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泰拉医者·寒鸦之症·诊断死亡
移动端电子显示屏的右上角用数字显示着今天的日期，是个愉快的周日。即便如此，仍然有几只乌鸦伫立在诊室的窗户旁往里好奇地窥视着。
博士他们也不是机器人，总需要休息。虽然游医的休息时间往往都是自由的，但博士和闪灵还是硬性要求自己只在周日放松。
当然，对于菲娅他们没有这个要求。只要她提出休息的愿望，他们就会微笑着把休息室里最舒服的床让给她。
但菲娅从来没有请过假。对此，博士和闪灵只是默默地感叹这个孩子的懂事，同时偶尔用些花言巧语让她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直到几天前菲娅才知道博士和闪灵在周六不休息。知道的契机还是那天博士没把休息室的门关好，他们和患者的对话被菲娅的小耳朵给捕捉到了。
为了菲娅，博士和闪灵两个人“破费”购买了电子显示屏和折叠沙发，可以在周日的时候让她躺在沙发上追追剧——二十几岁的菲娅也不是个书呆子，追剧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他们三个人总是坐在一张沙发上。闪灵坐在最左边，菲娅坐在中间。博士坐在最右边——名副其实的最右边，和菲娅隔了很远的距离，屁股几乎要挨着沙发右边扶手而置。
男女授受不亲，博士是这么说的。
菲娅让闪灵给博士腾个位置，闪灵便动身往右边挪了挪。博士看着闪灵纯净的眼神，硬是不坐在闪灵的旁边。
这下可把菲娅急坏了。她气呼呼地拉过博士的手臂，牢牢把他按在闪灵的身边，随后一屁股靠在闪灵的右边按动遥控器。
要不是菲娅的主动，博士恐怕真的有一天会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哈欠…”
显示屏上的荧光让菲娅的眼睛有些疲劳。她揉了揉眼廓，食指随性地按了切台键。
“唔，新闻啊。”
闪灵和菲娅都不怎么喜欢新闻。但不仅别的台都没什么好看的了，而且原本可以用来调戏的博士不在身边，因此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看看。
画面上的患者正在被大医院的外科医生治疗。与其说治疗，不如说完全是在折磨；手术刀在源石病患者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外科医生一刀一刀地将源石结晶剔除。而患者已经没有力气喊叫，整个诊室只剩下心电图的滴滴声和仪器轻微碰撞的声音。
闪灵罕见地沉默了。她只是盯着电子屏幕发呆，有些愣愣地看着画面里的墓碑和飞舞的乌鸦。那里似乎有一个小男孩，正冲着她笑。
一时间菲娅看着她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的时间很快在电子屏幕的闪烁中度过，闪灵的神色也随之凝重。
“菲娅。”
“嗯？”
“那封信。”
菲娅有些迟疑地从怀里掏出信纸，皱巴巴的，她并不想珍惜这个叫做寒鸦集团抛过来的橄榄枝。
与其说是橄榄枝，不如说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
“闪灵姐姐，您不担心吗？这种像威胁一样的邀请…这个集团之前让我去实习的时候，我感觉里面的人都很奇怪。”
“寒鸦集团，就算是我们两个也是知道他们的。他们的的确确攻克了不少疾病。或许和政府牵扯过多造成了某些丑闻，但是他们的确都是合格的医生。只是，治疗的方式有些极端。极端到…造成了更多的痛苦。”
闪灵非常坚决地接过信纸，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她站起身，走向休息室某个隐秘的角落。菲娅看着闪灵屈身从沾满灰尘的柜子中慢慢拿出一柄单手剑，相当熟练地背在身后。
“闪灵姐姐，没想到你还懂剑术啊。”
闪灵对着菲娅笑了笑。
“凭兴趣学了点，略懂一些。已经很久没有练了。”
“那这样的话就感觉博士好废啊…”
闪灵重重地刮了一下菲娅的鼻子，敲敲她的额头。“可不能这么说博士。或许剑术他不在行，但是如何运用用剑的人，以及如何治疗用剑的人，他比我擅长得多。”
“但是如果要保护人的话，果然还是要用剑比较可靠。”
“这可真不一定。”闪灵意味深长地留了这句话，随即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
“闪灵姐…”菲娅目送着闪灵走远，“要不，还是叫上博士吧。”
闪灵回过身，伸出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千万别告诉他。”
留菲娅在房间里的闪灵重新握了刀，藏在自己的长衣下。她叩了叩正关着的体检室的门，某个脚步便急匆匆地赶过来。
开门的正是博士。
“嗯？”
“面试完了吗？”
博士看着房间里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和闪灵的面试者们，迅速地摇了摇头。
“那你接着面试。”闪灵朝博士露出她最迷人的笑容，同时踮起脚在博士的脸颊旁边留下一个吻。面试者们当然是悄悄地讪笑起来，倒是博士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这么多人呢，别当众这样啊…”
