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k14] 白昼晓歌
黑夜白帐,昼光照我。 夜里擦你的窗。 全文约8000+ 关于文设: 残缺神衹ⅹ花鸟少女 西幻架空,伊甸园除了名称外都是自设。 ①节Vertin的称呼为衹。 ① 雪花种子 伊甸园里是没有夜晚的。 十四行诗很早就从衹的话里得知,除了她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除了高高的蓬叶偶尔会遮住亮敞敞的天空,那个名叫"人间″的世界有一种更绝对的方式,让整片天空黯然失色,只剩一轮伊犁园中的白盘,转啊转,把为数不多的光茫反馈回这片已经酣睡的土地。 ‘ 十四行诗觉得无聊,会在衹忙碌时偷偷地摸那个盘子,惊讶地发现上面出现了一圈圈黑斑,她曾以为是自己犯的错,胆战心惊地乖乖找衹认错。而衹终于没责怪她,只是伸手抚上那些仿若被玷污的稠黑,十四行诗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但一霎时,圆盘白净如初,衹摸上她的头顶,浅灰色的眸中难得地表现出异常。十四行诗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却清楚认识到,这件东西是区别于平时的祇的方法。 可迄今为止,就算十四行诗死缠烂打,衹也总是在她提出问题时及时打断她,衹告诉她不要再问,她也不必懂得。 这样东西,隶属神秘,却公之于众。 人人具备,但衹无须拥有。 所以衹告诉她,衹是失败的。 十四行诗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看着衹依旧平静地操持着罗盘上的指针,"吱嘎″一声,到达"seven″时,白盘"哐当"掉在草地上,被摔碎成两瓣后光茫也逊色不少,一开始十四行诗还着急着去捡,直到现在她算明白,原来盘子碎了会自己补,盈亏圆缺,只较另一只火球登不登场,它才有续弦生命的机会。 "Sonetto." 衹很少会叫取给她的名字,即使十四行诗也常常牢骚这点,张口闭口叫衹多念念她的名字。每每衹听见时会蹙着眉,总在忙活的手停下来,衹会俯下身子,不觉地触及她脊背处尚未丰满的羽翼,十四行诗又有些害怕,她好像从衹的眼里看出了别的意图。 衹在看她,也在通过她的眼睛,看另一处景色。 " Sonetto.″ 衹妥协的时候,十四行诗还有点儿懊恼,她堵气地嘟囔一句,收好刚被对方摸过的翅膀,与衹再度对视。那双近乎完美的浅灰色眼瞳依旧藏得很好,十四行诗将要气馁,但还是希望挖掘出衹的更多,于是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把唇递到衹冷冰冰的脸旁,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天生就知如此。 因为她是衹手下最完美的制造品。 然而这也是衹头一次惩罚她,让她在伊甸园和人界的交界——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原,让她寻找雪花的种子,藏在它们并不规则的花蕊里,落在十四行诗的手心,成了一股股又冷又湿的眼泪,十四行诗只着白衣的身子单薄,跪在雪地上双腿通红,她不很明白衹的意思,她也很倔强地同对方作对。 衹说过,每一片雪花都藏着一颗种子。 等到秋日的麦穗被收割,金黄的收获还未喜悦多久,雪花携夹种子弥留人间,焕发出强大生命力时,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在十四行诗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物,却惹得有人欢笑,有人悲泣。 