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家伙合租房》 第二十话:梅雨季
原作:日永 <https://twitter.com/hi_na_ga>
角色设计:アモウ <https://twitter.com/tukae_nai>

第二十话 梅雨季
六月令人感到阴郁。毕竟才从五月特有的懒散感解放,就又开始下雨下个不停。我坐在沙发上玩弄着杯子飘出的热气,大智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呜哇—,下得真大」
然后看着窗外说道。我虽然也越过了那只巨大的身体看了外面一眼,马上又把视线移回手中的咖啡欧蕾。反正这种巨响肯定是在下大雨;看了也没意思。
「这下去大学可有得受了」
「然而今天有期中考」
大智像刚想起来一样绷紧脸,坐到沙发上。而在他身旁的我表情也稍微扭曲。这个时期有很多关乎成绩的考试,总觉得很受不了。
「果然不能请假吧」
「你还想着要请假啊!?」
「也不是这样啦,只是这个雨也太夸张了」
嘛,这家伙说的也有道理。在这种豪雨中还不能不特地前往大学,真的是很麻烦。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准备离开家。一脱掉运动衫,就感觉湿气沾到毛上,更加讨厌。
梅雨时期有点冷不说,还一直弥漫着湿气,怎么都令人难受。我一脸不悦地走出自己房间,迎接着我的表情却一成不变地呆滞。
「小善,你心情好像比平常还差」
「都是雨的错啦、雨」
这家伙看来没有受这郁闷的空气影响。不知道是大智太迟钝还是我太神经质;还没等我烦恼起来大智就开口了:
「感觉身体好重」
「……为什么?」
「呜—,应该是湿气吧」
「野生动物啊你!?」
「什么?」
「没什么」
离开玄关时带上了塑料伞;当然是两人分。今天这种天气实在是不能合撑一把伞了。
「只靠伞能撑得过去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我边甩着尾巴代替摇头,边把门打开。眼前的雨如同大瀑布般倾倒而下,我跟大智同时看向对方。
「只靠伞能撑得过去吗,小善?」
「……不可能吧」

到公车站时,雨又更强了。我们单手拿着几乎没用的伞冲到停靠区的屋檐下。
「呜欸,都湿透了」
大智叹着收起伞。我们最后虽然放弃徒步,打算利用公交车,但光是要来到这边都已经够惨了。
喘了口气后环顾四周,已经有十几人在等了;恐怕跟我们一样都是大学生吧。别说是停靠区,甚至附近的建筑物遮蔽处都有人群。从这人数看来,车上会很挤吧。
我才正垂头丧气,水块从雨水管掉下来的景象就映入眼帘。它砸在地上炸开来,水花弹得老远。真厉害啊,这种豪雨还是第一次碰到。
「哦~」
大智发出了感叹声。即使在这种大雨中,他自豪的爽快也在正常发挥。真的很佩服他这种性格。
「感觉啊」
「嗯?」
「去年温泉旅行时不是有看到瀑布吗?」
「是有啊」
「比那个还厉害耶」
我嗤之以鼻。说的还真是啊。虽然完全没有典雅的风流感,至少气势上是遥遥领先。
我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公交车还有几分钟才来。这好像是第一次坐公交车啊。虽然常听到什么到了时间还没来,或者该现在来的早就走了之类的都市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我忐忑不安地看向应该是公交车会来的方向,却注意到一个往这边跑来的人影。
「啊啊真是的,这雨也太离谱了吧」
飞奔而至屋檐下的豹抓着浸湿的头抱怨道。他自豪的毛发都泡汤了;明明看起来就有在细心打理的说。
「唷,泰利」
「嗯、啊,是你们啊」
「你也来搭公交车吗?」
「啊啊,对啊。毕竟雨下成这样」
「你至少也撑把伞嘛」
「说得对」
伴随这句话,高大的马从泰利身后走来。悟看来有好好撑着他那漂亮的黑伞,没什么损害的样子。不过也多少被淋湿了,鬃毛含着水气,感觉很重。
「我本来以为用跑的就好了。话说我的伞,今天早上一看就发现坏掉了啊~」
「伞这种东西我能借你啊」
「这种看起来很贵的东西你还真敢借啊……」
「我不介意啊」
悟说着便不疾不徐地把贴在脸上、毫无生气的鬃毛撩上去。他黄色的瞳孔在深枣色的毛中显得格外明亮,让我们定在原地。
「你们在看什么?」
