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第二章 #枫羽
追杀的人似乎没了踪影，两个人便可以稍微地看看ALICE城区里面的模样，从广阔的公路出来之后，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谢青之前从未见证过，甚至想象过的模样——其实ALICE作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空岛地域，也曾经发布过不少的网络视频让大家观看欣赏，可他从不主动去看那些信息，也不想去看，就如同慕雨所说的一样，他只想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但现在，自己的世界已经没办法再待下去了，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模样。
人总得是要走出去的，当他呆在自己的那个小地方的时候，还以为世界上的全部地方都大差不差，即使再富贵也就是大别墅什么的，想象力似乎已经到了顶端，而ALICE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世界观受到了莫大的冲击——悬浮在空中的高速公路，各种虚拟现实的广告影像，还有在街道上可以自动行走如同NPC一样的人群，简直……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光景。
“怎么样？”芬格尔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广场，荧蓝色的地板正流动着一些发光的液体，像是有生命气息一般地不断闪烁着，城市的天幕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是被包裹着的，这是因为ALICE城区的全部地方实际上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导致城市政府可以完全控制城市的水流，温度和环境，让呆在里面的居民始终保持更好的生活状态。
“确实，很厉害。”谢青点点头，他没办法对自己的惊讶说谎，“这么高科技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建出来的？”
芬格尔耸耸肩，他可不知道这种追根溯源的问题，或者说也根本没兴趣了解，旁边的售卖机器人察觉到了芬格尔的眼色，蹦蹦跳跳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那是一个不到半人高的金属机器人，看起来胖胖的，芬格尔将手腕上的ID给了机器人扫描，系统就自动地将他账户里面的欧元划走了，是的，ALICE城区的官方货币是欧元，不过实际上芬格尔本人更喜欢英镑就是了。
接受账户之后，机器人的头部缓缓分离，两只细长的机械手臂也从身体的两侧凸起，将头部里面的两只冰淇淋送到了谢青和芬格尔的面前，随后便踏步离开，谢青看着城市密密麻麻的大厦，舔了一口芬格尔为他买的冰淇淋。
还是甜的，还以为这里的人口味会有点不一样呢，没想到冰淇淋的味道仍然大差不差，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我知道，每个刚来ALICE的人，大概都没办法适应……这里，哈哈哈。”芬格尔欲言又止了一段时间，他也没办法解释这个城市的全部，毕竟他也只是“新人”，“总之，适应了就好了，你只要在学院里面乖乖地，不惹出麻烦的话，基本上不会把你遣送回去的，这个放心，学园对学生是有全额的负责的。”
“ALICE里面的人……会被遣送？”
“是的。”芬格尔握着那枚冰淇淋，即使现在的环境稍微有些热，可它仍然不会变成水滴在他的手上，“能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学园和一些特殊关系，最正常的就是要成为‘精英’，你所看到的全部人，其实都是普通世界的精英。”
“是……这样吗？”
他有些茫然地问了问题，慕雨此时已经通过了复制的手段拿到了谢青吃的冰淇淋，站在他们的背后，看着广场中心喷泉上播放的虚拟之树。
“嗯，他们要么非常有钱，买通了来到这里的门票，要么在艺术或者是科学上有巨大贡献，总之，说白了，每个通过正常筛选流程来到ALICE的人，都是全球百分之零点一的精英人员，可这所城市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你知道的，整个城市其实就和英国差不多大，甚至更小，而全世界每个月就有好几万，甚至好几十万人要申请来到这里，一个月就那么多的人，你觉得，这所城市有那么大的地方让人住吗？”
谢青摇了摇头，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这里的住房和外面的世界到底有没有区别，芬格尔也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
“ALICE的科技虽然非常厉害，但还是没有到达能折叠空间的情况，所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实际上都是非常珍贵的，来到这里的人享受着最便捷的科技，当然，末尾的人就会被淘汰，直接遣送回之前的国家，而那些新申请的十几万人中又会有新的人来到这里，以此循环往复。”
【这不就是监狱么——】
慕雨舔着冰淇淋，天真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谢青愣神了，是啊……没有资格的情况下就会被送回去，而无数人挤破头想要进来，就好像，外面的世界实际上是监狱，而这里，才是“自由”。
又或者……这里才是监狱呢……
“总之。”芬格尔从喷泉边站了起来，他们就坐在喷泉的旁边，不过没有一点水花溅射到他们的身上，“ALICE城区的情况你之后可以慢慢了解，中午我找个地方带你吃顿饭，然后就该去学园那边了，打起精神，那些曾经追杀过我们的人估计是不会放弃的。”
“好。”
芬格尔打了个响指，身上的衣着就从之前的一套风衣魔术师变成了穿着马甲的普通青年，看着他们离开，慕雨蹦蹦跳跳的追了上去，ALICE城区的上午，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
……
另一边，艾薇尔学园，35号部门。
“喂喂喂，我说芬格尔他们在搞什么鬼啊？一个上午弄了那么多事情处理，这我要怎么掩盖舆论！”一个戴着耳机的少年一边愤怒地敲打着键盘，一边喋喋不休起来，“学园长为什么不直接让林境他们把人带回来，而是要芬格尔去……这是巴不得那个新人死吗？”
