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历程》铠&吉克(帕姆前传)截止20230220
“南方难民联盟解体后,分解成了多个细碎的小国。面对同一强大的敌人,他们本该团结一致,但却倒在了南方难民联盟尸体这巨大遗产的诱惑前,各自为战,纷争不断。”正在朗读历史的是一名叫做凯的少年,他的家族曾经是南方难民联盟重要力量,在解体后也占据了一块资源可观的土地建国,但在烈度不亚于第二场大火的小国内战中迅速落败,成了其他日益壮大的新兴国家的附庸。 “辜苦城曾经是我们最有价值的土地,凯,你的职责是什么?”严厉的母亲持杖问道。 凯胆怯地回答:“夺回它。” “还有呢?” “壮大它?”他试探性地问。 “还有?呢”母亲仍追问不断。 少年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把衣服脱掉。” 少年照令露出了千锤百炼的背部,他有着强健的体魄,却藏着柔弱的灵魂,对身形单薄而严厉的母亲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在承受下重重的战心后,他肉体丝毫未动,灵魂却畏缩到了深处。 “辜苦城不过是一个用来与帝国抗衡的军工厂,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夺回壮大,那不过是前提准备。你要再度统合南方,彻底击败帝国!” 母亲尽管说着豪言壮语,但他们的生活、地位已经落魄到了与平民无异的程度。他们住在街市上的房屋与昔日向他们俯首求饶的平民共同劳作、生存。 凯出自出生起,家族便没落,凯对家族辉煌的过去一无所知,他已经习惯了平民的生活,也乐于接受平民平庸无趣的一生。但脚踏实地的他深深的害怕着他唯一的亲人,至今仍深陷辉煌过去的母亲。 凯从小喜欢用手和泥巴,凯曾经用泥土砂石搭建过许多引得全镇孩子围观的宏伟城堡,一度是镇上之宝。但在名声传开后,他的母亲一手毁掉了他一个个的杰作。 “凯,你怎么能满足于此?你要建造的应该是真正的城堡,俯视众生。而不是与平民分享这种低俗的趣味。” 凯没有反驳,也没有哭,只是跟在母亲身后默默的点头,实则内心血流不止。他的心灵遭受了重创,但与爱好相比,他更爱这仅有的母亲。 “我们回家。”母亲蹲下,吻了凯的额头,牵起他脏脏的小手,凯的心瞬间焕发生机。 (我爱着母亲,母亲也爱着我。) 自那之后,凯几乎整日接受母亲的熏陶,茶艺、舞蹈、奏乐、剑术,样样努力地钻研着。尽管凯并不钟意这些只让少数人愉悦的事情,但为了母亲,他不介意。凯深爱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母亲,他要达到一样的高度才配得上她。 夜里的小树林,两个少年一起靠在树下商量着将来的事情。 “凯,再造一个城堡吧?”一个可爱的少年揪着凯的衣袖央求道。 他是镇上有名陶窑家的儿子,吉克,很多人只知道城堡是凯建的,却不知道由吉克设计。 吉克的奇思妙想与凯的心灵手巧加起来,才造就了一座座巧夺天工的城堡,人们的赞美都赠予了凯,吉克却愿意藏在幕后默默支持他。 凯挣扎一番后摇摇头,“不可以,母亲知道会生气的,如果连你一起打了,我会更难受的。” 吉克伤心地说:“难道我们以后只能是在夜里见面吗?你本应该展翅高飞的。”他握紧拳头愤怒地问,“她还要拖累你多久?” 凯包住了吉克的拳头安抚他说,“别担心,只要我成为了她期许的模样,母亲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可是,一旦变成了那个模样,你还能变回来吗?”吉克的担忧提醒了凯,他正在越走越远。 “今天先这样,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两人不欢而散,凯依依不舍地目送吉克,心想他真的有把握恢复昔日痛快玩耍的时光吗? 他轻轻的推开房门,竟然正面见着阴沉着的母亲在等他,立即慌张的不行。 “那个孩子,你以后再也不许见他。”母亲说完转身回到房间,紧锁上门。 凯无力的跪在地上,脑子乱作一团。 在那之后,凯完全处于母亲的监视下,难以与吉克相见。凯将心思锁在母亲的教育上,努力的改变自己的心灵、面貌,来迎合她的亲吻与拥抱。 