人间就是爱大惊小怪。 十四行诗刻薄地认定这个事实时,想起衹将自己送来,又毫不踯躅地离开时,衹这种行为,貌似也称得上大惊小怪。 十四行诗闷闷不乐地把雪花的种子收集在一起,依旧衹的要求,她需要在红球落下,白盘升起前送来一颗种子,前提是不能被自己的体温所焚毁的种子。 可是这几乎天方夜谭。 无论怎么做,雪花永远是那样调皮的人儿,她爱好贪玩,不求上进,与十四行诗的肌肤相近,玉石俱焚,弄得她头疼无比,纵使不怕寒冷的侵袭,十四行诗害怕得始终是衹的不闻不问,她如何耍赖,衹都不曾出现。 "对不起,″ 十四行诗乖乖认错,自己跑回伊甸园后,手脚通红,发间湿漉一片的狼狈模样被衹看在眼里,衹如鸦羽般的眼睫扑下一层阴影,衹的手微颤着,为下一句的僭越而沉默许久。 " Vertin.″ 十四行诗用了衹的"名字″,虽然她知晓这是不敬,但她没顾忌太多。 衹,如维尔汀也说过。 伊犁园的一切都是平等的。 可十四行诗不明白的也是,维尔汀一手创造了这处地方。 那么自一开始,她也不会得到平等。 ② 二次人间 雏鸟羽翼丰满后,自觉要挣脱怀抱。 但维尔汀显然不是位大方的衹。 十四行诗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想到伊甸园下所谓的人间看看。 面对她的请求,维尔汀大多数都会选择拒绝,或者在忙里忙外间,干脆就施以无视。 十四行诗不像小时有些闹腾,反倒内敛了许多,所以在对待维尔汀刻意为之的冷淡态度,她一不哭二不闹,把关于人间的图画册翻了个遍,她扯住维尔汀的衣角,清绿色的眸中深深,她指着那棵高耸的香樟,十四行诗问,衹是不是已经去过人间? 这个问题糟糕透顶,以至于维尔汀的脸上出现愠色,她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人间的树,人间的花,人间的春暖夏燥,秋凉冬寒,你都一一带了过来。 "我会飞的,Vertin.″ 十四行诗并不是威胁,也不是妥协,她陈述这个事实时还温顺地握住对方微凉的手心,带着轻笑,一如多少世纪前的模样。 "你可以飞。″ 但你已经逃过一次了。 维尔汀原本是没有心脏的。 "但我不能第二次长出心脏。″ 十四行诗依旧不知道,衹要生长出人类的心脏,过程会疼痛到无可复加。 她伸展翅膀时,维尔汀深呼了一口气。 " Sonetto.″ 衹的手第一时间环抱住欲飞的鸟儿,箍紧的动作若同最无力的牢笼,要挽留她的离去。 所以,衹是她,她是衹。 衹最无所不能,也最无能为力。 "留下来。″ 十四行诗从未见过这样乞怜的维尔汀,也未曾知晓她一直以来的软肋,一直放任那件东西折磨自己的源头,很久之前,就是自己。 “那么,Vertin.” 十四行诗握上她的手,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乱了分寸的热息铺满她的颈间,激出圈圈红晕,她侧着头,绒羽温柔地拢住对方单薄的身子,她低声询问道。 “可以和我讲讲,她的故事吗?” 维尔汀的手不自觉地抖了几下,曾被剔除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出声,无言的对峙就在两人间弥漫开来。 “不行?” 十四行诗帮她回答,如果她铁了心要走,维尔汀未必能拦住她。 “这样会说很久。” “我们坐在那,你告诉我。” 十四行诗手指着很早就修葺好的"铁链加木板",她在那本图画册上得知它的名字,叫做秋千。 