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理想国篇（3）

  陈醒来时，手里拿着赤霄。她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是她看见了一具女性尸体被藏在地下仓库中。自己身上没一处疼，应该没有遭到物理上的袭击。她捏了捏手中的赤霄。幻觉吗？她想，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应该是被下药了。我和星熊去吧台结账的时候下的药吗？不该贪那最后一口咖啡，没想到啊。果然是贼喊捉贼。

  这里空气充斥着腥臭，陈站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尝试着走了两步，脚下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

  “你好，陈警官。”声音从空旷的头顶传来，像是有人在山洞里说话。

  “为什么要杀她？”陈开口，声音回荡。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陈警官？”那声音听上去疲惫极了，“我喜欢过很多人。初中，高中，大学，我喜欢上过远远不止一个人。可能只是因为女生和我说了两句话，看了几部电影，我就迷上了她们。很不正常吧，陈警官。所以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们。那时的我还无法认清真相。我向她们表白，但从来都没有被接受过。我姐姐告诉我这很正常，要么你很有钱，要么你很帅，不然没人会答应你。所以一旦我感到自己喜欢上了别人，我都会告诉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以此来减轻心理负担。但问题就在于有时候我无法说服自己。我一面麻痹自己，一面逼迫自己接受现实。所以我不断看书，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想要不断提升自己，给自己换一种理由：告诉自己其实根本看不上她们，因为她们庸俗，轻浮。这种理由支撑着我又走过了一段人生。但这终归只是逃避。进入社会后，我才发现，对于我来说承认自己真的很没用其实很难。”

  陈默默不语。因为自己似乎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境。自己在战场上学会了不少东西，从而不断给自己灌输关于人类的负面信息。但是尽管自己脾气那么差，尽管自己只是推开身边的想要接近她人，依然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拉她一把。诗怀雅，林雨霞，星熊。。。

  “那天晚上，我鼓起所有勇气约她到我家里来吃饭。她答应了。你无法想象我当时的状态，我一个人在卧室里作者，对着窗外微笑。但我又坐不住，在房间里走动，笑着把那几条消息记录看了又看。我轻轻地跟着手机唱歌，手舞足蹈。。。所以当她第二天又说没空的时候，我。。。”

  “所以你恨她？”

  “不，我不恨，”他连忙否认道，“怎么说呢，说完全不恨她其实你也不会相信吧。但是我恨她并不是因为她拒绝了我，而是因为她的这个行为让我认清了现实，准确地说，是认清了我自己。她杀死了我心中的理想。我发现我一直想要谈恋爱不是因为我多情，正相反，其实我谁都没有真正喜欢过。对于我来说，谈恋爱似乎只是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罢了。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竟然活得如此失败，如此病态。所以，我也杀死了我自己。。。”

  “那篇论文。”陈恍然。

  “是的，我发现了白面鸮博士的那篇论文。忽然间，我感到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即将开启了。我受够了在为了融入人群而当一个跳梁小丑。我受够了这个自己。我要改变自己，向她证明，我的能力！我要让她知道，被她抛弃的人是如此的有能力。我要让她看着，让她后悔。”那声音已经变得与咆哮无异。

  “即便你知道这样的证明会害死她。。。不如说，这样做正合你意。”陈低吼道。

  “我之前给你下的药物，在这个直面内心的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声音恢复了平静，“这个药物不能多用，但是我给你下的剂量。。。嘿嘿嘿嘿嘿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直面内心那种程度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紧握手中赤霄。这时，空间出现了一丝微光。陈四处查找光源，但令她毛骨悚然的是，这光从一个人脑无法理解的角度照射着空间，她无法辨认光源。她似乎来到了一个感官世界无法感知的地方。她向前迈步，却被绊倒了。她定睛一看，绊倒自己的，是一截人的前臂残肢。脚下积的浅浅一层不是水，是血。她放眼望去，眼前熟悉的场景使她战栗起来。

  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