这一年,凯克制自己没有去想吉克与城堡的事,甘愿被包围在奇怪的母爱中,但是情感只能隐藏而无法抹消。 母亲刻意带凯经过了吉克的住所,两人隔窗相视几秒,凯立即回头躲避他的眼睛,吉克也震惊于凯的母亲宣誓主权一般邪魅的笑,两人再次被深深的伤害了,在吉克看不见的角落,凯痛苦的哭泣着。 这一晚,凯伤心欲绝,辗转难眠,吉克期待转而惊愕到失望的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母亲打开了凯的房门,她穿上了华丽性感的睡衣,把凯搂在怀中,倒在床上。 “好孩子,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母亲任由孩子在她回怀中哭泣,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注入了符咒:“答应妈妈,有妈妈支撑你就够了,好吗?从今往后不再需要其他人,有妈妈就够了。” 凯在抽泣中接受了这个魔咒。 “太好了,好孩子。”母亲确认魔咒生效之后,欣喜地笑了。 这一天夜里,平平无奇的镇上有灵魂跌落到底谷底,也有灵魂欣喜不已。 凯不再需要在母亲的监视下外出,他主动与所有人避让,只做必要的事情。两人偶尔还会在街道见面,但都很有默契的装作陌生人。孩子们,大人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心痛。他们对这对组合感到十分惋惜,他们本应该是这平平无奇的小镇上最有趣的存在。 一天,凯在树林中磨练剑术,奔跑时必经之路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座用枯枝落叶搭建起来的奇怪形状的城堡,他凑近仔细观察着这堆难度颇大的城堡,回忆起了与吉克的欢乐时岁月。 “现在我也能一个人搭起城堡了,还不赖?”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凯身后响起,是吉克,他正提着自制的木剑走近。 凯知道是吉克却一言不发,吉克举剑正劈,凯侧身摆剑于背后,扛下这一击后警惕拉满,分开距离。 “至少我还有这件事不会妨碍你,你需要对手吧?”吉克灿烂的笑道。 凯感动到了要哭出来拥抱吉克这位不离不弃的挚友,但他克制着,“仅限如此。” (我还是想和你玩耍!) 凯一天天地茁壮成长,母亲却一天天的式微,日渐衰弱,消瘦的她庆幸自己早早的传授完知识给最爱的儿子。 她躺在床上受凯的照顾,欣喜的欣赏着这件出自自己手完美的作品。 “我教不了你更多了。我们,我们家族有一个传统,年迈无用的人要被遗弃在山林中,你不拖累下一代,这样做,你会过得更轻松的。”母亲对凯的爱是畸形的。但毋庸置疑,那的确是无私的爱,纯粹的爱。“带上剩下的钱出人头地去吧。” 凯态度坚决地拒绝,“母亲从来都不是无用的人,你会看见我如何复兴家族的。” 母亲脸上出现了慈爱与愧意,能生下他真是太好了。 清晨,安顿好母亲的早餐后,凯偷偷的偏离了路线,去到了吉克家的陶窑。 经过六年的妥善经营,吉克家的陶窑工艺进步了很多,能够生产出精美异常的陶器,远销外地。 凯自然的换上了工装,与里面的工人问好,一改母亲面前的雄心壮志,变化成了无忧无虑的乐天派。 陶窑工艺进步后,凯的加入,他的手艺更让陶器锦上添花,各种复杂的形状,奇特的花纹都经过他手烤出独一无二的作品,每一天都如同初遇吉克一样开心。 吉克靠从凯身上学的知识,在短短两年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小商人,处理着产业扩大后带来了各项事务,东奔西跑。 从原地归来,风尘仆仆的吉克开心地一把搂住满脸灰尘的凯,“我回来啦!” “不要这样,吉克,我在工作。”凯因为吉克的亲密接触脸红了起来。 “我俩搭档,这样经营下去,说不定就有钱买下我们的城堡了。” 凯微微一笑,“你还记得?” 城堡,其实凯根本不喜欢城堡,那是他母亲希望他得到的,而并非他本愿。那最初母亲的愿景已经成为了两人,说不清的羁绊。 “我看自己造一个小号的比较实在,你当堡主,我当士兵,老爷,您就安心的躺在椅子上饮茶。”凯的话逗得在场所有所有人哈哈大笑。 “不错的提议。”吉克撑着下巴假装思考了起来。 “你不会当真了?” 两年前,凯的母亲因为过度劳累而身体衰败时,吉克的父亲找上了他。