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天 3-4
“黑色的吉普车,车牌号是...”
“IAMALL,车牌的背景是上帝创造亚当。”
“I AM ALL【我即万物】...不愧是你的风格,迈克尔。”
一旁的年轻警官说道,声音变的更加低沉,身形和着装也慢慢恢复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出了高速公路口后,在收费站直接冲了过去,地面的警察跟丢了...现在车正在Crossfire【火十字】大道上移动。”
“离科学院还有多远?”
阿列西奥问。
“直线一千米,不过警察封了路,那人应该不能依靠车子直接靠近。”
“好,算一下我们多久能追上。”
“九十秒。”
“很好,等直接接触后,你负责视野,我和邓肯一起上,如果能在战斗中完成记忆读取,那么就将其处决。”
“不过我们真的杀的死他么?”
邓肯问,他的面容、身体和服装已经完全变成了他中年时期的样子,有着吸血鬼般的外貌,气质让人联想至木制的家具和洁白的瓷盘。
“试一试吧,反正我死不了,”阿列西奥微笑着说,“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会直接使用最高能力。”
“你不怕暴露自己么?”
“面对这样一个对整个世界都有威胁的人,这一些小事情无足轻重,不过他的能力总归是有弱点或者限制,不然他在对付迈克尔的时候为什么不使用呢?”
“的确,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好像知道我的行动一样,我隔着车门射击,他却预知了我的射击点...”
“注意,两位,”邓肯理了理衣领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看见那辆车了,”吸血鬼顿了顿,“他停下来了。”
于是我们的镜头移动至直升机的下方,越野车正停靠在路边。
“不许动,举起手来!”
四名带手枪警察同时瞄准刚刚下车的米迦勒,这也怪米迦勒自己要大摇大摆的把车停在警车面前。
“怎...怎么了?”
米迦勒有些慌张的说,惊恐的看着枪口,但是他并没有举起手,而仅仅是站着,一动不动。
迈克尔通过摄像头,看见米迦勒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想,好像这些极度自信的人总会在一些细节上暴露自身的即时情绪。
“要支援他们么?”
邓肯问。
“我何尝不想,但我要借此观察这个人的能力和智力...”阿列西奥悲哀地说,“如果不用能力的话,要从四个持枪警察的眼皮底下逃跑也不太可能,迈克尔,给我好好盯着他的动作,不要漏掉一点信息。”
“好的。”
然后,镜头下切。
“呃...警官,能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米迦勒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脸迷茫,紫色的瞳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把手举起来,从头顶抱住头,然后趴在地上!快点!!!”
沉默,周围的人群早已被疏散,路上只有着一辆警车和米迦勒本人。
再次沉默。
“啊啊,那么,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怎么样呢?”
米迦勒问,嘴角的弧度突然变大,如同是肋骨突然从胸腔中刺出一样,他的笑容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于是枪响,子弹击穿了米迦勒的右手小臂,一名警察的枪口冒着烟,那名警察撇了撇嘴,做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接着用枪指了指地面,示意米迦勒趴下。
米迦勒脸上的笑容则逐渐的凝固,接着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四名敌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言语会让他们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看着掉在自己的面前的手,手砸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了湿哒哒的响声。
至此,迈克尔并没有看到任何有问题的点,不过直升机上的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讶异。
“迈克尔,你确定是他么?”
阿列西奥似乎对这人有些轻蔑,同时他有些怀疑迈克尔的能力了。
“他一直在我的视野中,应该没有掉包,而且他的外貌那么突出,我不可能认错。”
“不过...他还没有死,不能掉以轻心。”
邓肯指了指地上跪着的米迦勒,提醒了一下那两人。
镜头再次下移。
“趴下!不然我就再开一枪,”刚刚那个警察吼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刚刚在高速公路上干了什么吗?!”
米迦勒并没有照办,他依旧跪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的没有动静,但是警探们依旧用枪口指着他,从本能上感知的到,这个人极端的危险。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就在他们闭嘴的下一瞬间,米迦勒用左手突然的击打地面上他断掉的右臂,右臂飞出去,抽中了一名警察的脸。
“Fuck!”
继续开枪,枪响连天,周围车的警报器开始尖叫,而米迦勒也就在那一刻站起身,闪身躲过了一些飞向他的子弹,但是其他的子弹不可避免的打在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霎时间,血和骨头碎片从背部和四肢处喷出,米迦勒也不可避免地倒下,他的头不可避免地撞在地上,不可避免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该死,你是疯子么?!不要命么?!”