不过其他人并没有理会他的吐槽，耳机少年是新闻部的，负责在某些“非自然”破坏的情况下，去互联网上掩盖舆论，简单地说就是不能让人们了解到学园和这些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本来这种事情都是会在出任务的时候该做的，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新人来的时候也会变成这样。
学院部门的房间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办公室，只不过被刷成了一些非常诡异的风格，每个人的办公区域从桌面到椅子，甚至天花板到地板的风格都不一样，新闻部的耳机少年是标准的二次元装扮，二十五块地砖和天花板刷满了粉色的动漫人物，隔壁的医疗部小萝莉则是一堆吃的，负责出任务的执行部倒是懒得弄这些，保持了深蓝色的出厂设置，而此时，整个35号部门除了耳机少年之外，基本上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
那就是摸鱼。
毕竟他们没有被派遣任何的任务，执行部的风衣女孩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她的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身材高挑，气质淡漠，像是从书画里面走出来的冰山之人，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扮，而另一个执行部的女孩则表现地完全不同，从耳环到项链到手链一应俱全，简直活脱脱像是个富家小姐来享受生活的。
医疗部刚才提到的蓝发小萝莉正抱着一个“全家桶”，里面都是她买来的零食，后勤部的少女就坐在小萝莉的旁边，电脑上新开了一把国际象棋，时不时从她的全家桶里面偷点东西出来。
没错，这就是35号学园部门的日常了，一人干活其余摸鱼，也是谢青之后要加入的学园部门，当然，得先活下去。
“你说什么？”
新闻部的少年转过头，他听到了执行部的风衣少女冷冰冰地回答了他的吐槽。此刻，他们的胸牌彼此对视，仿佛目光在空中汇聚。
上面刻着的分别是。
“白玉京”
“渐蓝”
“就是字面意思。”渐蓝抱着胸靠在墙边，没事干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今天能回答白玉京的牢骚，估计也是让他安静点，别打扰自己休息，“不派遣林境和叶曦如的原因就是，学园长要对新人进行考核，看看他能不能通过最基础的那一关。”
白玉京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窗外，落起了雨。
渐蓝的眼瞳之中，充斥着那些浑浊碰撞的雨幕。
……
“你刚才说什么意思？学园长想要我死？”
【我可没那么说】
慕雨漂浮在谢青的身边，像是幽灵一般围绕着他，他已经和芬格尔走在了繁华的中心城区，这里几乎是ALICE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了，大部分的人也都不像是之前看到的路过人员一样开了类似的自动行走，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情况。
芬格尔自然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在路上遇到了流水摊就买点东西吃吃喝喝，还问谢青要不要吃，作为曾经被黑影追杀都可以顺手买个西瓜的人，以正常时速走路买东西简直不要太轻松。
谢青自然是一直拒绝，芬格尔后面也就没管他了，反正到地方之前，大家还是蛮清闲的，该看看风景看风景，该看看路上的人也看看路上的人，怎样都行。
【你猜猜看，你作为学园的新生，理应是要被保护的人，那为什么不让林境和叶曦如他们一起陪同，而是只派遣了一个人呢？】慕雨的声音饶有兴趣地在谢青的耳边响起【而且在我看来，林境和叶曦如任何人的实力都要比芬格尔强，故意派遣一个更弱的人，而且还不直达学园，你猜猜看是为了什么？】
“保密。”谢青说出了自己的一点想法，“毕竟是不能被世人所知道的力量……所以，不直接到地点也能理解。”
【这就是一层意思了，但如果只是为了保密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让林境和叶曦如也一起呢？】
谢青大概猜到了为什么，但他不想说，而揭露残酷这件事情，是慕雨最喜欢的恶作剧。
【他们是在测试你的水平和力量……如果你死在了去往学园的路上，说明你的资质不够，如果能和芬格尔一起逃离危险，说明你可以资格登上那艘船。】
说到这里，慕雨站在了谢青的身边，她的长发在空中飘洒起来，像是古时候故事讲述的仙女一般。
“你的力量，可以让我度过难关吗？”
谢青是个对未来未知的人，但有一点是很非常明显的，那就是他不想死，所以他会尽量想要活下去，这是目前唯一可知的目的。
危机感慢慢爬上了心头，他忽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因为在意识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他的内心，居然莫名其妙有了一种安心感……
而这，只是因为，他几乎是第一次，非常确切地知晓了自己的下一步，应当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学园那边的人会招募你，肯定是将我的因素也算入其中的，芬格尔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林境和叶曦如也可能不知道，但是高层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慕雨打着哈哈，双手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面朝谢青倒退着走，从遥不可及的仙女变成了蹦蹦跳跳的小精灵。
“嗯……”
这其实就是说白了，接下来，他们肯定还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无数的蓝色大厦在的面前汇聚起来，投影出的虚拟现实将阳光都折射成了五彩斑斓的模样，让人分不清自己的面前，究竟是现实，还是一场壮烈而荒谬的梦境，人群熙熙攘攘，但似乎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
雨，无声地落下了。
