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45章 草芸
蒋芸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说要给王晓佳转生活费,睡醒后就当真一次性给王晓佳转了一学年的生活费。数额真的太大了,王晓佳心中惴惴，受之有愧,欲言又止。
蒋芸似乎看出了她有反悔之意，眉目沉了下来。“佳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喜欢拖泥带水、反反复复的人。”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语气淡淡的：“你要是想退的话，连我一起退了吧。”‘
王晓佳脸色顿时发白,什么商量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蒋芸……”她无措地揪蒋芸的袖子,辩解：“我没有。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转得太多了。”
蒋芸脸色稍霁，“那你可能低估了我的花钱能力。也许还需要你补贴。”
气氛轻松了些，王晓佳无奈：“最好是这样。”
蒋芸神色也回暖了，揉了一下王晓佳的头，露出浅浅笑意。
这件事便算这么说定了下来了。
在蒋芸的明示暗示中,王晓佳把兼职节奏也调整了,恢复到了大一中期那种足够充实又不会过度劳累的步调。相对的，赚的钱自然也少了。
一开始，王晓佳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坦然。她努力地让自己把界限感降低,试图更多地相信和依赖蒋芸，长久以来的自我保护机制却不是说放下就能马上放下的。偶尔,不安与不自信感还是会冒出头来,困扰着她。
蒋芸不能完全理解,但多少能察觉到一点。她没有再刻意就这件事和王晓佳说过什么，只是在一举一动间给足了王晓佳尊重，大到给朋友买昂贵的生日礼物、小到一起出门喝奶茶，她都故意要和王晓佳打报告，让王晓佳付钱，偶尔还会和她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花了不该花的钱，潜移默化中强化王晓佳对她们共同财产的归属感与支配感。
不得不说，这些举措很大地促进了王晓佳心防的瓦解和她们之间亲密感的增加。
王晓佳从最开始地试图偷偷记账划分开两人的支出，到后来分着分着，越来越明白蒋芸对她的心、对她们这个“家”的心，越来越觉得，不应该。
蒋芸说要给她一个家，是认真的。她这样劳神费力地要和蒋芸分得一清二楚，太辜负蒋芸了。
不分有心理负担，分也有心理负担。但不分，蒋芸至少能真的快乐。王晓佳彻底说服了自己，接受蒋芸在金钱上更多的付出。两人渐渐磨合得很好。日子变得依旧忙碌，却并不让人疲惫，是一种充实的、平衡的忙碌。
王晓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享受生活、享受青春时光。
蒋芸让她买了辆电动车，有课的时候，她们就骑着小电炉同进同出，出双入对，没课有兼职的时候，蒋芸专车接送她来回，到了周末，她们便或是和简鹿和、尹繁露、陈熙竹她们一起逛街、聚餐，或是单独一起走街串巷地闲逛、看申城四处的风景，或是一起回蒋芸的套房，在厨房煮点好吃的，在影视室看点好看的，在卧室，做点想做的……在彼此无尽的热情中感受时间是怎样从指缝溜过。
四月中旬，学院要举办大一大二一年一度的班歌比赛，学校也下发了关于创新创业大赛的通知。创新创业大赛是以校级为单位的，可以跨学院组队。对于蒋芸这种奔着保研去的人来说，这种比赛无足轻重，但对于陈熙竹和王晓佳这种面向就业的人来说，如果能打进省赛、甚至国赛，对以后找工作来说，写进履历表里性价比还是很高的。
陈熙竹有想法，想要创建一个团队，邀请王晓佳加入，王晓佳怕太占时间，征询蒋芸的意见。蒋芸鼓励她参加，还主动表示可以把五一出游的时间往后调整，王晓佳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校赛在即，找好指导老师后，策划案要在很短时间内就敲定下来，所以时间很紧迫，课后她们全队有时间经常就是借间教室，一起头脑风暴、改策划，王晓佳因此兼职都推了好几个，但班级这边班歌排练活动，她却一次不落，次次都参与了。
这是班级的事，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整个班级的荣誉；更何况她是班长，她应该以身作则。
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觉悟。
每次排练，总是会缺几个人。一开始几次，还只是两三个真的有事的人请假，越到后面，大家态度越散漫，到五一后再次排练，居然能有三分之一的人缺席了。
