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昊哥的回忆
时间来到了一年前。当时，昊哥还是一名初三的学生。
赵昊的名气大到在校内可以说是广为人知——且不说他有着英俊的外表，光凭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就已令无数女同学为之芳心暗许。不得不提，昊哥还有着因为打架斗殴而被处分休学一年的过往，这样的经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正所谓“人红是非多”，置身于风口浪尖自然会惹来诸多非议。
初三(十一)班教室内。
“小媛姐，”左婷的神情显得有些难为情，“那个……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被左婷称为小媛姐的女生叫做张媛媛，她们从很早就是好朋友，如今又在初中的最后一年成为同窗——当然，她俩与昊哥也是同班，这才引出后面的纠葛。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跟我还客气啥呢。”
左婷偷瞄了一下四周，在确认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后，这才悄悄从课桌里拿出一支精美的信封塞给了她。
“这……这是？”张媛媛看着左婷那做贼般的举止，完全摸不着头脑。
左婷低垂着头，赧然低声答道，“这个帮我转交给昊哥，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张媛媛一边观察着这物件，一边疑惑地问，“昊哥……哪个昊哥，难道你指的是我们班上赵昊那小子吗？”
“对，要趁没人的时候亲手送过去呀。那就先谢谢小媛姐啦，请一定要替我保密哦。”左婷说得郑重其事。
张媛媛心想，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自己手里拿的应该是左婷写的情书之类的东西吧。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没问题。”张媛媛随口就答应了。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左婷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后，就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同学们都端端正正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胡须有些花白的数学老师拿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徒手变了个堪比用圆规画出来的圆，“今天的定理我们从这个例子讲起……”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老师就写满了整个板面，众人皆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几何世界中，可张媛媛这堂课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飘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
张媛媛清楚左婷为什么会找自己帮忙，一来赵昊与自己比较相熟，二来左婷本来就很腼腆自然开不了这个口。可左婷并不知道，张媛媛以前还追求过赵昊。
“真该当场拒绝婷婷的，她可是个好学生，怎么能喜欢上那种人。”张媛媛轻抚着桌屉里的信封，最终还是决定遵守承诺，但心里仍有些抗拒。
到了放学时间，张媛媛气势汹汹地冲到赵昊桌边将信封甩到他面前。赵昊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这架势也是不敢造次，顺手拿起一本书遮住脸说道，“我说张大小姐，您今天火气可有点儿大啊。有话好好说，打人不打脸。”
一回想起赵昊所作所为，张媛媛就不想给这人什么好脸色。她也懒得多说废话，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左婷托我给你的，你必须认真阅读和回复！”
赵昊不改嬉皮笑脸的神情，手中边拆着信封边问，“这什么东西啊，该不会是你又有什么肉麻的话，怕当着我的面说不出口吧？”
“才不是我，是左婷给你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张媛媛见赵昊那吊儿郎当的性子就来气，她恶狠狠地敲了两下桌子，指着赵昊的鼻子说道，“我今天没这个闲工夫跟你开玩笑，我警告你，明天给我答复。”
“不用等明天了，你现在就拿去吧。”赵昊拉住她的袖口，然后随手抽了支笔，在纸上写下“随便你”三个潦草的大字。
瞪着眼睛怒视着对方，复杂的情绪一时涌上心头，她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人的事情你操那么多心干嘛？”赵昊咧嘴一笑，说完背起书包扬长而去。
当初赵昊拒绝自己的情境浮现于眼前，现在又拒绝了左婷，急得她猛跺了一脚，“我不管了！”
翌日。
“对不起，我还是没帮上……”张媛媛捂着脸向好朋友道歉，虽然这不是她的过错，但她还是同情左婷的遭遇。
“昨天的事情我在窗外都看到了，这怎么能怪你呢小媛姐。”倒是左婷好言安慰着她，“你帮我送了信，我很感激。”
张媛媛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无精打采地说道，“唉，都到此为止了吧。”
左婷握了握拳，反倒是振作地抬起头说，“不，我会继续加油的。”
“啊？怎么会……”张媛媛觉得有些意外，本以为像左婷这样的乖乖女，喜欢上昊哥只是一时脑热,“我真是不懂，你怎么会看上像他这种打架退学的问题学生？”
“唉，我知道大家都这么以为,可这只是个误会而已。”左婷讲到这里，情绪变得有几分低落，“他动手只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被小混混敲诈罢了，最后却因为出手太重，落得个处分退学的下场。真是心疼，他竟要背负这样的坏名声。”
张媛媛有些惊讶，皱着眉头摇了摇左婷的脑袋，“不过你俩之间根本就没什么交情吧，还是算了吧。”
