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有感）百步穿杨者

《百步穿杨者》

“箭法如何？”

“百步穿杨。”天有惊雷乍响，刺破覆盆大雨，贯彻云霄。

明历昭回627年…

冷风如刀，大雪纷飞。

席苫睁开眼，便知了自己坐在一架马车上，门窗虚掩着，黄梨车厢有些晃动，身下有车辙滚动声，其外便再无声响。

轻轻掀起布帘，窗外是枯败的老木，虬枝鳞爪似的滋生，时时飘零下片片腐叶。呜—呜——大风肆意地刮着，阴沉的天空看不到边际，黑色的雨云似要摧塌。

“唉，又是一年侵灾...”席苫低低叹气，吸进一口凉风，打了个哆嗦调整到舒适的角度，收起帘布小憩。

“喂，这谁家的车啊，不知道封城门呐，想进门？得加钱…！”不久，一阵喧哗的吵闹声将席苫弄醒，“是…是席家少爷的车，城主嘱咐过的…”车夫的声音响起，“不信，我叫少爷去！”

此时车外喧哗声一停，车夫作势掀开门帘的手停下，立马低头问候，“少爷，您醒了。”一袭家族子弟墨衣的青年探出上身，看向眼前一改嚣张作态的守门小吏，轻声询问道：“哦，过关还得加钱，是小叔的意思吗。”

小吏面色煞白，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连解释：“不不不，城主大人绝无此意，是属下管教不周，让席少爷看了笑话…！”

“嗯。”应一声，青年回到车厢。小吏赶忙驱散周边平民，让出进城道路，马车缓缓驶动。

车厢外是一片片的嘈杂喧闹。

叫卖声、吆喝声、喝彩声，还有小孩子的笑闹。

席苫坐在车里，他嗅了嗅鼻子，空气中有酒香、炊饼和烤肉的味道。

酒坊里的酒越来越香了，他这样想，不知触动了什么，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车不一会儿便停下来，他掀开门帘走下车，青白色的街道上，铺着一块块板凳大小的青石砖。

街道上车来车往，还有路人牵着马匹走过。出来闲逛的女人们毫不避讳，抛头露面娇笑声连连。

席苫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酒坊，白色的牌匾正中龙飞凤舞的写着大字：宴客坊。

还没待进门，一白面小厮便迎了上来。

“席少爷，甲字房三号。”小厮噙着笑，说道，“老爷已经在里等了。”

席苫点点头，随着小厮进入酒坊，在甲字房里正襟坐下。

面前是一张圆桌，一共三把红椅，现已经坐满。左边是一名勇武侍卫，听闻是家主在外游历时结交的高手，身上倒是不常带刀，却随时背着一张弓。右侧则是坐着席家家主，席苫的父亲，席爠。这位半百老人神采奕奕，目光有神，身着劲装，一点看不出中年富商的圆滑，反倒是流露出习武之人的莫名傲气。

“阿苫，这是养由基先生，就算在大明，也是一流的好手，你天资聪颖，以后就跟他学武吧，我不如他。”席爠笑着说，“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傅了，我与养先生谓君子之交，不必以利益勾联，我帮过他，十年内，任我差遣。爹信的过他。”

点点头，席苫生性凉薄，对一切都不甚在意，唯有习武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在武道一途，可谓天之骄子耶，短短32年，便融汇贯通父亲席爠花甲年岁的一流实力，已然汲百家之长浑然自成。

外出历练有些年岁了，在大明更是不得以逾其人，周边小国的顶尖高手亦无可交手者。换而言之，他的路，到头了。

细细打量对面的养由基，气势深沉，外貌倒是一般，在粗布麻衣的映衬下倒不显得出彩，只是隐约见得内里有些泛红。

怪人，这是他第一时间的想法。冬天着单薄布衣，还不使铁弩而用弓，除去为人琢磨不透以外倒一点是看不出高手的风范。

“徒儿席苫，拜见养师傅。”话罢，提起席爠为他准备好的茶壶，斟好一杯茶，作揖递去。

“无妨，我不在乎这些礼数，你能从我这得到多少看你自己罢。”养由基接过茶水，仰面饮下，随后放在桌面，“嗯…先考量考量你的根基！”茶杯刚落於桌面，养由基便骤起试探，那柄人高大弓不知何时已提在手侧，弓背携影破空袭来。