文艺委员陶蕾是一个多才多艺、专业过硬，但性子很软的女生，根本压不住这个分班后重组起来，还零散着没有凝聚力的班级。
她急在心头，私底下都被同学的请假态度气哭了好几次，但又无能无力，只好向班长王晓佳求助。
王晓佳其实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但在其位，尽其责，她还是安慰了陶蕾，答应她会帮她一起做同学的思想工作。
晚上简鹿和与尹繁露还没回宿舍，蒋芸洗过澡后，坐在书桌前用电脑，王晓佳站在身后帮她吹头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提到了这事，蒋芸怕她为难，表示可以她来做这个坏人。
王晓佳感动地揉了揉蒋芸的发顶，婉拒了：“蒋芸，让我试试。我总不能永远都躲在你后面让你保护。”
蒋芸仰头看她，眸色认真道：“你可以。”
王晓佳微愣，随即笑了起来。她挪开电吹风，低头在蒋芸额头印下一吻，软糯道：“可我也想有一天能保护你，帮你解决问题呀。”
蒋芸与她柔软的眸子对视两秒，从鼻腔里发出笑气音，默许了。
当天睡前，她就在班群里通知了，周四下午上完课，召开一个临时班会。
班会上，她先是传达了一下近期学院上面的各项活动和要求，接着征求了一下关于接下来班级会有的聚餐活动的意见，最后，公示近期班委手头上在忙碌的事情，让大家知道最近她们都在做什么，这个班级都在做什么。
她从五四团支部风采竞赛切入，感慨和学委整理材料的时候发现大家真的都好优秀，去年大家拿的各个奖项，两页的ppt都归纳不下，把大家好一通夸奖。她人长得漂亮干净，声音温柔，说起这种话来都让人觉得格外真诚，十分受用。气氛正轻松，话题很容易地进行到下一个——正在进行的另一个活动，班歌大赛。
她问大家对班服上面设计的班徽满意吗？
大家当然满意。陶蕾当时设计了三个图案，现在用的这个图案是他们自己投票选出来的。
王晓佳便顺势说这个班徽后面的故事，陶蕾的灵感是什么，为了设计好这个班徽，陶蕾熬了好几个夜，画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的草稿。后面，陶蕾还准备请大三合唱团的学姐过来帮大家指导和声。
她说：“蕾蕾是真的非常用心地想要做好这件事。我们其他班委也是，不管是生活委员寻找合适的定制商家，软磨硬泡降低价格，还是组织委员反复剪辑调整伴奏带，大家都是觉得既然一定要参加了，时间都花了，那就努力做好。能拿奖的话，不仅有面子，对得起大家花费的时间，还能给全班同学加德育分。”
”但是，”她话锋一转，“最近大家对排练活动的积极性不是很高，其实让我们有一点困扰。”
“所以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和大家沟通一下。”她语气依旧温和，笑意却收敛了很多。一贯温软爱笑的人，不笑了，已经足够让人感受到她的认真了：“我想了解一下大家对这个比赛的想法。”
“其实是不是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大家会不会觉得重在参与就好了？我们班委安排的这些排练活动，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强迫？”
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这种时候，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不会呀。”从后排传来一道女声，打破凝重。是之前被王晓佳匿名安慰过的王汝纯：“其实我们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也都很配合啊。”
有人开口了，自然带动了其他意见相同的人发声：“对呀，其实不去的只是一小部分的人。”
“我们宿舍前几天还讨论过，我们班排练是不是太少了。因为宿舍里还有其他班级的，我看她们班一周都好几次，我都还有点担心，想着要不要和你们建议一下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这个活动的支持，那些有别的想法的同学根本开不了口了。
王晓佳适时插入，“那这样吧，我们举手表决一下，少数服从多数。觉得重在参与，走个过场就好的同学举一下手。”
当然没人举手了。
蒋芸心领神会。王晓佳完全是借用群体压力向那些不太愿意的人施压，借力打力。这小兔子，看着温温吞吞，还是很聪明的，控场能力也不错。
果然，王晓佳绽放出笑：“没有同学这么想？那我要当你们都同意要好好参加这个比赛了哦。”
其实是强势的话，但由她说来，就显得有商有量，并不让人反感。
大家都没吭声，默认了。
王晓佳定音：“那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的，那我们就都克服一下，真的把这件事情做好好不好？也就这一次了，应该是大学最后一次班歌比赛了，以后大概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能我们全班聚在一起完成一件事。”
