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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鉴定网络热门一战视频(一)

2023-08-12 21:19 作者:瑞克Zero  | 我要投稿

写在前面,这是一篇回应,绝非“驳斥”,更非“鉴定”。很感谢@我们都爱喝AD钙奶 同学指出的一系列问题,以下我将以我引用的史料作为依据,展开详细论述。原视频BV号:BV1Au4y1971s 鉴于标题里是有(一),所以我很期待您的续作,方便展开新的讨论。如果有别的朋友提出其他观点,请@我,我是很乐意讨论的。

 

1.  时间点:00:09 关于英军为什么撤退?AD同学认为是由于法军的不作为,这点我也认可,法军在开战之后的表现一直很糟糕,导致英军丧失了信心。但英军的撤退的不是因为朗勒扎克的撤退,在朗勒扎克决定撤退之前,英军就已经准备跑路了。

 

“这位法军最高统帅开始向众人解释自己的反攻方案——“第2号训令”。当霞飞得知英国远征军总司令对于自己的计划一无所知的时候,显然感到了失望——阿奇博尔德·穆雷爵士由于依旧人事不省,动弹不得,没法给顶头上司看这份重要文件。霞飞把自己的意图简单说了一遍,表示有意利用位于英国远征军右翼的法国第四、第五集团军,新建一支“机动集团部队”,然后把这支新鲜力量调到左路。霞飞敦促英国盟友务必坚守阵地,伺机反攻,并且承诺法军定会予以支援。约翰爵士对于霞飞的话无动于衷,只是一再强调打算让自己的部队继续后撤。斯皮尔斯写道:“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陪审团在对一个死刑犯做出有罪裁决一样。”会议结束之后,约翰·弗伦奇爵士乘车去了南面,一并带走的还有他的总司令部,完全不顾北边的史密斯-杜利恩还有仗要打。斯皮尔斯再次无可奈何地叹道:“这恐怕是总司令部里头最糟糕的一天。每个人都情绪不佳,士气低落,还有许多事情理不出头绪来。参谋们希望有人出来打打气、鼓鼓劲,可约翰爵士一拍屁股,说走就走,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霞飞在回忆录中写道:“我一直在想我们最靠左侧的阵地防守薄弱,放不下心来,不停地问自己,这里的阵地能否坚持下去,好让我有时间完成重组部队。”让这位法军最高统帅心神不宁的问题不止一个,他既要担心德国人大兵压境,危险迫在眉睫;又要担心朗勒扎克是否有足够的毅力与能力,守住这个威胁最严重的防区;还要为一位英军总司令分神——这位英军总司令抛下盟友,不闻不问,看起来已经被危机吓破了胆。英国人的两个军里头有一个军正在撤退,走的线路却和总司令部制定的不是同一条线路;另一个则自作主张,准备打一场事关全局的大仗。圣康坦会晤就这样无疾而终,没有得出任何结果。英国人对朗勒扎克打算继续撤退的意图表示默认,或许算得上是唯一收获。霞飞甚至连做做样子,发发脾气,逼迫约翰·弗伦奇就范都没有去试,就拂袖而去。英法两军的总司令官看来已经失去了一样最为重要、一样要想打赢一切战争就必不可少的东西——团结。”——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六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2.  00:55关于法军战术是否落后问题,AD同学认为德军也使用了同样的战术,所以不能论证法军的战术“愚蠢”?我准备分为三点来讨论

 

A.当时历史学家对法军的评价如何?

”虽然法国参谋本部在军事技术上不如德国完美,却培育出一些欧洲最具名望的军事思想家,其智慧水平可以经得起考验。然而,法国军人的心智愈谈逻辑就愈丧失创造力与弹性。法国在军事思想上,在大战爆发多年前就出现派别壁垒森严,行动不一致。更糟的是,以精神因素为主的法国新军事哲学,自不可分的物质因素中逐渐抽离。但充沛的意志力是无法克服品质极差的武器的。一旦武器品质问题成为现实,必然影响意志力。在物质方面,法国原拥有一种了不起的七五毫米野战快炮,是当时世界的顶尖武器。不过它的优越性却造成法军在作战上的过分自信,导致后来法军对这类型的作战,忽视装备与训练。”——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二篇 [英]李德﹒哈特

 