维尔汀随她来到旁边,十四行安分地收好翅膀,抖擞下刚被薅下些的羽毛,轻飘飘地被风吹走,挠过维尔汀尚且滚烫的手心,她半阖眼眸,抓紧冰冷的链条,等十四行诗第一次被抛却天空时,她开口说。 “很早的时候,” 她顿了顿,眼见橘色长发里夹藏的花瓣,指尖微动,伸手帮对方摘了下来。 “衹还生活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荒原。” “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春夏秋冬,只有一望不到边的白色天空。” 维尔汀像在描述别人的故事,她平视着十四行诗前方的绿草茵茵,她回忆起开头被打断。十四行诗将脑袋倚在她的胸前时,一根根纹路纠缠上维尔汀左胸处的空荡,血肉逐渐凝集成形时,她的嘴角苍白。 “衹的职责,一直是无趣的循环,” 她日复一日地维系着人间的日升月落,秩序井然,从未想过会改变,也没想过要更变。 "衹没有友人,没有爱人,只有这个身份,还有一个身体。" "这些就是她的全部。" 十四行诗抬起头,眼底显而易见的心疼,令维尔汀无可扼制的生长心脏,下一次推起秋千时,她的额前洇湿一片。 如同啖尽血肉,如若砸碎骨骸重塑,疼痛使得维尔汀的眼前虚浮,但她依旧清晰地为她讲完这个故事。 "然而,衹在百无聊赖间,还是犯了个错。″ 维尔汀说罢,十四行诗也转过头看她,她们对视后,兴许是心有灵犀,十四行诗看到对方眸中难得可贵的温柔,没来得及察觉到维尔汀已然泛白的嘴唇,她慌忙把头转去,脸上蒸腾起的红晕靡靡,维尔汀停下手,撩开她有些散乱的发丝,接着说。 "衹原本没想过创造出她。″ 一朵花,由人间饶幸飘上来的花瓣,静静地躺在掌心,衹俯瞰人间时,曾见过不知多少。 但一瓣白花,一瓣胆大的白花,无尘无垢,经历辗转翻滚,才来到衹的跟前。 平凡而不凡,果断而迷茫。 "但到最后,衹还是赋予了她生命。″ 漫长的年轮滚过,无数的生老病死在她的眼中略过,无数的喜怒哀乐从她塑造的时间里流走。 "衹早就疲惫,早就厌倦。″ 即使衹本不拥有情感。 "后来,衹种在地里的花盛开,在衹的眼前变成一只鸟,张开翅膀,白净的羽翼与白洁的天空混在一起,她再度飞回来时,携了一束格桑。″ 哪儿,哪儿的花? 衹的鼻间头一回得到馨香的馈赠,是这只小小的鸟,她用喙衔了那束格桑送来给它。 "她一直看着衹," 维尔汀的嗓音突然放轻,纵然疼痛愈加催她停下,她已经推不动秋千,索性用手束住十四行诗的腰际,她沉落在其中,嘴边罕见地勾出一抹苦笑。 "衹第一次有所触动。" 维尔汀的语调很低,似乎怕惊醒沉睡的鸟儿,又像是害怕十四行诗听到,她将整个脑袋埋进十四行诗的脊间。 簇拥一对足够温暖的羽翼,她的双眸微闭,眼睫微微颤栗。 衹从未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她如永动交车般一刻不停地朝前走去。 "衹第一次有她的鸟儿。" 心脏在盘曲折叠间成形,重获第二次人间的它得意地跃动着,鲜活且真实。 维尔汀又笑了一声。 "后来,″ 她的鸟儿,她的现在的鸟儿,为她而担惊受怕,十四行诗用手抱紧维尔汀的背,她攥着她的衣尾,她不想要她说下去。 "后来。″ 心口的绞痛扭成一股绳,缠在维尔汀的脖子上,她忤逆着衹的本能,她用累极了的手抚摸十四行诗的脸,揩掉小鸟因为害怕而掉的眼泪。 现在的维尔汀,过去的衹,违背她应做的,忘却调整人间百态,难得休憩下来,却是窒息的胁迫。 心脏被勒紧,维尔汀顾不上那么多,伊犁园的风还很暖,还可以吹走她的一点疼痛。 "小鸟化作人形,衹教她走路,教她说话,教她识字。″ 那时候的她没有名字,眨着那双清绿色的眼睛问衹,指着书上的十四行诗问她,她也有名字吗? 