“啊，不用担心。”芬格尔一只手拿着一个类似烤串的东西，另一只手举着一杯饮料，一路上吃吃喝喝，“这里的天气都是由ALICE的政府掌管的，要下雨了就说明是要补充空气中的湿度了，你按一下你的右胳膊试一下？”
谢青抬起右手臂，学习那些虚拟作品的动作按了一下，随后，他的头顶就浮现出了薄薄的一层透明薄膜，淡地几乎要在空气中融化了一般，但却能将雨水完全阻挡在外，甚至连落在地上的水滴都没办法浸湿水滴和鞋子半点。
“这是……”
“你的身份早就被学园帮忙注册成为ALICE公民了，所以这些便捷的东西早就能用了。”芬格尔摆摆手，他自己倒是没开这个功能，看到谢青的目光，他连忙解释道，“哦，我自己不喜欢用这个，如果你想解除的话，再按一下就好了，这可是本天才教你的，记好哦。”
谢青顺手就将薄膜解除了，刚才还是毛毛雨如同抚摸一般的雨幕，转眼就变成了零散的银色，天幕低沉下来，整个城市被浸润在了一片淡蓝的世界之中，甚至将城市投影的那些虚拟画面都浸泡在了更加浓厚的深邃里。
还是淋点雨吧，毕竟他还不想太快融入这个城市的高科技，即使真的要和过去的自己完全诀别，也得留下一些留恋的时间。
软弱吗？也许并不，在第一次和芬格尔面对暴徒的时候，他并没有像是个最普通的普通人一样表现出惊慌，光凭这点他就已经不是所谓的“普通人”了，但在自己的过去身上，他确实表现的有些过于平庸了。
芬格尔听到了身后薄膜解除的声音，笑了笑，带着谢青继续往前走。
他们一路在城市之中折返，最后来到的是一家装潢华丽的饭馆面前，维多利亚的金色华贵风格在一众的现代风里面凸显地格格不入，仿佛某个巴黎的餐厅被强行塞到了这里来，而上面的标牌也正好是法语，Le Train Bleu，可惜他看不懂。
进入室内，以金色为主调，灰，白，黑等中性色作为调和的基调奠定了餐厅华贵的内容，室内的空间极大，周围的墙壁上挂着一些有名的西方名画，例如《蒙娜丽莎》，《战争与和平》，《犹大之吻》，室内低处的窗户用的是普通的金色镶边，而高处的玻璃有些模仿了西方教堂的彩绘玻璃，所以如果坐在特定的位置，光线射入彩绘玻璃就能投影出不同的光影，能被那些彩色的福光照耀着，如同人群之中的主角一般夺目。
进门的地方是一个小接待处，就设立在门口的左边，随后下两个小阶梯就能到刚才所述的用餐位置，而用餐位置的正前方还开了一个小口，穿着剧场服的少女飞舞着裙摆，人群享受美食的同时，也可以选择同时看看剧场的表演。
“哇哦。”
谢青拍拍手，用不让对方尴尬的方式来表达惊讶，实际上他并不会对类似特别气派的地方真心惊讶什么的，但看到芬格尔明显炫耀般地带他过来，那还是惊讶一下吧，不然会让他尴尬的。
当然，这个时候的慕雨早就自己一个人溜了，作为谢青的“附属”，虽然谢青的生命和她同体，但她也不需要像是个贴身保镖一样时时刻刻地围在他的身边，只要感应到周围没有太大的危险，自然也就跑去其他地方了，现在的她就到处在餐厅里面复制大家吃的东西看呢。
“哈哈哈，这个地方气派吧！”芬格尔对谢青教科书般的假夸奖毫不介意，“这是我剧院投资的一家餐厅……算是半个合伙人？之前这地方可没那么好，都是本天才包来的，对了，我都在你进学园之前带你来这里了……到时候，记得借点钱？不多，一百万欧元就行。”
谢青看着芬格尔，回想了一下从对方声带里面发出的字组出来的词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思考了半分钟之后，似乎确实没有误解对方神经病一样的想法。
“哦。”
“好啊二狗！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看到谢青就这样答应了，芬格尔别提有多开心了，直接带着他跑到了餐厅的门口，他确实没吹牛，门口的服务生看到他过来就一脸微笑地递上了小手帕，让他塞在了自己的门口，也没有管他和谢青要入场券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东西，任由他们去了换衣间。
是的，这家餐厅的着装要求相当之高，客人在交了入场券或者是足量的资金之后第一个要去的并不是餐厅正门，而是换衣间。
【真是没意思啊……】因为谢青去了换衣间，所以慕雨没办法再留在餐厅会场偷吃东西了，不然她和谢青的WIFI就要断联了，【我说，怎么有钱人吃个饭都那么磨蹭的？进去点餐然后给钱不就完事了……】
谢青没理会慕雨的吐槽，任凭她穿着白色裙子像是蚊子一样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其他人都看不到隐身而且没有实体的慕雨，只有谢青能看到她用各种姿势吸引自己的目光，想让他多和自己聊聊天，毕竟现在这个形态的慕雨能和她说话的只有谢青，她都快无聊死了。
可谢青是真的没时间，芬格尔带领他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换衣间，或者说，这里的‘衣服’和他传统概念的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
芬格尔拿着一件像是透明薄膜雨衣一样的衣服，轻轻地披在了谢青的身上，紧接着，他的面前就瞬间出现了一堆可选择的弹窗，上面的大多都是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正装模样。谢青没说话，芬格尔就替他挑了一件。
“ok，虽然这家餐厅我是半个合伙人，但你也不能普通地穿着，这样随便打扮一下就好了。”选择完毕之后，那件白色的薄膜“雨衣”表面的模样瞬间换了样子，一件黑色的小燕尾服，胸口还别着一支红色玫瑰，虽然单单是一件衣服，却足以让人的气场改变大半。
“这是ALICE城市特有的‘模板衣着’，刚才给你穿的就是正装的模板，只要有了模板衣服，就可以替换任何你想要的衣服，当然，只是样子一样。”芬格尔从服务生那边结果一杯刚冰好的香槟，穿过换衣间中间的小道，带着谢青从灯光下又绕到了刚才的大厅，他们的预约早已完成，服务生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一些井然有序，自然和谐地像是新鲜出炉的电影画面。
他们坐在金色的璀璨之中，周围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和淑女，微型的交响乐队在剧场的小舞台上演奏着《致爱丽丝》，乐器奔腾的声响和刀叉声，酒杯声，揭帽声混合起来，完完全全变成了电影的一幕。
慕雨自然又是跑到了其他地方去，谢青不在意，他巴不得这个爱聊天的女孩这个时候别烦人。
“怎么样？和你老家的小餐厅还有些区别吧？”芬格尔翻了一下桌上的菜单，不过是反着看的，他压根就没想点餐，“你点？”
谢青从那边接过菜单，上面都是和招牌一样的法文，他也看不懂，于是又将菜单推还给了芬格尔。