「悟,我觉得这样更适合你」
「……错觉吧」
「鬃毛不是谁都有的,你不如试试各种打扮啊」
泰利拨弄着自己湿透的毛发说道。嘛,我也觉得浏海连眼睛都遮住不太好;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留着长发应该也有什么原因吧。
「我就喜欢这样」
悟不以为意地回答,又把撩起的头发放回平时的位置;那双眼又被隐藏在暗影之下。看着空气尴尬起来,泰利岔开话题:
「啊~……话说,期中考的范围——」
这种时候还真机灵啊,泰利。该说是对他人的负面情感很敏感吗?明明平常都在瞎起哄,居然还有这种奇妙的特技。
不久后,公交车溅起水花到站了。乘客排成一列上车,不意外地车内大爆满。快窒息了;而且陌生人的呼吸声也令人不快。
「欸,小善,你这样我好难受」
「不要推我啦混账利」
「我也没办法啊,太挤了」
因为人挤人的关系,我跟大智处于紧贴状态。因为大智把伞夹在双腿间——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让我避免了与「那个」的直接接触。但这姿势还是不妙。这种情形到大学为止都不会变吧;我暗自诅咒着命运。
「呜、喔」
伴随着发车的广播声,泰利不知道为什么叫了出来。紧接着车门发出关上的声音,公交车开始动了。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啦」
「那、那是因为,不知道谁用手抓了我的尾巴的关系」
「没办法啊,太挤了」
「……呵」
我刚说完,悟就意味深长地笑了。泰利虽然一脸不满,但我才懒得理他。话说不过就是尾巴,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我这边可是整个身体贴着大智欸。
况且还是以我贴在门旁边的大智身上的形式,就更加恶劣了。跟平常由那家伙靠过来的感觉差别可大了。
我一人发着闷,公交车却突然激烈晃动。失去平衡的我虽然马上用手抵住门,但惯性让我埋到了大智腹部。等、等等,真的假的,所以我才不喜欢满员公交车啊。
「哎呀,小善你不要紧吗?」
虽然不要紧但很有事。虽然我尝试着变换姿势,但在这人挤人的情况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才真心不喜欢满员公交车啊。
「怎么怎么,善人你是在壁咚大智吗?」
「没办法啊,太挤了」
我听到泰利跟悟在笑。虽然想怼回去,但我的脸还埋在大智的连帽衣里。虽然想至少表示抗议而把力量注入扶着门的手,但当然毫无效果。啊啊我受够了,开什么玩笑,所以我才不喜欢满员公交车啊……!

「啊~……太惨了」
十几分钟后,终于从满员公交车内解放的我们,正走在教学大楼中前往讲堂的路上。就跟泰利说的一样,我也很惨;主要是自制力这方面。
「接下来就是考试串烧了吗」
「听学长说其实没那么难耶」
「但愿如此……」
我们从走廊拐弯,走向通往讲课大楼的路上。我们大学教学大楼以科系分栋,所以平时没有事的话通常不会进到其他科系的大楼。
我看着玻璃窗外;今天的天气实在太糟,既然不方便走在外面,那么就算多少会绕点远路也得在室内移动。说实在不是很想来其他科系的大楼,总感觉格格不入的。
四人踏上通往大道的转角处时,突然有股恶寒袭来;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等喔,其他科系就表示说——
「欸,小善你怎么了?」
「该怎么说……」
我在话说到一半时抬起头,却因为预感成真而无言。楼梯下方的狼不是别人,正是梓马。因为悟咋舌停下了,所以对方也注意到这边。
「唷,你们几个」
他轻快地挥手跟我们招呼。我们四个则用微妙的表情,边观察他边缓缓走下楼梯。
「你们怎么表情都这么悲催啊?」
「都是你的错啦、你的错」
「滚吧」
「啊~啊~,还是一样冷淡啊。就算是梓马君我也会感到很寂寞的喔」
「少骗人了」
「你说呢」
梓马两手一摊。虽然他说的话真假难辨,但确实没看过他跟谁在一起。该不会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匹孤狼吧;有点同情起来了。
「啊不过,这个倒是很多喔」
梓马竖起拇指。我还在想说「啊啊,是在说我们吧」时,他又把小指也立起来。泰利对一头雾水的大智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并开口问道:
