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语
去年中元节看直播的时候冒出的一个灵感，今年中元节写了出来，这也算一种时间胶囊？
又是一年中元节，心里不禁想起小红来。趁早晨没什么患者，偷偷摸鱼掏出手机看了看她的主页，果然还是没有更新过，最近的一个投稿评论区还是有人时不时发个电。某次直播以后，就好像神隐了一样，突然就没了音讯，想不到那次下播的“再见”竟是再也不见。 写下她的故事之前，我其实好好思量了一番标题，居然也碰上了鲁迅给阿Q作传时的“万分困难”。干脆取巧用了前几年比较流行的剧本杀《狂歌の真红剑士！鬼姬物语》标题，化裁而来。毕竟说到底我俩勉强也算是因为这部剧本杀结缘的罢。 当然了，要说她的故事还得先从一个男人开始讲起。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七夕之后，中元节之前。那天我像一个普通的星期五那样去上班，因为第二天就可以休息了，心情大好，咖啡都多加了一勺。一边搅着咖啡，一边闭着眼享受这缓缓升起的咖啡香。熟练地摸到叫号键按下，门外机械音冷冷地叫着：“1号，请患者张自远就诊。”紧接着一个人影迅速闪了进来，还顺手把门带上了。听到这个名字我差点把咖啡杯扔过去，“滚啊！大哥我上班呢，别在这时候来消遣我好吗！”来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地打诨，只是慢慢磨蹭过来坐下，帽子一摘：“哥，我这次真碰上大麻烦了。” 这个张自远就是我说的那个男人了，算是我的发小。他这个“张”可不一般，按照他爷爷的说法，他们家是有张天师的血脉的。张老爷子是我姥爷的一个朋友，本身也是我们这里比较有名望的居士，曾经是出家的道士，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名震一方。因为不能提的那几年，破四旧把庙破掉了，他逃到一个偏僻乡下躲了起来，还了俗娶妻生子。拨乱反正之后，老张头敏锐地感觉到以后宗教的地位直降，怪力乱神必成大讳，当下立了条规矩：他张家的男丁以后不准再入玄门。 但是老张头既不会农桑，又不懂理化，在乡下还是干着批八字看风水的行当。得益于年轻时候的人脉，倒也逐渐重新有了名气，甚至是时不时家门口都要停几辆黑色高级轿车的程度。张自远他爹就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张叔叔是老张头的小儿子，聪慧异常，家里的道藏都是当识字启蒙书看的，又从小耳濡目染，道术之流也是不输于老张头年轻时候。老张头大喜，觉得这身衣钵总算有人接了下去，于是倾囊相授。想不到张叔叔本科毕业以后拍拍屁股就考了道学院研究生，然后转头就进了老张头当初的那个庙。 老张头气得好歹，攥着一把五雷符差点就在家里斗起法来。张叔叔解释说现在道士是个职业了，上下班打卡，回家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但还是被老张头踢出了家门。 父子关系的缓和缘自于小张的出生。都说隔辈亲，老张头对这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从小基本上都是丹药当糖豆吃的。黑色高级轿车送来的什么参什么芝，有一半却是都进了小张的肚子。“张自远”这个名字是老张头亲自起的，很粗浅地用了“道不远人，人自远道”的字面意思，就是希望这个小崽子以后不要再走他那个不成器的老爹的路子。 都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现在看来道也是不过三代的。小张倒是很给面子地长成一个纨绔，别说道学了，数学都学不好，具体表现就是花钱从来不看数字，也不需要看，反正就是卡里永远有一眼数不过来的零。 我是从小就喜欢和他在一起玩的，一方面他这人本性不坏，另一方面和他在一起身边永远有漂亮女孩子。小张的命格特别怪，桃花旺，非常旺，但都是烂桃花。反正又不是我的桃花，烂也烂不到我头上来，然后我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养了二十多年眼。 出现磕绊是在他十六岁以后。《内经》有言，男子“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这时候他身边的烂桃花，就逐渐不是人了。毕竟他从小丹药当糖吃，一身精血神魂无比纯净旺盛，简直就是SSR级的经验素材。老张头给了他一堆护身的玩意，又叮嘱我说小田啊，你俩从小一块长大，远远有什么事你多帮衬帮衬，必要的时候随便从远远身上拿法宝。我想了想一众美女，坚定地点了点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田不苦，玄素功第…呃…几十代传人，懒得记那个破数。 小张就这么在众星捧月般幸福又懵懂地成长着。