“又没什么关系。”闪灵呵呵一笑，“作为老一辈的威严可不能在这里垮掉。好了，我出去买点今晚的食材，有什么想吃的吗？”
“今天是周日，吃点肉吧。”
“明白了。那么回见，博士。”
“待会见。”
在乌鸦随着闪灵的离开飞走了一批，剩下不少仍然留在休息室的窗口，叼着树枝玩耍。
等到博士走出面试用的房间，菲娅已经在休息室里等候很久了。
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旁落座。博士按动遥控器的开关，重新打开电子显示屏。
菲娅突然觉得自己的脖颈像是被掐住似的，怎么也喘不出气。要告诉博士吗？还是对博士隐瞒呢？
“寒鸦集团今日正在研发可以有效缓解源石病，甚至有望解决源石病的药物…”
那个名字如同乌鸦徘徊在菲娅的头顶，久久不能散去。
“嗯，这个组织我听说过。”博士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封信纸。“一直致力于攻克疑难杂症，似乎还得到了政府的扶持来着——大概有什么背景吧。似乎传出某些传闻，他们在用不人道的方式研究什么的。大概就是些药物试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菲娅看到那张纸的一刹那，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们好像在到处收集人才啊…像我这样的人也被邀请过。听说还蛮出名的。”他把邀请函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纸团在垃圾桶的边缘弹跳了几下才精准地进入。“不过我没有理就是了。菲娅？”
“啊，啊…博士？”菲娅慌张地捋了捋她的红发。“寒鸦集团？我曾经在里面实习过，不过过了几天，我就因为不习惯里面的气氛自己退出了…”
博士的眼神突然间变得严肃了不少。他关掉电子显示屏，从沙发上起身，俯下身子紧盯着菲娅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给菲娅施加了无形的压力。就好像窗外的乌鸦，总是用它们的双瞳盯着自己。
“你有什么在瞒着我。”
“没有，博士…”菲娅伸手挡开博士，试图保持距离，但是博士抓住她的手死死盯着她四处游走的眼神，最后随着她眼神汇聚次数最多的方向看到了那个犄角旮旯。
糟糕透顶。那里正是闪灵把剑拿出来的地方。
博士狐疑地走进那里，把随意搁置在那里的杂物挪开。空荡荡的柜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些许灰尘。
“剑去哪了。”
菲娅站在博士的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提前了吗…”
博士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他摸索着旁边的柜子，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其中的一个柜子。吱嘎声响起，菲娅捂住自己的嘴巴惊讶地看着博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源石左轮，熟练地上膛，将备用的弹药放在自己的腰间，随后用衣服遮住。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同样揣在口袋里。
“博士？您会用枪？”
“嗯？以前上过战场，所以会用一点点。”博士轻描淡写地说完，又从柜子里掏出另外一把手枪。他拿出这把枪的弹药，示意菲娅摊开手。
这还是菲娅第一次接触到武器。战战兢兢地拿上手枪，她只感觉到手枪的冰凉。
“菲娅，你学东西学得很快。”博士蹲下身，从背后握住她的双手搭在扳机上，再解保险上膛。“现在我要教你源石枪是怎么用的，你要用最快的速度记住。”
菲娅吞了口口水。博士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还有一件事情，在我和闪灵两个人回来之前，一旦有什么人在敲门，马上逃走。”
砰。菲娅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阵麻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面前的墙上多了一个弹孔。
“记住这个感觉，菲娅。不要过度依赖枪，能逃走就逃走，逃到类似于火车站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等着我们。明白吗？”
菲娅点点头。博士微笑了起来，他笑得和闪灵一样温暖。
“好孩子。”
随后他站起身，用和闪灵同样严肃的眼神走向门外。
“今天晚上吃汉堡肉，就这么决定好了。你喜欢汉堡肉的，对吧？”
菲娅再次点头。
门口的风铃带着博士的脚步，荡起离别的清脆铃响。菲娅望着手中的源石枪，默默地照着博士刚才教她的方法装填，随后目送博士的远去。
我在做什么？
博士，和闪灵姐姐…
为什么他们如此的警戒？如此的严肃？
难道他们真的要遇到危险了？
菲娅咽了一口水。