“每次排练，我希望大家尽量都要来参加。我也知道大家的时间其实都很宝贵，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安排，所以我们安排的频率不算高的，每次也会争取时间短一点、效率高一点，会尽量少占用大家时间的。希望大家都能互相理解一下。可以吗？”
大家心里是听进去了的，但习惯性沉默。
蒋芸冷不丁开口：”可以。”
全班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蒋芸淡定地回望大家，反问：“怎么了？不可以吗？”
“……”莫名其妙的，全班人被戳中了笑神经，“可以可以……”有开朗的同学笑着附和。
王晓佳梨涡跟着荡漾。她想了想，补充道：“因为蕾蕾太好说话了，所以以后排练请假的话，你们和我说吧。实在有事当然没问题，但能参加一定尽量都来参加，也没有多少排练时间了。”
这次大家都很给面子，拖长声答应：“好……”
王晓佳心满意足，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那没事了，我也不占用大家时间了。今天班会就到这里，解散吧，大家去吃饭。”
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俩俩结伴走了，王晓佳在台上拔u盘，关多媒体设备，陶蕾到她身旁和她道谢，蒋芸在座位上等她。
每次拉开距离，这样看着站在台上的王晓佳，感觉都很不一样。
她的成长，显而易见。又或许，她本来就有很多面，你能看到哪一面，取决于她站在哪个位置、想给你看到哪一面？
陶蕾也离开了，王晓佳从讲台上望向蒋芸，眉眼弯弯，“走吧。”
蒋芸起身，走向讲台，王晓佳问她：“我刚刚会不会太强硬了？”
蒋芸笑：“现在担心有点太迟了吧？”
说得也是。王晓佳低头轻笑。
蒋芸牵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逗她：“给自己揽活前考虑过吗？你说陶蕾太好说话了，你自己不好说话？”
王晓佳信誓旦旦：“我会学着不好说话的。”
蒋芸挑眉：“不怕别人不高兴、不喜欢你了？”
王晓佳默了两秒，轻声说：“不那么害怕了。”
蒋芸侧头看她，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惊讶。
王晓佳眼眸闪了闪，垂下眸小声说：“她们喜不喜欢不重要了。”顿了一下，她抬眸望进蒋芸的眼底，羞涩又坦荡地问：“你喜欢吗？”
蒋芸愣了愣，目光柔和了下去。她坦白：“喜欢。”
王晓佳眼波如水：“那就够了。”
蒋芸给了她做自己的底气。
“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那个喜欢了。”
五月初夏,静谧的夜里，树影摇曳,蝉鸣隐约,工商管理学院教学楼里灯火通明。一间敞亮的多媒体会议室内，五个年轻的男女环桌而坐，开校赛前最后一次团队会议敲定各方面细节。
其实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看主讲人的临场应变能力了。因为对校赛突围还是很有信心的,也想给学妹锻炼的机会，所以王晓佳、陈熙竹和另外一个法学院的大二男生都推选由负责技术部分的计算机学院大二学姐与法学院的大一学妹做主讲人。
两个主讲人模拟演讲结束后，五个人进行缺漏的讨论与补充,时针不知不觉地就向九点偏移而去了。
学院教室的灯一盏一盏暗了下去,“扣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教室内五个人受惊般地扭头看向门口。
蒋芸纤秀的身影立在门旁，略有些惊讶：“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王晓佳瞬时间绽放出笑：“没有,是我们以为楼管阿姨又来赶我们了。”她拉开身旁的椅子欢迎蒋芸。
陈熙竹附和：“没错，哎，你不知道，我们都快被那个胖胖的楼管阿姨吓出ptsd了，每次她值班都好早就开始赶人，还臭着一张脸,好像我们拖欠了她加班费一样。”
蒋芸边往里走边揶揄：“也有你会害怕的人。”
陈熙竹不满：“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像是夸我。”
其余三个队员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几个人院系不同,其实互相认识都不算久,但得益于最近时常开团队会议、共同为一个项目而努力着,他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蒋芸作为王晓佳的好朋友，晚上开会时经常会过来接王晓佳一起回宿舍，偶尔还会带个夜宵、点心什么的，大家起初还觉得她高冷不好接近，但几次后也就不见外地把她当编外人员了。
