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阿德利之冬】间章：契约，缔结——我本为进化图谱之引路者
你的疑问我已知晓，你的问题我已经备好答案。亲爱的V……
哥哥（欧尼卡），这一次，让我来好不好？
那好吧。
哟，亲爱的欧……V先生；想明白这不明的思博格来源？那么，可别把这个当成是神经衰弱后的一梦哦！
“教授，新的样本准备完毕。”
“知道了。去吧。”
实验室内的科研者摆摆手，打发了前来汇报的人。随即，他再次附身在显微镜前。
“这种浓度和活性，应该可以了。”
细胞被加入其中，但很快就破裂开。
“无法共存……调整一下剂量。”
科研者皱皱眉，缓慢地凑近样本，抬起手，挤压胶头滴管。紫色的液体落在小鼠的伤口内，随即小鼠奋力挣扎，想从他手中挣脱。伤口处有血渗出，但随即红色就被紫色的析出覆盖。
“65%浓度仍能抑制免疫体系；继续稀释。”
……
“教授，新的样本准备完毕。”
“嗯。知道了。”
科研者摆摆手。他操纵机械臂，将玻璃罩内的两个不透明容器同时打开。一边是一只健康的幼年猴子，另一边是一小烧杯紫色溶液。
幼年小鼠很有活力，在玻璃罩内上蹿下跳。由于溶液的容器特殊性，小鼠无法直接接触其中的液体；但，即便如此，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小鼠就开始表现出明显的疲态。它趴在了容器边，挣扎着，喘着粗气想要爬起来。但它的眼睛渐渐没了光泽，身体的起伏也慢了下去。
“……”
科研者发出极其微小的叹息。他看着小鼠的瞳色一点点变化，缓缓按动手指。他的手指颤抖着，好几次才按到射击键，将小白鼠击杀。
……
“教授，新的样本准备完毕。”
“……嗯。知道了。”
科研者用滴管取出一滴已经稀释为淡粉色的溶液，放开皮筋，小心地滴进鸡蛋里。鸡蛋里的蛋清瞬间变得浑浊一片。研究者抛下皮筋，将一旁的稀硫酸倒了进去。
……
“教授，新的样本准备完毕。”
“……”
“教授？”
“…………”
科研者在被再次呼唤后，才转过头来。在单片眼镜下，他的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包围下，那双眼睛混沌无光。他半躺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还是……不行……”
实验台上放着一瓶几乎无色的溶液，溶液旁有一只已经被击毙、部分结晶化的公鼠。母鼠被剖开的腹内，连脏器也在散发紫光。
“齐默尔曼教授，早上好。”
这时，门被推开，另一位黑发的研究员走了进来。
“怎么只开了一盏灯呢？不嫌暗吗？不过，想来齐默尔曼教授是在控制变量，研究光照对样本的影响吗？”
没错，那瘫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的，正是浮士德·冯·齐默尔曼教授。而推门而入的东方研究员，则是隔壁源力治理小组的时扉。浮士德指指小白鼠，白了他一眼，目光就再次失去准心。
“那，我要开灯了。可能会因为突然变量刺激到眼睛，还请注意。”
说着，时扉推动开关。实验室内瞬间被毫无温度的白光充满，变得亮堂起来。这时时扉才注意到，浮士德面对的实验台上，除了死去的小鼠外，还有着厚厚一沓实验日志。
“请问，我可以看看吗？我想我们所研究的东西有共通之处，想必可以互相帮助。”
“……”
浮士德没有回答；他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但这并未逃过时扉的眼睛。
“那么，请让我好好拜读。”
时扉走到实验台前。那厚厚的实验日志，竟全部是同一个项目的失败记录。尽管失败连连，但没有一份日志上的字迹是潦草的；每一份都有总结，并标注了下一次的预想。
但最后一份，把这部分空了出来。
“教授，您的目的是让生物产生对源力的抗性吗？那么我这里有一点最近的实验阶段性成果，可能会于你有用……”
时扉抓过一张纸，在上面“沙沙”地写了起来：