问了问谢青有没有什么忌口之后，芬格尔随意点了几份牛排，两份蓝鳍金枪鱼大腹，一份海胆，一份他自己也看不懂的什么新菜品，用了鹅肝和红酒还有一些香料混合起来的玩意，芬格尔从来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谢青。
“话说，学园的管理，很严格吗？”谢青从刚才芬格尔发神经一样的话语里面提取出了一些信息，“不然你为什么会说，‘我都在你去学园之前带你来这里了’。”
“聪明。”芬格尔哈哈一笑，一个响指之后，那顶在飞机场门口的魔术帽又回到了他的头顶，“毕竟……我们都是‘有病’的人，如果和普通人接触太久，是会传染给他们的，所以，大部分的人，基本上都是监狱一般的处境，除了几年之后混熟了可以稍微出去几次之外……基本上都得在学园里面度过，所以我才会特意带你来这里。”
“那，他们？”谢青指了指周围一圈的优雅男女，“他们是你打算变成什么僵尸的实验体……还是说，这些人都是有病的？一屋子有病的？”
“额，没事，本天才计算过，时间上大概得两个小时，一顿饭够了。”芬格尔从魔术帽里面拿出了学园的一份规章制度，好让谢青知道他不是在骗人，“以后你出去只可能是几种情况，要么有特殊的任务，要么差不多几年的时间有自由时间，要么……退学。”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开始拿起牛排吃了起来，毫无法兰西餐桌礼仪的优雅，不过芬格尔并不在乎这些，他投资餐厅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对于赶时间的学园人员来说，每一秒在外面的时间都是无比珍贵的，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装模作样地吃东西上。
“怎么样？”芬格尔从牛排的油脂里面抬起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确实是监狱一样的存在，不过，你也没得选，不去那边，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这个问题，旁边的慕雨替他回答了。
【零时症的发病是需要抑制的，简单地说就是癌症，需要不要吃药，而目前来说，和学园合作是最好的方法，那种药物，除去学园之外，要搞到难度太大。】
他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没有接任何人的话，只是低头吃着服务生刚端上来的牡蛎。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没有到危险期。芬格尔拍了拍谢青，他便快步跟上，离开了这家令人印象深刻的法式餐馆。
回到了ALICE的城区，曾经的雨仍然在落下，学园在ALICE的东南角的一个小岛上，整个ALICE作为空岛，中间是最为广阔的主要区域，但外层也包裹着不少的小型浮岛，那些浮岛通常都会被某些企业和学校整个承包，艾薇尔学园就是其一。
而他们现在还在ALICE的西北区域，距离学园简直可以说是远到家了，走路过去明显不现实。
“吃饱了吧？”芬格尔嘿嘿一笑，那模样明显有点不怀好意，“嗯？”
“是的，打算怎么去那边，毕竟你也说了，不能和这里的人接触太久。”
慕雨已经回到自己的意识里面了，估计是在外面玩闹，又或者是吃东西吃饱了的缘故，她已经不出来调皮了，这对谢青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是啊，你等一下。”
雨落的很大，渐渐地将整个城市都淋湿了起来，大部分建筑都有屏障保护，行人也往往行色匆匆，虽然他们的头顶也都有类似的屏障，但是避雨是人类的本能，大部分的人，或许都不想就这样站在雨幕之中吧。
所有人都在行走，他和芬格尔站在人潮之中，格格不入，他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像是记忆被燃烧蒸发，这样的雨天，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酸涩又突兀的感觉。
像是要来一曲简单悲伤的钢琴曲，住在位于世界边境的地方，周围是一片花海，又或者是大雪弥散，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嘿。”
然而芬格尔的一句话将他拉离了自己胡思乱想的现实，再放眼去看的时候，他已经叫了一辆相当豪华的跑车过来。那是一辆通体黑色的跑车，但是没有车牌和车标等任何可以看出身份的东西，外观上像是自己改装过的劳斯莱斯曜影，车身矮趴，并且完全敞篷，确实是跑车的定位，只不过去掉了曜影四座的特点，将后面的两个座位拆掉拿来放东西了。
“嗯哼？怎么样？”芬格尔带着谢青上了车，虽然外观看起来是敞篷的，但是雨水却没有丝毫淋湿内部的空间，他即刻感觉到了温暖，“这辆车是我自己改装过的，动力和各种武器设备都一应俱全，手感绝对一流，怎么样，要不要你开来试试？”
“不了。”
谢青摆摆手，他看着勉强的雨幕和模糊的一切在自己的身边飞速倒退，敞篷的车就是这样，流动过的一切给自己的感觉像是在看4D电影，仰头望去皆是湛蓝。
这辆豪车中的野兽正披荆斩浪，带着他去往或许能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地方。
“真是可惜，我记得你有考过驾照？”芬格尔抽起了雪茄，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空气流是分开的，所以他闻不到芬格尔的烟味。
“是。”
他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将能弄到的一切证件都弄到手了，驾照，什么团员，各种自己擅长的技能证书，甚至还有国家级别的一等奖什么的，但得到了那一切，他仍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走……
即使满分过了驾照，上手这辆被芬格尔魔改过的曜影，他也不会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拐弯，什么时候松开油门，生活往往就是如此，按部就班的东西只存在于培训之中，真正到达外面，才会发现自己学的那些都只是能够到及格线的东西罢了。
或许他这一生都在寻找目的吧，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慕雨闻到了他的悲伤，人在恐惧或者是其他的极端情况下，能释放出一种信息素，其他的动物可以闻到，但人自己却没办法感知……
跑车在雨水中猛然漂移，接近九十度的拐弯在芬格尔的手下轻松划过，轮胎甚至都没有蹭到街边的一点东西。