「『这个』是指什么啊?」
「那还用问,当然就是在说这样那样的那种东西啊」
「不不不,你这样什么都没解释到好吗」
「嘿欸,你想知道吗,泰泰?」
梓马的口吻如平时般轻挑,嘻嘻笑着,然后缓缓靠近泰利。
「梓、梓马……?」
「好啊,我就教教你吧」
梓马的猥琐眼神捕捉到了猎物,那赤红而清澈的双瞳宛如鹰眼;跟我之前被他捉弄时一模一样。泰利怯懦地退了半步,但狼照旧拉近着距离。
「喂」
声音低沉的马挡在梓马面前。梓马退回原本的距离,又窃笑起来。他的表情犹有余裕地像没事一样。
「不是白马,而是黑马王子登场了啊。是在吃醋吗?」
「……你」
「等、你、你们先冷静」
泰利看来察觉到气氛不妙,拉住一头热的悟的肩膀,插入剑拔弩张的两人间。即便如此,悟跟梓马两方仍然没有要消停的样子。
「你先退后,泰利」
「没错没错。还是不要插手我们的关系比较好喔」
「才没什么关系」
「有的吧?剪不断理还乱的那个火热关系」
「……吃屎吧你」
别说是调解了,马跟狼之间的空气变得更加令人心寒;插手的泰利狠狠吃了份闭门羹。话虽如此,我跟大智完全是不明所以,因此无以干涉。
「为什么你们每次见面都会演变成这样啊?」
「那是,不是说都越吵感情越好吗~」
「闭嘴」
「啊~啊~,被彻底嫌弃了。真难过呢~」
「…………」
悟的焦躁甚至传来这边,让我的脸颊都一惊一咋的。虽然从这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很清楚明白他心情不好。身旁的泰利正抓着后脑杓,一脸艰难地想要圆场:
「好啦好啦,悟你别这么生气嘛。梓马他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
「问题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原因?」
「跟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你也考虑一下每次都要看你闹脾气的我啊」
我用手肘顶了一下在一旁点头附和的大智。我以沉默回答他充满疑问俯视着我的视线。唉呀,我是了解你的心情啦,但感觉现在不要做出多余的反应比较好。
「说到底,你跟梓马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是……」
悟露骨地迟疑了;虽然他对我们倒是直接明了地说了,一旦对方变成泰利好像就没办法。不如说泰利居然还不知道悟跟梓马的关系吗?这下麻烦了。
「泰泰,别太追究了」
「……梓马」
「是我不好、是我」
梓马站到泰利身旁,静静地仰望着悟。混浊的黄色双眼与黯淡的赤色双瞳;双方的视线在泰利鼻尖对峙。这状态持续了数秒后,梓马率先开口:
「你从那时起就一直记恨着我吧?」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悟你都不愿意跟我好好谈话嘛」
「…………」
悟没有回答。在我记忆中,悟确实说了是因为梓马出轨之类的吧原因但看他们这样,我怎么都觉得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真抱歉啊,把你卷入了我的任性」
不知是否被梓马突如其来的态度震惊了,悟把脸别过去。虽然没法光凭这对话就还原事情,但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刻。
「蠢死了……」
悟喃喃自语,快步从梓马身旁通过。
「啊,悟――」
――泰利伸出手想挽留悟,却被梓马抓住了;豹一看到狼的表情,便默默收回伸出的手。看来是真的不想让他深究啊。
「小善」
好不容易安份下来的大智突然叫了我。虽然我还有很多在意的事,但还是先抬头看向他。
「只剩五分钟就要考试了」
「……你早点说啦!」

「啊~……太惨了」
泰利一屁股坐在教学大楼内的休憩区沙发上,垂头丧气道;隔壁的大智也是把意识投放到空中去了。你们也真是的。
「那个教授出题的倾向居然跟去年不同……」
「也有相同的吧」
「这是感觉问题啦、感觉」
嘛,我是能理解看到没见过的题目会让心情很差啦。但你们这样也太消沉了吧,十分钟后还有其他考试在等着耶。你们这样没问题吗?