“最近我们做了些区域性实验，发现在同一区域中，雌性个体的受污染速度会慢于雄性个体，初步推测是因为雌性个体的DNA中，没有Y染色体因此所包含的内容更多，源力的侵蚀过程需要逐渐渗透每个遗传因子，因此会花费更多时间，而晶骸化本身也就是因为失去了遗传因子的控制，细胞无序分化的结果……”
时扉圈起了“X染色体”。浮士德仍然是半躺着听他讲述，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对焦在了时扉手里的纸上。
“……可能是由于细胞新陈代谢速度较快，青壮年个体在污染区域显然能抵抗更长时间，且……”
突然，浮士德整个身子一抖。他腾地一下站起身，像是要扑倒时扉一般快步走过来，
“抵抗的方法，也许找到了！时扉……你真是像名字一样，让我打开了最关键的门扉！”
他紧紧握住了时扉的手，转头看向愣在一边的汇报者，
“去吧，再为我寻找一些纯净的晶体；我有头绪了。”
“能帮上你就好。毕竟我们小组可是受了教授不少帮助。”
将研究目标变更为“怀有雌性幼崽的青壮年雌性个体”，浮士德对溶液进行了稀释，再次开始实验。
第一次，个体在20分钟后死亡，胚胎被侵蚀；
“看来是浓度过高。稀释一下吧。”
第二次，个体在45分钟后死亡，胚胎被侵蚀；
“嗯……也许对于小鼠来说过于苛刻；换体型大一点的动物吧。”
第三次，个体在2小时后死亡，胚胎有晶体析出；
“胚胎没有被完全侵蚀？有希望了。”
……
第十次，个体在4.5小时后死亡，胚胎未被侵蚀，但因羊水被污染，无法体外培养；
“可恶！……调整一下个体的养护状态吧，让它以更柔和的方式接受源力……”
……
第十七次，个体在6小时后死亡，因为溶液过稀，胚胎未能有任何源力接触，因此实验失败；
“未能有接触？！怎么会这样！”
……
召开了追悼会。因为军队的节节败退，前线再次后撤，且防线被拆为三段。人类的力量，在外来力量前竟是如此卑微。如果无法研究出疫苗，也许应该优先解决和敌人交战的问题。
……
第三十六次，经过多次调整，已经获得大致浓度区间；但因为实验体个体数据、源力样本等多重因素，无法对三十一次的成功进行再现；同时因为抗性活性较低，无法进行有效的提取。
“唔——”
……
防线再次败退。洛氏那边对于战斗有了头绪，但这就说明我们的研究被超越了。如果没有李……按着他的要求吧。如果没有送信人的外骨骼装备，现在只会更加惨烈。但是，对于如何应用源力，我和他产生了分歧。
…………
第两百二十八次，观测到了抗原的存在，但是转瞬即逝。由于消耗太大，被上面施压了。我需要尽快完成，但是，没有人明白我所做的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如果说，能把源力看作进化的阶梯，而不是死神的镰刀……
………………
第四百五十二次，抗原提取失败。
……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趴在实验台前，浮士德双目充血，咬牙盯着面前的实验体。尽管幼体存活并还在成长，且具备了源力反应，但它体内却完全无法提取出抗体。就像是和它融为一体了一般，小猴看上去和普通的猴子并无两样，但却有着明显的源力读数。虽然能成功存活的个体很多，但它们都很不稳定，基本上不过两周，就会失控。
眼前的，是最后一只了。自己已经不被允许再使用实验动物；而如果再失败……
“……不如，化身为稳定的它们，来击退它们。物竞天择，才是最合理的理解方式。”
突然，浮士德脑内灵光一现。眼前的猴子所表现出来的，是和幼年小猴完全一致的行为；不过，硬要说的话，这只猴子会用源力把桃核捏碎，去吃里面的仁。
“我明白了。这是进化啊……就像恐龙面临危机而灭绝，活下来的哺乳动物主宰了世界；那么未来，主宰世界的恐怕就是这样的生物。”
浮士德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看来可以……什么？”
突然，小猴发出惨叫。惨叫的声音巨大，同时伴随着剧烈的源力波动，关住它的防弹玻璃瞬间碎裂，呈放射状喷出。浮士德本人也被震飞，跌倒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小猴的眼睛失去光泽，变为紫色；它的身体快速膨胀，有结晶体从中生长而出。