B. 这种战术的效果如何?

“左翼法军以东西方向为轴排兵布阵。德军坚守不出,静待福煦的士兵送上门来。只见法国士兵穿着蓝衣红裤,排着整齐的队形,齐步向前,场面甚是壮观。法国人勇敢地趟过一处宽阔水浅的溪谷,朝着坐落在山顶的小城莫朗日进发。据守山顶的德军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军事基地,居高临下,一眼望去,由南自西数英里范围内一切动向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德国人用了足足44年来好好研究地形,勘测距离,等的就是这一刻到来。德国人将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全军部署停当,一切就绪,只等给法国人迎头痛击。这简直就像一场军事演习,要是说得更加具体一点,就像当年拿破仑打仗一样,打得又准又狠。在莫朗日西北方向的高地上,150毫米口径榴弹炮已经就位,一列列77毫米火炮和机关枪也在高地两侧的山坡台地上布置完毕。法国飞行员向指挥官发出警告,德军阵地火力强大,几乎坚不可摧,结果遭到无视。进攻的法军分成两列纵队,从克莱梅西森林和布里德森林的中间地带向前逼近。这场战役虽然今时今日只有专门研究战争的军事学生才知晓,可无论规模大小还是惨烈程度都足以让人闻之色变。”——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五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步兵们试图通过短距离冲击,重新对山顶发起进攻。按照法军野战勤务条例估计,一条攻击线在敌人每次重新上膛之前,能够在20秒钟之内向前推进55码。一位经历过维尔通战役的幸存者愤愤不平地说道:“写出这种条例的家伙恐怕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武器叫作机关枪。类似这样的‘咖啡豆研磨机’有两台,工作起来的声音我们听得一清二楚。我们的人每次上前发起冲锋,阵线的人就会少一些。打到最后,上尉只好下令:‘上刺刀,给我冲!’这时正好赶上晌午……热得像鬼一样。我们的人背着全副武装,沿着草坡往山上跑,累得气喘吁吁。只听见身后鼓声阵阵,冲锋号也吹了起来。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德国人,还没跑到跟前就全被打倒在地。我中了枪,躺在地上,直到后来有人把我抬了下去。”埃德加·德·特朗蒂尼安将军一手主导了这场惨败,虽然事后受到质询,却没有治罪,反而因为这一上午的疯狂得到嘉奖。”——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五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C. 一个简单的逻辑问题——别人的战术也愚蠢,能不能证明你的战术就是高明的?

只要看过我后面的视频就知道我对德军在伊普尔战场的送死战术也做过批评,不是单批评法军。事实上,德法双方在吃过亏后都立刻改变了战术打法,这才是我说的“愚蠢”的原因

 

3.  01:31 AD同学认为比利时的抵抗是无价值?这点是可以讨论的,所以我使用的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非“致命的一击”,就是为了避免给观众以错觉。事实上,(个人观点)法军在比军争取到时间的时候本可能做得更好。

 

“法军在几乎整条东部边境线上向德国人发起进攻,而毛奇的右翼则在一步步向舞台的中央迈进,德国人将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站在这个舞台的中央,成为主角。欧洲大陆未来究竟谁主沉浮,这个历史命题的答案将在比利时和法国北部,而非卢森堡、阿尔萨斯或者洛林这样的弹丸之地揭晓。德国两个集团军近60万大军先是穿过布鲁塞尔,随后挥师南下,直扑比法边境。阻挡德国人去路的是法国第五集团军,英国远征军虽然也会很快加入进来,可是即便两军合兵一处,兵力也才刚及德军一半。霞飞还在抱着希望,指望毛奇的大军一旦掉头,向默兹河南面进发,比利时人就能够对德军右翼给予打击。可惜,霞飞预判错误。比利时人在列日失守之后最明智的做法本应是退至边防要塞那慕尔,进入法军主力的防御范围。但是,比利时国王阿尔贝一世更加关心如何守住国土,而非谨慎行事。阿尔贝决定将军队撤至北方要塞安特卫普,坚守不出,坐等联军前来援救,他本人也于8月20日抵达安特卫普。比利时人提供的一连串情报并非有误,他们警告法国德军主力正如潮水一般穿过比利时,向法国直扑而来,却没能引起霞飞统帅部的重视。不过,到了8月21日下午,法国第五集团军司令夏尔·朗勒扎克将军突然醒悟,意识到敌军来势汹汹,兵力不容小觑。朗勒扎克的部队已经处于德军右翼部队的铁锤之下,这是毛奇实现“施里芬计划”的关键一击。朗勒扎克的部队由四个军组成,虽然已是英国远征军的三倍——那支小小的英国部队将出现在法国人的左翼——可在兵力上依旧敌众我寡,无法与德军分庭抗礼。事已至此,法军统帅部还在指望第五集团军能够与南面的友邻部队会合,重新发动霞飞的大进攻计划。这位第五集团军司令可没有遵守这样的命令。他放弃进攻,开始往桑布尔南面撤退,身后德国人在紧追不舍。“——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六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所以我认为正是霞飞醒悟得太晚,才导致法军在比利时沦陷后被合围,法军的失误这并不能论证比利时的抵抗是无价值。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比军争取的这十一天,法军的左翼会更早崩溃,而他们寄予厚望的右翼(鉴于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会在接下来几天接连崩溃,历史是无法模拟的,所以我也不能断言这一定会有什么后果。但论证比利时起到了一个小小的“多米诺骨牌”作用应该是没问题的