“没事。”谢青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靠垫上，后座没有东西，所以他的位置可以几乎躺在这里。
看到谢青这个模样，芬格尔又忍不住搭起话来，“不用想那么多啦，每个感染了零时症的人都可能会有一些情绪上的病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放宽心就好了，到了学园，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到了……学园么……
轰！
正当他飘然的时候，车子的尾部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被撞击的冲力！他当即被死死地压在了座位上，因为他们不但疑似被其他的车追尾，芬格尔还将油门踩死到最大，他现在甚至没办法从座位上起身。
“该死！上午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还在！坐稳了！”
整个车子的屏障自动地不透明化，从敞篷车变成了普通的跑车，而这也使得追杀者更加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谢青喘着气，看着芬格尔那自信到癫狂的模样，他脸上的肌肉甚至都在颤抖……那是在兴奋吗？
真是个疯子！
他当即呼叫慕雨，不过对方比他更快，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是那些‘影子’，他们又来了……而且……我还闻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叫你的同伴开快点！】
他们正以时速超过一百五十公里的速度在城市之中狂飙，子弹从车后疯狂地袭来，打在车辆的漆皮上叮叮咚咚地，虽然暂时没有破损……但如果对方拿出另外的武器，可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快点！”
“我知道！”芬格尔已经将油门踩到了最底部，整辆车呼啸着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城市，窗外的世界已经模糊到了连残影都看不清，这样的速度……谢青只能挣扎着从座椅上喊出话语。
可身后的追杀者仍然没有停下速度，他们的车辆也是改装过的吗！
【真是费劲，让我来！】
慕雨在这一瞬间占据了谢青的主动权，她推开芬格尔，而芬格尔居然也瞬间理会到了对方的意识，驾驶员和副驾驶员一刻间互换，慕雨握紧方向盘，芬格尔则拿到后座上的一把狙击枪，弹出脑袋，在雨中稳稳地开出了一枪。
这发子弹变成了一枚金色的火花，在地上一瞬间消失了，无数其他的子弹朝着他袭来，没办法，芬格尔只能闪身回到副驾驶，一边换弹一边看着后视镜那些越来越接近的人。
“能行吗！”
“当然！”
前方是一条左T型的岔路，只有直走和左拐两个选择，慕雨伸手召唤出镰刀，它将地面划破，带起路面的建筑材料，在曜影的后面释放出一道烟雾，而后，在距离岔路不过一百米的地方，急速刹车左转，召唤出的镰刀随后清除掉路面上明显的漂移胎痕，烟雾散去，一切安排地恰到好处。
没有车胎的痕迹，距离岔路不过一百米的超近距离，几乎没人会觉得他们会左转，直行的路上正好也有不少其他的车辆挡路，让他们慢慢去搜吧。
“好啊！”芬格尔对慕雨的这番操作简直目瞪口呆，“你小子之前不是说不开车吗！没想到还挺厉害，这下可以暂时摆脱他们一点了，慕斯，那边怎么样了？”
慕斯？
听到这个名字，慕雨的意识瞬间起了波澜，而这也给了谢青喘息的机会，一回神，他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司机开着芬格尔的车，吓得差点魂都没了，还好芬格尔眼看情况不对，一把将驾驶室的座椅放低，将他扔到了后座的空位，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室，将原本要失控的跑车强行矫正了过来。
“刚漂移了没力气了？下次提早说，差点吓死本天才。”芬格尔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开车，谢青的脑海里面也渐渐涌入了慕雨上他号做的那些事情……确实只能用疯狂两个字来概括了。
与此同时，一名女声加入了车内的收音系统，那是35号小队的后勤组长，专门负责信息收集等工作。
“慕斯？情况怎么样了？追查我们的影子能找到来源吗？”
“嗯……我在找了……他们的行动其实蛮像是那批人的，哦，那个后座探头那个就是新人吧？你好啊。”
谢青看了看，确定后座没有其他人之后，回了一句你好。
“我是后勤部的慕斯，以后可能会一起共事，希望能好好相处，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活着回到学院才行哦。”慕斯笑着说出了这句有点可怕的话，“啊，后期调查出来了，是枫羽那批人，这个疯子居然还在这附近，最好快点走，被那家伙缠上后果可不堪设想。”
“嗯。”
车流继续往前，他们已经来到了整个ALICE最复杂的交通区，在这里，你可以抬头看到任何的公路和建筑，同样也可以低头做到，交错复杂到三维化的交通网络将整个城市缠绕成为了一个复杂的三维迷宫，每个地方似乎都没有尽头，而车辆也已经开始堵车了。
即使是ALICE这边，在空间化信息还没有完全利用起来的时候，该堵车还是得堵车，除非是和政府有点关系的人才能弄到一些飞行器，可惜学园并不打算和政府扯上关系，他们得尽量低调。
车辆将狭窄的公路围堵地水泄不通，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片大雨之中，芬格尔有些无奈，自己选的这条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按照安排应该是一路畅通才对。
“所以，枫羽又是谁？”谢青自己爬回了副驾驶的位置，后座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都是武器装备，还是回去比较好，“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又到底……”
“那是一个不明组织的人员，行动非常随性，是极其危险的‘放射者’，她的实力很强劲，学院方面曾经派出过很多强大的人员对她在ALICE进行围堵，可惜都没能成功。”芬格尔指了指自己挂在车顶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35号小队的合照，里面就有他，还有谢青比较熟悉的叶曦如和林境，“林境和叶曦如，你应该认识，他们就曾经参与过对枫羽的围堵，可惜每次都被她逃走，这次，可以说是运气顶级不好了……”
