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与死亡》-第二部分-第15节 霸权殿内

驻扎在霸权殿门口的战士检查了她的证件，放她入内。伊利娅·拉瓦利昂，为部族服务的谋士，原体可汗的顾问，为第五军团白疤筹谋策划之人。她被领着穿过空旷的前厅，走过过一队队禁军和帝国之拳部队，以及帝国辅助军临时建立的警戒障碍。头顶着一座巨大塔楼的霸权殿是皇宫帕拉亭地区中年代最久、体型最大的建筑之一，如今它已被挪作他用。长久以来，这座建筑一直作为星球的政府所在地使用，相较于立法机构大议会（the Great Chamber），更倾向于处理泰拉本土事物；帝国元老院（Senatorum Imperialis）和大议会的官员们为整个帝国制定宏大的政策计划，霸权殿内的高领主们则在此处讨论以泰拉为核心的事项。一座覆有装甲的要塞高塔在其上升起，那是禁军的中央堡垒。

 

在过去几小时里，此处已成为指挥中心。

 

尽管疲病交加，伊利娅仍坚定地走着。她的白疤护卫，伯格丁·萨尔乌【1】的葛哈基（Gahaki）汗和安巴塔尔汗（Ainbataar Khan）走在她身侧。在毁灭面前，总有希望的火花。有人曾告诉她，而她也十分确信：由于某种奇迹，陨落于战场之上的大汗已经得到拯救，摆脱了死亡。伊利娅不理解其中的奥妙，因为她亲眼看到可汗的尸身被抬了进来，但她也不曾质疑。这份喜悦从她的膝盖上升起，超越了她的病痛与哀伤。如果察合台还活着，她将继续履行她的职责，尽余生为一个他能在其中生活的未来而奋斗。

 

她想知道索朱克（Sojuk）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索朱克担当她的护卫的时间最久，而她也已经放他去前线参战了。令人生畏的葛哈基和强硬的安巴塔尔坚持要填补索朱克留下的空缺，替他来守护她，因为现在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哪怕是在圣所里。索朱克知道可汗还活着吗？这个消息是否也激励了他的意志？

 

在外头的他还活着吗？

 

圆顶大厅里萦绕着回音，在它巨大的入口处，她再次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葛哈基和安巴塔尔瞪着给他们进行检查的辅助军上校。

 

“你们可以进来了，女士。”这位上校对这个身穿一件破旧的将军制服外套，看上去不过一位孱弱老妇的女人说道。葛哈基一把夺过上校手中的纸张，三人走入厅内。

 

大厅的上方高处是一座圆形穹顶。在更和平的年代，这里曾是议政大厅。如今它已成为繁忙的指挥中心。房间内充满了机床的哀鸣，一群群机仆和机械教专家驱动着滚轮进进出出，仍旧在架设着工作台和全息显示器，可目前的景象绝非旦夕之功。光是拆除层层座椅和走廊，将巨大的战略阵列连接起来就得花上几天的时间。伊利娅意识到，这正是禁卫官的手笔：多恩的预判竟不可思议地领先了三步。他知道巴布要塞终会陷落，或者至少为要塞可能遭受的损失做了预案。作为忠诚派现在的指挥中心，大厅里是一片繁忙混乱的景象，四分之三的部分已经建成并投入使用。控制的缰绳从巴布要塞掉落下来，在此处被重新紧紧扯住，伴随以必要的粗暴。控制权的交接并不平顺，但至少也能应急。

 

伊利娅站了一会儿。她看到战争法庭的军官和地面战术高级官员们正埋首于工作，对周遭的施工和嘈杂视而不见，已经沉浸到对重大战略的思考中了。她不禁想到自己能为此做什么，又要从何处着手。她观察着显示器上滚动的数据，还有不断闪烁着实时修正的地图。她经验丰富的头脑能辨析出其中的结构、联系、可能性和机会。

 

她不再觉得自己垂垂老矣了。她不再觉得自己行将就木。因为新的事项而活跃起来的头脑让这一切都远去了。

 

她转向自己的保镖。

 

“回城墙上去吧，”她说道。

 

“斯祖-【2】伊利娅，我们发过誓要——”葛哈基开口说道。

 

伊利娅摇了摇头。“我到家了，萨尔乌汗”，她说道，“这是我所属于的地方。我的战场。需要你们的地方尚在别处，十万火急。”

 

“可是，斯祖-伊利娅……”

 

“如果死亡能抵达这里，抵达这个被禁军和帝国之拳层层环绕的敌方，那容我直言——它在何处都能找上我，你俩在不在我身边都没有两样。拜托了，去吧。我会在这里尽我所能为部族提供最明智的建议。”

 

他们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离开。没有道别的话。这正是她一直以来为什么这么喜欢白疤的原因。每一次离别都不会伴随着哀伤，因为每一次离别都是在期待重逢。对于这些人生还如此短暂的战士们来说，这是一种令人宽慰的乐观态度。

 

待他们都走后，伊利娅转身仔细观察起身边的各路人马，终于找到了一张她认识的面孔。

 

“女官大人！”她叫道，“女官大人，我是来工作的。”

 

 

 

【1】Burgedin Sarhvu，或称Falcon's Claws，猎鹰之爪

【2】Szu，科尔沁语中似乎意为“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