 

4.  02:16 AD同学认为凡尔登重大,所以这道防线不能类比马奇诺防线。我不明白这个逻辑怎么来的?我类比“马奇诺防线”只是为了证明由于要塞的存在,德军无法速度推进,不得不绕道比利时,进而将英国拉下水。

 

“事实上,法德这段边界相当狭窄,仅150英里宽,不利于作战,容不下德国部署准备发动对敌攻击的大批部队。这条边界的东南端邻接瑞士,在名叫贝尔福隘口(Gap of Belfort)的平坦旷地作短暂伸展之后,就沿着孚日山脉(Vosges)迤逦70英里。在这条自然防线之后,就是一条以埃皮纳勒(Epinal)、图勒(Toul)、凡尔登(Verdun)为主的连续要塞体系。而在凡尔登之外20英里,不但是卢森堡与比利时边界,而且还有地形险要的阿登(Ardennes)地区。撇开在贝尔福与凡尔登所建立的坚强防御线之外,防线上可能的缺口,只有埃皮纳勒与图勒之间的沙尔姆隘口(Trouée de Charmes)。但在战略上,法军本来就将此处视为生擒德军,然后迎头反击的陷阱。德军面临如此一道“有碍身心”的大障碍,合理的军事行动自然是绕道而行;也就是借道通过比利时,作较宽大正面的运动。”——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三篇 [英]李德﹒哈特

 

5. 02:42 AD同学认为法国在北部有军队所以不能算不设防。我所说的不设防是指没有修建永久要塞,请结合前后文理解。任何有基本逻辑的人都不会认为一支军队作战时会在某一面不设防。这不叫“诱敌”这叫“自杀”。

 

6. 03:04 AD同学认为我在法德边境战役引用的伤亡数字有误,这倒是比较容易论证的,贴出原文即可。但我需要强调的是,我也不能证明我引用的数字就一定是正确的,写这行数字的人也不敢作这个保证。我只能证明我的引用是有出处的。

 

法军在22日当天一日的战斗当中就有2.7万人阵亡,受伤失踪人数多达数万。如此数据可比英国人1916年7月1日在索姆河战役头一天的损失数字要高得多,而后者往往被人误以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日。在龙韦和讷沙托发起的其他进攻和南面的攻势也以同样方式惨败收场。法国人在1914年8月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这不仅仅体现在令人胆战心惊的统计数字之上,还让法军元气大伤,再也无法复原——法国人好歹最后还是挺了过来,这一点倒是值得称道。第四集团军司令朗格勒·德·卡里给霞飞的汇报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整体来说,结果难以令人满意。”失去子嗣的不止一两位高级军官:福煦的独子和女婿就双双阵亡。虽然总司令仍然要求重新发起进攻,可朗格勒没有理会,选择了撤军。”——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五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从8月20日开始,直到23日,法军共有4万人阵亡。截至8月29日,法军开战以来的伤亡总人数已经达到26万,其中7.5万人阵亡。阿登地区的第三、第四集团军损失最为惨重。第三集团军的8万步兵当中战死的就有1.3万人。截至8月23日夜,“边境战役”宣告结束,这一系列战役一直以来都是“一战”期间单日伤亡最为惨重的战役。”——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五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7. 03:39 AD同学认为英军在登陆之后的表现不能称之为“被痛打”。这确实是我用词不够严谨,英军还是表现出了一些亮点的,但也绝对不像AD同学说的那么亮眼。