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要面对这样一个棘手的目标，谢青的新手任务可以说是非常重量级了，他甚至都没有到新手村。
“所以……放……”
“就是危险等级的意思。”慕斯提前帮忙说明了谢青不知道的设定，“‘折射者’和‘放射者’是学园对流窜的零时症患者的统称，前者的性格稳定，危险等级一般，通过劝服甚至可能成为学园的一员，后者性格及其危险，而且实力强大，基本上没有说服的可能性，必须得铲除，枫羽就是非常有代表性的放射者，你们这次可真是遇到麻烦了……他们两个要去你们那边可没有那么容易。”
“没事，本天才可是不死之身，运气的绝对加成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在这里？放心好了！”芬格尔拍拍胸脯，“总之，等这场该死的堵车过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
慕雨的意识再次回到了谢青的身体里面，每次强行占据主动权之后，她都要像是休眠一样失去意识一段时间，但也会如同被占据的谢青一样，结束之后将这段时间的记忆缓缓缩回。【这个堵车，就是那个枫羽的计划】
“等等！”
像是感应到了慕雨的意识，慕斯同一时刻发现了问题。
“这场堵车有问题……交通线路还有旁边的车都是安排好的……芬格尔，快走！不管用什么方法，撞也得撞出去！”
芬格尔立刻警觉，曜影自带的弹射系统将车身拉离地面，尾部的喷气加速瞬间将车辆送到前方，而就在下一个瞬间……
红和蓝的灵能，便从天空袭来，他们车辆原本所在的那片区域，已经被轰地变成了一个空洞。
那是无声的宣战，也是绝对的力量。
曜影已经悬浮在了空中，伴随着改装后的推力猛然加速，车辆从前方拥堵的车顶上划过，人群开始尖叫逃散，芬格尔只能尽量在颠簸的车顶上保持平衡，以求不伤害到任何堵车的司机。
谢青在副驾驶的体验就相当刺激了，曜影在其他车顶上经过的时候就像是在玩过山车，身后时不时红蓝交替的魔光如同好莱坞电影里面的爆炸特效，将气氛和紧张的感觉拉到了极限，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被撕碎时候的模样。
“快点逃出去！”
“我要是可以当然要逃啊！”芬格尔咬牙切齿地回应了慕斯一句，改装车的加速已经到了极限，可前方的堵车道路依然那么长，他心一横，猛打方向盘到右侧，直接坠落到下方的公路上，毕竟ALICE的城区是三维的，下面的公路并没有被堵上！
轰！
车辆从高空中急速坠落，在落地的瞬间，谢青只觉得自己的屁股甚至都要开花了，如果不是慕雨提前施加了力量，谢青的身体甚至可能会直接散架。
“没事吧！”
“没事……”芬格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辆车实打实地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落下来，即使是特殊体质的人也会重伤，可他们没有停留的机会，必须得离开这个鬼地方！
曜影继续发动，在狭窄的公路上狂飙起来，红色和蓝色的力量像是导弹一般，在他们的车辆轨道上不断轰击，芬格尔不仅仅要超越天空公路上的车流，还得即使调整方向不被击中……几次下来，虽然没有被爆炸直接命中，但是爆炸的冲击波也将车辆的表面弄得破碎不堪，再来几次恐怕就得栽在这里了。
“该死的，慕斯想想办法啊！后面那个疯子到底什么情况！”
“她也是坐车过来的，听我说，你们从公路绕到城区里面！我可以控制城市的交通网络，造成人为的堵车！这样应该能将她拦在后面一点。”
“但……”
“我会尽量控制没人的车，放心好了。”
“哈。”芬格尔长出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还等什么，直接冲下去吧！
他又一次猛打方向盘，曜影即刻从天空公路上再一次坠落，这一次，下面并不是又一条公路，而是城市复杂城区中的一环，闹到了这个地步，城市的政府警方也已经派出了警员前来拦截，但芬格尔根本懒得和他们玩。
“二狗！你把那些警车逼停，后面的疯子还在追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
慕雨心领神会，镰刀化为飞刃般的存在，在地面上回旋地抛掷了出去，宛如绞肉机一般剐蹭着地面，带出火光和雨水朝着侧面的警车袭来，看到面前这一人多高的“巨兽”裹挟着雨水飞旋着，没有警察有正面对抗的勇气，所有人都被逼停了，他们甚至都无法开枪。
警车即刻一分为二，不过并没有伤亡，芬格尔继续前进。
而城市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按照慕斯的导航在城市里面不断疾驰，枫羽开着车在后面狂追不止，她的魔力甚至可以侵蚀城市的建筑。交通网络被慕斯打乱，所有无人的车辆都开始启动，堵在了枫羽和芬格尔他们之间，可惜这并没有用，她只需要一个弹指，那些挡路的车流瞬间就会被融化。
液态金属和红蓝色的力量熔化在雨水之中，甚至瞬间蒸发为了气体的形态，枫羽开着红色的跑车，毫不在意地碾过一些没有被蒸发的残渣，副驾驶的位置放着一台手机，里面记录着她迄今为止的“游戏数据”。
她是个长相华美的少女，无论是细胳膊细腿还是那身蓝红长裙的穿着，貌似都非常人畜无害，但这只是她的表面罢了。
“哦，拜托！车里面居然没有人，我的击杀数又没办法上涨了，真倒霉！”枫羽确定了刚才并没有杀掉人，有些恼怒地想要朝着人群的方向丢出“红色”，不过现在正在抓人的精彩时刻，那些人的生命，以后收割多少都行。
她正得意洋洋呢，忽然一发子弹从挡风玻璃射来，瞬间穿透了她的右眼，血液和浑浊的蓝色喷发出来，她满不在乎地咬了一口苹果，刚才的伤口在瞬间就被愈合了。
“是那个新人么……”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在大雨中看到了谢青收枪的身影，“不错，我来试试看……”
“没用啊！！”芬格尔也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了枫羽融化车辆的情况，即使多少车挡在面前都只能是她的垫脚石，这个疯子只要盯上了喜欢的猎物就不可能收手，“伟大的慕斯小姐，快帮忙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我们就要死在外面了啊！”
“你不是总是自称天才？而且那个跑车的动力改造不是挺强的？挺你吹貌似可以跑过任何车？”
慕斯的语音通道那边传来了一声鼠标的咔哒，不用想都知道是她又在玩国际象棋了。
“是挺强的啊大姐，但你得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不然我确实能跑过那个疯婆子！”