要是真的有人会找上门来，那我…还不如拼尽全力。
是的，一向如此。拼尽全力。
于是她握紧自己的枪，颤抖着踏出了门。停在窗边的乌鸦受到了惊吓，开始沸沸扬扬地飞起，如同乌云般压在菲娅的上空。
“欢迎您来到我们寒鸦集团的总部，博士先生。”
这里和小小的诊所不同。寒鸦集团的装潢非常气派，该不愧是医疗企业中的佼佼者。
博士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精致的包装。他只是跟着身穿西服的男人，四处寻找着什么。
“博士先生，您在找什么吗？”
身穿西服的人的态度很好。博士摇了摇头，表示你继续说你的。
“请您认真地聆听我的发言！这是总裁给我的使命，也是总裁给你的使命！”他突然歇斯底里地抓住博士的衣领摇晃，直到博士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认真的。”
身穿西装的男人马上收起自己疯狂的一面，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
“抱歉，我们集团在邀请人才之前，向来喜欢收集人才的相关信息并且发给他们。这是我们寒鸦集团的惯例，希望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不会。”
“那就好，博士先生。我们的总裁知道，您有远超于常人的基础和临床医疗知识与经验，因此才会想着将您这样的优秀人才拉拢过来。”
“你们不是调查了我周围的人吗？我身边不是有个更加合适的人选吗？”
博士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身穿西装的男人。
“您说的是闪灵小姐吗？嗯，她的确很有天赋…但是她的天赋，仅限于临床源石法术医疗和源石法术治疗理论。但是您不同了。”
“我怎么不同了？”
“您不只是研习源石法术医疗，同时涉猎了多种医疗理论和技术，且在每个方面都达到了登峰造极。这个世界上，几乎很少有疾病能够困扰您的治疗。如果能有您的加盟，那么我们不只是多出了一位优秀的医生，更是多出了一个在医疗理论研究上的领头羊，能够帮助我们更快地构建如何治疗各种绝症的理论基础…”
穿西装的男人领着博士走到一个办公室的门前。
“这里面便是我们的总裁，我们的神明，我们的救世主，也是我们的耶稣。如果跟他谈谈，也许会更加了解我们。”
博士看了眼这个男人。虽然举止正常，但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就会透露出对于那个总裁的绝对崇拜。
“讲得挺好的。”博士在办公室的门前站定，盯着门把手不语。“就是除了这些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暂且不去猜想。”
博士叩了叩门，门便自动敞开。身穿西服的男子微笑着鞠躬，说了“请您自便”就消失在了博士的视线里。
眼前所谓的总裁，博士根本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脸被鸟嘴面具遮挡住，只有黑漆漆的空洞出现在他的两个眼窝位置。
“请坐，博士。身为一名医生，我认为有必要对您表达敬意。因为您一直在救人。”
博士没有坐下。他拉开椅子，站在了总裁的面前。
“怎么了博士先生？是我们的座位您不满意吗？”
“没有。挺舒适的，看上去感觉面料比我家的好多了。”
博士瞥了几眼那个座位，随后从腰间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重重拍在总裁的桌子上，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
“您这是什么意思？”
博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接下来我会问你三个问题，你只要照实回答，我敢保证你的脑袋不会爆出脑浆。”
“您要知道，如果击毙我，就是在和政府作对。”
无情的左轮子弹击穿了总裁的肩胛骨，但是他并没有哀嚎，看不见他鸟嘴面具下的样貌。博士只是安静地重新装填了一发弹药。
“我明白了，您问吧。”
“第一个问题。候鸟之疾，寒鸦病毒，这些是不是你们研制的。”
“是。”
总裁回答得干脆利落。“那样的症状或许很像渐冻症，但寒鸦病毒正是源石病的变种。曾经有位卡斯特的源石病患者出现无法控制自己的体温降低这样的病征，于是我们研制出了寒鸦病毒，以作为样本案例分析。相同的，候鸟病毒也是我们根据部分特殊感染者进行研究并且创造出来的病毒。我们研制出了很多种这样的病毒进行研究，为的就是窥视源石病的成型原因。”
“第二个问题，你们有没有对孩子进行人体试验。”
“有。这是不道德的，我非常清楚。况且除了孩子，我们还给不同年龄段的人都注射或者传播过不同类型的疾病。但是这一切的罪恶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借助这些变种，找到了能自然产生抗体的那些人，并且逐渐摸索出了治疗源石病的道路。我们能救更多的人，这就够了。”
“第三个问题。”博士将枪口对准总裁的脑袋。他停顿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你认识艾萨克·罗斯吗？”