大智的脑细胞看来是死得差不多,连尾巴都开始在虚空中彷徨了。他倒也不是笨蛋,就是大脑的处理能力太低而马上就会超载而已。
我没来由地望向窗外,还是一样下着大雨。考试时也哗啦啦地大声下着,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话说从那之后就没看到悟了欸」
「好像有在考试会场里吧」
坐在讲堂前排的悟,在考完试后马上就消失无踪了;就算想找也没有能到处跑的时间。只能先熬过今天的期中考串烧了;考完后他也差不多该冷静下来了吧。
「到底在搞什么啊?」
「谁知道?」
「善人你知道什么吗?」
「……谁知道?」
虽然很对不起泰利,但这里还是先知情不报。既然悟自己都在踌躇,我也不该打开话匣子;不如说我也不清楚详情。
「大智也不可能知道嘛」
他不服气地叹道。大概比起我们不知道这点,他更不爽悟闭口不提这件事吧。我现在也能隐约理解这种心情了。
「啊」
「怎么了大智,你该不会知道什么——」
「不是啦,梓马在那边」
「什么啊……阴魂不散耶」
又是那家伙吗。我在内心叹了口气,看往大智手指的方向,便发现走廊边的小厅堂中,梓马与貌似朋友的几人相谈甚欢。
我就这样观察一阵子后,这次又有另一群人经过,与梓马亲密地互打招呼。那家伙人脉意外地挺广啊。
「那家伙是怎样,朋友明明就很多嘛」
「真的」
那混账真的是喔,什么「梓马君我也会感到很寂寞」啊?快把我的同情心还给我。
我苦笑着看向泰利,却发现寄宿在他眼神中的思绪明显与我不同。
「泰利」
昔日曾经耗弱的泰利在我脑中一闪而过,让我有点担心他。虽然跟那时散发着不一样的气场,但我可不会看歪这份对梓马心生羡望的视线。
「嗯、咦,怎么了?」
「啊不,没事……」
话虽如此,泰利用却一副没事的脸看着我。该不会是我想太多了?但那的确看起来很有事啊。
「小善人~」
「喔哇」
耳边突如其来的低语令我背肌麻痹。回头看见那个奸笑脸,更让麻痹到达了尾巴。大智跟泰利好像都没注意到,跟我一样被突然出现的梓马吓到了。你到底啥时过来这边的?
「居然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真可爱啊~」
「我揍你喔」
「话说有什么事,又想来见梓马君我了吗?」
「那怎么可能」
「别害羞嘛。你明明一直暗送秋波的说」
我闭上嘴放弃回话。不行,不能被这家伙带节奏;认真回话就输了。
「我说梓马啊,刚才那些人是?」
「啊啊……只是同系的而已」
「明明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哦,你是这么想的?」
他的回答感觉像是装作不知情;不知道是有什么黑幕还是真的就什么都没想。无论哪边都看不出来就是了。
「我很受欢迎嘛,没有办法啊」
「那你还好意思说你很寂寞?」
我一回话,梓马就「你还真不懂啊」地嘲笑了我。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都这么多熟人了还说寂寞才让人懵吧。
「只要梓马君一出手,人类就皆是恋人啦」
「我说你啊……那些家伙不可能全都是这种那种的吧」
「居然有这种想法,小善人你还真下流欸」
你个混账狼;是谁先说的啊、是谁?连大智跟泰利也一副「确实如此」的脸。这才不是我的真心啊。
「嘛,对象很多也是个问题唷。毕竟身体跟心都只有一个嘛」
「那也比孤单一人好吧」
「真是如此吗?梓马君我可喜欢一人待着了」
梓马轻巧地回应。泰利不知为何稍稍绷紧了脸,却又马上回到原本的表情。到底怎么了?
虽然我很在意,但梓马一个突然看向休憩区的时钟,让我意识也被吸过去了……欸,离下场考试只剩没几分钟了耶。
「赶快移动比较好喔,还有下一场吧?」
「我们还有时间,倒是你没问题吗?」
「那当然,毕竟我们科系的考试可是下星期嘛」
他露齿笑着,转身背对我们,挥手离去。他就这样走着,被从转角出来的人撞上。对方是看起来很严峻的鹰;真稀奇啊,鸟兽人。
「……啧」
对方率先咋舌,夸张地用手中的数据单拍着碰到的部分。接着他瞧了梓马一眼,连道歉都没有就快步消失。
「真过分,明明是对方撞上的」
「嘛,这就是所谓树大招风嘛?」
梓马看来不为所动;他的精神还是一样强韧。稍微有点想看看动摇的梓马欸。
「啊—……刚才的是」
「你认识吗,泰利?」
「打工地点的学长,定食屋的」
「喔喔」
我跟大智一同点头。就是饺子很好吃的那家吧;不过除了泰利邀请的那次之外就没去过了,毕竟跟家在反方向,不顺路嘛。
「嘿,学长啊?」
「你干嘛说得神秘兮兮啊?」
「那个人跟我们可是同学年喔」
「咦?」
「哈哈,那就先掰啦。教授正在呼唤梓马君我呢」
梓马斜视一眼困惑的泰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留在原地的豹不断重复着「真奇怪啊」之类的话。但你可是有前科的,跟我第一次碰面时不就把我称作学长了吗。
「学长他年龄应该比我们大才对啊」
「不是你的错觉吗?」
「呜~嗯……?」
泰利双手抱胸思考着。等等喔,要是他们两个说的都是真的,那刚才那人不就——
「——该不会是留级?」
大智灵光一闪地喊道。可能性的确很高,但事实只有本人知道,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
「啊……话说时间、时间」
「糟糕」
三人连忙拔腿就跑。悟跟梓马的纠葛、泰利微妙的表情、刚才的学长之类的,在意的事跟山一样多,不过现在还是期中考优先。

「啊~……太惨了」
泰利撑开在学校内买的塑料伞,大叹着气。早前的倾盆大雨在考试中转便成了小雨;这样看来晚上应该就停了吧。
我们三人打着伞,走向大学正门。这种程度的雨没必要坐公交车;不如说要我再坐一次满员公交车还是敬谢不敏了。
「你这今天都说几次了啊?」
「你看嘛~,又是考试又是大雨的,连悟都不知道跑哪了」
说起来还真是,那之后一次都没碰到悟了。他也没联络我们,到底是闹哪样?
