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猜猜礼帽里有什么？
“唔~”
空白涂黑睁开眼，沉闷压抑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
“呦~可爱的小朋友，欢迎来到我的剧场！”
维尔薇摘下了礼帽，凑到了空白涂黑面前。
“唔？”
鲜红色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
“要猜猜看吗？这里面，有什么？”
维尔薇将礼帽对准了空白涂黑。
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是，鸽子？鲜花？
梅比乌斯配合的，换了一个方向，避免那过于粗暴血腥的场面出现在这双鲜红色的双眼中。
“嗯，我不知道捏~”
奶香奶香的声音中带着某种不自知的诱惑，令维尔薇的眼神略微出现了些许波动。
祂真的已经放下力量了？连自身的本质都逐渐展露出来了？这可，真是，不太妙啊。
“是烤鱼哦！”
维尔薇唰的一下，从礼帽中抽出来一条，她刚刚不久前从千劫那里拿来的烤鱼。
“哇！好棒！”
空白涂黑拍着手，有些惊喜的说着。
某种堪称可怕的致命诱惑意味从她的一言一行之中，不自觉的散溢而出。
维尔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梅比乌斯。
“爱莉希雅那里还没好吗？”
维尔薇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她只是能用那份力量，也只是，能用而已。”
梅比乌斯回应着维尔薇的疑惑。
“芽衣，你知道，最能令人渴求的，到底是什么吗？”
爱莉希雅看了看一旁有些走神的芽衣，凑过去悄悄的说着。
芽衣顿了顿，看了看凑过来的爱莉希雅。
她似乎，没有太过保密的样子，是因为，这种信息并没有被保密的必要吗？
“如果对于普通人而言，大概是生命的延续吧。”
芽衣不是很确定的说着。
生命延续的本能，几乎一度成为了脆使人类文明前进的动力。
“那对于我们这些人呢？”
爱莉希雅若有所指的说着。
芽衣沉思了片刻。
“信念？意志？”
爱莉希雅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那，芽衣，你会想要去追寻生命的延续，会想要去实现你的信念，为此不不惜一切代价吗？”
这话问的有些奇怪。
但，说实话，人类不就是为了这点东西，而存续着的吗？
“我，应该只能为了实现信念，而付出一定的代价。”
芽衣很理智的说着。
“那芽衣可真是太棒了呢~”
爱莉希雅靠得更近了些，芽衣下意识的躲了躲。
“但是，如果，芽衣，你可以看到那份璀璨的信念和延续生命的希望，出现在了一个可爱精致的人儿身上，那么，你能抵抗那种，来源于本能和信念上的双重诱惑吗？”
芽衣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白。
她，的确没办法抗拒那种诱惑，不，准确的来说，人类都很难抗拒那种诱惑。
“我也抗拒不了呢~芽衣。”
爱莉希雅如此的回答着。
“即便祂可以通过平日中，对自身言行进行精密的计算，将这种祂本应表现出的本质抵消，然后和人类之间保持合适的距离，来避免这种吸引力，成为对于人类无法抵抗的魅惑，但祂现在，没了那份力量之后，似乎也已经很难保持那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了。”
爱莉希雅的眼中闪烁着游移不定的光彩。
“所以，你想说什么？”
芽衣往后撤了撤，重新坐直。
“她现在的状态，有些失控了，所以，芽衣，德丽莎，我们最好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见她。”
爱莉希雅叹了口气。
“毕竟，我们对于现在的她，会格外的没有抵抗力呢~”
维尔薇感觉有些不太对。
那种来源于对于美好之物的渴望，而酝酿出的，对人类无法抵抗的致命魅惑正在随着空白涂黑因为对于自身掌控的弱化，逐渐的无法再次压制下去。
尽管作为机械飞升者，维尔薇不需要再去面对那份生命存续本能的吸引，但，那份来源于璀璨信念的吸引她也很难抵抗啊！
“爱莉希雅她到底在做什么！”
维尔薇看着坐在一旁，乖乖的吃着烤鱼，很安静很乖巧的空白涂黑，随后忍不住的看向了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问我，我问谁？我会尝试先把小格蕾修救回来，她不怕这个。”
或者说，如同一张白纸的格蕾修，最多也不过是被染上这种魅惑的色彩而已，而不会像她们这些大人一样，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维尔薇头疼的捏着眉心，她大概有些想明白，为什么爱莉希雅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动手的缘故了。
“爱莉希雅她，她——”
“她应该也没办法抵抗这种魅惑，毕竟，她那么爱着祂，不是吗？”
梅比乌斯睁开眼睛，很好，已经把小格蕾修挖出来了，嗯，受损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意识方面上的伤害吗？使用过太多次那个能力了？
“那我来吧。”
赤鸢仙人睁开眼睛，并没有借助本就多此一举的羽渡尘，漫长的时光事实上早已让她在意识方面，获得了不浅的造诣。
当然，更重要的是。
“你不在这个世界？”