 

蒙斯战役

“德军另外一个团在团史中以胜利者的口吻写道:“当晚,士兵们满怀着胜利的喜悦,大肆庆祝。”不过,第一军和艾伦比的骑兵还几乎没有与敌接战,毫发无伤。蒙斯战役让英国人值得庆幸的是,正是由于敌军的笨拙,英国远征军才有机会全身而退。英军损失在1600人左右,其中不少当了俘虏。有一个德国兵以前在汉堡当过巡回推销员,英语说得相当流利。他在命令英军战俘排队站好的时候,不无幽默地说道:“先生们,请注意!排成四排,每排四个!”英军近半数伤亡来自两个营,一个是米德尔赛克斯步兵团第四营,伤亡超过400人;另外一个是皇家爱尔兰步兵团第二营,死伤人数在300人以上。好几支部队迫于无奈,只好把机关枪这么宝贵的武器丢弃在了阵地上。德军损失人数与英军总体相当,不过阵亡和受伤比例高出很多,被俘的反倒不多。到了24日凌晨1点,总司令部发布新的命令,虽然要求全军撤退,却只字未提该如何撤退,具体事务留给各军军长自行处理。这再一次证明了英军指挥部何等无能。尤其是穆雷和威尔逊二人,根本就不知道身为参谋官,职责究竟何在。唯一尽职尽责的只有军需主任威廉·罗伯森爵士。这位外号“威利”的军需主任在接下来的几周之内,凭借着满腔热情和过人能力,为英国远征军制定出了一整套补给制度。短短数小时之内,约翰·弗伦奇爵士已经从原来的志得意满、洋洋自得变得一下子愁眉不展,坐立不安起来,嘴里一会儿嘟囔着要带部队去莫伯日的旧要塞临时避难,一会儿又在念叨着应该向西北撤军,退到亚眠去,还嚷嚷着要同法国人断绝联系。连日恶战让这位英军总司令变得极度夸张,扬言法国人这种人他可打不了交道,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不愿和这一类人继续把仗打下去。弗伦奇的这种态度即便未对英法联军的战争事业造成恶劣影响,也会给自己招来嘲笑与奚落。”——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六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勒卡托

“德国人没能包围并且击垮史密斯-杜利恩(英军指挥官)的部队,一方面反映了克拉克(德军指挥官)的无能,另一方面也让人看到克拉克兵团遭遇的抵抗有多么顽强。第二军8月26日防守的阵地在很多人看来,最终下场只能是全军覆没。史密斯-杜利恩自始至终没有放弃,不仅没有全军覆没,反而把部队带了出来,即使秩序有些混乱,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足以让人接受。不过,这个结果一如蒙斯之役,绝对谈不上英军的胜利。史密斯-杜利恩的战士们仅仅只是让追赶者的脚步延缓了几个小时,逃脱全歼覆灭的命运罢了。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敌军行动迟缓,未能及时集结优势兵力对付英军。第二军在勒卡托总共丢弃了38门大炮,官方公布的人员损失数字为7812人。虽然不少掉队士兵此后几天陆续归队,可这个数字对于一支兵力不多的军队来说已经相当巨大。英军此役伤亡总人数比较切合实际的考量当在5000人左右,其中可能有700人阵亡,2500人被俘,余下均有不同程度负伤。第二军依旧走在撤退的路上。参谋官们站在路旁,指挥士兵返回各自的部队。由于不少人把帽徽给了当地的法国或者比利时百姓,要想辨认清楚没那么容易。米德尔赛克斯步兵营的汤姆·伍拉科姆说起撤退路上的场景,百感交集:“一路上……真的是惨不忍睹,马也好,人也好,死的死,伤的伤,路上到处都是。拖车、大炮、救护的汽车,运货的大车、推车,各种各样的东西挤得一团糟。你碰我,我碰你,没有任何人引导。”史密斯-杜利恩的部队已经赶在敌人前头,领先了12个小时,德军也无意紧追不舍。通过各团伤亡人数统计分析,不难看出克拉克在勒卡托的损失大概只相当于史密斯-杜利恩部的一半——和被抛弃在后面战场的英军不同,德军鲜有士兵被俘。克拉克的战果表明在蒙斯和勒卡托的十天战斗中,德军战场伤亡刚刚超过7000人。德国第一集团军在整个八月份的战斗中只有2863名士兵阵亡失踪,7869人负伤。考虑到克拉克指挥着一支217384人的大军,这一点损失简直微不足道。当然,克拉克可能还要为8000病号伤一番脑筋,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因为脚上起了水泡,无法继续行军。到了20世纪20年代,英国的历史学家们抛出一个观点,认为德国人有意虚报损失人数,不过这种观点似乎并不可信。诚然,英国远征军在8月份这两场战役中都打得很坚决,这两仗对于英国人来说也确实意义重大,只是对敌军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严重,的确既不像当时人们预测的那样乐观,也不像后来人们想象的那么夸张。”——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六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以上这种表现算不算“被痛打”,请大家自行判断。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英军在勒卡托之战后就再也没停下撤退的脚步,详见开头的论证1