――「真抱歉啊,把你卷入了我的任性」 (本话)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悟记恨梓马的理由,以及梓马明知被对方讨厌却还是执着的理由,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果然应该跟两人的过去有关吧。
「……哈啊」
邻人发出了大声叹息。这边也很有事啊。泰利踢着水,把弄着伞柄。话说你结果还是买了伞啊。
「这之后还要打工唉」
「辛苦你了」
在大智拍他肩膀的瞬间,他第三次叹气。确实今天事情实在太多,但有痛苦成这样吗?你平时的精神都到哪去了?
「差不多该打起精神了吧泰利」
「话说为什么会这么失落啊?」
「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到底怎么了呢……」
迟来的五月病吗?我是能理解人会没来由地消沉啦,但你这样连我这边都要丧气了。
「哎呀,大智跟猫助」
听见耳熟的声音,我转向出声的方向。大学道路的对面,被雨覆盖的步道上,穿着运动服的猴子正在向我们招手,瞇瞇眼的熊也在他身旁;是游星跟他朋友。
「别叫我猫助」
「为啥呀,不是挺可爱嘛?」
「一点都不可爱」
「咦~,明明就很可爱呀,猫助」
「这个对话之前不是也有过吗」
「是这样吗?」
在清凉的雨声中,响起了热烈的笑声。真是的,大智你也别瞎搅混了。
「那,这位是……」
游星看向我跟大智之间,确认对方的脸后,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啥啊,这不泰利吗。太安分了一下没认出来你哎」
「啊—……抱歉啊游星,现在有点没劲」
「原来如此哪。嘛,早点打起精神吧」
受到鼓励的泰利抓着后脑杓。看来今天真的没戏了;希望他明天能有点精神。话说原来这两人认识啊;泰利人脉也蛮广的嘛。
「话说你们现在才来大学吗?」
「不是,只是稍微有点公事。现在要跟这家伙去吃饭;他是睦树」
「啊、欸……你们好」
被介绍的熊小声打了招呼。他的瞇瞇眼让人难以判断是醒是睡;身体不输大智般巨大,却散发着一种温厚的气质。话说还真不知道他名字,明明挺常见到的。
他重新自我介绍为『柚子原 睦树』,然后气质彬彬地低头致意。我们也跟着随意自我介绍。感觉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有点害羞。然而我是不会原谅在念到「善人」插嘴说「是猫助吧」的游星的。
打完一轮招呼后,大智想到什么似地抛出话题:
「你穿的是运动便服吧,游星」
「咦,很奇怪吗?还是说不适合?」
「啊不,是很合适啦」
「那就好啦,没啥问题」
……不在乎时尚的人就是在说他吧。啊不,虽然把奇怪的打扮定义为时尚的话也很让人困扰,但平常穿着运动服是怎样?
我们聊了一阵子后,后方有其他大学生团体经过。我突然在意起他们的话题。
「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很不妙啊?」
「一直呆站在下着雨的正门口耶,太可怕了吧」
「可是你看,光是身为黑豹就已经是个美女了不是?」
「是这样吗?她年纪很大吧,都跟我妈差不多了」
嘿欸,也有这种奇怪的人啊……我这么想着,泰利却血色全无。我还没来得急搭话,他就丢下伞冲往正门的方向。
「啊、等等、、泰利……!」
我急忙追在他身后;其他人也注意到泰利的异变,前后跟了上来。泰利毫不在意溅射而出的水花飞奔到正门,却突然缓下脚步,不久后就站在原地。
「泰……」
我喘着大气想要出声叫他,但在把头抬起的剎那,硬生生把声音吞了回去。映入眼帘的是离我不过几公尺的泰利,以及再隔几公尺的黑豹女性。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这雨中也没撑伞,侧脸的神情朦胧。不久,她就注意到泰利的视线,转头面对他。两人目光交错,却不出话语跟表情。
经过数秒的对峙,由泰利沉重地划破寂静:
「……妈妈」
我感觉雨量正在渐渐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