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之中的天堂24
第二十三章 向死而生（真相篇）
“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也永远不要高看一个人。你们是平等的。”
不知何人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露梦莎脑海中。她想要继续深入挖掘，却被另一些声音喊回了现实。
“露队长，活捉文森特·普林尼克的任务...失败了。我们半夜赶到的时候，普林尼克家已经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我们尽全力保留下了一些东西，但并没有发现文森特·普林尼克的尸体。所以，不清楚他是跑了还是...已经被烧成灰了。”
露梦莎闭上眼睛，大脑飞速的思考着。每一次这样做，她都会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无数个自己不断地提出假设，再否定，再提出...直到发现异常的那一点。
“猫头鹰的监测怎么样？”
“一切正常....”
“不可能一切正常！再去仔仔细细的看一遍，一秒都不能少！”在露梦莎的威慑下，几名调查员立马开始反反复复的查看。
“呵呵，还是你管的牢他们，小露。”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它来自一位资历更加深厚的调查队长——卡尔·沃伦。
“卡尔前辈，您说笑了。真要论管理的能力，您在协会里还是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露梦莎微笑着回复道。
“谬赞啦。我也就是多了十年的经验，能好到哪里去，哈哈。”卡尔笑的声音非常憨厚，但也很容易给人亲切感。
“队长，你不是说，当年一个三十人的队，你都能把他们管的服服帖帖的。这个记录，好像现在也还没被打破吧。”
“对呀，队长，咱就是说，不用那么隐藏实力吧~”
“温特，乔恩，再这样，一晚上不许给我说话。”
“是！”两位活宝立刻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哟，这两位还在啊，看来性格没怎么变，挺好~”
“害，虽然话多了点，但论能力，他们还是很厉害的。跟我跟久了，也能带带后面的新人。我告诉你，他俩可受欢迎了。”露梦莎眼睛瞥了一下，能看见两人掩饰不住的笑意。但卡尔瞪了一眼后，他俩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唉，要是小玲也这么活泼就好了。整天冷冰冰的，不无聊吗？”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露队长。玲通调查员可是协会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啊。好多人都喜欢她呢。他们就说，喜欢那个冷冰冰的气质。”
“哼，那我要好好提防一下了。免得被某些奇怪的人偷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卡尔罕见地主动挑起了话题。
“小露，想过成为‘侦探’吗？”
“当然想过啊。应该说，这东西加入协会的人没人不想吧。”
“那现在呢？”
“嗯......我知道你在问什么。说实话，我确实没什么想法了。现在安稳地当个调查队长，额，好像也不算安稳，反正也挺好的。怎么样，合你的心意了吗？”
“呵呵，就算你说想当，那也是合我心意。因为那都说明，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选择吗......”
“提问：‘如果有可能，你愿意去创造出一个存在的‘天堂’吗？’”露梦莎的脑子突然停转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神来。露出了一个放松且释然的笑容，她回答道，“不愿意，因为现在的世界已经让我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哈哈哈哈，精彩的回答。你要是去面试‘侦探’，人家能当场把你踢出来。”
“那正合我意。对了，据说还有另外一个‘送命题’，你知道吗？”
“嗯，没啥印象了。喂，温特，乔恩，你们知道吗？”
“我我我！我知道，是‘过去和未来，你会去往何处？’”温特的嘴快一步，刚一解除闭口令，立马就蹦了出来。
“答案呢？”
“有且仅有一个——我选择现在。”
“嗯，经典的协会作风。好了，继续闭嘴吧。小露，又想到了什么吗？”
“我想到了‘她’跟我讲过的一句话，‘凡戴上面具之人，抛弃过去，不问将来’，但很明显，有一条‘她’没能做到，不是吗？”
“是啊，新生的‘黎明’，协会目前唯一的特例。不过，这也代表着协会确实在变化。凡有一，必然有二，进而无穷也。规则是死的，但人终究是活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的。”
“哈哈，这也是向‘某人’学来的....”