吉克的父亲把凯约到了初有成色的窑厂带他参观,吉克父亲说不说做什么凯也不敢问,也不知道这热烘烘的地方有什么好欣赏的。 直到凯看见泥土炼成的瓶罐,经过火焰洗礼后蜕变出光滑亮丽的表面。凯激动地惊呼道,“怎么做到的?” 吉克父亲得意的说,“这些知识只能是你亲身经历才能学会。” 在吉克父亲的指导下,凯烤出了他第一个作品:结构相当复杂的一座陶瓷小城堡。 身旁的工人看到这个充满稚气又昂扬向上的作品大加赞扬,“也许我们应该去找拇指姑娘,让她住进去。” 在众人鼓励下,凯将这座精美的小城堡送给了吉克,两人冰释前嫌。 “我现在还记得你母亲把你刚带到这小镇时的那天下午,天气很闷热,她身穿着黑色长裙,头戴纱帽,一手提着巨大的箱子,一直抱着你一步一步来到了这里。纱帽掩盖不住她的美貌,而生活也没人压垮她。 你母亲其实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没有仗着美貌攀附权贵,也没有请求谁施舍,她用自己学会的知识,用自己的勤劳的双手挣钱。她教女人跳舞、礼仪,教男人剑术、历史。 在我们眼中,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简直就是陨落的天使。我们对她的贵族的身份深信不疑。 尽管她从来瞧不起我们,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她,尊敬她。”吉克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母亲的好话,凯不明其用意。 “但是这么一位优秀的女人承载了太多的责任,难道你不觉得父亲家族的代价过于沉重了吗?她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凯,你已经不负众望,成为了最优秀的孩子,就是作为一名家长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迹,你该是时候去卸下她的重担,让她轻松的活下去了。” 凯觉得醍醐灌顶,“他知道做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可我该怎么做?” “就像你造出第一件瓷器一样,唯有你知道。”吉克父亲笑笑说。 接近午饷时分,凯洗脸换装,正要回家做饭,与吉克嬉笑着走到外面,却不曾想,她竟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凯心怯地问好:“母亲。” 吉克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 凯的母亲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她充满慈爱地说,“我们回家。” “这会跟你回去,还不知道又要经历什么毒打。”吉克凶恶地说。 吉克父亲出现了,把吉克拉到一旁,“不准闹,让凯回家。” 凯说着吉克说听不懂的话,“原来到时间了。”他走到母亲身旁,母亲的面容在今天焕发了生机,如同刚生下凯时一样美丽,他回头深感抱歉地说,“吉克,对不起,我没法陪你了,叔叔会替我说明缘由。” 说着他搭着母亲的肩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吉克父亲摁着他不让他去追,吉克如同天塌一般失去了神智,“发生了什么?”他又愤怒的回头看父亲质问,“你做了什么?” 两年前: 凯在外面训练的时候,凯西的母亲正织缝着衣裳。门开,她误以为是凯提前回来了,却不曾想是一名陌生男子。 见状她提起权杖,去掉外壳,露出剑身,“我们家不欢迎庶民,除非你是来寻仇的,我们很乐意做了断。” (这个坚毅的神情与当年无异。) “您误会了,我是作为家长来见您的,在下是吉克的父亲。”他站在门边,不进一步。 “我想与夫人您商量孩子们的事,这对凯来说十分重要。”他摘下帽子。 凯的母亲没有放松警惕,但一五一十的听完了他的来意。 “两年前,我找凯的母亲和她约好了,两年,凯开开心心地和你度过两年时光之后,他就要随家族开始复兴大业。”吉克父子面对面对坐,四目对视。 “为什么?!”吉克大怒地砸桌子。 “如果不是我周旋,你们甚至没有这两年,两年前,凯就应该出发了!” 