“学姐又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法学院学妹看见蒋芸把袋子放会议桌上，眼睛发光。
蒋芸还没回答，计院的女生就眼尖地解疑：“哈根达斯！是不是？！”
王晓佳抬头看蒋芸，蒋芸淡笑着点了点头，把袋子打开，推给她们：“我走过来的，可能会有一点化了。”
学妹开心地表示：“没关系没关系，有补给包已经很开心了。”她把哈根达斯推给学姐学长们，让她们先选。
计院的女生选了一杯香草味的，法学院的男生选了巧克力味的，陈熙竹随便拿了一杯，打趣道：“蒋芸，你多来几次吧，最好每次我们开会你都能过来。”
蒋芸挑眉：“怎么？”
陈熙竹笑嘻嘻：“这样我们每次就都有补给包了。”
蒋芸勾唇，“我来没有用，佳佳请客的。”说着，她把小票递给王晓佳，调侃：“老板，报销一下。”
队员们以为蒋芸是要坑王晓佳，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
没想到王晓佳愣了愣，凝视着蒋芸，笑意慢慢溢出了眼眸。她接过小票，脸有点红地回蒋芸：“好，晚点给你转。”
蒋芸唇角弧度加深。
她让学妹先选，而后打开了剩下的两杯，都递到王晓佳面前，叮嘱她：“吃两口解馋就好，别多吃。”王晓佳这几天大姨妈，蒋芸怕她吃太冰了肚子疼。
王晓佳很听话地答应：“嗯。”
两人坐得端正，肢体并不格外亲密，但言语间自然流露的亲呢还是看呆了不知内情的三个人。
十点钟回到宿舍，简鹿和回家了，尹繁露还没有回来。两人不急着洗澡，趁着还没断网，坐在书桌前各自忙碌手上要做的任务。
陈熙竹打来电话，王晓佳接起，就听见她饶有兴致地问：“你猜刚刚你和蒋芸去洗手的时候，教室里童靖他们问我什么吗？”
“什么？”
“他们问我，你和蒋芸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吗？关系看起来好好啊。明显是想打探点什么又不敢直说的样子。”
王晓佳看蒋芸一眼，蹙了蹙眉问：“那你怎么回的？”
蒋芸注意到了，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用眼神问王晓佳：怎么了？
王晓佳稍一犹豫，打开了扬声器。
于是蒋芸便听见扬声器里传来陈熙竹关切的声音：“我就说你们不只是朋友，还是朝夕相处的舍友，关系当然好了。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省赛，你们俩要是不稍微收敛点，我估计他们早晚能看出来的。”
蒋芸是一点就透的人，瞬间明白她们在聊的是什么。
王晓佳把扬声器关上，恢复听筒的模式，用眼神等待蒋芸的回答。
蒋芸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平和道：“没关系吧，他们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对我们没有影响。”
蒋芸的从容让她也变得从容，王晓佳心安了下来，如是回答陈熙竹。
陈熙竹担心：“蒋芸也这么想？”
王晓佳看着蒋芸，含笑答：“就是蒋芸这么说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接着才传来陈熙竹“呜呜呜”的撒娇声：“佳佳，我好酸啊。”
王晓佳好笑：“你干嘛啦。”
“蒋芸这个钢铁直女怎么这么好。你怎么这么厉害，可以让这种钢铁直女都弯成回形针。呜呜呜，甜甜的爱情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佳佳的爱情？”
陈熙竹被逗笑：“不是你这个佳佳啦。”
王晓佳也笑：“那你着急的话，你自己主动一点嘛。”
陈熙竹不干：“明明是她先喜欢我，先撩我的吧，为什么要我主动。不行，我不能输，我一定要让她主动。”
“谁先主动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陈熙竹斩钉截铁。“关乎下半辈子的面子大事！可能要被说一辈子的。”
王晓佳哑然失笑，嗔她：“幼稚。”
兴许是嗔怪的语气太过亲昵了，蒋芸陡然侧目，微微蹙眉。
王晓佳察觉到了，反应过来，唇角翘了起来。她收声：“熙竹，我有要紧事，先不和你说了。”
陈熙竹很爽快地就挂了电话。
蒋芸收回视线，低头敲了两下键盘，故作平淡地问：“什么要紧事？”
王晓佳拖动椅子，前倾了身子，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软糯道：“哄你。”
蒋芸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瞬间被顺毛成功，唇角有弧度微扬，但很快就忍了下来。“你影响我打字了。”