 

8. 04:10 关于亨奇中校的调令以及后续三个问题,AD同学表达得很乱,这里做一下合并解答。

 

“就在霞飞和从洛林到巴黎一线的几位司令官们苦苦纠结于究竟能否守住阵地,是否应该继续进攻之时,远在卢森堡校舍之内的毛奇却在一边钻研地图,一边用苍白的语调同身旁的参谋说道:“我们什么消息也得不到,简直糟糕透顶!”这一幕不能不说是历史的讽刺。英国远征军虽然行动极其缓慢,但这位德军总参谋长只要一想到比洛和克拉克各自为战,互不相顾,约翰·弗伦奇爵士的部队正向二人中间的缺口进发,就感到心神不宁。毛奇9月7日并没有给第一和第二集团军发出任何指令——当然,即使发了指令,也很可能会被忽略。实际上,毛奇一整天都是在苦闷中度过的。鲁普雷希特亲王亲自造访德军最高指挥部,愤愤不平地抱怨说如果逼着自己抽调六个弹药队给友邻部队,就会削弱第六集团军对南希的进攻力量。毛奇底气不足,只好在鲁普雷希特的要求面前让步。鉴于同北面各路大军的指挥官几乎完全失去联系,毛奇接下来只好决定派遣理查德·亨奇中校作为联络官,挨个去每个司令部取得联系。此举很快就将引发军事史上最具戏剧性的一幕授权表演。

 

塔彭身为毛奇手下的主要参谋官,经常习惯派遣信使,并且授予信使相当大的权力。亨奇时年45岁,出生在一个军士家庭,一开始加入的是撒克逊而非普鲁士军队,虽然因为患有胆囊炎,脾气暴躁,烟瘾又重,但才华出众,思路清晰,声名在外。亨奇当天是坐车走的,后面还跟着一辆车,以防万一。毛奇在亨奇出发之前和他私下聊了一会儿,不过没有人知道毛奇具体给的什么指示。这位中校无疑得到了口头授权,有权在必要的情况下以毛奇的名义调动军队。对于这样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一位指挥官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发号施令,绝对非同一般。不过,毛奇就是这么做的。8日上午11点刚过不久,亨奇就从指挥部所在的女子中学乘车动身出发。与此同时,法德两军正在200英里长的战线上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毛奇接下来一连好几个小时心都在悬着,在惴惴不安地等待自己派去这位信使的回音。

 

9月9日凌晨两点,亨奇传来消息,毛奇大惊失色。报告中写道老比洛对于自己所处困境已经有所警觉。在德斯佩雷和福煦的双重重压之下,比洛的右翼正在溃败。法军兵力远在德国第二集团军之上,德军有效作战兵力已经从26万人缩减至15.4万人。比洛虽然没有从克拉克处得到任何消息,但还是报告第一和第二集团军之间出现了缺口,宽度达到18英里,并且在不断扩大,英军正在朝着缺口进发。不知道是比洛,还是比洛的某个参谋官,反正在同亨奇谈话时一度用上了“灰暗”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第二集团军面临的危险。比洛请求亨奇中校以德军最高指挥部的名义下令,让克拉克向自己的侧翼靠拢。亨奇的回答语气平静,措辞慎重。他告诉比洛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克拉克的军队正在陷入苦战,而且朝向完全相反。就在谈话之际,又有电报送来,报告德·毛迪已经突破了埃内姆的阵地,正在向蒙米拉伊步步进逼。

 

