋凉意徐徐拂面,卷来几片殷红枫叶,解雨臣伸手接下几片,侧头笑着对黑眼镜道:“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 黑眼镜从他手心拈起枫叶,“红叶寄情,我可收下了。” “不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解雨臣眉目弯弯,恰似柳梢头上的月牙。 “你要是愿意,随时到茶楼,若我不在,留个口信,我自会来寻你。”黑眼镜索性和他面对面站着,将他搂进怀中。 “神秘感?”解雨臣抬首望他,瑰丽眼眸细细上挑。 黑眼镜笑而不语,低头越凑越近,解雨臣偏头一躲,避开他的“不怀好意”。 “我该走了。”眼熟的保时捷停到他俩身边,解雨臣作势要走。 黑眼镜替他拉开车门,“希望很快能再见面。” 解雨臣单手握住他领带,绕了一圈,用力一拽,把人拽得猛然前倾,抿笑薄唇近在咫尺,他微微踮脚,扬起下巴,浅浅印上一吻,双眸微澜,笑道:“再见。” 黑眼镜凝视着飞驰而去的车,静静伫立许久,直到连车尾灯都被夜色吞没,他才拢了拢风衣,唇角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漫步街头。 “喂,小花吗?我是吴邪。” 坐在窗前下棋的解雨臣,接到吴邪的电话。 “嗯,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起灵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和他换?”解雨臣皱起眉。 “是呀,他跟我说,你知道我和他的事,特意换的。” “哦,对的,我不想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总之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好啊。” “早点休息咯,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解雨臣捻着手里温润棋子,盯着他自弈的棋盘,思忖良久,落下一子。 抬眸,沾染了一身月华的枫叶于静谧中安睡。 红叶……寄情。 ———————————————— 寄语:如果有想看后续的宝子就留言告诉我吧~或者瓶邪篇(因为这篇本来就到这里了,但是如果有想看的话我会补第二篇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