两位老朋友聊了许久，直到先前的调查员带着成果再次前来汇报。
“队长，这里，在11月10日0时至1时期间，猫头鹰遭受到了奇怪的干扰。尤其是这，缺失了约30秒的连续记录。”
“30秒，可以完成许多的事。譬如点燃一把火，譬如从监视者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看来，改天还得跟工造科那帮人讲讲，猫头鹰该升级了。”
“全体，收拾一下东西，到普林尼克街协会分部集合。这里什么都不准留下。”
“路灯小队，同样指令。”
“是！”
普林尼克街的协会分部一如往日的繁忙，但一些地方却有所不同。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如今空空荡荡，这剩下一台精密的机械位于大厅的中央。不一会，两位调查队长先行抵达。
“还原器...7日定时型的，应该正好。”
“额，它真正的名字叫超高精度无人能及的现场还原装置第不知道多少版plus。”
“停停停。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怪人起的名字。协会到底是怎么给它批过的？”露梦莎挠了挠头，感到有些无语。
“工造科的人还在不在？把他们叫出来。”很快，大厅里又聚集了一帮身着工作服，头戴护目镜的人。
“现在把这个东西完全拆解，再重新组装，还能有原本效力，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百！”
“很好，现在就把它拆了，零件交给不同的人保管。晚上的时候你们随调查队一块出发，等到了地方再重新组装。”
工造科的人们造东西厉害，拆东西更厉害。1分钟不到的功夫，原来的地方便什么也没剩下。“全体，养精蓄锐，准备好晚上的调查，现在解散。”
场地再次变得空旷，只留下了卡尔和露梦莎。
“眼见不为实啊...难得看见还原器被使用，这可是很稀有的玩意。”卡尔不由得发出感慨。
“再稀有，也终究是可以被再次创造的工具。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
“也是，‘违禁品’还未被回收，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其引发的后果必将难以想象。”说到这个，卡尔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露梦莎也面色凝重。
“只许成功。”
“不许失败。”
夜晚如期而至，集合出发时，没有任何一人缺席。
“配电室，配电室，找到了！”一拉下总开关，原本昏暗的剧院瞬间被光芒点亮，“运气不错，还可以用。”
“温特，乔恩，交给你们一个重大的任务——看好这扇大门，别让任何无关人员进入。如果有人一定要问的话，就说协会正在进行调查。”
“明白！”
稍微想了一想，卡尔又对他们说：“等下可能会有雨，如果大的话就去那售票处待会，但眼睛不能给我乱看。”
“嘿嘿，谢谢队长关心。”
这一次，伴随着光亮和众多的人数，露梦莎带着其他人很快便来到了剧院的地下室。在这之前，一部分调查员已经在上层就位，盯着每一个可能的出入口，并且细致的观察每一个角落。
“把还原器组装在这里，然后所有人都退到边上去。”
很快，一个和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机器便出现在了观众席和舞台间的空旷地带。等所有人都到了安全地带，露梦莎开始着手操作了，卡尔则在一旁戒备。
“范围...定位...然后，启动！”机器瞬间发出了耀眼的蓝光，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当光芒渐渐减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投影。
“9号，8号，7号....4号，没有。只能赌一把了。”露“不行，时间太近了...”露梦莎再次启动了机器，投影瞬息变幻，但依然没有到她想要的结果。梦莎将按钮旋到了最左边，那是机器还原的极限。
“如果3号晚上还是如此，我们就该考虑别的方面了...”再次启动机器，数秒的时间内，投影再次变换。正当它要完成运转的时候，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世界归于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很快，嘈杂的声音陆续响起，那是工造科的人们。
“啥情况，机器坏啦？我记得步骤没有任何问题啊...”
“不知道，难道零件被磨损了？”
陆陆续续地一些人聚集到了还原器边上，卡尔也前来查看，“奇了怪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等等...好像有什么声音？”
露梦莎也试图从繁杂的讨论声中捕捉到那细微的奇怪的声音。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
“滴答，滴答，滴答....”
是指针走动的声音，这再寻常不过了。可是，一般的手表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声音。而且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剧院不论是地上，还是地下，都没有任何时钟的影子。
猛地睁开双眼，她用尽最大的声音向这里所有人喊道，“赶快远离这个机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露梦莎感到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眼前静止了下来，她能清楚地看到人们惊恐的眼神，看到卡尔瞬间挡在了队员的身前，还有眼前一抹不断绽放的蓝色。
她想要做出动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如石头般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诡异的蓝色吞噬掉周围的一切，最后是自己。
当意识再次恢复，露梦莎发现自己倒在一个座椅的旁边。灯依然是灭的，还原器消失了，周围的所有人也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
“啪....啪....啪...”有节奏的掌声不合时宜地在此刻响起。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它成为了唯一的声音。只不过，和普通的鼓掌不太一样，那更像是一只手拍到钢铁上发出的撞击声。
“恭喜你，欣赏到了我最得意的发明。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抵抗因子’的陌生人”那是一阵不带感情的声音，但能听出来，说话的人很虚弱。
露梦莎向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个将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瘦弱男子。他的面色很苍白，头发乱蓬蓬的。腿部好像受过伤一般，一瘸一卦的向着舞台走来。
“需要我扶你一把吗？”路过露梦莎时，他附下身来，递出一只手臂。
露梦莎用双手握住了手臂，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突然一扭，想要给制服这个奇怪的男人，却没想到那只手臂异常诡异的坚硬。见情况不妙，她迅速地松手，奋力向后一跃，与男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哇哦，你力气还挺大的...”男人只是冷冰冰的笑了笑，然后挥舞了一下那只手臂。露梦莎这才发现，那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一个机械假肢。
“让我猜猜，你是个调查员。噢不不不，你是个调查队长。”男人一只手抚摸着下巴，好像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最后，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啥意思，还是不装了。”
“初次见面，露梦莎队长。很荣幸您成为了这幕演出最后的观众。该说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马可·普林尼克....”