梅比乌斯发现，原来这个看似最老实的华，实际上才是最不老实的那一个。
“不过是为了寻求变数而已。”
赤鸢仙人的眼中带着对世间万物的淡漠。
“阴阳化生，清浊自分。”
并没有什么看起来高大上的效果，有的只是润物细无声的，对于意识的修正。
损伤的意识与记忆被沉入到了暂时不影响意识清醒的地方，格蕾修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尚未33完全清醒的意识在看到周围的一切之后，快速的将那些受损的意识也逐渐一一的修复。
“我时间不多，梅比乌斯博士。”
赤鸢仙人掐着剑诀，三下五除二的，就直接把不是那么完整的科斯魔剁了出来。
虽然代价是科斯魔身上又新添了不少伤势，但，已经足够让赤鸢仙人复苏科斯魔的意识了。
“坤上震下，七日复亨。”
和格蕾修不同，科斯魔身上的伤势，很重，无论是意识还是躯体，都早已陷入崩溃，只有那份与崩坏战斗不休的意志还在驱使着崩溃的一切，向着周围发起了无休止的攻击。
但很快，在梅比乌斯的急救，和自另一个世界跨越遥远距离而来的赤鸢仙人意识复苏之下，科斯魔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缓慢的进行着自我的修复。
“他伤的太重了，我没办法直接唤醒他的意识，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这是世界坐标，我在那里准备了一颗星球可供你们转移人类文明，如果战败了，就在那里守护人类文明的火种——”
赤鸢仙人的本体再度因为距离过度遥远而断线了。
梅比乌斯叹了口气。
还真是，有够能藏的啊，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点踪迹都没有发现？
“小格蕾修！过来过来！”
维尔薇对着格蕾修招了招手。
“科斯魔，科斯魔他没事吗？”
格蕾修警惕的看着梅比乌斯和维尔薇。
崩坏意志耍过的阴谋诡计实在太多了，以致于，连格蕾修都有些精神过敏了。
“没事，七天之后就能恢复清醒了。”
梅比乌斯没有太过在意格蕾修的反应。
“你们，真的是梅比乌斯奶奶，和维尔薇姐姐吗？”
格蕾修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像崩坏意志假冒的，但，又不是很能肯定。
吃得亏多了，自然也就长教训了。
“小格蕾修，不要听爱莉希雅那个家伙的话，要叫我梅比乌斯姐姐~”
梅比乌斯笑得有些亲切。
“好的，我知道了，梅比乌斯奶奶。”
确定了，大概是呢。
“呜呜呜——”
格蕾修顿时眼泪汪汪的跑进了梅比乌斯的怀里。
和科斯魔在星海之中探索的过程并不顺利，崩坏，崩坏，崩坏，还是崩坏——
崩坏的足迹遍布了几乎他们所能到达的所有星球，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个文明的毁灭，然后继续在崩坏的追杀下，寻找着那一丝丝可能存在的希望。
但直到方舟再也无法维系，科斯魔也只能用他的躯体包裹着格蕾修，选择了和崩坏进行最后的死斗。
比起那些行星级崩坏兽来说，科斯魔在星海中前进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失去了方舟的他们已经不可能再从崩坏的手中逃离了，于是在奋战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们终于还是油尽灯枯的，近乎耗尽了一切的，倒在了一片空荡荡的星空之中。
没有了颜料的格蕾修无法继续科斯魔的状态，而，已然到达极限的科斯魔，也无法再保证格蕾修的生存了。
在最后一幅，以格蕾修生命力为颜料，所画出的不完整的画，也在崩坏的进攻下支离破碎之后，陷入了濒死状态的格蕾修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以为她和科斯魔都要死在那里了。
很害怕。
如果有可能，她更想让科斯魔，至少像一个英雄一样的死去。
但她什么都做不到。
看不到尽头的星海之中，到处都是敌人。
尽管并不强大，但却，足以淹没势单力薄的二人了。
梅比乌斯轻轻的拍着格蕾修的后背，安抚着格蕾修的情绪。
她能理解那种感觉，毕竟，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飞升者，所需要的资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不从崩坏那里抢的话，那么，梅比乌斯也就只能选择通过吞噬了人类文明，来成为真正的飞升者，以此达到补全了。
不过还好，她和维尔薇都成功了，也就不需要面临那个令她们格外为难的问题了。
自然，她们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再那么尖锐，且无法调和了。
“不哭不哭，吃鱼~”
空白涂黑跑了过来，安抚着格蕾修。
仅剩的半条烤鱼并不多，但，也不少。
对于格蕾修而言，的确不多。
“好吃，谢谢你。”
格蕾修那纯洁的意识并不会因为这种致命的吸引力，而发生什么改变。
或者说，这就是格蕾修的特殊之处。
“好熟悉的感觉，你是谁。”
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在感受到空白涂黑那独特气质的一刻起，就会慢慢的消散，钝化成可以忍受的程度。
仿佛像是，被温暖的日光照耀在身上时的感觉，暖暖的，很舒服。
“猜猜我是谁？”
格蕾修俯视着这个可爱且精致的小家伙，歪着头，沉思了许久。
“猜不到呢~”