王晓佳已经比从前放开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完全不受蒋芸这装出来的冷面影响。她大胆地继续抱着蒋芸，哼哼唧唧:“蒋芸，你身上好香呀。”
蒋芸无动于衷：“我身上哪天不香？”
王晓佳说：“今天的味道特别不一样。”
“嗯？”蒋芸给她点面子。
王晓佳笑道：“有点酸的那种，柠檬清香。”说完她像是知道蒋芸会不满这个答案，用鼻子轻蹭她的肩膀撒娇。
蒋芸终于绷不住破功，从鼻腔里发出轻笑声。她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什么味道？”
王晓佳低笑着不回答。
蒋芸不肯，“嗯？”
王晓佳没办法，小声回：“心动的味道。”
蒋芸点评：“不真诚。”
王晓佳委屈：“哪里不真诚嘛。”她咬唇，大着胆子拉蒋芸的手压在心口上，想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然而，蒋芸的手刚刚搭上，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尹繁露站在门口，望着她们。
面面相觑，空气安静了两秒，尹繁露下意识地又把门缓缓拉上了。
蒋芸和王晓佳：“？？？”
“……”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王晓佳撒开蒋芸，弹回身子，脸红了个彻底。蒋芸抿了抿唇，面色镇定，耳根其实也隐隐发着烫。她站起身说：“我去开门。”
王晓佳细如蚊蚋：“好。”
打开门，夜风袭袭，尹繁露正背对着墙站在走廊栏杆旁吹风。蒋芸叫她：“繁露。”
尹繁露转过头，一看见她，忍不住就笑成了一朵花。
蒋芸又羞又好笑，但她不表现出来。她语调平淡地问：“你退出去做什么？”
尹繁露好不容易止住笑：“我不知道，我是下意识动作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蒋芸解释，但说出口莫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尹繁露又想笑了。但她是有分寸的人，怕蒋芸和王晓佳真的不好意思，忍住笑，认真表示：“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顿了顿，她还是又姨母笑了。边笑她边解释：“我忍不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好，我看得也替你们开心。”
蒋芸难得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模样。她转移话题:“最近很忙？看你每天早出晚归。”
尹繁露敛了些笑，叹了口气说：“最近有点烦心事。”顿了一顿，她忽然问：“蒋芸……”
迟疑着，她问出口:“如果是你，一段大概率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你会不会选择开始？”
蒋芸被她问得一愣。
还没等她回答，尹繁露又笑了笑说：“我帮朋友愁的。没事，不要在意。”说着，她转身要进宿舍。
蒋芸对着她的背影，还是回答了她：“不要问我。”
“其实自然就会有答案。”
“如果能够忍住不开始，大概就是也没那么喜欢，不开始也很好，早晚会释怀。如果忍不住，那也不用压抑。走下去才会知道有没有结果。”
尹繁露回过身看她。
蒋芸神色温和，带着些了然却不戳破的体贴。
尹繁露笑了声，感慨：“蒋芸，你变感性了，谈恋爱了果然不一样了吗？”
蒋芸但笑不语。
也许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便算是王晓佳为她雕琢出的新模样。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尹繁露没再多说什么，转回身进宿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和王晓佳打招呼，蒋芸知道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
晚上熄灯了，蒋芸和王晓佳趴着，在星空仪的光影下，头对着头打字聊天。
蒋芸和她商量：“佳佳，下学期，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虽然大家关系很好，偶尔像今晚这样被撞到，无伤大雅，但次数多了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王晓佳定定地看着她，梨涡深深，低头答：“好呀。”
这一次，蒋芸问得有轻松，王晓佳答得也轻松。
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