其中一名警探颤抖着叫到,他呈现出一种要呕吐的状态,他看着同伴疯狂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然后将目光怯生生地移向以一种奇怪姿势倒在地上的米迦勒的奄奄一息的残体,不禁有些晕厥。
警察产生了一种想要后退的情感,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本能,那种本能是恐惧。
沉默,血腥味钻进他们的鼻腔,在神经上烙下了猩红的印记。
“结束了么?”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答案却在下一秒传入了他们的大脑。
“你看,其实每个个体都会恐惧,恐惧的产生不在于那人本身的力量,而是在于与其对抗势力的反常与未知性,”米迦勒的声音似乎混杂着血液一般的沙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不是么,警官们?”
“快开枪!!!”
随着其中一位的崩溃,终于,子弹从四把枪中一起向着米迦勒倾泻而去,如同暴雨(愚蠢的修辞)一般打碎了米迦勒的重要器官,也许心脏还完好,但是脑浆的迸裂已成了事实。
“不过恐惧终究只是一种情感而已,按照唯心论者的解释,恐惧造就一切,但是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这一点,他们认为物质是决定精神的基础,不是么,亲爱的迈克尔·克里斯蒂亚诺先生?”
迈克尔的脸上终究也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当他的名字被那已经不存在了的嘴唇提起之时,无论是怎样坚定的神经也会因为超自然的力量而崩溃吧。
“迈克尔,振作,我们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去死的人,”邓肯·贝拉卢可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但是我没想到,除了那个能力以外,米迦勒还会使用其他的能力。”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是米迦勒的?
读取了我的记忆么?
迈克尔瞧了一眼邓肯,接着继续将视野转接至周边的摄像头上。
接着,米迦勒默默地站了起来,用已经无法辨别出人脸的头部朝向着警官们,脸上的肌肉透过皮肤微微的弯曲,似乎是在表明一个笑容,但是警察早已经魂飞魄散,而直升飞机上的三人也无法保持镇静了。
“准备降落。”
覆盖这条命令的,是接连不断的枪响。
子弹击穿米迦勒的喉咙的一瞬间,尾部粘着一点点的体液,体液拉出一条线,然后无力地被子弹甩开。
虽然一颗颗子弹着实是击中了米迦勒,不过迈克尔通过多个角度的观察看出来了,米迦勒的身体已经保持在了这种状态,甚至在迅速的恢复,以至于他没有因为这轮射击而死。
“我一直觉得,恐惧是检验人类智力程度的最高准绳,”终于,子弹用尽了,四名警察呆呆地看着米迦勒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血肉模糊的状态站立着,清晰的声音透过不成形的躯壳,传入他们的思想,“如果人害怕他们做过的事,那么人就是愚蠢的;如果人害怕他们不该害怕的事,那么人就是愚蠢的;如果人对事物的第一印象总是恐惧,那么人也是愚蠢的。”男子扩了扩肩膀,西服的残片从肌肉上滑落,“人们因为恐惧将救世主钉在十字架上,人们因为恐惧而拒绝迈步,殊不知每向着黑暗中踏出一步都是对光明的追求,殊不知救世主本身就是世界对人类的犒劳,”他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有一名黑色长发的警察因为恐惧而跪在地上,其他几名转头就跑,逃出了米迦勒的视野,“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责怪人们。”
直升机正在急切的寻找地方降落,而那名警察已经几乎晕厥,恐惧就像是钉子,将他的身体钉在空间之中,恐惧又是树脂,将思维凝固在时间的琥珀里。
米迦勒开始慢慢的向着可怜的人走去,令所有人吃惊的是,皮肤正在从肌肉中冒出,重新的覆盖在残破的身躯上,而断裂的又变得完好,损毁的又变得崭新。
右手长出,大脑重新生成。
“不可能...”
迈克尔看的最清楚,所以第一个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我们是在和一个怪物作对么?”
邓肯挑了挑眉毛。
“冷静,待会我来解决他,我们的目的首先是保全自身,其次就是让邓肯得到他的记忆,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看,他和那人接触了。”
迈克尔说到,机器人一般的冷酷依旧保护着他,让他冷静的不可思议。
“不...不要!!!”
当米迦勒尚不完整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脸时,可怜的人触电般的将米迦勒推开,他的脸上留下了血迹,那本来是他的子弹所造成的。
“你为什么恐惧?”