维尔汀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说给自己听,或者是给近在眼边的人儿听。 "衹本来帮她想了好多的名字。" 她摇着头,都拒绝了。 "她在书上指着` Sonetto'时,衹没懂她的意思。″ 然后她说。 "我可以叫` Sonetto'吗?″ 当然。 衹不过多干涉她的自由,自然随她的意愿。 那你叫什么呢? "衹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 维尔汀被死死地搂进一个怀抱里,十四行诗的羽翼伸展开来,扑腾几下,不听话地去捂她的嘴。 衹想了想,十四行诗那时眉眼弯弯,眯出的缝隙是一个世界,恰好把她装了进去。 她指着诗册的一个名字,她提出意见。 "`Vertⅰn'好不好?″ 小鸟一向听话,衹为了奖励她,也听话地认同。 "很早很早,″ "我有过一颗心脏。″ 但过早被销毁。 "衹有过一个名字。″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只可恶的鸟儿,却过早出逃,迟迟不返还。 她的嗓音很轻很轻,像是怕吵醒熟睡中的自己,但十四行诗却听得一清二楚。 "衹创造出她的生命时,是完美无缺的。″ 维尔汀闭上眼,抚着她的脸,失去太久的感觉重蹈覆辙时,她很珍惜,也很不惜。 “有一个夜晚,″ 她离开伊甸园的那次黑夜。 我烧毁了我所有的回忆 ,从此梦变得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 继而是一个黎明。 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 从此脚步变得轻盈了。 衹第一次剔除掉心脏,从此忘了她的生命。 维尔汀身上无力,她的手指却收拢,紧紧地抓住十四行诗的羽毛。 "答应我,″ " Sonetto." 她在睡着之前千万叮嘱。 "不要飞走。″ 她仍需做一个有她的梦。 哪怕人间混乱了,火球和白盘一同升起。 伊甸园的鸟儿,你不要飞走。 把通向人间的窗口打开。 放白昼出去, 让生命进来。 ③ 伊甸四季 衹创世纪,衹造人间。 维尔汀沉睡在灯瞎烛灭中。 十四行诗用羽毛包裹她的心脏,她第一次见到伊甸园的黑夜。 伊甸园的眼睛闭上,昏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十四行诗才第一次知晓。 “Vertin.” 她告诉了她好多,关于那些记不住的回忆。天知道维尔汀明明没有心脏,怎么会记得这样刻骨铭心。 夜色的闭幕声无比静谧,十四行诗只能看见她如银的发,如白盘,如人间的月亮,带来些许光亮。 于是,十四行诗得以见识维尔汀虚弱的模样,她的羽翼“松松”两声,像把对方搂得更紧。 童话书上,公主睡着以后,要怎么把她叫醒? 偶或的胆大陈述情愫,十四行诗想起她种下的树,现在好多结了果实,于是落在实处,也落在唇畔。 两片花瓣, 称得上自己的同类。可十四行诗一旦接触这份柔软,已经爱不释手,已经不愿离开。 "Sonetto." 果然,童话虽然忽悠人,但总不至于骗人。 维尔汀马上就醒了,马上就抓住她的手,她的翅膀仍在庇护她,温柔得不可思议。 如何不情不愿也好,如何消极怠工也罢,伊甸园跟着睡了刚一会儿,被迫眯起眼睛,天空在东方的云朵上镶起金钱,愉快的白昼又一次爬上树梢。火球和白盘忙着打架,树木忙着被风追,花朵被驯得服服帖帖,驾着马赶来送馨香。 “你的意思…” 维尔汀尚未从头昏脑涨中清醒,她被两只手包围脸庞,还懵懂地问她的鸟儿。 “伊甸园的鸟儿不会飞。” 