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世界 第九章 曾染血的毕业考试
我，琳娜，璐缇雅，韦伯，这四个小团体之间在过去还有一个伙伴。他的名字是卡尔，一个沉默寡言又认真的人，却死在了夏天的考试中。
在刚进入纳克什学院时，我欣喜地看见韦伯和我一个班，心想这个环境对我来说将不在是陌生的。在老师排好座位后，我的同桌卡尔很快吸引了我。在那时的我看来卡尔身上散发着神秘的气质，当时我并不知晓是什么造就了一个如此奇特的六七岁的孩子。
作为还算社交能力比较强的我先搭的话。
“我叫伽马•古德温，请多关照，叫我伽马就可以，或者称呼我的姓氏也可以。”
“卡尔。”
尽管他仅仅回答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在往后七年的相处中，我们也建立了深厚的羁绊和友谊，我们五个无论暑假还是寒假都在一起玩。
韦伯一如既往地逗着琳娜玩，更准确来说是琳娜在玩他，韦伯这个热血笨蛋哪里懂什么套路，结果只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瑟蕾娜，我，卡尔三个经常是安静地看着，时而看书，时而睡觉。
还记得两个人商量着向在树下熟睡的姐姐做些恶作剧，偷偷地给姐姐外套拿走放在树上，然后拿起笔在脸上画画。等到姐姐打着喷嚏冻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看见树上的衣服后想都没想就爬了上去，结果就碰掉了蜂窝。愤怒的蜂群露出尖刺，直挺挺地向瑟蕾娜飞去。吓一跳的瑟蕾娜立刻跳进了旁边的池塘，这才逃过一劫。
上岸后的瑟蕾娜看见了水面上的倒影—一张略显滑稽的脸。
“漂亮，韦伯！”
“干得好，琳娜！”
两个人都伸出了大拇指一脸骄傲地冲着对方笑道。我和卡尔两个人也都乐的不行了。被整得够惨的姐姐难以抑制怒火。
“你们两个......今天死定了！丰饶女神都救不了你俩！”
随后姐姐用魔法抽出了这个小池塘的绝大部分水，在空中汇聚成了极大的水球。
“别急，见着有份。”
那一天，我见到了暴雨，那是自天空倾盆而下的水柱，如同古籍里的洪水。劈头盖脸的除了雨，还有倒霉的鱼抽着我的脸。啊，请代我向神父问好，我将葬在这雨中。
扯远了，总之浑身都湿透了，最惨的还得算是卡尔，他看的书都湿透了，不过卡尔丝毫不在意，他依旧高兴的笑着，然后说:“真开心啊！我们五个果然最棒了！”随后走进还剩些水的池塘捧起池塘的水向韦伯泼了一泡。
“看招！”
“嘿呀！”
之后我们五个一起打起了水仗，泼出的水在天空被太阳照射，闪烁着光芒。这光芒中承载着我们的友情与欢笑。当然，也承载着神父和各位老师家长的训斥……
自那以后，我们五个决定起个队伍名字，韦伯琳娜打算起名叫暴龙战士，随后遭到了我们三个的强烈反对。在胡闹了一通后，最终决定用卡尔起的名字—浅海，就是上次泼水事件，因为自此之后，我们三个和韦伯两个才算是正式胡闹在一起。
我们浅海小队便以韦伯为头，每天都去做好事和寻找乐子。尽管姐妹二人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他做头，不过也还是同意了。因为除了韦伯没有人能带来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了。
带着浅海的标志旗，春天帮忙耕种，赏花野餐；夏天上山上池塘玩，下水抓鱼；秋天帮忙收获，看红叶染尽；冬天打雪仗，狩猎烤肉。不擅长运动的卡尔总是需要我们帮忙，不过没一个人会有怨言。我们都是浅海，我们之间亲如兄弟。
韦伯永远是最惨的那个，被野猪拱，被蜜蜂蛰，被姐妹联合双打。卡尔永远是最幸运的，在采集活动，斗虫比赛，他总能找到最好的，卡尔也以此为傲。
浅海同时也是卡尔在书里看见的。根据古人的描述，海洋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碧玉，那里的风是和煦的，阳光是耀眼的。能听见海水生灵流动的声音，还有海鸟奇特的叫声。脚下踩着的是白色的沙子。潜入海中，海水是清澈的，不像池塘的水浑浊。
大片的海水里，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响、吵闹，除了水流动的声音。从海底望向海面，能看见蓝色的波澜起伏的海面，还有阳光从水下透过形成的一缕缕或白色或金色的光柱。
