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安定

    随着车子驶入市中心，林嵩透过车窗向外看，看到原本湛蓝的天空在这时积起了厚厚的云朵，太阳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就像是笼罩了一层灰白色的纱帐，整座城市仿佛都黯淡了下来。

    他坐在车里，一路上坐立不安，他很明白，在凶手使用过的手枪上，那图案是一个非常具有针对性的线索，直接指明科技之树内部必定出现问题。

    他现在很担心陈文德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他拿起了手机，接通墨清的电话，“喂，墨清？我马上赶去科技之树！”

    林嵩打着电话，但眼睛始终盯着前排的后视镜，这时他突然发现，出租车司机一直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在被发现后司机慌乱地逃避掉了他的目光。

    “我们已经到了，就等你了，那老头子一直说想见你，别的人他都不想见。”

    “收到。”他挂断电话，发现出租车司机还看着自己，于是他问道：“怎么了师傅？”

    出租车司机听到林嵩的问话，急忙摇摇头说道：“没...没什么，没事。”

    司机戴着一个口罩，帽檐压得很低，林嵩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不免地怀疑起这个司机。

    “到了，就是这里！”司机把车停在了科技之树门口的不远处，林嵩迅速地付完款后便将安全带解掉，立马从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跑向科技之树大门。

    在林嵩下车之后，司机颤抖着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视频，视频里播放的正是车内的监控记录...

    “先生，请您出示身份证。”守卫在门口的保安拦住了林嵩。

    “哦，对了，我忘了。”林嵩从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了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其中一名保镖，说道：“这是我的证件，请查看。”

    保安看到了他的警官证，又仔细核实了一番，随后还给他，说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嗯嗯，谢谢。”林嵩点头说道，大步跨进了科技之树的大门，这时，一个身穿研究制服的狼兽人走了出来，说道：“林警官，这边请。”

    林嵩看了看那个人，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认识我？”

    狼兽人笑着说道：“我是文德博士的助手，天天听文德博士提起你，当然认识你了哈哈，请跟我来。”

    林嵩眯了迷眼睛，看向他胸前的名片——佐德。

    他把林嵩带到了四楼的一间房间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房门随即打开，林嵩定睛看了看，发现里面坐着四五个人，开门的正是墨清。

    “林警官请进吧。”佐德面带微笑，对着林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墨清对着林嵩，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紧闭的铁门，说道：“文德他就在里面，进去见见他吧。”

    林嵩朝着墨清点了点头，跟随佐德走到了那扇铁门旁边，伸手推门而入，一阵浓烈刺鼻的药水味扑鼻而至。

    只见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眼窝凹陷，胡须邋遢的狼兽人，此时他正瞪大着双眼看向林嵩这边。

    “小林！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是我，文德...父亲！”林嵩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鼻子酸涩无比，哽咽着喊了一声父亲。

    他走了过去，紧紧握住了那男人的手，感受到了对方粗糙冰凉的皮肤和干枯的指尖，心疼无比地喊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佐德见状，便悄悄地离开病房关上门，给予了父子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林嵩自打有记忆就和陈文德相依为命，因此看到父亲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心痛无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真希望此刻能够替父亲承受病魔的折磨。

    “哎，小林啊。”文德虚弱地叹气道，“你知道吗，当初你离家出走，害得我担惊受怕，你这孩子，真是要把我吓死啊。”

    林嵩哽咽地说道：“对不起，当时我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担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啊，还像个小屁孩。”文德摇了摇头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为你牵肠挂肚，就怕你遇到危险。”

    “对不起，父亲...”林嵩深呼吸了一口气，迫不得已打断了父子间温馨的对话，“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了一张图片，文德看到后双眼瞪大了起来，急忙对着林嵩问道：“这不是我们给你们警局配发的手枪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证物袋里？”

    “我正想问你呢...”林嵩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我...不，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科技之树内部怕是有人在为犯罪分子提供枪械！”

    “怎，怎么会这样？！”文德听到后，竟然直接在病床上坐了起来，但随后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您先别激动，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的，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林嵩缓缓地说道。

    佐德站在病房门外，听到病房里的对话后他抖了抖耳朵，一双红色的眼睛扫视着整个房间，脸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时候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令他生厌的声音：“佐德，事情办好了吗？”

    “我的家人呢？”

    “安全着呢哈哈，不过要是你没把事情办好，那你的家人可就不安全了哦。”

    佐德捏着手机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大，他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平静地说道：“你说过的，只要我完成任务，你就会把我的家人放了，对吧？”

    “那是自然，看你自己的表现咯...”

    对方挂掉了电话，佐德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他摸向自己的腰间——

    一把带着消音器的特制手枪正静静地插在枪套里...

    他很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背着所有信赖自己的人，包括最看好自己的陈文德，私自将科技之树为格林市警察局设计的专用手枪提供给那些极端分子，给他们用来滥杀格林市无辜的市民！

    但是这又有什么呢？

    世界上哪有比家人更重要的东西？只要提供的越多，能跟家人团聚的概率也就越大...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首领在拿到武器后，不但没有让佐德的家人跟他团聚，反而变本加厉，再一次以家人要挟自己，要求佐德他杀死科技之树的创始人——陈文德！

    陈文德他一生都在致力于用科技造福格林市的百姓，他能有什么错？不对，他有错，错在他是个狼兽人...

    佐德想到这里，靠着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到底该怎么选择...

    他咬了咬牙，转身走入房间。

    对不起了，文德博士，你的牺牲是值得的，为了我家人的安全，我不得不...牺牲你，既然你已经癌症晚期了，那我帮你一把吧...

    他转身冲进了房间，不顾周围警员疑惑的目光，直冲冲撞开了病房门。

    “佐德？你怎么进来了？”

    文德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看着他冲进房间，正感到诧异之时，佐德从腰间的枪套拔出了手枪瞄准他们，林嵩瞬间意识到了问题，冲上去想夺下手枪，但为时已晚。

    随着黑漆漆的枪口喷出了绚丽的火花，致命的子弹直直地飞向林嵩和陈文德...

    枪声在密闭的病房里格外大声，震得他们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

    林嵩的瞳孔猛地一缩，胸口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楚顿时充斥在他的脑海，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倒在了病床边。

    佐德见子弹没有击中陈文德，正想开枪之时，他的身后响起一片枪声。

    一颗子弹穿过他的后脑勺，在对面的墙壁上打出一个小坑，另外几颗击穿了心脏和肺部，佐德向前倒去，当场毙命。

    林嵩捂着自己的胸膛痛苦地喘息着，他用锋利的爪子使劲撕开了自己的衣服查看伤势，万幸的是子弹打在防弹衣上没有击穿。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没有凹陷，肋骨应该保住了。

    他急忙转头看向陈文德，看着老头还捂着耳朵，完好无损地躺在病床上，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林！”陈文德叫了一声。

    “我也许知道是谁给极端分子提供枪械的了。”墨清把配枪收回腰间，从地上提起佐德使用过的手枪，跟物证袋内的那把如出一辙，只不过多加了个消音器。

    他摆了摆手，几名警员从他的身后走进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林嵩，向着外面走去。

    连同胞都要自相残杀吗？案件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墨清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佐德，心里想道，他摇了摇头，从外套里拿出一包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嘴巴缓缓吐出了白烟。

    吐出的白烟在半空中缭绕，不停地盘旋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但随后都消散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