二十啷当岁，也不工作，平日里除了花天酒地就是来消遣他唯一的好兄弟。今天都跑我门诊上来属实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这人肉体方面还算金刚不坏，怎么可能会生病。 我等他摘下帽子一看，心里咯噔一声，这次还真碰上麻烦了。只见眼前这人精神恍惚，面色憔悴，两个硕大的眼袋挂在脸上，嘴唇血色全无，两眼无神地四下瞟着。我摆了摆手，没能让他目光聚起焦来，当下并指凝神，以气成针，迅速在他印堂、上星、百会、风府、颊车、承浆、人中等要穴走了一圈。然后才见他眼里逐渐有了些光彩。 “疯了你？”我轻声喝道：“这根本不是病啊！丢了魂了你知道吗！这次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娘们啊！”他茫然地说：“我这几天也没遭受什么攻击啊，就带着妹子吃吃喝喝玩玩，潇洒快活着呢。”我熟练地从他钥匙环上解下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红色小药丸捏碎在我刚泡好的咖啡里，晃了晃递给他，让他讲讲这几天都干啥了。“七夕节…七夕节那天陪了松松一整天…晚上K歌认识了她闺蜜玥玥…松松喝多了…和玥玥把她送回家，然后俩人撸串到天亮…第二天陪玥玥购物…第三天…草！”他突然抬手一饮而尽：“我想起来了，昨天和玥玥一起去玩密室逃脱，回来以后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他们那天七个人一起去玩密室逃脱，一进房间就觉得一阵阴冷，他四下环视一圈，晃着他那半瓶醋就向这个玥玥显摆起来，夸赞这店布置的有心了，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是风水中的恶室，从这个风水来看机关应该在这里什么的。说着过去拉开衣柜的门，敲了敲衣柜侧壁，空空作响，显然旁边还有大空间。根据房间里的谜题来看，应该是要一个人进到这衣柜里，剩下的人把衣柜沿着墙推到另一个屋子，然后出来打开机关开启通路。恐怖气氛做得十足，衣柜里其实是挂着一具骷髅的，身着破烂衣裤，吊绳后边大概是连着什么电机，骷髅一直在抖动，骨头碰撞声让人牙酸，还打了经典红绿呼吸灯，缓缓闪烁。玥玥自告奋勇要进去，他作为护花使者也跟着钻了进去。然后就关上门往隔壁屋推，柜子底下居然没装滑轨，就这么硬推过去。旁边是晃来晃去往身上贴的骷髅，耳朵里是木头摩擦地板吱呀作响，饶是小姑娘再大胆，这会也怂了，嘤一声钻进他怀里。事后回忆，他说当时玥玥整张脸都变了，不过以为是吓的，再加上灯光乱闪，软玉温香在怀哪还有空细想。来到隔壁屋一推门，不出意外的鬼怪突脸外加恐怖音效，到底是让这自诩胆大的小姑娘吓晕过去了。按了对讲机让NPC把她从工作暗道里接了出去，攻略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醒转回家了。 要问他为什么没跟出去？剩下那五个还都全是美女。像一个正常纨绔一样，片叶不沾身是基本素养。 我说你好好想想，真的是七个人吗？他眼神又飘忽了，说好像七个啊？不对又好像是六个？我说那你知道玥玥家住哪里吗？回答我说完全想不起来了。 “得了，这玥玥八成就不是人了，而且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还是回家去求救罢，我得看门诊啊大佬。”我站起来送客，小张挣扎着过来握住我的手，眼泪都快出来了：“哥你帮帮我罢！我爹最近在庙里筹备中元节的斋醮，好几天没回家了，老爷子远在乡下又年事已高。哥我只有你了哥，从小到大除了家里人就你对我最好了…”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又不能看着我好兄弟如此受苦，只能答应下来。 “但是怎么搞啊我靠！你这是让恶鬼拘了魂去了，根本就不是我用祝由能解决的！”愁的我都开始揪头发了，“走吧，明天咱们去现场看看先，搞不好这密室就是她的居所。”“太对了哥，太对了，我也这么想的。”“滚滚滚滚滚。” 第二天我俩就来到这名叫“8559情景娱乐吧”的店，生意居然还挺好，密室逃脱、剧本杀、桌游、游戏机一应俱全，还供应奶茶咖啡，还就是年轻人休闲的好地方。 好个锤子。 “真佩服你能在这阴中之阴的地段扒拉出个店子来啊！我说怎么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里，搞不好这店都是鬼店啊！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真看不出这店里的工作人员没一个是人的吗！道术一窍不通啊我，祝由在这些好兄弟眼前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无论如何我得给张爷打个电话。”我掏出手机开始扒拉通讯录，被他一把按住了：“别，哥，别告诉我家老爷子，我有办法哥。” 