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欧洲匈人史——匈人起源篇

首先不得不说的是我们要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对于匈人起源的了解,并不比那时的罗马人要多,但是在此之前,仍然要先讨论某些基础知识。
Hun(匈人)的指代:
这个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东西,甚至《叙利亚编年史》里会把甚至会把东哥特称之为匈人,拜占庭人也偶尔也会把马扎尔人或者塞尔柱人称之为匈人。
在10世纪的中亚于阗语里有“Hūna”这个词,看起来和Hun很像,但是我们也不知道“Hüna”指代的是什么,可能是吐谷浑人,也可以是回鹘人,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游牧民族。
也就是“Hüna”/“Hun”是并不是一个有所具体指代的一帮家伙,而可能是一个很古老的称呼,各种各样不同的群体,甚至没什么关联的群体都会用这个来称呼自己。(UP注:讲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401年蹂躏色雷斯的逃亡奴隶和逃兵,为了恐吓当地人,自称为匈人。)
那么古典文献里也经常会有一些词语, 比方说Phruni/Phaun、Chonai、Uenni、Chuni、Huni、Hunni和Hugni,有的东西意义不明,甚至还被理解为了匈奴(UP注:Phruni和Phaun,阿波罗多鲁斯说希腊人征服了巴克特里亚之后领土直逼塞里斯和Phruni,然而塞里斯在古典文献里就是一个指代不明的东西,不一定是中国,在某些语境里甚至完全不可能和中国有任何联系,所以这种说法比较扯),而有的稍微靠谱点这是匈人的不同写法,可能这些东西讨论起来要花费很大的时间,故不多讨论。
在日耳曼语里也有一系列关于匈人的词,比如Hunirix、Hunila和一些类似的东日耳曼语的称呼大概都被认为匈人的意思,“Hunimund”一词也有“生活在匈人的庇护之下”的意思。现代的学者搞出了一些比较怪怪的东西,比如有把“Hunwulf”认为是“匈人之狼”的学者,并且认为有什么典故在这里面,应该和匈人的起源有关。
但是这种翻译也不能令人满意,首先是因为这种翻译多少有点机械,不考虑任何的意义。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东日耳曼与中的匈人与其他日耳曼语中常见的“hun”这个词语不太可能有区别,到目前为止,人们几乎普遍认为,“hun”在某些古日耳曼语词中,例如Húngeirr、ljótr、ulfr等等,一些词比如古斯堪的纳维亚语的Húnn或者别的什么,要么是被理解为“熊崽或者年轻人”,要么就是日耳曼语的形容词“高”。
由于古日耳曼语不是很了解所以暂时就先说到这里。
匈人是匈奴吗:
虽然我们不太清楚匈人是从哪来的,但是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匈人一定不是从哪来的。
首先他肯定不是从匈奴那里来的。
二者的社会与习俗上有很大的区别(UP注:匈人的习俗会在下一篇文章里提到),匈人出现在罗马人的视野时,是一个非常低的文明形态,至少我们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低于匈奴的。
此外史料也是非常实锤。
《魏书》卷一百二·列传西域里说:
“粟特国,在葱岭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温那沙。居于大泽,在康居西北,去代 一万六千里。先是,匈奴杀其王而有其国,至王忽倪已三世矣。”
也就是说,匈奴人征服粟特之后在那里停留三世,史料也并未记载匈奴人继续西去,总之,忽倪王的统治时间大概在453~457年,而忽倪王登基的时候阿提拉都已经死了。这二者的史料显然是不太能对得上的。
而最后一次关于匈奴人的记录是:
“悦般国,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记羸弱不能去者往龟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余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而其人清洁于胡。俗剪发齐眉,以醍醐涂之,昱昱然光泽,日三澡漱,然后饮食。”
那么可以看出,匈奴人在离开中国人的视野前,也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状态,如果是匈人是匈奴人迁过来,那么很难想象匈奴人这一路上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变成那个挫样,竟然连原本的战术都不用了,变成直接射完箭就冲击了。
匈人从哪来:
罗马对于匈人的描述大多来自于马塞里努斯的《历史》说:
“Totius autem sementem exitii et cladum originem diversarum, quas Martius furor incendio insolito miscendo cuncta concivit, hanc comperimus causam. Hunorum gens monumentis veteribus leviter nota, ultra paludes Maeoticas glacialem oceanum accolens, omnem modum feritatis excedit. ”
马塞里努斯认为匈人是一种居住在Maeotic沼泽以北,来自冰封海域的民族。
Maeotic就是所谓的亚速海,Maeotic沼泽刻赤海峡周围那一带的沼泽地带,也就是说,匈人至少要比这个更靠北。
所以说我所看到的一种比较合理的说法,就是匈人这个民族可能是极北民族。因为他们的风俗(UP注:下一篇具体会说,这里只是顺带一提,匈人会吃生肉啃野草[补充维生素]、讨厌房屋、对农耕没有一丁点的概念)和草原游牧民族都有着想当相当大的区别(罗马人指出了匈人的战术和帕提亚那种迂回的战术很不一样),而且有些东西显然非常野蛮原始,例如缠头以导致颅骨变形,这种习俗在美洲民族有所保留,在亚欧大陆文明发展的时候之后理论上这种习俗就逐渐消失了,但倘若说如果这种习俗在亚欧大陆有所保存,那么在极北和山地这种封闭的地区保存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了,但匈奴人可并不封闭,对于匈奴而言这不是习俗。
很多的古典作者也认为匈人来自极北,例如菲罗斯托尔吉乌斯认为希罗多德所说的居住在利派昂山脉的内乌利人就是匈人的祖先。
以上以上,全部推测,但无论如何,还是我们在这篇文章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们对于匈人起源的了解,并不比那时的罗马人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