“怎么没有，就说上次月考那天，考试开始了我才发现，我竟然忘记带笔了。除了坐我左边的昊哥，其他人我全都不认识。本想向他借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误会过他，我就说不出口了。我以前甚至在走廊面对他朝我打招呼时都装作没看见！谁知他看出了我的窘境，主动把笔借给我，自己只拿了根笔芯答题。”左婷说完嘿嘿地傻笑了一声，好像在讲述某篇童话故事一般。
左婷的信件其实并不是什么情书，她不愿意让自己太难为情，也不想让昊哥为难。经过她的调查，昊哥竟然有着从不吃早餐的坏习惯，左婷只是衷心希望改善一下他的生活状态，所以信里只有“请让我为你送早餐”这句话。赵昊那句“随便你”从某种角度来理解甚至可以算是默许，左婷也因此大受鼓舞。
在打听到赵昊的住址后，左婷便每天早早买好早点到楼下等候。赵昊起初有些反感这个纠缠不清的麻烦鬼，不过他也从没客气过——干嘛拒绝送上门来的免费早饭？
即使昊哥对待左婷的态度不冷不热，左婷也依然乐得于此。为避免昊哥厌烦那些单调的食物，她更是在家学着做更丰富多样的早餐，然后每日清晨带着满满的欣喜与昊哥边赶路边用餐。昊哥偶然姗姗来迟，左婷也就等到很晚，甚至不紧不慢地陪他迟到。她不期望自己的执着能打动昊哥，能多见上对方一面就已经满足了。
这样的日常生活持续了数周有余，直到某个细雪纷飞的清晨……
左婷如往常一样静候于小区单元楼下，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左婷的小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她长呵了一口气，甩了甩溅落到外套上的雨雪，蹙眉望着这恶劣的天气。
今天奇怪得很，七点半了还没见到赵昊的人影，这也就意味着即使现在出发，早读也会迟到至少二十分钟！左婷感觉有些不对劲，在确定今天不是周末后，她赶紧跑上楼敲响了赵昊家的门。
赵昊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极不情愿地下床开门。左婷见到赵昊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跟前，激动得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退回几步发现对方正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
原来，今天早上赵昊有些感冒所以打算请假一天，他本来还担心左婷今天会照例在老地方等，不过想到昨天学校组织的讲座进行到很晚，估计所有人都得熬夜赶作业，左婷应该就不会来了，谁知这人却一次不落。
“你……这……我……”赵昊已经语无伦次了，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左婷急忙捡起刚才情急之下被她一手扔掉的雨伞，手忙脚乱地遮掩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今天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你，所以害怕……总之你现在还好吧？”
“我好，我好个屁。”赵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大冷天的睡得好好的，被人突然叫醒在这罚站，你说好不好？”
“刚才真的对不起啦！”左婷自知理亏，只好不住地弯腰道歉，“快回被窝里去吧，要是着凉可不好了。”
赵昊冷哼了一声，赶忙跑回卧室去了。左婷也换好鞋子跟在他身后，把尚存余温的早餐递了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赵昊正要打发她走，突然发现她手上缠的创可贴，就问，“手怎么回事？”
“没……没事。”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急忙将手背于身后，这是今早切菜时走神不小心划破的，害怕赵昊看到后会错以为这是自己刻意展示用以献殷勤的手段。
“放桌上吧，你赶紧走。”
“哦，那你好好休息。”见他平安，左婷也放心了，便不再逗留。
“这个傻丫头不会天真到以为搞这些就能拿下老子吧？我就是想蹭点饭而已，看来还是得早点让她死心。”赵昊一边真香地喝着人家送来的卷心菜白粥，一边心里这般琢磨着。
这天，赵昊突然找到左婷，要约她周末去咖啡厅见面。赵昊表现得有些紧张，还神神秘秘地表示自己有些心里话要对她说，左婷不禁心中暗喜。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先给予希望，再当面让对方的希望彻底破灭，这种无聊的把戏他早已轻车熟路。
望着左婷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暗暗道：老子可是很少花钱请客的，你也算是不亏了。
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赵昊端坐在咖啡厅内，服务生热情地迎上前去斟上茶水，“先生您好，请问要来点什么？”
赵昊往门口张望了一下，摆摆手回答道，“暂时还不需要，等一下我再点吧。”
“哦，那您用不用去楼上等？”服务生小姐指着店内的二层，“楼上还有不少座位，那边要相对宽敞些。”
赵昊点了点头，来到楼上后发现这里确实人少。他随便选了个角落坐下，心想女孩子脸皮薄，选个比较偏的座位会更合适吧。
“还真是不习惯等人啊。一会儿该怎么跟她说呢？说得太直接她不会哭了吧……要不还是先感谢一下她的早饭。”
思前想后之际，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令他意外的是，来人却不止一个。
原来，张媛媛知道他打架退学的原委后，对赵昊的印象有所改观。得知赵昊今天有可能要被左婷拐跑，自己今天必须要争取一下！
“王美丽？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见到随行的还有班上另一个同学，赵昊满头黑线。今天本来是一对一的私聊，怎么突然都能凑够一桌麻将了？
王美丽羞红了脸，把双手附于身后，抿着嘴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我也……”
昊哥的回忆到此告一段落，镜头重新回到宿舍。
“真是伤脑筋，没想到一下子引来三个女同学的争抢，”昊哥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从那时候起，老子追女生的成功率不再是百分之一百，因为唯独那一次是百分之三百！”
玉声和杨平听完，异口同声地惊呼，“真是奢侈的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