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我还是救她了

       最后，不知道被系统警告了多少次的我终于睡着了。

       早上六点三十分，我开始了一天的监测工作。

       早上七点，我完成了小镇一次监测工作，我终于不用再重点关注女孩一家了。

       早上九点二十九分，小镇为三位男生安排了住宿，给之前没有拿到二次防疫物资的人们，发放了防疫物资。

       早上十点二十九分，女孩和三位男生一起搬家，男生们即将有属于自己的家。

       早上十点四十五分，四位同龄人坐在搬家车上，有说有笑，好不快乐。同时，我注意到一辆小轿车超速跟在搬家车身后。

       系统将小轿车的危险等级提高了。

       这一次，我该不该干预呢？

       在小轿车即将撞上搬家车的那一秒，我还是干预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我不能干预，但我还是让小轿车以不可能的姿势，撞上了路边花坛。

       还好，除了小轿车里的人，没有人员伤亡。

       下一秒，搬家车被一辆闯红灯的越野车，从侧面被撞翻了。

       和小轿车一样，越野车也是被盗车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谋杀行动，他们成功了。

       没想到，这次救她还是没救成功。

       没想到，我还是干预监测小镇了。

       我猜想，这次回来怕是白回来了。

       我知道，在监测小镇毁灭之前，机器人是不会出来拖走我的。

       驾驶小轿车和越野车的，都是绑架者的同伙。原来，绑架者知道他们一次绑架可能会失败，还留了几个人执行计划B、计划C……

       直到他们成功为止。

       那，如果上一次男生们绑架失败，是不是也会像这一次一样，有计划B、计划C……

       事发之后，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见我的小镇荒废，机器人保安就来拖走我了。

       先是我工位的透明隔间变成了非透明，再是我被拖着经过的每一处隔间，都变成了非透明，直到最后我消失在车间。

       我没有像上一次被拖走一样，不断挣扎，我已经知道我即将面临什么。我不是不害怕，而是知道害怕也没用。

       被拖走的时候，我闭上眼，不想再多看车间一眼。因此，我没有看见，这一次，车间所有人都盯着我，看着我被拖走。

       我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上次的经历，既然让我回到今年初了，能不能让我直接再回到来之前？

       我突然想到，除了我的工作以外，我一无所有，我是怎么负担得起这昂贵的医疗费？我是怎么会有人守在我病床边？

       是的了，我所在的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全看公司想要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不知道被拖了多久，我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知道，我回到现在了，我不在今年初了。真好，可以不用经历那一切。

       我听到了规律的呼吸机声，以及各类监测仪的声音，病房内还有跟随着这些规律声音上下起伏的，我的呼吸声。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医生是走了吧，看护我的人，也走了吧。

     “2020029号，你还愿意回到今年初吗？”

      这是系统的声音。

     “我不愿意。”和上次一样，我的大脑回答了这个问题。

       经过这一次，我明白了，不管我回到今年初多少次，我还是会干预监测小镇，还是会救她，谁让她叫莫菲呢？这可不能怪我。

       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公司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规定我们不能干预监测小镇，系统却一直在干预。好像公司的实验品不是我们所监测的各类小镇，而是我们。

       我搞不懂公司是干什么的，甚至不知道监测的小镇是干什么的，但是我和清楚我在做什么，很清楚我做了什么。

       每天听着系统的要求，时间到了要睡觉，时间到了要起床，时间到了要吃饭，时间到了要工作……我厌烦了。

       我不想再回到今年初。

       不对，我不想回到的，不是今年初这个时间点，而是不想回到公司，不想被系统监测。表面上，是我们在监测小镇，实际上，是系统在监测我们，是系统在记录我们的每个轨迹。

       我怎么听不见呼吸机的声音，怎么听不见各类监测仪的声音，怎么我的大脑活跃度降低了？

      “2020029号，实验失败，系统请求再次实验。”

       站在一旁的医生选择了再次实验。

      “咚！咚！咚！”

       我听到了敲门声，很自然地，我睁开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布置温馨，这不是我的宿舍。这个地方与我监测的女孩家有些像，却不一样。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不管敲门声，警惕地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是女孩住的小区，窗边的树、小区的建筑、所在的楼层……都是我监测小镇里女孩居住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窗外没有一个人，气氛有些肃穆，是不是小镇还在封锁期？

      “咚！咚！咚！”

       我顺手拿起手边的棒球棍，走到门边，慢慢打开了门，门外是女孩收留的那三个男生，我呆住了。

      “昨天真的很对不起，这是你的钱。你……能不能在下一次发防疫物资的时候……让我们提前来你家住……我们也……也想要防疫物资……”

       我监测的女孩家里是没有棒球棍的。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握着手里的棒球棍，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中一个男生把钱塞回我手里，转身和另外两位伙伴想要逃跑，却被我叫住了。

       我想要举起棒球棍袭击他们，却发现棒球棍怎么也举不起来，嘴里想要骂出口的话，变成了：“要不你们住下吧……我听说外面现在疫情很严重……”

       果然，除了我以外，还是有人会干预监测小镇的发展。

       说不定，那些人被拖走的时候，我正像其他人一样，低头监测小镇，完全没有在意到变成不透明的隔板。

       晚上，我写完日记，将日记本摊开放在了桌上，我则趴在一旁睡觉了。

       日记上，我写着：“还是会有人救我，公司实验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