得知真相的吉克难以接受。 “瞒着你对你很不公平,承受家族使命的对凯和他母亲的来说一样不公平,这世界本就不公平到了极点,但现在你已经享受到了最好的,别再贪求了。” 今晚凯就会出发,吉克父亲要确保吉克不会做傻事,给他上了手铐,并锁在房子里派人紧盯。 “你们的缘分还未了结,等,会来的。” 吉克没有神智的嚷嚷道,“可我已经爱上他很久很久了。” 深夜里,一辆富丽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凯家门前,马车优良的马匹与车轮让它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这个小镇。 马车上下来两名身披盔甲的士兵和一名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快步走进了屋内。 官员恭敬地行礼,“夫人,我们来迎接凯了。”让他大为惊讶的是凯的母亲慈祥的气息盖过了年轻时的杀气。凯的出生改变了她很多很多。 凯的母亲与凯并肩向上前,“请让这孩子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官员郑重的说。 “凯!”一声大喊,士兵拔出了剑备敌四方,官员不为所动。凯听出了来者的瞬间落泪。凯的母亲拍拍他的肩膀。 在昏暗中,那名可爱的少年跄踉地奔向了灯光。 官员示意士兵收起剑,吉克不畏强权的上前抱住了凯。 “拜托,请你不要离开我!”吉克扒开衣裳,露出束胸,展示了自己的女儿身,“我会嫁给你。陶窑都给你,我们会赚很多很多钱给你的家族,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凯颤抖地抱住了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凯的母亲没有制止他们,她想起了吉克父亲当年说过的话: “作为一个女人,为家族尽心尽力,到这个份上,你一定是深爱着凯的父亲。凯也应该很像他父亲,你早就察觉到吉克是女孩,为了避免凯的心智被扰乱而尽力拆散他们,也是出于爱。 但是,如今凯和吉克也像你和当年的父丈夫一样相爱了,为了父辈的职责,你们要牺牲亲儿子的幸福,就未免太不公平了。两年,两年,就两年时间,给他们一个相爱的机会,再由凯来决定他的人生,请相信我,也请相信凯。” 凯的母亲不讨厌吉克,她害怕吉克,因为她从吉克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生一世的追赶着一个无法接受爱的幻影。这一刻,凯的母亲希望他们拥抱到永远。 官员看到凯母亲的脸色,顺势说,“你可以继续与他相爱,我不强求。” 吉克在泪水中感谢着他们的不阻挠,可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凯松开了怀抱。 “抱歉,我有使命。”他牵起吉克的手,“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冷静得形同陌路。 官员拍手,“很好。” 凯的母亲悲喜交加,不知所言。 吉克震惊的瞪大双眼,她用力扇了凯一巴掌,“你说什么?” “使命在身。” 又是一巴掌再打下去。 “你的手扇再下去,伤更重。” “你知道为什么你留不住凯吗?因为你没有力量,你太脆弱了。凯很清楚什么事只 有他能做,也很清楚他不去做,会有更多跟他一样不幸的人。小姐,请不要为难凯。”官员的话语戏谑又理性。 凯的母亲破天荒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吉克揪起凯的衣领,“说话啊!为什么?!” “使命在身。” 凯的话令吉克绝望,她飙泪大喊,“我恨死你们所有人!”一路狂奔消失在夜空中,这没有她想要的灯光。 “你可以去送完她,再出发。”官员通情达理地说。 吉克走后,凯的悲伤才如同涌泉一样喷发,“不,那样会,我会改变心意的。” 吉克的父亲到处找她,一夜未眠,一筹莫展之际,吉克回来了。她扑倒在父亲的怀中,嚎啕大哭。她上一次如此伤心,还是母亲去世时。 吉克父亲尽力安抚她说:“你们以后一定会再相见的,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