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过节（把节日展开来说）

之前聊过节日，我说“我觉得节日是个很吊诡的东西——如果它所纪念的本就是人们所推崇、赞许、怀念、自勉等等的，那何必专门抽出一天来提醒？反过来，如果什么日子所纪念的东西需要专门提醒，那岂不就意味着大家在平日里对它的忽视是理所应当，那还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所以，有没有可能，节日只是一群人用来绑架另一群人思想的绳索？”

这里面我只强调纪念意义，所以那些带来节假日的节日，就不在范围之内了。

有朋友说，“节日多源于生产活动中的节气习俗，后来才因为道德教化等原因附加了意义；节日是一种仪式，仪式的作用就是将虚无的精神因素转化成实际的行为，清明烧纸怀念故人，中秋赏月思念家乡，就是因为你平时容易忘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现在时代变化太快，节日商业化和商业化节日不可避，也不用上来直接喷，还需要时间沉淀才能找到新的意义。”

我给出的回复是，“历史中的习俗、道德，还有那些前现代宗法制度下的法律，到今天已经有很多不再适用，尽管如此，今天的道德很多仍脱胎于此，但是否应该再深思其意义？并且，平时容易忘的事，不就意味着忘了其实也没什么？烧纸也好、赏月也好，在我眼中其实都只是为了活着的人的精神需求，如果没有这需求，何必硬造个节日生产需求？”

朋友说的完全是个人选择，我觉得可以理解，并应该被尊重。但我这么讲的落脚点，其实在别处——

不光那种公众性的节日，包括生日、忌日、结婚纪念日等等的个人化的节日，只要涉及“惯例”这一说，我都觉得是在画地为牢。你可以说这些日子是为了“找个由头聚会”、“正式地表示对逝者的尊重和缅怀”，“提醒自己回望一下在一起这么久的年岁”——如果是个人行为，那当然没问题，因为各人完全有权决定自己生活的态度和节奏。但问题就在这：似乎不过生日，就暗示着凄凉；不去缅怀，就意味着不敬；不过纪念日，就意味着不放在心上。这算什么逻辑？我就不能每天都抽点时间去做这些事？将这些态度用细水长流的方式表现，碍着谁了，为什么不行？以及说，就算有人真的凄凉、不敬、不挂心，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有些人要以“民俗”、“道德”为由，狗拿耗子，不是贱是什么？ 

但就是这样，一些东西变成了“公众认可的”，那些没在节日或纪念日做那些“该做的事”的情况，就随之被认为是遗憾的、缺德的、亵渎的。于我本人而言，那些生造的纪念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原因如前所述。因此，我在这里说“反对节日”，不如说是要对那些妄图干涉他人的人，或是那些妄图裹挟现代人思想的前现代腐朽意识形态，骂一句“干你屁事！”——我和我对象感情好得很，如果有人非要在空气中说什么“不送礼物就不爱”、“忘了纪念日就淡了”这种屁话，得到的只会是我啐在他脸上的一口浓痰。

恶心配恶心，很合适。

至于节日伴随着的假期，那是另一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