米迦勒的躯体因为推力而微微的后倾,至此,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连戒指和衣服都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面对和你一样的同类,你为何恐惧?”
“怪...怪物!救命啊!”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图,你却害怕的浑身颤抖,”米迦勒的声音依旧温柔而清晰,“我问你,有必要么?”
“饶了我吧,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既然如此,站起来好了,在我的面前、以我的话语为命令站起来,如何?”
米迦勒说,高傲的站着,紫色瞳孔中射出的目光很优美,却如同炽热的激光般烧灼着那可怜人的思维。
“饶了我吧....”
警察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米迦勒笑了笑,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不出现,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俊美的紫发男子说道,声音不高,十分中性,穿透力却很强。
“我不相信,”阿列西奥站定,与米迦勒保持了一段距离,“一般来说,惯用手变成手刀的形状是攻击的前兆,你在故意暴露自己的心理,真是做作。”
“嗯...这倒是一种十分聪明的说法,完全把我给看透了。”
米迦勒转过身,抖了抖左手,用一种十分温柔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三人。
邓肯·贝拉卢可的外貌现在是名穿着黑白色洋装的黑发小女孩,迈克尔·克里斯蒂亚诺冷酷的端着手枪,而阿列西奥站在最前方,略显紧张地看着米迦勒。
“不过无论你们如何的聪明,也没有办法逃避恐惧的事实,”米迦勒笑着说,“阿列西奥·奥古斯都,你的主动出现反而省了我不少时间呢。”
“你有什么目的?”
小女孩插嘴了。
“嘘,小可爱,不要说话哦,”米迦勒说,玩笑般的用食指在嘴唇上划过,“小孩子也要参与到这种事里面么?真是无耻啊,阿列西奥。”
“虽然你不会回答我,我还是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谁的。”
阿列西奥问,攥紧了拳头。
“并不是我知道你们是谁,而是我知道‘她’觉得你们是谁,”米迦勒的目光聚焦在了小女孩的身上,“那么,你们不动手么?”
“理由是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小女孩问。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不过我清楚你们的目的,命运早已为我揭示了你们的恶意,亦或者说是你们对我自发的恐惧促使你们攻击我,”米迦勒顿了顿,眼神最终落在了迈克尔的身上,“来,把我钉回十字架上好了,你们这些无趣的人。”
枪响。
“迈克尔,不要冲动!”
阿列西奥想要将迈克尔的枪口按下,但已经来不及了。
米迦勒再次承受了几颗子弹的冲击,血溅在他身后警察的身上,那人迷茫地、或者说是疯狂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背部绽开了一朵朵血花。
“啊啊啊啊!!!!!!”
那位警察用仅剩的一点点理智叫喊着,而迈克尔依旧执着地一下一下的扣着扳机,他开枪的频率较低,很刻意地放慢了,那是为了更好的观察。
小女孩扯住阿列西奥的手,让他不要去干扰迈克尔。
“这太莽撞了...”阿列西奥想,将自己不安的眼光放在米迦勒身上。
迈克尔从米迦勒背后的摄像头观察着子弹的创口,他发现在那个警察反应过来之前,创口的形成十分的正常,但是在警察开始尖叫之后,背后的创口开始急速的愈合。
于是他将枪口下移,然后...
一枪!
米迦勒猛地避开了这一枪,正等那三人有些愣神的时候,他一闪身进了一条小巷。而那名警察的头颅开了花,无头的尸体向前倾倒,用空洞的颈部朝着三人。
“快追,不要让他逃走了!”
邓肯喊道,他变成刚刚死去的警察的模样,率先追了过去,接着剩下两人也反应过来,顺着地面的血迹奔跑着。
“他为什么要逃跑?!”
阿列西奥大喊道,他还没有明白,但是迈克尔似乎已经摸清了一部分那人的能力。
“他逃跑是因为除了我们和那警察以外,就没有人在场,如果那名警察死了,他的能力就会受限了,”迈克尔说,“我最后一枪是为了击毙那个警察,而他也发现了我的意图,他知道自己处境很危险,就逃跑了。”
“可惜我没有读得他的记忆,”化为警察模样的邓肯说,“不过我觉得迈克尔的推理很有道理。”
“那么就要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把他弄成残废咯,”阿列西奥说,“看起来还是要我上了。”
三人怀着各自的疑问与目的,顺着那人留下的血迹追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