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光子x白井黑子(十四)
晴朗的天气宛若一个美丽却注定虚假的谎言,大片的乌云连接成密不透风的阵线,温暖阳光洒落大地的温和仿佛是它们引诱生物走出房屋与洞穴的计策。
白井黑子失魂落魄地走在人们脚步逐渐匆忙的街道上,迎面与她肩膀相撞的人本想发作,可是看到她贵族身份象征的制服和心不在焉的样子,怒火顿时消散在渐凉的空气中,缩起肩膀接受白井机械般的道歉,随后望着她好像还会再次撞上路人的摇晃身影,不禁有些担忧。
——原来生活在花园中的公主真的会遇上伤心的事。
锐利的闪光犹如至高神的警告,一瞬便闯进蚂蚁般焦急移动的人们心间。从天边而来的轰鸣雷声由远及近,低沉地咆哮着,宛若野兽对敌人的威吓。
白井听到雷声,驻步原地,缓慢扬起纤细白皙的脖颈,空洞的痛苦与灰色的天空阴沉在一起,藏在云中积蓄的雨水早已在她心上肆虐。
雨前的低气压像是看不到的有力手掌扼住脖子,阻止空气流进肺中。白井感觉自己仿佛是双手双脚缠上绝对无法承受的重物,被丢尽冰冷海水中的人,除了不断感受黑暗的绝望外,什么都做不到,浸染身心的痛苦也许会在窒息之前,就要了她的命。
拐进无人的小巷,白井终于无法再继续抵抗肩膀的重压,跪伏在坚硬干燥的地面上,纤白的手掌紧紧抓住胸口,如同一个刚刚超越极限奔跑的人一样,拼命索取使得生命能继续燃烧的氧气。
即使周围的氧气早已染上腐臭、冰冷、痛苦、寂寞、萧瑟的味道。
一粒透明的雨水飘落在白井身前的地面上,砰然碎裂,溅出稍纵即逝的水花,继而再次落在地面上,浸湿干枯的灰白色水泥地面。
天空如同接收到这位先头兵的信号,速度更快,更加猛烈的雨水机关枪子弹一般对与它们相隔在不同世界的地面发起冲击。不,或许是想要回到它们生活过的地面上,再续断掉的前缘也说不定。
双腿像是灌上铅块一样沉重的白井无法在集结成紧密战线的雨幕中移动半分,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打湿顺滑的发辫,沾湿纤长的睫毛,浸透制服贴在细滑的皮肤表面,不断夺取体温。
仿佛要撕裂胸口的疼痛接受冰冷的雨水的浸染,宛若藤曼一般快速生长,在身体的内部,将白井的一切束缚住,只要她尝试回头,冰冻僵硬的身体就会破碎分解。
可是牵扯身体的力量越重,白井就越想往回走。有某个理由,就好像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在那里丢掉了,必须要去取回来,接下来的人生才会开启。不然她的未来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论怎样茂盛都找不到扎根的地方。
然而白井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头,她知道丢在那里的重要东西并不属于自己。尽管她试图拥有,但终究只是一个谎言,当暴雨来临的时候,就再也无法抓住现出原形融化的虚假。
能够拥有只是一个错觉,到现在为止的烦恼大概只是为了让自己忘记这是谎言,分散注意力的方式。
当雨水过去,天空会再次放晴。忘记那个脑海中构筑起来的虚假晴天,享受真实的晴朗,回归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样就好,对她们都好……
也许从一开始谎言就不该存在,才是最正确的行为……
没错,她们早就明白——正确的行为,不会承受痛苦的方式,应该站立的分界线。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无法凝结成声音的呜咽卡在喉咙中,一边竭尽全力想要传达出主人的痛苦,一边又因为自身无法形成,却诞生的命运想要撕扯开主人的身体。
暴雨无休止尽地拍打白井黑子的身体,犹如要将她变成透明阴暗雨水世界的居民。布满雨水的面颊上早就看不出来泪水留下的痕迹,痛苦、悲伤和迄今为止搭建的一切会在雨水的冲刷中消失吗?
就在白井的世界要陷入静止之时,将她包裹的雨水骤然消失,拍打在布料上啪嗒声响像是一场充满意境的演奏。
穿透厚重的云层,晨曦般温暖的金色阳光散落,美丽而高贵。
桎梏白井身体的束缚受到光芒的照射,顿时缩起手脚,在她的身体中全面溃退,冰冻僵硬的身体宛若大雪后受到光芒的恩惠而得到自由。
她缓缓扭动脖子,望向自己身后——全身上下散发出优雅高贵光辉的女王举着浅蓝色的雨伞,阴暗统治的世界无法夺走半分她拥有的美丽。
“发现美少女一枚。”
食蜂操祈露出更甚蜂蜜色温暖光辉发丝的纯净微笑,微微歪头,用调皮的口吻说道。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白井同学。”
白井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对眼前有点非现实的光景无法理解。
常盘台最顶层的女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跟自己搭话?为什么她的存在如此明亮洁净?
白井之前停止运转的大脑仿佛是积蓄了能量一般,飞速运转起来,连周围有精神系能力者对她施展能力的可能性都考虑出来,但是却找不到动机。唯一能说得通的结果还是只有女王本人在这里的事实。
“食蜂……学姐?”
“嗯,是我。真实存在,不是别人在你脑袋里创造出的影像。”
食蜂轻轻抬起脚尖,越过倒映出两人身影的小水洼,站到白井身前,将大半的雨伞让给她。
“发生什么事了?”
斑驳的锈迹夺去原本面貌的空调外机,攀在粗糙墙面上的潮湿植物,雨水滴落在不同物体上交织在一起不同的声音,萦绕在鼻尖甜美的味道,闪亮清澈的瞳孔……破败的失落世界中,降临的美丽女孩必将影响整个世界的童话故事,随着长大就必须要认定不存在的故事,是否其实真的以某种形式与这个不够温柔的世界融合到了一起呢?
食蜂再次问道,明明读取了白井现在的思考,却没有看她的记忆。
“如果可以的话,和我说说吧。虽然不见得能解决,但是总比窝在心里舒服。”
温柔的女王对脸颊流淌着晶莹泪水的学妹伸出包裹着白色手套的温暖手掌,希望将自己的温暖分享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