短短几秒，这只小猴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理智，剩下的，只有因快速成长而带来的饥饿。小猴子怒吼着，向浮士德扑来。
“我……要死了吗……”
被压在地面动弹不得，浮士德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惜了啊，明明已经有了进展……这里没有能让我精细量化的时间和条件……”
——如果，让你有机会，你会选择将其完成吗？
耳边突然听到了声音。这个声音让人觉得怀念，但却是从未听过的声音。同时，有齿轮转动的声音，压制在自己身上的力道突然减轻。在雾中，有一只轮廓像狮子的存在向自己搭话。
“不知道你是谁。但，这是当然！”
——即使需要付出代价？
“哼，代价。有什么能比这般事业更为重要？这可是物种的存亡。”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试图苟存本来就是愚蠢的。但可悲的是，却无人愿意踏出进化阶梯的一步。”
——如果说我能让你实现这些，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见证一个新物种的觉醒，这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赏赐。”
——有意思；有意思！真新鲜，好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这种形式本来就超越了一般人类的认知；你却特地将我救下，一定是有所企图。我就算拒绝，又能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哈！真是让人愉快，同时令人怀念。位居高位，外加权能所致，基本上无人会对我这样言语。我曾和阿加雷斯兄弟俩能如此谈笑风生，但如今二人一个杳无音讯，一个疲于战斗，让我失去了诸多乐趣。如何？倘若你愿将灵魂与技艺交付于我，我便为你摆平一切精度上的设备障碍，并协助你推进你的项目——思博格？是这个名字吧。
“求之不得。只是我从未提到过思博格的名字，你如何知晓？”
——哈哈哈哈。如何能瞒得了我。
雾突然被吹散。那狮子的轮廓起身，开始缩小，直至和教授等高，全身的装束也开始发生变化，变得除了配色都和浮士德一致；但他的脑袋依然是狮子头。
“吾名为马尔巴士！地狱的统领，真实的发现者，治愈与机械的魔神——在我面前，一切秘密都无所遁藏。”
“魔神。”
浮士德坐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他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踢开倒在一边的椅子。
“不必顾虑当如何对答；我能看穿一切，因此不必去迎合。”
马尔巴士伸出手，
“站起来吧，浮士德·冯·齐默尔曼。我马尔巴士在此，回应你的呼唤；你的装置由我重新校准，你的源力样本由我来提供，然后，去计算吧，精心的计算吧。你要做出不同种类的思博格，为我提供更多可行的变身种类。去吧，去吧……”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吵闹。统领又怎样，不过是在进化的阶梯上提前迈了半步。当下，不还是要依赖我的帮助才能扩充权能的广度？”
“哈哈哈哈哈。你让我想到阿加雷斯那个家伙的弟弟。无妨，这般正好。待我更多了解这个世界，再把哈加提也喊过来。齐默尔曼教授，合作愉快。”
马尔巴士大笑着，离开了研究所，顺便留下了一个苍蝇仿生机器人清理地面。这只机器人成功惹毛了研究所的一名天才，并使其选择了捕食苍蝇的节肢动物作为外观载体；不过，这是后话。
“真实的发现者。那么，未来的虚实，你当真能看穿吗？”
浮士德念叨着，从抽屉里抽出一页策划书，标题里的“思博格”，才写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