听到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马可只是摇了摇头，“马可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我面前站着的是谁？文森特，还是一个复生的鬼魂。”
“你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恶魔，哈哈哈哈....”马可疯狂地笑了起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我可一点谎话都没有说过。”
“确实如此。恶魔赢得了胜利....前面是你的父亲，而后面，则成为了你自己。那堆木头之下根本就没有尸体，只有你自断的一臂。你可真狠心，马可。唉，我又看错了。”
“何必叹气呢？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他们看到的是真相，你看到的，也是。你骗了他们，露梦莎，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谎言一旦说出，便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不过放心，我可以让你省些力气。”说着，马可拿出了一个纯净的蓝色晶体。露梦莎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协会在找的“违禁品”。
“它可真是美丽，不是吗？人们都说时间如流水，所以它就成了纯洁的蓝色。‘时晶’，多么动听的名字啊。可惜，录音机里并不适合放着玩意。”
“你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把它还给你。”
“什么？!”露梦莎表现得非常诧异。
“哦，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我们之间还需要一点小小的交易。将特蕾莎的尸体交给我，我就可把它还给你。之后，我就会从你们眼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直到‘那一天’到来。否则，我们现在就同归于尽吧。”马可轻松地便说出了恐怖的威胁，“我觉得，这个选择很容易，不是吗？”
“......”露梦莎再次陷入了沉默。
“嗯，给你10秒钟吧。10,9,8.....5,4....”
“我答应你。”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拿好了，这东西可珍贵了。”马可轻轻一抛，那东西便落入了露梦莎手中。接着，马可走上舞台，轻轻抱起了特蕾莎的尸体，随着一阵蓝光闪过，那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
“就跟你刚看见的一样，溯回陷阱，对死人版。我只是，送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那里很美好，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也没有我。”马可的语气轻柔了下来，好像在回忆着他们之间美好的生活，“问你个问题，你过去有过发明一件杰作的经历吗？亦或者，你没有过去？”
“......”
“行，我知道答案了。看来，‘那件事’的影响还不小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
“没关系，在了解这些之前，我自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哎呀，‘过去正在消失’，这个症状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嗯，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吧，露梦莎女士。”
马可向前凑了凑，低声在露梦莎耳边说道：“‘他’会带着新的势力归来，协会内部的矛盾终将爆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选择好你的位置吧。”
“‘他’？你是说，啊.........”露梦莎紧紧地抱住了脑袋，有些已被忘却的记忆在此刻突然复苏，让她感到痛苦。
“不可能，溯时之枪已经湮灭了‘他’......”
“所以说，眼见不为实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了，走之前帮我给那老东西收个尸。他就在那个指挥家假人里面。嗯，你的队友们应该快回来了。”啪嗒，一声响指。
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疯狂的男人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走喽，‘黎明已逝，黄昏将至’......”
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了地下室的尽头。
“变装与变声的技术....也是‘他’教的吗？”手上拿着冰冰凉凉的蓝色晶体，露梦莎呆呆地站在原地，“得尽快去见‘她’一面，希望不会有事......”
轰隆一声响雷，预示着大雨开始降下。雨势愈演愈烈，正如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变革。
“在那之前，先收拾好这堆烂摊子吧...”
某个晚上集合前被打晕现在才起来的普通调查员：“嗯？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幕完
第二幕：哥特谜云（池西茜篇） 预告
“啊？废社危机，真的假的？”
“你说，靠这个魔药，它真的能拯救...”
“我辈将重铸报社荣光，义不容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