比洛本就年岁已高,身体不佳。他的参谋长奥托·劳恩施泰因也是有病在身(劳恩施泰因1916年死于心脏病)。经过连续五周的重压,二人都已无力支撑。亨奇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中校,却告诉这位第二集团军司令,说自己有毛奇的亲自授权,有权批准第一第二集团军撤退。亨奇建议立即展开撤退,这样的话,克拉克和比洛才有可能在菲斯梅重新会师,那里位于韦勒河畔,往东还有30英里,在快要接近兰斯的位置。考虑到这个建议对于这场战役和整个战争的巨大影响,比洛似乎如释重负,表示同意。亨奇于是给毛奇发去电报,写道“第二集团军情况严重,但并未绝望”,写完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也就是9日早上5点,亨奇与比洛的参谋们进行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讨论。比洛本人没有参加——这位将军整晚都在不停地哭喊声中惊醒,饱受折磨。空中侦察清楚地显示法军正在朝着德国第二集团军的阵地快速推进。在如此背景之下,早上的讨论对头一天晚上做出的撤退决定予以了确认。亨奇中校显得异常谨慎。虽然,亨奇采取的这个行动几乎无法避免,但这样一名低级军官能够在战争的如此关键时刻插手介入,足以让这一幕成为接下来一个世纪的争论焦点。”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十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同样一行文字,不同的人能作出不同的理解,大家请自行判断,我所要说的一切都已经写在视频中了,而出处就在上面。

 

9. 06:15 关于英军在马恩河战役中的作用,AD同学认为是不能抹杀的,这可能是我和他分歧最大的地方,因为在我查阅的资料中,英军在这场战役中的表现足以使它沦为一个世纪的笑柄。

 

这是英军进军时的表现

“英国人到底在干吗?英国远征军9月6日迟迟按兵不动,令法军领导层大为震怒。克拉克的增援部队从英国远征军阵线前方经过时队伍松散凌乱,只要发力一击便足以将其打垮。谁知,英国人当天居然从联军后方10英里处才开始缓慢前移,速度之慢,令人忍无可忍。莱昂内尔·丁尼生中尉眼看法军在两翼拼死拼活,浴血奋战,自己的队伍却在依然悠闲缓慢地前进,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们路过吉米·罗斯柴尔德家漂亮的大宅子,看到成群雉鸡到处乱窜,真想停下来抓几只尝尝鲜。

 

9月6日,道格拉斯·黑格爵士陆续接到一些报告,报告含糊其辞,提到前方有敌军出没。黑格于是下令部队停止前进几个小时,结果等到6日结束时距离预定目标仍有七英里,仅仅阵亡7人,受伤的也只有44人。英国人打仗磨洋工的方法层出不穷。英国工兵几天前刚刚炸掉了弗里波特的一座石头大桥,待到撤退的时候又不得不重修一座,好让步兵沿原路打道回府。对于英国皇家飞行队的飞行员来说,9月6日最好玩的事情莫过于当晚借宿在一所女子中学里头。飞行员们在军服外面套上女生穿的睡衣,上演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枕头大战。第二天,也就是9月7日,星期一,英军左侧的莫努里部试图再次发动进攻,而英国人在滂沱大雨中仅仅前进了14英里,这一次基本上还是没有遇上敌人。

 

亚历山大·约翰逊是英军第二军某旅的通信主任。他困惑地写道:“我们直到下午5点才开始动身。这么拖沓我实在难以理解。当然,根据野战勤务条例,我们的职责是‘动用能够用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匹马和每一杆枪,对敌人穷追不舍’。如果是这样,我们的第一军要是能够加快进度,那么昨晚就应该已经把德国佬给团团包围了。”马尔维茨骑兵部队的后卫部队发起一连串骚扰行动,效果相当不错,迫使英军放缓了前进步伐,慢得简直像只蜗牛。客观地说,英军的所作所为迎合了他们最高司令官的想法,换句话说,在马恩河战役最为关键的时刻,人虽然到了场,可心不在场。英军所有部队都在不断向后方发信抗议,说自己可歌可泣的士兵们是多么劳累。可是,如果将英国远征军闲庭信步般的推进拿来同克拉克的快速转向比一比,不难看出二者之间的惊人差距:德军在9月7日长途跋涉将近40英里,8日更加超过了40英里。”——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十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这是英军战斗(假如有的话)时的表现