小张摸索着掏出盒烟来，抽出里面的锡纸给我看，居然是银的，迎着光能看到上边布满了细小的云纹。“看好了，勅！”他把手指头在上边一抹，血光闪过，手里居然多出一把形状奇异的剑。 “我去，这不是…？” “景震剑，哥，直接除了那恶鬼。” “……算你狠。” 他把烟盒交到我手里，一脸决然地拉着我进了店，然后很顺利地与几个美女拼成团进了那天那个密室。和他描述的有些出入，房间虽然杂乱但也没有什么恶室风水，至于这衣柜…“骷髅呢？灯光呢？”我悄悄问他：“你记得真准确吗？”“千真万确啊哥！千真万确！”我咬牙：“不出意外的话隔壁屋应该也没有突脸。” 实际上不仅没有突脸，也没有什么员工暗道。 更没有什么美女同伴。 “我想起来了我草拟大爷！你们不就是玥玥那几个朋友吗！”小张突然激动起来：“原来连你们都不是人！我…我哥和你们拼了！” “嘻嘻～小帅哥～正愁你的神魂炼化起来太慢呢，想不到你把这一身精血又送来了～想不到这次钓到一条大鱼呢～看来是哪个宗族的小少爷呢～等我吃了你，就能胜过那个小丫头了呢～” 美女们很没创意地现了原形，放着很没创意的狠话，很没创意地围着我们转圈圈，很没创意地转着转着合而为一，灯也很没创意地坏了，呲呲啦啦地闪着。看来这老东西确实年纪不小了，尽是些现在的恐怖片都懒得用的登场方式。不过也好，这种鬼通常都是力大砖飞型的，除了戾气重一些以外没啥战斗技巧。 “啥也别说了，老太婆，下辈子别为恶了。”我拔剑，正要片了这老东西，突然觉得背上汗毛一炸，想都没想反手把剑往身后格去。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在窄小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随即一股沛然大力从手上传来，幸好这玄素功练的就是听劲化劲、借力打力的本事，我弓背贴着剑身，脚下侧滑转身，电光火石间和背后人换了个位置。对方却是没停留，模糊间只看到一阵红色的风错身而过，倏尔停在房间另一头，居然是个娇小可爱的姑娘，一头白发无风自动，手里拿着与体型极其不相称的五尺长刀摆了一个八相之构，看起来实战经验相当充足。我俩中间的恶鬼却是发出阵阵尖叫后烟消云散了，只余一团金色的雾气飘在那里，凝而不散。 对方是高手，我不敢大意，摆出邀剑式，剑尖遥遥指向那小姑娘，余光瞄了一眼小张，幸福地晕在一旁，完全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几秒，她先开口了：“一会再给你解释，先救你朋友。”鼻音很重，配合娇小的体型显得相当憨。我这人是最不愿意与美女动手，何况对方确实没有敌意，当下收了剑，给小张扎上针开始念咒叫魂。 随着最后一缕金色雾气慢慢融入小张的五窍，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可恶，真羡慕这个人参果一般的肉身。 “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行，你带路。” 小姑娘和我一人抓着小张一只脚，从真正的员工秘道里慢慢拖着往外走。总觉得鼻子尖萦绕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气，许是她身上的香水味？我悄悄打量着她，穿着一身C服，是时下顶流的剧本杀《鬼姬物语》中女主的扮相，做工精致，应该是量体裁剪的。腰间这两把刀不似凡品，能把符剑砍个缺口，总不至于是真打罢？瀑布般的青丝长垂及腰，发质相当好，真想移一些到我头上…等等，青丝？我清楚地记得刚刚在密室里还是白发来着。闭上眼默念了几句咒文，开眼细看，确确实实是个人类，肉体凡胎的人类。于是安慰自己说兴许是刚刚把假发摘了我没注意罢。 《物语》讲的是一个叫徒花院紅的小姑娘无意间被鬼上身，机缘巧合下又与这鬼成为伙伴，二人共用一个身体，行走于阴阳两界，斩妖除魔的故事。因为是大型沉浸式剧本杀，有扮演小红的NPC一边放声高歌一边挥刀斩鬼的杀阵表演，一时炙手可热。看来眼前这小姑娘就是这样的角色。 就这样相顾无言地一路来到老板的办公室， 把小张往沙发上一扔她就去了里屋，想来是去叫老板了。我在外边粗略观察了一下办公室的陈设，还挺女性化，看来老板也是个美女。 回头一看，小姑娘拖着一个发言台出来了，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麦克风，喂了几声，似乎对满屋子的混响非常满意。然后就看她大喝一声“斯密马赛”，同时对着我和沙发上的小张鞠躬到90度。 等我反应过来以后她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老板椅上了，向我一伸手：“请坐。”正当我以为她要像电影里那样给我调碗抹茶的时候，一罐可口可乐已经打着旋朝我面门飞过来。考究我功夫？我伸手一捞一拨一转，两个手指头稳稳地把可乐按在桌上，就连罐子里的液体都已经复归平静。