“…”
总裁抬起头。他摘下自己的鸟嘴面具，空洞的瞳孔直面着黑洞洞的枪口。
他的表情并不属于冷酷无情的范畴。相反，好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无编号,一个意外感染寒鸦病毒的孩子。最终的死因…”
“家属没有遵照我的医嘱。”
“我也没有料到。这是我的失职。本来寒鸦病毒不应该泄漏的…”
“多亏政府帮你们压着呢。”
“….抱歉。”
录音笔的录制戛然而止。
猛烈的撞击让总裁的下颚火辣辣地痛。博士用拳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左轮仍然指着他的脑门。“我找了好久，才终于顺藤摸瓜找到了你们。知道为什么还让你活着吗？”
“…您想知道闪灵小姐在哪里。”
冷冰冰的枪管抵在总裁的下巴上。“知道的话，就快点说。”
“不得不说，闪灵小姐的剑术实在是太过于强大。虽然通过监控我能看出她已经留有很多的余地，但是整栋楼中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作为她的敌手。”
“你是个瞎子，怎么看的监控？”
乌鸦从博士不为所知的阴影中飞出，停在了总裁的肩头。
“包括那次你们治疗那个孩子的时候，我也在。我的源石技艺就是操控乌鸦共享它们的视觉，仅此而已。”
博士突然想起了什么。
风铃涤荡的那个时候，菲娅正在自己的身后。而有一群乌鸦，它们并没有随着自己飞起。
他突然松开自己的左轮，发了疯似地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这个号码他连续打错了三四次，才终于颤抖着摁下了拨通键。
手机铃声丁零零地响着，总裁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博士。
“接啊，快接通…”
这个号码属于一个红头发的女孩，一个乐观的，活泼的少女，一个虽然出身贵族却仍然希望济世救人的孩子，一朵博士值得为她赌上几乎自己所有的，鲜花。
“接通啊！”
在短暂的叮咚声后，博士只是我着手机，将它使劲地贴在自己耳边。
乌鸦翅膀掀起的微风刮过他的面颊，辛辣地讽刺着他。
但是，只要不放弃希望。
就会有奇迹发生。博士用左轮有些偏移地瞄准面前总裁的面颊，左手仍然保持拿着手机的姿势。
“喂？博士吗？”
接通了！
“菲娅！你没事吧！你在哪里！有没有在火车…”
“博士，我，我在你的背后…”
乌鸦大声地喊叫起来，仿佛在嘲笑他刚才的幼稚和幻想。映入博士眼帘的是一个红发的女孩，额头上布满鲜血，手中还拿着她的手枪。她睁大自己的双瞳，正喘着粗气盯着博士。两三个男子控制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博士的左轮和手机掉落在了地板上，玻璃碎成了雪花状，彻底地化为了粉末。
他回过头去。总裁深邃的眼窝中，连半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
“话说回正题，博士先生。作为医生，我是十分尊敬你的。但是我听说你曾经用战争剥夺过很多人的生命，对吧。”
连我们平日的对话，他都在监听着。乌鸦盘旋在上空，盘旋在博士的头顶。
“所以，你也跟我一样有罪。同样的，闪灵小姐也有罪，罪无可赦。我的罪恶是为了更多人的美好，而你们却是在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因此，如果无法让你们加入我们，那么我就会承担起惩罚的职务。”
总裁这样说着。
完全没有逻辑，完全不合道理。
凭什么我们的自我赎罪，需要其他人的审判。
他自以为是的拯救才是真正的罪恶，他才是需要被制裁的人。
我就算了，但是闪灵，闪灵没有犯下任何的罪行。
“你，把闪灵怎么样了。”
乌鸦停在了总裁的肩膀上，总裁低下头去摸索着拿到了遥控器，按下播放键。
“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过程中她并没有伤害到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但是她的罪还是要还的。凭借这个孩子，我们成功地让她放下了武器。”
博士的瞳孔无法控制地放大。
他看到洁白的花朵，被乌鸦撕扯成了碎片。
倒在地上的是闪灵，绝对没错，绝美的背影，象征着纯洁的白色角，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神性。
但是她周围的是什么？
那是什么？
那洁白的，如玉的，两条如同青藤那样纤细的，美丽的，现在却沾染了绯红的？
“作为惩罚，我夺去了她用来杀人的双臂。现在，她应该已经失血过多死了吧。”
门轰然敞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扔了进来，倒在博士的脚边。
他不敢看，就算他能嗅到熟悉的香味和血腥味道混在一起。
他不敢看，就算他能听到菲娅绝望的哭喊，以及他自己嘴角留下的鲜血。
他还是看到了。
就在他的脚边，流淌着的，本属于神明的，圣灵的，那本该纯洁的鲜血正从整齐的切口处源源不断地流出。那里原本应该有的是…
本该有的是….
