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偶遇的觉悟
“弗利斯克！冷静点，对方的魔力量不可小觑，一个人上太鲁莽了！”
艾斯利尔劝说着弗利斯克。
“艾斯利尔，不要拦着我。”，弗利斯克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上前去，“啊……”，艾斯利尔一时半会吐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任由她继续前进，衫斯看着弗利斯克，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缓缓转过身，开始警惕旁边的情况。
“……如果你们没有来的话，我就不会因为救人被压在废墟下，安洁丽丝小姐就不会来救我，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弗利斯克瞪着欧里戴雷。
“不，你的降临才是一切的起源，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没有必要屠杀那片地区所有的居民，因为你那灾祸的模样，和『奥比斯』有着相似外面的模样，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弗利斯克·乔尔诺亚，你的降临才是灾害的源泉。”
“那就只杀我就好了！为什么要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你们凭什么能够那样……”
弗利斯克低着头，拳头青筋暴起，近乎歇斯底里地吼着：“凭什么能够那样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啊！”
黑色魔力爆发，四周的草坪在触碰到魔力的瞬间就枯萎变成齑粉。
“……无需多言，你真若是那种大义之人，就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欧里戴雷眯着眼看着弗利斯克，她的眼神尽是杀意和憎恶，“不，杀了你是为了更多的人，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们，我必须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眼瞳瞬间变成深红色，全身的肌肉近乎膨胀了一倍，身后的黑影逐渐变成了一张脸，“弗利斯克！”，艾斯利尔伸出手想要阻止她，但黑色魔力带起的风压过强，令他们一时间不敢靠近。
“可恶，这样的话我就强行……”
“等等。”
帕派瑞斯突然拦住了艾斯利尔，“哈？！帕派瑞斯！她居然会说出那种话啊！如果弗利斯克暴走了，谁都没办法阻止她！到那时候就没办法收场了！”
帕派瑞斯看着愤怒的弗利斯克，松了口气，“……什么嘛，果然还是个孩子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我相信她。”
弗利斯克蹲在地上，猛地一蹬，几乎一瞬间就来到了欧里戴雷面前，而她刚刚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三发火焰弹，正飞速朝她前进。
“哈！”
弗利斯克猛地一记横扫，踢向了欧里戴雷的头部，几乎没有反应时间，欧里戴雷却早就已经用右手手肘护住了自己的头，左手爆发出强大的魔力。
“『崩拳』。”
弗利斯克的高踢被挡住的同时，拳头接踵而至，弗利斯克的身影突然模糊，三发火球迎面而来，欧里戴雷的拳头瞬间转向，拳风将火球打散后，背后传来了声响，他瞬间回头，但弗利斯克已经再次来到他的视野死角，手中冰凝聚成的刀刃和身后无数的冰锥瞬间袭来，欧里戴雷所看见的，是突然突破土地的巨大藤蔓，两方攻击袭来的刹那，欧里戴雷轻轻一挑手指，两发攻击居然撞在一起，而欧里戴雷却毫发无损地来到弗利斯克身后，脚下升起无数水滴。
“你还是什么都没懂。”
欧里戴雷看着弗利斯克愤怒的表情，不由得感到了悲哀和无奈，他用尽全力打向弗利斯克，但拳头碰到她的一瞬间，弗利斯克便向后撤开，胸口被岩石覆盖，本体被轰得有些后撤，但下一刻，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
“『崩拳』，不是魔法，而是一种东方的拳法，能够无视对方的防御，直接破坏内部构造的拳法，你的内脏已经搅成一团了……”，就在他想要劝说弗利斯克乖乖受死的时候，一道绿光闪过，“『constitute·start』”，内伤缓缓被治愈，绿色闪电从欧里戴雷脸庞闪过。
“『强制吟唱』？！”
弗利斯克模仿着他的样子，猛地向他打去，速度之快擦热了周围的空气，欧里戴雷故意接下这一击。
“『打击转移』。”，一道冲击波从他的背后飞出，而他只是弯了弯腰。
“……你觉得，你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不杀其他人，就杀你就好了，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吗？”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弗利斯克，“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这个『恶魔』！为什么要不惜杀掉全村人排除隐患！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疯狂的办法！你觉得只是因为我们的王是个暴君吗！”
他指着弗利斯克，无数水滴袭向她的头部，弗利斯克连忙用火焰防御，但水滴在碰到火焰的瞬间温度突然变低，连带火焰一起变成了冰块，欧里戴雷在她诧异的瞬间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
“咳哈……”
弗利斯克呕出一口鲜血，艾斯利尔就快忍不住了，但弗利斯克还是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帮忙。
“……”，欧里戴雷缓缓把拳头挪开，看着弗利斯克缓缓倒下，“……因为你，你的『诅咒』，你的『灾厄』，因为你的存在，那个村子的所有人都被你那股不详的魔力『感染』了，转移村民的方法，我们有得是，但是只要他们离开村落，就会在眨眼间因为各种事故离世，而这些死去的人，全部都靠近过你，全部都接触过你，在你降临到那里的那一天，和你有接触的人，全部都死了，以最痛苦的方式，病痛，人祸，天灾甚至……自杀，因为你，被这个世界『诅咒』了，懂吗！”
弗利斯克躺在地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办法说话，她听着欧里戴雷的话语，陷入了沉默之中，“……”
“弗利斯克，不要听他瞎说！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事！那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就是在胡扯……”
“不是胡扯，这是事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会被诅咒，但凡被她的黑色魔力碰到，最长15天，最短几分钟，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欧里戴雷看向艾斯利尔，“……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永远，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
衫斯看向欧里戴雷，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缓缓从后面走了上来。
“那双手，不是『你自己的』吧。”
“？！”，欧里戴雷猛地看向衫斯。
“……”，他惊恐地看着衫斯，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光芒，宛如绝望般，已经坠落谷底的碎石的模样。
“……几周前，欧里戴雷……这双手……『黑之咒纹』的真正的拥有者，欧里戴雷·科尔森，在战场上为了救我，被杀死了，我在战场失去了双臂，军队发现我和他的魔力性质类似，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武器，于是便将他的手，移植到了我的身上。”