羽翼日复一日缱绻在温暖的窠臼中,磨坏了脊梁,钝化了尖喙,除了这个家,她往哪儿去? “你骗我。” 维尔汀面无表情地蹦出这三个字,那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明明已经僭越,明明已经骗走了衹的心脏,你还能没心没肺地逃。 “我发誓。” 伸出三根手指,指着无辜的月亮。十四行诗的翅膀未曾离开,前后呼应,诚恳无比。 “那你要记得。” 维尔汀被她吻上唇角时,扣上她背上的发。 她反客为主时,她告诉她。 我不帮你记第二次。 这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很宝贵,装你一个,羽毛还会落在外边。 装一只鸟儿,这已经足够。 伊甸园外满是如银的月色,正若维尔汀的眼眸,俯瞰人间,指究天明,遥远不知何物。 "Sonetto." 当维尔汀有了心脏,她眉眼间的霜被繁花点化,透露出点温和,指尖引导指针转动时,鸟儿的羽绒捂住她的眼,她的语气略带些责怪。 “不要闹。” “我来帮你。” 温热笼罩肌肤时,如花蕊遮蔽于叶。维尔汀嗅到十四行诗身上的檀木香,明白她又在丛林间游荡。 指腹映着指背,指尖连着指尾,她轻声在她耳边逗留,维尔汀为此走神时,她们的手已经转动着时间的指针,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这样就好。 无论纯白如布纱的天空,或是绿茵花倩,维尔汀看了许多年,好久已厌倦。惟一贪恋的是她的鸟儿,看她的羽翼从稀疏到丰满,她从青涩到逐渐成熟,维尔汀转过头看十四行诗的时候,她总想着这些。 伊甸园里,槲寄生的叶子落了不少,十四行诗携着维尔汀的手,她们踩过叶的尸体时,维尔汀会记录下她偷看自己的次数,以此来确定下一个吻的时长。 “记忆是时间长河流经过的剩余” “我们挽留,我们希冀” “伊甸园上土地也会一寸寸铭记” “以往,现在,将来” "未去成为过去,将来成为已来” 随着鸟儿的归来,心脏的健全,维尔汀现今已经离衹的身份越来越远,不说火球和白盘沆瀣一气地不听指挥,就连一向听话的指针,也开始渐渐地杵在原地,任她使多大的劲。好半天才能将它向前推一格。 伊甸园开始有冷有热,开始春夏秋冬,黑夜驱赶白昼时,维尔汀学会了休息,学会了人类的作息,鸟儿帮她从伊甸园的藤架上摘下成熟的葡萄,收获深紫色的甜蜜,偶尔一颗运气不好,酸到她蹙眉,十四行诗用手抚平她眉边上的褶皱,接着把拣好了的送她,每颗都是精心的沁甜。 她的世界愈加丰富,她的疲倦也愈发猖狂。 得到本不应得的事物,安插本不应拥有的角色,维尔汀深知其中的祸患,可每每当她昏沉中见到那只张开翅膀的鸟儿,踮起脚要摘树上的花,她迫使白己清醒,纵使深陷囹圄,那是她自己的事。 维尔汀要十四行诗话着,且让自己活着。 等每一份春天的每一束花盛开,到冬天又把她们埋葬。周而复始,但她弥足珍惜。 她的心脏鲜活而生动,她的岁月丰饶而又可望。 维尔汀看着十四行诗把花编成一圈环,戴在她的头上。 她闭上眼闻见花香。 她未曾后悔有这颗心脏。 ④ 白日焰火 衹自梦中醒了过来。 衹目视周遭的冷漠,手指在摆动间碰到一圈花环。 衹平静地起身,花遗落在床上。 祇打开窗户,窗外是一如既往的白天。 衹捂住左胸口,那里空荡荡一片。 祇不知道在脸上滑过的是什么。 它们滚烫得可怕,若白日焰火,短暂却焚毁衹仅剩不多的记忆。 衹伸出手,向空中讨要什么东西,握紧时,才在恍惚间意识到原来自己丢了什么。 是什么? 无所不知的衹不知道,无所不晓的衹忘了什么。 衹注视着面前伊甸园广阔的天空,祇没能科及,衹下意识地说。 “我弄丢了她。” 我又丢掉了我的心脏。 在上一次白昼。 