“9日当天,英国骑兵终于渡过马恩河,身后跟着的是黑格的第一军。第二军也紧接着渡过了河。9月9日,炮兵威廉·爱丁顿写道:“由于肯定德国人已经撤了,每个人都比之前开心了许多……下午,我们看见了大部分德军撤退的场景,场面相当壮观,士兵一队接着一队,多到数都数不清。”爱丁顿看到路面上散落的德军武器和装备,感到非常惊讶,更令他吃惊的是一辆废弃的汽车里面竟然装满了女人的内衣。骑兵中校戴维·坎贝尔曾经拿过障碍赛马冠军,他指挥部队继续向蒙塞勒冲锋,虽然被一名德国长矛兵刺伤,但还是一脸高兴,笑道:“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这15分钟。

 

英国远征军此时进入的是一片空旷地带,见不到一个敌人。即便如此,约翰·弗伦奇爵士还是下令部队停止前进。从英国本土赶来的增援部队已经抵达,继黑格和史密斯-杜利恩的部队之后又有了第三个军队,弗伦奇想让三支部队保持步调一致。掷弹兵团的杰夫瑞斯少校用挖苦的语气写道:“这一路追的那可真叫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来德国后卫部队的拖延战术相当成功。”9日,黑格听到传言,说邻近的法军刚刚吃了一场“大败”,变得愈发谨慎起来。

 

英军高级将领们缺少的并非勇气,而是动力、决心和能力。事实的确如此,英军指挥官会和他们的法国同行一样把自己的人暴露在外,显得又蠢又倔。有一个上尉看见师长艾尔默·亨特-威斯顿站在拉弗特的大街上,毫不在意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打在身后的墙上,不禁写道:“勇气的确可嘉,只是作为一名将军,勇敢得过了头。”东兰开夏郡步兵团的勒·马钱特上校也是如此,9日接到进攻指令后还站在外面,结果被德国人逮个正着,一枪撂倒在地。几天之后,锡福斯步兵团的艾弗林·布拉德福德爵士和第一步枪旅的亨利·比达尔夫两位上校正站在一块空地上,同吉米·布朗洛上尉查看地图。其中一个刚刚嘟囔着“大进军”几个字,两枚炸弹就在身旁开了花。布拉德福德战前在汉普郡是一名板球手,结果被当场炸死。布朗洛头部受了重伤。比达尔夫除开帽子被冲击波掀到30英尺开外,身上毫发无伤。不过,比达尔夫第二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一个皇家工兵团的士兵在清理枪械时不小心枪支走火,子弹击中比达尔夫的脚踝,迫使他退出前线。不过,这些只是战场上的小插曲,并非德军持续抵抗所致。英军总司令部里头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部队走得更快。”——出自《祸起1914:欧洲迈向一战之路》第十章 [英]马克斯﹒黑斯廷斯

 

特别一提,这是我读完全书觉得写得最精彩的几个段落之一,如果不是篇幅有限,我真想好好展开写写。

 

10.  06:44马恩河战役的价值比不上后来的凡尔登或索姆河,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马恩河没打成僵局,根本就没有凡尔登或索姆河。

 

“没有一场战争比马恩河会战更具争议性,在如此短时间之内,引起更多人的论述,激发更广泛的兴趣,以及造成更多的传说。另一方面,这段1914年9月危机,使德国作战计划走上崩溃之路,并改写了历史。可以说,德国马恩河败北之日,真的等于输掉了整个战争,事实上在某方面也确实如此,很自然地,自认为打赢这场仗而应获殊荣者,必然不少。”——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史》第四篇 [英]李德﹒哈特

 

以上就是我的全部回应了。我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贴出这些史料,并不代表我觉得这些史料就能代表历史的真相,写史料的人难道就敢说这句话吗?那么历史的真相到底还能不能讨论?当然能!真相很可能就在“鉴定”与“回应”之中,一定是有相反的两个观点互相对冲你才能更了解事情的全貌,单独采信任何一方都会偏离事实本身。总之,我还是会继续制作一战相关视频,也欢迎大家提供不一样的视角和观点。我每期都会将引用的史料标注在结尾,也欢迎大家查阅。我相信,看我视频的观众大都是一群非历史科班的业余爱好者,当然我本人也是。我们这样的人能不能做出有学术价值的科普视频呢?我觉得很难,毕竟术业有专攻。如果我们只是短暂突击一段时间就能轻易做到,那就太不尊重“学术”二字了。但我想,我们至少可以做到“一字一句皆有出处”,这并不难,就是一个堆砌时间的活儿。所以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更新缓慢的原因,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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