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 067【毒蛇与毒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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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胡人使者向丞相献上以蛇毒验证林子诚血脉的奇法，林子诚若要自证胡人血脉，则必须被冰蛇剧毒咬伤，恐有性命之虞……
蛇笼边的杂耍艺人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拿起小刷子，蘸了蘸猪油，涂在林子诚的左手上。
“……非得涂得这么匀实吗？你是有多怕这蛇咬不死我？！”林子诚本想怒斥这个铁定被丞相收买的艺人，却因为过度紧张，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在心中无声地高喊。
北海冰蛇缓缓爬出蛇笼，用舌尖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紧接着，它迅速辨明了一股香气的来源，“嗖”一下把自己弹射出去，一口咬在林子诚左手的虎口上。
一股凉意袭来，林子诚分明感到蛇毒已经注入体内。他读过不少医书，知道要想自救，必先阻止蛇毒扩散到全身。但他之前已经思虑良久，决定赌上一把，反其道而行之——运功加快周身的血液循环，以自己高深的内力催动毒素化整为零。
但他完全没有把握。
林子诚在赌，是自己的内功更深厚，还是这条蛇的毒液更毒。不过那条咄咄逼人的冰蛇还死咬着他的虎口不放，他心里实在没底。
“够了！还不把蛇拔走？！”杨撷湲在场下见那毒蛇一直咬着林子诚不松口，撕破了嗓子，痛斥台上之人。
她要上台，但被常撷音、杨撼等人死劲拉着。
那个杂耍艺人并没有立刻撬开蛇口，而是在观望。似乎是奉了谁的指令，就不能让林子诚好过。
林子诚眼前一片空白，脸色红得发紫，整个人晕头转向，虚汗直冒，像是要晕倒了。可是他还在跟这条蛇打赌，依旧鼓足了内力，催着自己的血液在体内流动。他不能输，输了就没命了！
“噗通！”他连跪着的力气都没了，一头栽在地上，但仍在暗自运功。
台下的杨撼也看不下去了，朝那艺人大喝一声：“混账，长安君已现中毒迹象，再不拔，我参你谋害朝廷命官！”
杨撼中气十足，高喊出这一句话，震得周围好多人都是汗毛发颤。
那艺人看了看台上居中而坐的丞相凌骢，凌骢又瞥向林子诚，眼见他肤色紫黑，毒也中了七八成了，便点了点头，示意艺人撬开蛇口。
杜尧也看到了丞相的脸色，忙高声道：“真相大白！长安君林子诚确为胡人，与他自己所言一致。逐燕令不再对其适用，当场释放。”
杨撷湲、常撷音、杨撼、严茶四人推开了周围的护卫，冲上台去。
林子诚浑身都已经麻木，一点感觉也没有，眼睛翻得跟死鱼一样。几个人见他还有一口气，顾不上再与那艺人算账，立刻把他扛起来，上了马车，直奔家中。
上官珑一直在长安君侯府中等候，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林子诚刚被抬回来，他便屏退旁人，亲自帮他断症诊脉。
“子诚，你怎样了？”
上官珑叫了几声，见林子诚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是他嘴唇肿厚乌黑，说不出来什么话。上官珑拿出一粒药丸道：“这是麒麟阁秘藏的化毒丹，你快服下。”
林子诚一直拼着一股劲，害怕稍微放松一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只好勉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但他听不清上官珑在说什么，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只是感觉到有人在嘴边放了一个什么东西，于是本能地张嘴，吃下药丸。
一炷香之后，林子诚才渐渐能看见东西，晕眩感也减轻一些，能张口说话了：“你来了……”
“你现在毒性未解，需要好好休息。”上官珑道。
“我手脚都……都不能动弹！”林子诚神色慌乱。
上官珑道：“无碍，这是暂时的。不过恐怕近一两个月，你都下不了床了。”
林子诚呼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我，以为……”
“你冒险将毒液送至全身，如此大胆的赌博，居然赢下来了。”上官珑道。
“想不出，别的……办法。”林子诚苦笑两声。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但屋子外面的那几位朋友，就不用知道了。”上官珑道。
“你说。”
上官珑闭着眼，悄声道：“让毒蛇咬你的馊主意，是我出的。”
“唉，猜……猜出来了。”
“那巴图木儿往日受过我的恩惠。丞相提出要验证你胡人血脉之时，我才想起以前在医书上看过关于北海冰蛇的记载，托巴图木儿找来了一条。”
“我就知道……”林子诚当时一听说那漠北使节要向丞相献上如此狠毒的验血之法，就隐约感觉这背后少不了上官珑的主意。
上官珑道：“现在战事方起，朝局动荡，丞相已经以你为敌。若此时不退，仍在旋涡中央，再晚一些，恐怕就不好退出来了。我只有出此下策，让你身体抱恙，不能参与到朝政当中。你向朝廷写一封奏表，告病修养，让凌杉暂时接替府尹之职。你这两个月就退下来，安心休养，静待时变吧。”
“你替我，安排得挺好啊。”林子诚有气无力地道。
上官珑道：“只是想让你以退为进罢了。”
“你被蛇咬过吗？疼啊。”林子诚皱着眉头，有气无力道。他这会儿每次一眨眼睛，就能看到刚才那条冰蛇咬在自己左手虎口的场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子诚心中，已经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上官珑道：“此时不受点皮肉之苦，再跟丞相斗下去，你就有性命之虞了！”
“我觉得我已经有性命之虞了……难道，你又要行些什么伤天害理的诡计，怕我阻止，所以才，让我只能……瘫在这里。”林子诚十分无奈道。
上官珑不置可否，只道：“我不在乎你是否恨我。”
林子诚闭眼，不再睁开。
这态势，已是逐客。
上官珑戴好斗笠，向守在外面的人说明了自己的诊断——林子诚性命无碍，只是得卧床休息数月才能养好。然后又交代了养护的方法，就告辞了。
杨撷湲高兴地冲进林子诚的房门道：“哎呀，死不了了，死不了了。”她一边笑，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
“就是，动不得啊……”林子诚道。
“兴许是命中有此一难，你就忍一忍吧。”撷湲把手放在林子诚肿大的脸颊旁边，不停地揉搓着。
“青玉坠，枕头，下面。”
“对啊，怎么把它给忘了？！”杨撷湲从林子诚的枕头下面拿出了他的青玉龙形坠，放在了他的胸口。青玉坠立刻发出淡淡青光，并向他体内传去清爽气息。
“有它，或许要不了俩月……”林子诚道。
“嗯，你想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林子诚缓缓摇头：“别走，就在这陪我可好？”
“好。”
杨撷湲握着林子诚的手，静静地陪着他，直到他慢慢睡着了，又朝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肯离去。
上官珑把面部、手掌等处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还让四个仆人举着一顶大盖子为自己遮阳，以免被阳光灼伤。他出了长安君侯府侧门，自语道：“我不是有什么诡计怕你阻止；而是在燕兴相斗正酣之际，不想让你有任何作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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