“大姐？”
“哦不，是……大小姐……”
慕雨这个时候才懒得听他们扯皮，她指挥谢青爬上车顶，将身后的敌人拖延住，谢青犹豫了许久，他觉得这样做是暴露在枪口之下。
【芬格尔现在是开车的人，你不上去的话，这辆车迟早性能会报废，你觉得呢？】
曜影确实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多次的碰撞剐蹭甚至让发动机都开始散发烟雾了，如果不是因为在下雨，估计早就因为过热直接爆炸了。
谢青咬咬牙，他或许这一生就没有如此纠结过……死亡，他的全身确实是在抗拒，他也确实看到了那些力量。
脑海里面想象了一万次自己站在车顶瞬间溶解的画面，恐惧慢慢爬上心头，可看到了还在开车的芬格尔，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芬格尔是为了自己才来的。
谢青或许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自己非常恐惧这些，但想到会有其他的人会因为自己牵扯进来，目的似乎就已经有了。
他鼓起勇气，在慕雨的帮助下，右手扒住车顶，从车窗瞬间用力翻越到了曜影的车顶，右手的三根手指甚至将车顶扣出了三个洞。此刻，他沐浴在大雨之中，看着面前急速倒退的城市，光晕和霓虹灯映射在自己的眼瞳之中，那辆如同死神一般的红色跑车缓缓靠近。
此刻，宛如画卷。
“啧，这家伙……算了！”等芬格尔意识到的时候，谢青早就已经跳到了车顶了，“快想想办法啊慕斯！我死了你可能不会伤心，但是新人要没了啊！他要去送人头了！”
“好好好……”慕斯懒洋洋地关掉了国际象棋的网页，这下她的象棋记录又得多一次逃跑了，“城市里面有很多能量管道，我试试看能不能将他们引爆，但枫羽的车速不稳定……这样吧，你们开到城市的中心点去，那边的能量网络最多。”
“啊？可是，人……”
“你是想死在这里，还是说活着。”
芬格尔无话可说了，即使牺牲一点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他们已经尽力减少伤亡了，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
于是，曜影在雨中打了个弯，朝着最繁华的城市中心奔涌而去。
城市政府的警员在车辆被切开之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能阻止的范围，于是通知了居民撤退，但仍然有不少人仍然逗留在街区。
而这一切几乎和谢青无关。
他举着从副驾驶后面拿来的狙击枪，在车顶站稳身体，芬格尔的车速较为稳定，不用担心忽然倒下或者栽跟头，枫雨的跑车就在面前，他吸了一口气，瞄准，扣动扳机。
伴随着自己的子弹旋转飞出的，是从红色跑车那边得到的回敬。
红与蓝色的‘球体’以极快的速度从那边飞驰而来！目标就是车顶的谢青！这一刻，他的身体瞬间魔化，白色的长裙和镰刀伴随着苍白之花，慕雨的身体占据了主场，镰刀左旋着，切开了迎面的球体！
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开来，芬格尔只感觉车顶像是燃烧了什么微型核弹一般，将整个车辆炸得差点散架，白色的镰刃和枫羽的球体在大雨中仿佛对峙，散发出的魔光甚至将几百米范围内的空间都照亮！
最后，它有惊无险地被慕雨切开，一分为二如同油漆一般洒在了左右两边的城市墙壁上，红蓝两色的“油漆”在接触到城市高楼的瞬间，就开始对其进行腐蚀吞噬，很容易想到要是接触到人的身上，会发生怎么样可怕的事情。
另外，这车现在还没爆炸确实是奇迹。
“哦吼？”枫羽挑了挑眉，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弱鸡的少年身后还有人帮忙，方向盘迅速左旋同时踩下刹车，红色的跑车在雨中漂移了一百八十度，然后稳稳停下，车辆的后备箱自动弹开，里面上好子弹蓄势待发的狙击枪，导弹发射器，火箭弹全都自动瞄准了谢青和他身下的车，里面的数量甚至可以当一个小型军火库。
“全弹发射！”
“妈的都已经这么可怕了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啊！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芬格尔左右控车试图躲开攻击，可那些导弹是自动追踪的，曜影在受创严重的情况下也没办法做到太大幅度的漂移，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慕斯在屏幕上看准时机，按下了启动。
无数停靠在路边被废弃的车辆再次汇聚在他们之中，车流像是一堵墙壁，替他们挡下了枫羽全弹发射的火箭弹，当然代价就是被轰到渣都不剩。
“可恶……”枫雨将副驾驶的手机拿走，打开跑车走到了室外，曜影已经开远了，她自然不希望就这样放过猎物，只是要换个方式继续追击罢了。
红蓝的力量不仅仅代表着毁灭，也是她可以利用的方式，眨眼之间，她就已经从地面来到了高楼的顶端，而刚才用来传送的“红门”和那辆跑车，都已经被她处理掉了。
轰。
红色的跑车化为了粉尘，枫雨从背上取下一把自制的复合弓，蹲在高楼的顶端俯瞰整个城市，蔚蓝之城的最高处，能看到的都是如同芝麻一样大小的光点覆盖了视线的全部，一片光的繁华，但不见任何温暖的存在。
当看到了曜影逃亡的方向之时，她的身躯，开始再次移动了。
“奇怪……”芬格尔已经从后视镜看不到那个疯子了，“枫羽已经走了？她这次这么快就跑了？”
“你想的美。”慕斯在那边笑了笑，“别掉以轻心，总之先跑到市区中心，那边我可以利用的素材也多。另外，那新人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感应到他的生命体征，就是有点奇怪。”
“怎么了？”
“不……”芬格尔看了看窗外飘扬的白色花瓣，明明在深蓝城市的大雨之中，周围根本就没有种这样的花朵，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花瓣呢……
又一次揉了揉眼睛，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车顶，刚刚对抗完枫羽一击的慕雨显得格外吃力，魔化的状态消散，他们又一次变回了谢青的普通身体。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慕雨的声音都开始喘气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真没想到会被这种人堵住】