朝她得意一笑，撕开拉环。 然后就被泡沫喷了一手。 可恶，忘了这不是酒坛了。 “咳，那啥，老板怎么称呼啊？”我小口啜着可乐问道。 “我叫徒花院紅Beni，你可以叫我小红，也可以叫我贝妮。”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扮的是小红。但这次事关重大，还是希望老板你能坦诚相待。”我多少有点愠怒了，从走进这个屋子开始就一直被捉弄的感觉并不好。 “唉——”对方悠悠长叹，声音骤然冷了起来，鼻音全无，全然换成了一副沙哑磁性的御姐音：“我来和你讲罢。”说着一头秀发竟逐渐褪去黑色，眼瞳也泛出红光来。“说她也好，我也好，说我们也好，真的是徒花院紅。假作真时真亦假，只有让这个故事变得人尽皆知，才能让大家相信我就只是个传说中的角色而已。这样我作为半鬼才能安稳平静地生活在人间。 “店里有恶鬼我是早有察觉的，但是它隐藏的太好了，正当我要想办法钓它出来的时候，你的朋友出现了。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饵，就放任它去做了。 “我还是低估了它，想不到它把自己分割成了许多份，躲过了我的探查。更是险些害了你这朋友。 “看得出小哥你有本事在身，刚刚我不出手你也能自己摆平这件事。但是恶鬼是我的手下，我必须亲手了结了它。外人来插手，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把你朋友害成这样真的是万分抱歉，幸而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不然纵使把我自己送到这剑下也无济于事。 “此剑名为‘修罗亭’，乃是神罚之剑，杀鬼斩妖无往不利，对活人的肉身却造不成半点损伤。劈向你们的一剑，不过是想斩去你们的记忆，未曾想，小哥你身手了得，更兼手持异宝，竟能挡下这一剑。看来你与我仍有尘缘未解，这段记忆，我是拿不走了。 “或者说，你也可以叫我白大人。” 随后白大人就闭口不言了，一头白发也慢慢转黑，我尝试念了念咒，还是看不出眼前这小姑娘身上有一丝鬼气。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我是徒花院紅罢！哎呀反正事情已经了结了，我唱首歌给你听罢，我唱歌可好听了！听听看嘛听听看嘛！”得，那个没鼻子小丫头又回来了。 小红早先碰到鬼怪都是二话不说一剑砍过去的。后来鬼杀的多了，慢慢也发现有些孤魂野鬼本性并无恶意，不过是因为一些执念变成把它们留在了人间，就把这些鬼收在身边，设法化解它们的怨气。身边的鬼越来越多，甚至一些沾染人间情仇恩怨的精怪妖魔也来投奔，不得已小红就开了这家店，密室和剧本杀本来就有恐怖元素，它们在这里工作倒也大隐隐于市。时间久了，8559竟成了本市最大的鬼怪势力之一，规模做大了，自然难免混进一些沙子进去。 后来小张果然不记得这件事，只以为中元节带着我去恐怖密室练胆，结果自己被吓晕过去。小红唱歌确实好听，我还关注了她的频道，时不时看看她直播，以“徒花院紅”的形象直播在粉丝们心目中，她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徒花院紅。 偶尔我还会去店里转转，点个咖啡聊聊天，打两手游戏，切磋切磋剑术什么的。就像之前我寻思的那样，店确实是个鬼店，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看得到。我平时又没啥太多的休息日，总的来说还是看直播为主。听她唱唱歌，讲讲店里近期的故事，看她打游戏下饭…在不知不觉间小红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甚至于我觉得日子可能会一直这样过着。 然后就像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那样，有那么一天，突然又消失不见了。没有直播，没有投稿，动态也没有一条，8559也再没开过。 我总觉得将来某一天肯定还会在什么地方再见到她。 下班以后去8559的旧址转了转，还是光秃秃的墙壁。意兴阑珊地往回走，擦肩而过一个遛狗的女孩，又闻到了那缕若有若无的梅香。我一个猛回头：“哎？”女孩转过身来，怯生生地看着我，声若蚊蚋：“你…你好。先生，有什么事吗？”我赶紧点头哈腰道：“哈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对不住对不住，我认错人了。”女孩往后缩了缩，似乎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回家回家！”我摆摆手率先转头走开，身后传来一句弱弱的“再…再见。” 我咧着嘴傻乐，远远听见女孩呼喊她的狗：“走了小咪，我们也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