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7/莫弈生贺】不渝。
迟来的生日短打，祝老婆生日快乐！！！！！
也祝大家食用愉快！！！
一、
“听说了吗？昨晚卡特梅尔夫人和那孩子吵了一架！”
“呜哇！我昨天正好值的晚班，很晚的时候厨房的灯还亮着呢……”
“那孩子，等她等到很晚呢，还一个人把蛋糕做完了……别说，虽然是第一次做，味道居然还不错哎，以后咱不会失业了吧……”
“嘁，失业就失业，这种地方不待也罢，每天跟着这帮人演戏……”
“……”
“……咳咳。”
“……！少爷早安，请稍等，我这就帮您把早餐推来，今天烘焙房那边迟了一些……”
“…………”
“呜哇，他不会听得懂我们说话吧？”
“……小点声啊！这孩子鬼精得很，听说是遗传了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妈……”
“………………”
小小的白发少年站在门口，默默目送着女仆们慌慌张张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罢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少年摇了摇头，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踩着凳子取下了那本厚厚的《古斯沃尔特语辞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明知道自己最近在学习相关内容，明明知道这位“难伺候”的小少爷“鬼精得很”，却还是要用古斯沃尔特方言，甚至就站在他房间门口……不过，至少她们懂得“住嘴”，不像某些……
小少年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要想知道一个人真正的心中所想，不要听他们说了什么，而要看他们做了什么。”呵呵，嗯……真是有趣。
少年翻开厚重的辞典，顺带挥挥手让试图探头探脑地察言观色的女仆退了出去，只留下新鲜出炉的松饼和热牛奶。有趣的是，辞典中的书签恰巧指向了包含那个字的一页——
爱。爱情。
少年反复咀嚼着这个简单的词语。他的思维一向很快，仿佛就在一瞬间，无数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脸掠过他的脑海，转而又被他毅然决然地划去。直到最后，他回过头去，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似笑非笑的假面，而自己依旧一个人站在烘焙房，手中握着熟悉的打蛋器和奶油碗……
只是梦魇而已，莫弈，只不过是一切如常而已，本就不该在这里有所期待——少年如此自我安慰道。他轻啜一口杯中的牛奶，从靠窗的书桌上抬起头，一边划拉着盘中的松饼，一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花园中那个酗酒成性的老公爵，和他身后努力跟上对方步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爵夫人。
爱情，亲情，呵呵……
少年把最后一口松饼塞进嘴里，并把盘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了餐车中，让探头探脑的女仆前来把它们推走。
唔，总觉得松饼的味道有些淡，没有以前那么甜了……下次试试自己做好了。
二、
长大了一点的少年默默站在偏厅门口注视着这一切，连溅到脸边的血也忘了擦。如果没有目睹刚刚这里发生的凶险一幕，恐怕就要觉得少年是杀人凶手了——
然而事实是，少年才是被刺杀的那一个。或者说，少年的父亲才是被刺杀的那一个。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得手，就被身手干练的管家带着手下按住了。
“我呸，你这个怪物，残次品！永远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的私生子！”
少年目送着凶手被押送着离开，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弧度。和之前一样，古斯沃尔特语的咒骂依旧一字不落地来到了他的耳边。
明明自己就在被教会不断迫害，却还是选择当他们的走狗，拥护着停滞封建的教条，使用着拗口但被教会推崇为“经典”的古斯沃尔特语；甚至直到最后，愚蠢到不可救药的他也没有选择反抗，而是选择对自己心中的所谓“异端”进行“审判”……
呵呵，名为“审判异端”，实际上只是“排斥异己”罢了。比起直面不断发展着的科技，教会更喜欢先前那套迂腐陈旧的理论，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坐享愚昧的群众们的盲目拥护——尽管他们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配不配。少年的皮鞋踩过刚刚那位被拖走的公爵落下的领巾，轻轻在地上碾了碾。
“打扫干净。”
“是，少爷……您慢走，这里留给我们就好，您回去休息吧。”
少年回到了房间，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双手，然后轻车熟路地躲过路上的女仆，偷偷溜进了烘焙房。只见他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刚烤好的蛋糕胚，又翻出奶油开始搅打，组装起来后再淋上抹茶粉和青葡萄果酱。虽然尺寸不大，但对于15岁的他来讲刚刚好。少年心情很好地舀下一块放到嘴里，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老实说，虽然闻讯赶来的女仆们都争先恐后地赶来“安慰”他，但少年本身的心情并没有收到多少影响。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通过心理学的手段，成功推测出了凶手的下一步动作；父亲和侍卫长的举动，也进一步论证了他心中所想……