十四行诗盯着面前沉眠的人儿,在维尔汀的额前落下最后一吻。 "Vertin." 她的左臂上有她的吻,她的身上有她留下的红晕,而她现今要带着这些溜走,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把对方的花环摘下来放在手边时,十四行诗接触到维尔门指尖的微凉,一颗泪骨碌碌地掉进手心,她自个儿拿手擦掉时,顺便责怪了下自己,一开始说好了憋住的,怎么倒头就忘? 兴许维尔汀醒来,她用手揩掉她眼边的泪后,还会温柔地询问,你怎么哭了?然后送来一个温暖的拥抱,安慰她不要哭。 走吧。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明明也是自己的,十四行诗却会觉得她好烦。 “My God.” "Please forget me." 请忘了你的鸟儿,请忘了她在伊甸园种的花,此时在盛开,未来会衰败。 十四行诗的翅膀完满地伸开时,她为维尔汀保存最后一份温暖,床角的被子尘埃落定时,她才开始后悔。 或许,她该早些离开伊甸,早早归返人间。 或许,她不该爱上她的衹,更不该使衹为她历经风险。 或许,伊甸园的一切本不平等。 只是她造成了衹的残缺,使维尔汀再不完美。 我为什么要回来? 她问自己,答案是因为爱她。 我为什么要离开? 她问自己,理由也是因为爱她。 十四行诗把握紧的手松开,趁着维尔汀的手尚冰凉,她把温热留在上面,她曾贪心地认为,维尔汀就是她需要的一切。 纯白的羽翼在月光的亲吻里丧失优势,十四行诗以前为无法到处人间而懊悔,现在她为此前的想法而苦笑。 “Not see again.” "My vertin. " 羽毛扇动时,遮住那么一两抹月色,多了几分朦胧的美。十四行诗的翅膀划破天空时,她想起曾经天冬地冻的交界处,现在温暖如春,还下起了很小的雨。 所以说,雨为什么会有热的? 十四行诗不清楚,也没时间再去了解,当她闭着眼从云端坠落时,倒飞的雨点淅淅沥沥,糊了她满面。 她想起‘她’一直在梦中跟她说的。 你爱她。 但她不能爱你。 ‘她’的翅膀过早地被折断,翼根残破地耸拉着,但‘她’依旧温和地把翅膀张开,花洒向外冒出清凉时,被滋养的花儿又一次挺直腰杆,耀武扬威地彰显生机。 " Sonetto." 过去的‘她’,过去的十四行诗,在鸟儿驻足树梢,继而飞到‘她’的肩头,‘她’抚过它的脑袋,一尾白色的利箭就从天际掠过,‘她’也曾无比向往,‘她’也曾很想见她。 "衹不需要心脏。″ 冷不防冒出一句,十四行诗怔愣的时候,‘她’指着她的心口,揭露那个藏匿已久的秘密。 "虽然很抱歉,″ "但梦应该醒了。″ 是啊。 她环抱住胸口,被剥离的感觉痛彻心扉,跟硬生生插队,进入维尔汀的生命,这种疼痛一模一样。 指下月亮的誓言,它的盈亏圆缺,也是她的变化无常。 羽翼被燎烤的感觉过分强烈,她的翅膀上有她的泪,在上面形成了伤口,割碎她的灵魂。 "我记得,″ "我爱你。″ 那么,忘记我。 我所爱的衹。 我最爱的Vertin. ⑤ 既是白梨 衹把火球和白盘收拾好,不让它们纠在一起打架。 衹把人间的指针调向十一时。 衹为自己莫名其妙落泪的行为感到疑惑。 衹在伊甸园百般聊赖地走。 风迎面拥抱,飘着飘着,送来一只羽毛。 衹想,很干净。 衹想,很熟悉。 衹又一次落泪,洒在土地,却冰凉凉一片。 衹说,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貌似已经忘了你。 后记:‘她’是14的轮回。 既是白梨=既是别离。 衹的箴言中,衹不可有心脏,不可爱人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