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只酒杯
疫情那一波的时候,我记得报名唱歌比赛。我选了道许巍的曲子,我们。 我就想唱一下那种心境。许巍唱的是恍如隔世,唱的是一种救赎一样的情感。曾经许巍就被问到:爱情对你来说是什么? 许巍想都不想就来了句:天命。
如今面对妻子我有时候有闷火,特别是她说那句:我有洁癖的时候的。我想有什么不好偏偏你有洁癖。这强迫症是啥时候患上的你怎么都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的? 当初我妈也是没有经过我爸的允许就把存款给买了红砖这种建房子所需要的建材的。
我爸当时是非常的愤怒的。 但是我妈是知道的,我爸不想在我妈的村里面建房子,是想回到那个穷山沟里面去建房子。我妈是不愿意回去的。深山野岭的,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更何况三个孩子? 我妈是什么样的一个决定,我也真不敢想她独自一个人下的这个决定心是怎么样的惶恐与后怕的。
我那时报名唱歌只想装一下逼,唱几句梵音,句末那几句,他唱得动情,我听得哭死。在亲情与爱情这些很呛词的情感里面,我只会整几句。
俞敏洪说,自己的胃喝酒喝坏了,刚动手术切了两块息肉;但是见到酒我还是会喝的。因为你生而为人,居然你能做到非性情中人。 那做人也没啥意思了吧。
我是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谁都晓得,就正如我爸在世的时候,他十分想跟自己儿子碰个杯,但是他也十分知道酒这东西是穿肠的毒药罢了。像他那样的苦涩地活着的人,只能自己整乐子,一是烟二为酒。一敬天地二敬自己。
男人的世界很简单,当不是为家族亲人的时候,才为了自己。喝酒是告慰自己那颗孱弱的心。男人的道理很粗俗,表达爱的方式就是拼命。我不会说,不会表达。但是我的心不是那样的。我要强,每一次都想要温柔一点,细腻一点,婉转一点。可是每一次面对着至亲,都是那样的无情甚至满心不在乎的样子。
每次都想自己抽自己的脸。
成龙大哥便是那样的。他辜负了好多人,他说我对不起邓丽君,对不起某一个女儿……
我也准备了一大瓶子酒,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不是酒客。我害怕面对着别人来喝。但我并不是性情中人,大概是因为我喝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释怀的感觉。每次我喝酒就会想起一个人:我爸。
他的黑生生的脸与粗壮的手,好像与他的那只尴尬的杯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那只相当粗糙的酒子里面有着褐色的茶渍,而酒放在杯里面都融不掉那种特别的颜色的。他每一次独自举杯的时候都是醉倒了自己。孤独一样,家里没有他的知音;没有懂他的人。
岁月就在他举杯与放杯那种孤独的清脆的敲打桌面的声音之间逝去了。每次举杯都有一种空寂和无聊,一声声的酌饮间他吞着苦涩与壮烈。回荡的是落寞与孤寂。
终于那只杯子再也没有了主人。被埋下泥尘里,被遗弃成为古物。被世人忘记并固执地作为一个杯子的形态入土。
我却老是想起父亲在众人中把我的杯子夺走的那种神情。他害怕那只胶杯一次又一次地被满上又在众人的注视下面进到我的肚子里。他害怕什么我不知道。总之他这种护犊的表情与动作够憨,同时够摧泪。
我肯定会把这种经典且永久的回忆拍到我的电影集里面去。父亲对儿子的爱是无言的。父亲的爱是很轻的。但却很让人回味悠长,在某个瞬间让人潸然泪下。
我应该把小时候家暴的父亲记住的,我们兄弟仨脱掉了衣服光着膀子,他的藤条如雨般地落下,在我们手臂上面留下一道道肿起来的红色的伤痕。
只是现今这一幕幕在我面前飞过时,我麻木而面无表情。只是让思绪翻飞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