少年随意地拿餐叉扒拉着粘到盘子上的奶油。这几年来，少年的厨艺也逐渐进步了许多。刚开始的他连做一个能够成形的蛋糕胚都要花很久，而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多种甜品的烘焙方法，就连这里最资深也最刻薄的厨师长看了都赞不绝口。不过，总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如果生日愿望真的那么灵验……那就让未来的我与真正意义上的家人，过一次平凡而普通的温馨生日好了。”
少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以前许下的幼稚愿望，虽然现在看来，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是回到以前那样罢了，只不过是……
不，或许这一切都刚刚好，至少现在的他，足以排除一切冗余的“感性”的束缚，用“理性”保护自己；而且经此一役，他面前原本如同迷雾一般的道路忽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
“少爷，如果您刚刚一直游走在餐厅、不怎么吃东西的理由，只是想要在饭后来到这里加餐的话……”
“……奥吉尔，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三、
爱，爱情。
上一次看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呢？是上次回到斯沃尔特拜访那个“不争气”的老公爵，亦或是来到未名市后和母亲见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的他，不得不再次将这个单词反复咀嚼——
“莫医生？”
棕发的少女乖巧地坐在他的对面，绿色的双瞳澄澈而温婉地注视着他。莫弈不由得心头一颤，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角却下意识地勾起了笑容。
“啊，抱歉，只是刚刚……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罢了。”
“诶？是关于什么的呢？”
“呵呵，嗯……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
“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更了解莫医生一些呀！”
少女还想问出更多内容，但身后响起来的烤箱吸引了她的注意。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莫弈居然觉得这蛋糕应该烤得再久一些——虽然多年的烘焙经验告诉他，这样肯定会烤糊。
莫弈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取出烤盘，朝自己一脸兴奋地走过来，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蛋糕，又被刚出炉的温度烫到……如此种种，少女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这双敏锐的金瞳悉数捕捉、全部记在了心底，成为他不可替代的回忆。说起来，这蛋糕的味道还真是香啊，又香又甜……
不过，要是论蛋糕的甜度，还得是他和少女相遇后，过的第一次生日那天——
当少女带着他来到自己准备的生日会场时，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先前已经知道了少女的计划，但真到了亲眼看到的那一刻，心中的那份震撼还是无可比拟的。
“从装饰品到甜品，全都是我自己准备的！很厉害吧！”
少女笑着向他挨个介绍会场上的装饰来源。不过，它们的来头莫弈或多或少都能猜到，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比起那些装饰，更重要的是这位闪闪发光的少女。毕竟，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生日上，抱有如此纯粹而真挚的心意——
“蜡烛点好啦！哦对了，吹蜡烛前一定要许愿哦，这样愿望才会灵呢！”
虽然之前从来不信这一套，但莫弈还是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下闭上眼睛，郑重地许了心愿。吹完蜡烛之后，少女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块蛋糕放到莫弈面前。
“怎么样怎么样，还合莫医生的口味吗？……唔，如果不合也不要勉强……”
挖下蛋糕送入口中的一瞬间，有无数形容词涌入了莫弈的脑海里：蛋糕胚有些烤塌腰了，奶油打发程度也还不够，果酱的口感单独拎出来或许还行，但搭配抹茶味的奶油还是略逊一色，上面的奶油裱花更是有些“重灾区”……如果这是哈斯普兰家那位自恃清高的厨师长做的，莫弈会毫不留情地列出两页纸的缺点拍到他脸上；但现在这些在莫弈的眼中都不重要，比天边的云和有些化掉的奶油还要轻——
“嗯，很好吃……很香甜，我很喜欢。”
“真的吗？虽然这种口味按理来说应该不是那么甜，但莫医生喜欢就好！”
“呵呵，我真的很喜欢……”
很香甜、很喜欢……无论是蛋糕，还是……
“谢谢你。”
四、
他承认，当那些斯沃尔特的“尾巴”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自己居然久违的感到了一丝“害怕”——虽然早在斐露庄园的时候，他就已经向她坦白了一部分，聪明而又勇敢的她也如他所愿那样，对此欣然接受，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了。