他看向弗利斯克，“他是最近才加入军队的新人，因为特殊原因，他被编到我的队伍，我们成为了挚友……但是，他死了，就在他来到军队的……第十五天。”
他又看向自己的双手，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
“他在死之前，告诉了我，他来自米莱伊村，让我给他的父母带句话……说他不会后悔……可恶！为什么啊啊！该死的啊啊啊！”
他跪在地上，放生大哭着，地面被他锤裂，黑色的纹路发出深红的光芒。
“他说过……他曾经收养了一个小姑娘，一个伴随着闪电从天而降的女孩，像是个人偶般，说话都是那么僵硬，机械……什么啊那是……这个该死的家伙！不是能够好好说话吗！”
“……”
弗利斯克的脑中，一处未曾解封的记忆，突然产生了裂痕，一个黑发大叔的高大背影从她眼前闪过，军人，刀枪，战斗，妥协，最后……孤独，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又都是那么陌生，但是泪，却止不住地流下，红色的眼瞳，逐渐变回了黑色，圆形的瞳孔，开始向着四芒星的形状转变，部分记忆，被唤醒了。
“……欧里……？”
她看到那双手的瞬间，下意识地喊出了这句话，自称欧里戴雷的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但这种惊讶逐渐变成了愤怒。
“不要……用你的那张嘴……”
黑色纹路吞噬了他的身体，魔力上涨了一个档次，“叫他的名字！！”
“『trace·on』（追源·同步）”
“『constitute·start』（构成·启动）”
黑色刀刃和白色利爪瞬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到此为止了。”
艾斯利尔瞪着他的几乎扭曲的脸说道，衫斯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默默将刀放了下来。
“……世间万物，均无可逃避，若为『生命』，必有『死亡』，这是『规律』，无法修改的真理，我曾见识过『地狱』，见识过所有『凋零』的一切。”
衫斯一边说着，一边将刀插在地上，“轮回，反复，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一切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幻想。”
他看着男人，眼神中藏着无数灵魂的身影。
“如果你真的理解你的挚友所说的，就不会这么做了，他不会后悔，指的不仅是到战场上，更是知道了那孩子的危险，还是选择收养她的『决心』，所有的生命都有着这种潜力，这种不畏生死的『决心』，我能够理解，因为，我已经见识到了很多次了。”
衫斯转身看向玛菲特，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感慨：“因为见识得太多了，所以已经不会有什么惊讶的了，不会对什么有太多留念了，玛菲特，战争之下，死去的生命已经不能再返回，生离死别几乎成为日常，一切都只是愚昧的种族为了所谓利益而掀起的赌局，我们只是玩物而已，他们这场『游戏』的，玩物，我们能做的，就是将这些愚蠢的王，全部击溃。”
男人低着头，缓缓走到了远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仿佛置身于梦幻般，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战斗呢？为了种族？为了家人？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但是，我为什么没能守护好呢，为什么我的力量会这么渺小呢？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会站在这里。”
弗利斯克恢复地差不多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看着男人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那种感觉，那种，没有力量去守护别人的感觉，没错，一个人的力量永远是不够的，所以，我才集结了他们。”
弗利斯克捂着肚子，看向了尤莉的方向，怪物们和人类站在一起，男人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那种全心全意地信任对方的眼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男人笑了，他的表情仿佛已经释怀。
“原来，还是能够共存的啊，人类，和怪物。”
轰隆——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雷电，径直劈向了男人，强大的冲击力和速度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过了许久，男人仍然站在那里，但他的身体已经近乎被烧焦，任由生命力流失。
“？！那股魔力是！”
艾斯利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正在被追追吗？！”
“……啊，是啊，本来我应该回到战场的，不过，我还是逃了出来，这些应该会被处死吧……不过，死前能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
“抱歉了，我骗了你……大部分村民虽然都死光了，但，还是有一两个活了下来，你口中的玛丽特大概率也还活着，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就是了，我能够逃出来，全靠……那群难民的暴动。”
弗利斯克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男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呵呵呵，这也是『命运』吗……『诅咒』已经生效了吗？看来我的运气真不好，居然只有的两分钟，和他完全不能比啊……”
弗利斯克呆呆地望着他，男人看向了弗利斯克，焦糊的脸上，血液和炭渣混合在一起，弗利斯克这才看清，那伤痕之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远处，缓缓地闭上眼睛，微风吹过，吹起他的衣摆，烟雾缭绕，男人彻底地离开了这里，到最后，他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已经太多了，因为这场战争经历这种事的人。”
衫斯看着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艾斯利尔沉默地看着男人，转眼把视角看向天空，帕派瑞斯看着那已经成为焦炭的尸体，却仍然屹立在那里，他的心中激起了一阵巨浪。
尤莉抱着蛙吉特，悲伤地看着男人的背影，玛菲特靠着树，久久没有说话，弗利斯克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对她而已，面前的这个人，是毁灭村子的元凶【之一】，但同时，他也是因为战争不得不作出这样选择的『棋子』
她感到无比别扭，“……太过分了……”
她愤怒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擅自就那样走了，真的太过分了……”
“……真是，够了。”
弗利斯克咬着牙，没有让泪水掉下来，衫斯瞟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大伙，军队快要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弗利斯克看着那已经成为路标的躯体，离开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但现在，她无法回头了，同时，她也无法原谅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和自己。
“我会亲自结束，这场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