格蕾修感觉这个孩子很熟悉，但，又不是那么熟悉。
“猜不到可不行！继续猜吗~”
空白涂黑抱住了格蕾修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
但是那点微弱的力量又怎么能撼动格蕾修这个融合战士的手臂呢？
稍稍用了点力气，就将这个可爱的孩子抱了起来。
尽管刚刚吃过了半条烤鱼，但那点东西根本无法满足许多的格蕾修，此刻对于能量和物质的渴望。
“那你，猜猜我是谁？”
格蕾修小心翼翼的抱着这团，对她而言和棉花一样轻微柔软的小可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鲜红色的颜料弄得到处都是。
“唔——”
空白涂黑陷入了沉思。
从刚刚的某些对话之中，空白涂黑可以知道，这个人应该叫做格蕾修，也许是以前认识祂的人。
但那些记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并没有被找回，所以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随着身体的弱化，思维上的退化也再次开始了，那庞大的记忆已经逐渐成为了她的负担，令她回忆起过往的时候格外的吃力。
“我不知道捏~不过你是格蕾修。”
空白涂黑如此的回答着。
“嗯，猜对了呢~”
格蕾修感觉有些累，这种来源于虚弱的疲惫实在有些难熬。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找千劫吧！他会做好吃的！”
空白涂黑如此的提议着。
千劫，吗？
格蕾修沉思了片刻，终于从那些逐渐清晰起来的记忆中，回想起了千劫的身影。
那场延续了不知道多久的战争，已经让格蕾修稍稍有些，神志不清起来。
如果不是赤鸢仙人的本体亲自出手，恐怕她现在的情况会很不容乐观。
“小格蕾修饿了吗？”
维尔薇被梅比乌斯瞪了一眼，于是被打发过来和这两个小家伙进行交流。
“我也饿了~”
大概是因为格蕾修正在收集空白涂黑身上，那随着本质流露出来的色彩的缘故，现在的空白涂黑看上去，已经重新回到了可以和人类正常交流的程度。
不过，就这么放这两个，从各种意义上都十分危险的人一同离开，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我带你们去找千劫，好不好。”
维尔薇其实也还算是比较会和小朋友相处，只不过，前提是，那是真正的小朋友，而不是面前的这两个，某种意义上比她这个飞升者更加危险的，小朋友。
“好。”
格蕾修的紫色眼睛中，越来越多的清醒之色随着她不断从空白涂黑身上汲取的颜料，再次浮现着。
这种感觉，很熟悉。
维尔薇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她其实喜欢一些，更加华丽盛大的模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正的惊喜，总是要在压轴大戏上展开的，不是吗？
伊瑟琳的实验室中，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千劫松了一口气，看了看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格蕾修和空白涂黑。
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嗨！伟大的机械飞升者，维尔薇，诸位有没有感到惊喜啊？”
伊瑟琳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惊喜没有，倒是差点被吓了一跳。”
长光紧跟着伊瑟琳，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唯一还站在外面的布洛妮娅无奈的捂着了额头，她感觉有些头疼。
维尔薇稍稍的瞄了瞄周围的设备。
“诸位是要从量子之海里拉人吗？这个我擅长，接下来——”
千劫没兴趣看维尔薇的表演。
“饿了？我们走吧，这里有维尔薇就足够了。”
千劫率先离开了伊瑟琳的实验室，格蕾修抱着空白涂黑跟上。
气氛有些沉闷，千劫很想问问科斯魔的情况，不过，算了。
先吃饭吧，毕竟，格蕾修的状态看起来很差。
梅比乌斯就不知道给格蕾修补充一些能量的吗？
不过，虚不受补，还是先垫一点普通人的食物，然后再问问梅比乌斯具体的情况吧。
“咕嘟嘟——”
奶白色的鱼汤看起来无比的鲜美。
周围的几个烧烤架正在千劫力量的操控下，自行的烤着海鱼。
“啊呜——”
“啊呜——”
莫名其妙的同步感从格蕾修和空白涂黑身上传来，甚至连声调和神态上都开始逐渐一致起来。
千劫有些烦躁的挠了挠银白色的头发，他有点担心起来，现在的格蕾修如果被祂所染色，会变成怎样可怕的模样。
双倍的熊孩子吗？
一条条海鱼被自愿的从天命空港之下破水而出，飞到了高空，自行的脱去鳞片，骨架，内脏等不好吃的部分，随后飞入鱼汤的飞入鱼汤，飞上烤架的飞上烤架，异常的和谐。
尽管看上去很同步，但格蕾修进食的速度可比普通人快多了。
大概是因为的确损耗了太多生命力的缘故，格蕾修整个人的色彩都显得略微有些暗淡起来，这是即便从空白涂黑身上汲取色彩，一时间也很难补全的部分。
除非，像过往那样，让格蕾修使用一块神明的血肉，否则的话。
格蕾修要想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就需要大量时间的修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