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空哨向］魔法学院系列·凡尘 1 ［是《启明》的姊妹篇］

羽毛笔在羊皮纸卷上划出有节奏感的沙沙声，伴随着午后的阳光，反而显得天文馆更加空旷而安静。正值秋日，空气中偶尔流动着令人愉悦的清风。一个身影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认真的做着什么。 少年的金发松松的系在脑后，一身黑色的巫师袍服帖地搭在肩膀。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面前淡黄的纸张上整齐的字迹，把羽毛尾部抵在唇边，一旁蹦蹦跶跶转动手里金色果实的小东西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往桌子上看。 身后的门一开一合，随后传来了沉稳而平静的的脚步，金发男生头顶的呆毛动了动，随着声音轻盈而愉悦的晃来晃去，旁边的白鼬抽了抽小鼻子，大尾巴柔软的在地上拖着。 来人先走到墙边，放下自己的飞天扫帚。随后将满是泥泞的护具一套套摘下放好，看了看桌子边从进门到现在完全没顾得上理会自己的人：“空。” “星象图出问题了……”金色的眸子抬起来，映出面前人俊逸的脸庞。此时那双眼眸里晶莹剔透中带着一丝失败的颓唐，显出几分水汪汪的颜色。“这里的星轨推演错误。” 那只白鼬也垂下玩着玩具的小爪子，直起身子扒在桌边看着他。 哨兵的动作顿了几秒，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妥协一般的走到桌边，俯下身把星象图拉到自己面前。 在魈看图的时候，空就一直在旁边托腮看他。魈是拉文克劳最独树一帜的存在，连院长温迪教授都不怎么管他。平日里上课他是最后一排，最高也是最角落的座位——没人愿意和他一起——他平日去只是拉开椅子往那里一坐，安静听讲。 意外的是，他非常聪明，基本他一抱臂，老师就知道自己哪里讲的不太对。他比空高一届，故事也传的久了一届。空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并不能体会到魈的压迫力，但是跟他讲述这件事的同学的哥哥正好和魈一个班，他说当老师声音突然低下去的时候他回头看过，魈半隐在黑暗里，目光异常锐利。 可学长的眼睛明明是波澜不惊的，就像他平日的表情一样。空在认识这个有天文馆钥匙的学长一周后，在宿舍同学再次谈论起这件事时轻声嘀咕。 在星象图上一个点一个点核对的手指停下，魈仔细检查了了一旁的天文书，侧身取出魔杖，直起身指着面前的星象图：“擦除。” 随着魔杖移动，很大一片星空都被归于空寂，向导似乎对自己错了这么多感觉有些意外，金色的目光转向书本的同时，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羽毛笔。却意外触碰到了满手的凉意。 哨兵先他一步将那根细软拿在了指尖，赤金色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羊皮纸，让墨汁精准的落在上面，一颗一颗的星星趁着水渍未干在阳光中铺陈开来，闪烁的光芒浅淡又灿烂。 就在空看的出神时，被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笔尖突然停了一下。魈的余光注意到了被两人晾在地上气的蹦蹦跶跶的小东西，哨兵把笔换到另一只手继续画，腾出的那只手随着一个流畅的侧弯腰，轻轻一托就把白鼬托上了桌子。精神向导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用力在他面前扫了扫，但因为没用实体，所以并没有搞出什么破坏来。 星象图逐渐被修补完全，之前的错漏也被抹除。 最后一片区域要完成的时候，魈却突然住了笔，目光微动。过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他才像冻僵的人重拾温度一样，眯了眯眼，继续画下去。笔法一开始有些滞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流畅。 “谢谢！”空看着被补好的星象图，眼睛都弯了起来。魈也再次直起身，看着从桌子上飞快爬到空肩膀一起端详的白鼬，不由得也柔和了眼角。“真的画的好好。”空回头对着学长温柔地笑，赤金色的眼眸突然撞进那一片金色的星海，魈抬手，放在嘴边咳了咳：“不必。” 任务完成，空小心翼翼的把卷轴卷好，收在盒子里。一边整理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书桌，一边跟抱臂靠在身后的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魈偶尔漫不经心的应两声，时不时伸手帮他压住乱跑的羊皮纸卷。 “说起来，你下了魁地奇球场就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空低头看了看魈的袍子，上面有不小的一道口子。平日里魈因为早上要训练，所以给他开门都开的很早，等他过来的时候，哨兵可能已经在球场上盘旋。只有等到晚上，魈才会跟他一起呆在这里，直到他完成任务，两人锁上门，一起并肩一段路，回到休息室再分开。 空是不信在学院里流传着的恐怖曾经的，在他看来，学长虽然沉默寡言，平日也总是不苟言笑，做事却非常细致入微。而且，他隐约觉得，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只不过随口一问，魈却突然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别来了目光：“我过来找一下院长，周末……有点事要出去。” “啊，你找温迪院长，在这里哦。”空拍了拍膝盖站起来，小心的绕过一大堆羊皮纸，在更大一堆羊皮纸那里探头探脑。“哎？我记得刚刚还在……” “没事，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魈不以为意，毕竟自己的院长奉行自由原则，而且自身贯彻到底，平日除了天文课完全找不到他的身影。比副院长，专攻占卜的莫娜还要形影无踪。拉文克劳以聪慧出名，这一批学生的聪慧一多半是找院长和副院长找出来的。 白鼬却直立起来，鼻尖微微抽动。空也安静下来。魈怔住，空气中传来温和的精神波动，舒展了一切不安和躁动。 不愧是……霍格沃茨学生里被称为最强向导的人啊。 “在这里。”空突然伸手，整个人几乎扎进了羊皮纸堆儿里。白鼬也顺着一个地方直接向里面钻去。魈被这危险的行为吓了一跳，两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少年的腰。 “……”气氛突然凝固，空诧异的回头，魈勉强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看到那双晶莹剔透的金色眼眸里映出了自己墨绿色头发边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抱歉……”魈讷讷的道歉，手却没有从空的腹部松开。少年温和的笑了笑，转身继续在羊皮纸堆里到处寻找。因为有人把住了腰，空的动作更加自如，没一会儿就从一大堆羊皮纸中拽出了一件绿色的魔法袍，把一只满身酒气的团山雀从里面扒拉出来。 空像献宝一样把魔法袍托在魈面前，看着学长无语的表情，他笑的更加欢快：“温迪老师是很棒的阿尼马格斯，所以经常看他趴在羊皮纸上睡觉，睡着睡着就变成了团雀。” 随后，空轻轻提起团雀的后颈，小鸟圆溜溜的眼睛睡意朦胧的睁了开。下一秒，随着一阵微风，魔法袍自然的飘起落在魈身后的桌子上。娃娃脸的老师伸出双臂，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碧绿碧绿的眼睛澄澈得像刚擦干净的玻璃：“哦……又是一个月了？签好字的批准条就在抽屉里，左边第三个或者右边……自己找找去。” 魈静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被撕得只剩空壳的本子：“用完了。” “好麻烦……”温迪耸耸肩，从旁边随便拿起一根笔，花里胡哨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下次你自己签好了。照着我这个描。” “……温迪老师，这是违反校规的……”空无奈的拿回自己唯一的羽毛笔。白鼬从身后的羊皮纸堆上冒出头，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魈接过批准书的瞬间，肩膀有东西拂过，他侧过头，感受到了一片柔软的细毛。 白鼬落下凑在他脖颈处，仔细的嗅着。魈看向少年，他认真的拿着羊皮纸在跟温迪老师讨论问题。鼬从他肩膀上滑下，他抬起一只手，让它落在自己胳膊上。空的精神体还没有重量，却因为人的精神力增强而逐渐拥有清晰的外貌。魈伸手撸了一下，如果距离保持得当，能感觉到顺滑的毛发。 魈的眼眸暗淡了些，他弯下身，让白鼬跳到地上，随后安安静静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那股温柔的精神力……魈的手指一动，还是睁开了眼睛。有些怔愣地盯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臂。随后抬起头，看了看面前人精致的侧脸。 就这么发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空荡荡的天文台传来了温迪老师颤抖的声音： “我……我哪里讲错了，你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