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篇【第二天(上)】
尼莫早早回家穿上了正装,陪着副所长出了门,北方的社区热闹非凡,这在我们这里是不常见的,原来,今天是星期日。几百名新教徒从各个社区来到镇子上唯一的教堂,祈祷幸福、和平、健康。
至于我一个埃及人,来教堂自然不是办那些与我信仰相悖的仪式,瞧瞧前面,修女们在齐唱颂歌,第二排那位棕色头发的小姑娘,她叫阿刻忒,今年刚10岁,小脸圆乎乎的,有着欧洲人的气质,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就是她用面包和啤酒救了我,实在是很讨人喜欢。
礼拜结束后,我们诊所的三位要留下来,因为上个月我们从教堂这里买了药,必须靠义务劳动来换,说是义务劳动,其实不过是帮教会人员体检而已。
副所长一手按着听诊器,一手攥血压计,我则在一旁记录,而尼莫居然在角落睡觉,阿刻忒见状把他背到了外面的长椅上。
“到我了吗?”陌生男性的声音,“嗨呀,有劳了。”此人金发、白皮肤,年龄和我相仿,可一只眼睛是绿的,另一只眼睛是红的,虽然满脸笑容,却能感觉到一阵煞气,还有满身的铁锈味,和这个教堂格格不入。
“你是?”我头一次见到他,在这个时间段专程来到边境线上,很可疑。
“哦,我是阿刻忒的叔叔,我叫杰森,是教会的......”
“高压120低压70!”副所长冲我喊道,又回头跟他说,“血压有点低,注意饮食,脉搏有点颤,注意休息。”
我赶紧记上:“是是是——120——70。”
他摘下血压计:“谢谢了,那你们忙,我先走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回头他就消失了。
中午,神父请我们吃了奶油牛肉炖西兰花和牛肉饼,这些精致食物在我们这儿可都算是稀罕物了,尤其是这里的新教徒对食物非常严格——不能吃鸟类、不能吃带血或骨的肉、不能吃动物皮肤,这导致我们诊所的伙食非常糟糕。但副所长和尼莫都不这么觉得,因为他们习惯如此。我想这也是当地教徒能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生存的重要原因之一。
用餐期间,我一直没看到那个叫杰森的人,便问邻座的阿刻忒:“杰森先生是你的叔叔吗?”
“对啊,”阿刻忒边嚼牛肉饼边说,“他是上个星期刚从英国来的。”
“哦,”我摸摸她的头,“那他是过来做什么的,支援我们?”
“我不知道,”她掰了一块饼,抹上奶油递给我(谢谢你),“他白天和尼莫叔叔一样,白天睡觉晚上干活。”
尼莫听到后:“啊——他是——”
“啊?”
尼莫的词汇量不足以支撑他的表达能力,便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如此滑稽的动作逗得我们发笑。
“是猎人吗?”阿刻忒猜道,“就是抓动物的人。”
尼莫咧着嘴点了点头。
下午依旧无聊,战地上枪炮声不断,但已经没有人员伤亡了。白天听住在更南方的一位教徒说,双方士兵都已疲于作战,每天跟上班似的白天六点开战晚上六点休战,因为民主党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接到过新指令,而宾夕法尼亚州的援军只负责防守。现在双方只是为了军饷而战,颇具美国军队特色。
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晚上2点多,我听到有人在我们街突然开了三枪,然后有人拉响了已经积灰数月的警铃,夹杂着一声男人的嘶吼。我们赶紧起床,推开门一看,街上有两个人擒着一个穿军装的士兵,尼莫上前搭把手,三秒后,士兵被尼莫用过肩摔重重压在地上,一人给枪上了膛,然后对着士兵的嘴就是一枪。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开枪的人,是白天见过的,阿刻忒的叔叔,旁边的,是昨天见过的小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