于是，他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居所暂住。在百花庄园定情之吻后，二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但此时此刻的莫弈依然不敢推开她的门，尽管他知道她正因为白天的事情而失眠，也知道她正在为了他而担心……
那个晚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她躺在关闭了所有灯光的床上，他为了减轻噪音光着脚站在门口，直到初秋的月色把二人共同浸润，亦如优雅而虔诚的王守护着他最心爱的蔷薇。
是啊，最心爱的蔷薇……爱能使人失去理智，又让人义无反顾地为之赴汤蹈火，现在的莫弈可算是真正领会到了这句话内在蕴含着的“疯狂”。
不过，现在的他可以放下那些令人烦扰的事，暂时专注于手头甜蜜的工作——
“蔷薇的做法就是这样，学会了吗？还是说……你想多练习几次？”
少女的双颊微红，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嗯，旁边那朵郁金香……我也想学。”
未完成的蛋糕诱人的香气在厨房中萦绕，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奶油的香气，还是什么其他东西的香气。直到两人制作并分食完蛋糕，送少女回家后的莫弈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居所时，这股甜香依旧没有散去，反而让这偌大的客厅显得更加冷清了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蔷薇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想要适应何其困难，但她不仅成功做到了，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自己，连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都对她赞赏有加……
莫弈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斯沃尔特水晶小马身上，变得逐渐温柔。在斯沃尔特的风俗中，在木马身上绘出带有他人姓名的花纹，就能为对方带来好运，以及传达自己……不渝的纯洁之爱。
其实，小时候的莫弈收到过不止一个木马，各式各样的都有——毕竟为了讨好哈斯普兰家族唯一的爵位继承人，贵族们可谓是无所用之不及。对于小时候的莫弈而言，这些只不过是没有什么意思的普通玩具罢了，但它们都是属于“哈斯普兰未来公爵”的，而不是像这样饱含着诚挚深情、真正属于莫弈的。
待到回过神来时，莫弈发现自己已经拿起了木马，放在手上缓缓摩挲。他走到窗边，对着月光欣赏着木马身上晶莹而美丽的纹路。恍惚间，木马好像“活了起来”，跳到他的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把那些不愉悦的回忆悉数蚕食……
在遇到她之前，每当莫弈回望过去的时候，他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夜；但现在，这些暗色的物质也已经不知何时消散殆尽，只剩下玲珑剔透的月光，以及她星子般的、含笑的双眸。
五、
时隔多年，莫弈又做了那个噩梦。手里的奶油无论如何都搅打不好，放到烤箱中的蛋糕糊也不翼而飞。最后，小小的莫弈肚子瘪瘪地离开了烘焙房，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房间……
莫弈，不要再为那些没有意义的梦魇束缚了。它们只是过去，冗余的记忆堆砌起来、消失在时间涡流之中的过去——他对着录音笔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是在努力让自己确认些什么一样，连放在桌上的双拳都攥得发白。
然而，回到房间的莫弈发现了一个华点：刚刚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的爱人，身体比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往左偏了约十厘米，倾斜角度也歪了约五度；最为关键性的证据是，之前随意码在床头的拖鞋现在被整齐摆放在一起，这正说明——
是发现我不见了，所以摸索着来找我了吗？她……看到了多少？
莫弈尽可能轻地钻进了被窝，伸手过去帮她掖了掖被角，再把她重新揽入怀中，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纷飞的思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是啊，这些问题的答案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只要有了她的陪伴，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好像变得无足轻重起来。无论是前往沙漠里的古墓探险、来到被雪覆盖着的山庄缉凶，亦或是和曾祖母战略合作、直面至暗之处……只要有了她在，自己的内心就好像涌出了无限的勇气。
呼，这可真是……我的蔷薇，我的良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共赴未来的家人……这样可是会让我越来越贪得无厌的。
所以，我的蔷薇……你要，对我负责。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