笑容，笑容，笑容….
还有她的轻抚，她的吻别，她的….
我。
那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鲜红色彩的东西，是什么？
左轮仿佛受到了他的感召，一枪迅速地击中了总裁的腹部。很快总裁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是那已经毫无意义了。
全都没有意义了。
捂着自己腹部的总裁连气都没有喘一下。他支撑着桌面，命令自己的部下小心翼翼地将菲娅放松些。
“那个孩子…菲娅。菲娅…只有你，只有你还不是罪人。只有你…有资格终结我们的罪。今后…寒鸦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不是罪人！！！哈哈哈哈！！！！这个世界上，罕见的，不是罪人！”
他早就疯了。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他捡起左轮，上膛，先给了博士的腰部一枪，再颤颤巍巍地将博士拉到自己的身前，对准博士的脑袋。
“审判吧。不管是…这个博士，还是我。我想看看…上帝究竟，会青睐谁。”
菲娅火红色的头发映着泪花和闪灵的鲜血，以及博士的鲜血，烧得整个房间炽热无比，但菲娅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凉。
她咬了咬牙。总裁叫嚣着，大声地狂笑。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么！三！”
就像博士说的那样。也许还有机会。
闪灵姐姐总是照顾我，除了学习医术之外经常给我送很多的礼物。
上膛，然后瞄准。
博士先生特别的和善，在教我处世的道理之外，也会满足我任性的要求。
我多希望和他们一直在一起。
“二…”
不要慌张，视线虽然已经被泪水和鲜血染得模糊无比，但是菲娅知道，如果她足够努力，一定能发生奇迹。
闪灵姐姐，还可以进行抢救。自己没有收到过枪击，因此有给闪灵姐姐止血的力气。这个疯子和他的疯子部下不按逻辑出牌，但是，至少自己还能够赌。
我还有，最后的选择。
“一！”
只要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就够了。没有问题的。
菲娅已经无数次地抓住过机会的尾巴了。
这一次，也没有问题。
角度刚好，直线，子弹的速度堪称完美，就连与空气的摩擦也显得那么地轻巧。
它飞向了那里。
这一次，一点也没有问题。
砰。
总裁倒下了。
是的，他彻彻底底地倒下了，没有了呼吸，空洞的眼睛中全是疯狂。
乌鸦散去。
他终于，倒下来了。
死因非常的明显，非常的简单——
——因为失血过多。
子弹安静地，躺在了博士的胸膛中。
菲娅看着博士的胸膛中爆发出红色的花。
她没看过的红色。
随后，她的一切都被溺死在了鲜红之中。她举起了手，握着手中的手枪，就像个婴儿一样，大声地嚎哭着。
手枪将周围的一切怪物都给清除了。
手枪将怪物清除了。
手枪，最后清除了红色的花。
红色的花朵倒在了地面。
….
那样的美丽。
几个小时后，洁白的花朵勉强靠着鲜血的侵蚀复苏过来。她没有了花瓣。
她只能扭动着身体，就像被泥浆锁住那样，慢慢地靠近，用牙齿咬住博士的衣服，用自己温暖的鲜血去温暖他的躯体。
新闻上有放起了新的报道。
“近日，在寒鸦集团中发生枪击事件，此事件导致寒鸦集团的总裁与其下属身亡，同样身亡的还有一位红发女性。”
“白发的一位萨卡兹女性经过抢救重新复苏，而另外一位黑发的男性，也恢复了生命体征。”
“但是他将永远无法离开病床。”
“本台将会持续报道…”
乌鸦呱呱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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