锵，席苫惊吓之余利刃出鞘，试图架住长弓，不料势猛力沉，竟被这一下击得腾起空中，手中宝剑险些脱手。

“不错，就先跟着我练吧。”席苫心中骇然未定，养由基说完，也不理会他的答复，径直离去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席爠问，手中颠着那碗小茶杯，不知什么时候竟布满裂纹。

“…”席苫默然，“我不是一合之敌。”

房里一阵沉寂，似是无人，良久席爠开口，“你已是一流人物，我此生见过的唯二至强，既然你不是一合之敌，那他便…”

良久，掌中茶杯破碎成粉，席爠口中吐出三字，“非人哉。”

明历昭回637年五月..

养由基闭目静坐院中，四下空旷无声，手中横放一张足有人高的大弓，月色辉光映下，其影若现。

陡然，一点寒芒乍现，养凭弓挥去，锵…！一柄锐利剑影辗转再刺，发难者头戴斗笠，身着墨衣，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无从得知视线落在何处，剑招诡谲难防，招招直指要害。养其身，微倾，手中长弓被舞出残影，看不真切。

一刻钟，发难者势气发涩，剑招一滞。养负弓换掌，拍击在剑身，逼得此人不得再进。

呼…墨衣客气息急促，剑尖略有抖动，待心情平复，收剑入鞘。

“养，为何从未见你用弓。”墨衣客出声问询。

“哈哈，凡人未可见我用弓，你父亲倒是见过几次。”养负弓站起，笑着说道，“你天资聪慧，我的本领已经学了七成，但后三层可是难学至极，不过我已经帮你打破桎梏，倒是不用在意…”

“先生明言。”席苫摩挲着剑鞘，不知想些什么，他父亲与素未蒙面的小妹前些年因外出游历遭猛兽袭击尸体身首分离，自此他的话便愈发稀少，在安顿好席家上下后，一心沉在练武，自此已过10余年。

“我时日无多，再几年就得病逝，你…尽力而为就好…”有风吹过，隐隐可见布衣下的赤红，这后三层啊，“非人可学矣。”

那日，养抛下一句莫名的话，就再没见过他。

不过，楚州国里倒是隐有志怪传闻。什么活数百年师者啊，什么奇人可见精灵鬼魅啊，什么百步穿杨啊和一些求徒授道的消息。死了心，疯了神，也就不算人了罢。我如此迫切的找到他。

大清37年七月，史书有记。

楚有养由基者，极善射者也;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复射，仍百发百中，左右皆曰善。

有人大惑而问之，视不审貌，但识得他头戴斗笠，无夫而步过来至：“你既然善射，吾可教射也矣?”养由基四觅，见无人，咧口笑曰：“人皆曰善，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天边似阴雷炸响，隐约窥其身，身下无影，“天下断无可比我射准者…！”

养由基徐徐放手望如人骨铸之弓，客自其鞘里抽出剑，目光肃然观于前，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夫射柳叶者，百发百中，而不已善息，少焉气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前功尽矣。”养由基笑弥之夸张，大笑，又大言笑，至笑得狂。客抽身急驰，举剑势力沉地劈斫此人，只见眼前失意，再回神时，颅已被养提至右矣，残躯断口出处皆多血，地得血红。

“吾杀汝本用不上弓，复何顾？”养由基肆笑也哭，啼叫不止，癫狂作态。

天有隐雷轰鸣，得见，红眼长耳，其身赤黑，面若三岁畸孩。

楚有一客，谥号之谓客，其有一把锋锐无比的快剑，好行侠义，能视鬼魅，后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