谢青此时也已经根本没力气了，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大雨打湿自己的头发，浸润自己的衣服，车流继续前进，城市已经开启了紧急疏散，除了一些不怎么要命的好事者还举着设备出来拍照之外，大街上几乎已经空无一人，像是末日来临的雨中城市。
【糟糕，又来了！】
“你说什么？”
枫羽站在了信号塔之上，那是整个ALICE城区附近几乎最高的地方，负责日常的通讯信号，枫羽如同猎人俯瞰全图，而现在，一辆疾驰而过的跑车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么……”
她左手持弓，右手将弓弦缓缓拉出，而原本并没有搭在上面的箭矢，也在她缓缓地拉开弓弦之时，浮现出来了。
一道银色的光矢充斥了武器，她瞄准向那辆黑色的跑车，然后松开了撒放。
“咻——”
【快闪开！！】
谢青本能地翻车逃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银色的风暴在迅速靠近！那道光矢在脱离了枫羽的复合弓之后，正以飞快的速度膨胀开来，最后幻化为了巨大的球体，击中了曜影和周围五米之内的球形区域！
在此之内的一切，皆放慢了步伐。
时间在银色球体之内像是按下了缓慢键，爆炸的冲击，飞散的沙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落雨也融化为了动态的标本，谢青看呆了，耳边的风声甚至都被这股风暴弄得扭曲了起来，但是芬格尔还在车内啊！
“哦吼？”枫羽看到了谢青逃跑的样子，“算了，反正车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么……”
她再次拉起弓弦，末了觉得这样不过瘾，于是放下复合弓，右手举起，一颗网球大小的光球便缓缓浮现在了她的手心，红和蓝的两色交替地散发出光辉，但散发出的能量，足以蒸发任何靠近的雨水。
耳边刺啦刺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蒸汽甚至在球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屏障，枫羽甩甩手，将球体抛掷向空中，然后迅速后转，右腿发力猛然后踹，一脚便正正好好地踢中了下落的球体！
这一踢的力量极大，在瞬间甚至让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剧烈的音爆！谢青只能听到咻的一声，甚至看不到任何东西飞过来的轨迹，下一秒。
那辆芬格尔最自豪的曜影，和他一起融化在了红和蓝的交响曲之中。
“这……”
死亡的恐惧让他不断的往后退，如果不是慕雨在体内强行让他镇定，或许谢青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他亲眼看到了银色的时间停止，看到了那颗甚至没办法防御，没有轨道的球体将一切毁灭。
【快走！你想再吃一发这种球吗！】
慕雨操控着他的身体，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巷子的拐角处，枫羽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慕雨也没办法帮忙，他被困在了这所城市里面……完全没办法出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当初要那么轻易相信学园啊，这下好了，什么都没了，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了，凭借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能打过那种级别的怪物啊！
“嘿。”
身旁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青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芬格尔，他差点大叫出来。
“鬼！”
“我不是鬼……”芬格尔挠挠头发，很明显，他出来地也不是很体面，这一点从他那近乎爆炸头的头型就能看出来了，“反正我也提早感应到了那颗减速球，所以就先跑出来了，没想到你也活着啊，我还在想你的墓碑上要刻着什么字呢。”
“彼此彼此……总之。”看到芬格尔还活着，谢青恢复了一些之前的理智，“接下来该怎么办，那辆车都已经毁了吧？”
“对哦，我的车！！！”芬格尔忍不住哭诉起来，“你知道那辆车我花费了多少钱多少精力买的吗！那个家伙！别被我抓住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吐槽了。”
悬空的对话框忽然出现在了两个人中间，慕斯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很显然，这里的科技并没有落后到车辆没有了就不能悬空对话的程度了。
“额……你是新人吧？芬格尔就是那个性格，别太在意。”慕斯的语气可以听的出来非常无奈了，“枫羽现在还在附近，她很快能意识到你们并没有死，学园这边的话……给你们安排了一条逃亡路线，已经给你们的GPS上定位了。”
芬格尔和谢青的手臂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悬空的地图屏障，那上面就是GPS的定位信号，他们必须得想办法逃到对岸的公路上才行。
ALICE中心城区是被一圈江流包围着的，想出去基本上只能从四个方向的大桥上通过，不过……如果这样的话，被枫羽拦截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
“总之，你们自己想办法，翻越江流之后我们就能给与一定的支援，枫羽那边估计就不敢乱动了。”慕斯按下了按钮，“总之目标就是那边，你们自己想出路，嗯哼？”
“但是交通工具……”
芬格尔话都没说完呢，一辆无人的黑色摩托车便从外面拐入了他们所在的小巷子，停在跟前的时候还不忘打开车灯，好像上面真的有个看不见的人在操控一样，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慕斯作为后勤部帮忙的事情。
交通网络定位，路线查询，还有继承的导航以及摄像头和交通系统，甚至到具体载具的侵入操控，全都是学园的后勤部能做到的事情，芬格尔拍了拍那辆摩托车，脸上满是喜悦的心情，完全没有了之前曜影消失时候的沮丧。
车尾灯又一次亮起，芬格尔招呼谢青上了车，刚上去，谢青的双脚就被两道锁扣扣住了，这是这辆车自带的功能，防止乘客在高速下从座位上滑下来，他立刻就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