所有的生物都在轻轻地晃动，似乎不掀起一丝波澜，看着眼前游过的各种色彩鲜明、形状各异的生物，如同海底的珊瑚礁石一样亘古不变缓慢着。
在水里，依赖着信任着自己的潜伴，彼此间生死与共。没有了繁杂的各种人员、更没有不信赖不靠谱的种种情境。每个人都要信任彼此，才能在海洋中安全地活下来。
浅海既是我们对未来的期盼，也是我们对友谊天长地久的信任。
若是魔物没有入侵，人类没失去所有的海洋，我们想必一定能见到这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
过了好久好久，我们终于要毕业了，我们听说了每年成绩前三的都会前往凡尔赛的联合大学进一步学习。然而我们四个上学的，只能要么不去，要么都一起去，三四名控下分同分就好。因为这实际上很好操控，我们可以根据笔试成绩判断实战该得多少分。
我们最终决定，我们要一起去凡尔赛联合大学，只能委屈琳娜看家了。
考完笔试的那天晚上，我们大概都对了对答案，最后发现韦伯这个大笨蛋应该是我们几个笔试成绩里最差，最好的是璐缇雅和我。而卡尔却没发挥好，比韦伯强，但是有限。我们决定让卡尔在实战测试多得点分。
实战测试在后山的森林里，规则很简单，夺走身上的令牌即可，根据数量获得分数。同时被夺走自己的令牌就会被淘汰，自己的获得的令牌分会和淘汰自己的人共享。也就是我有5分把我淘汰的人得到6分，但我的总分还是5分。
我们四个决定一起走，以小队的形式伏击围攻以夺得更多令牌。
在拿到令牌后我们就走进了森林里，挖了不少陷阱，用灵子丝线感知是人掉进陷阱。每有一个倒霉蛋，我们就多得一分。
但是卡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我们分开了。我们也没太在意，卡尔他很幸运，不会有事的，然而结果恰恰相反。我们决定分头行动。
等我单独发现他的时候，他立在血泊中，眼睛里尽是疯狂，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东西。脚下踩着众多尸体，那都是平时朝夕相处的同学。刀仿佛被划破了伤口，正汩汩地流血，鲜血汇成河流流向他，染红了他的衣服。
我被这样尸山血海的场景震呆了，嘴唇动了动却挤不出一句话，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这竟是班长的尸体，我的胃一阵痉挛，哗地一下吐了出来。随后失了力扑通一下瘫坐下来。
“为……为什么……卡尔？”
他仍一动不动的，但把头倾斜着，斜着眼看着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伽马……”
他突然留下了眼泪，眼神重新变得清澈。
“杀了我……”
他扔下了刀，跪在我面前。
“现在的我是个怪物，杀了我……”
“可我……不……卡尔”
我绝望地缓缓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卡尔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下不去手去杀人。
看见我这样犹豫后，他捡起了刀，直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地反握着刀柄，刀尖指向心脏。树叶从树上飘落一片。
“再见了，浅海的大家……”
说完，卡尔便向心脏刺入。然而，卡尔突然跃起，刀径直向我砍来。就在一瞬间，树叶还没有落地，来不及躲闪的我只能翻滚一下用胳膊阻挡一下。刀将我的小臂划出了一条巨大的伤口，鲜血正止不住的流出。
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卡尔的速度，他近乎于鬼神之速，下一次砍击的到来，就意味着我的生命的终结。
我正打算用幻术替身脱逃时，他竟然直奔我本体方向，而且速度更快！遭了！
刀尖离我的喉咙只有仅仅一片树叶的距离时，卡尔突然被巨大的灵子气刃砸飞出去。转过头一看那是韦伯！我的心安定下来了。韦伯的实战能力是众所周知的全校第一。
“喂卡尔！这是怎么回事！”
“哈……hrrrrrrrrrrrrrr！献给！”
随后卡尔又冲着韦伯挥刀，以一种脱臼的奔跑姿势向韦伯奔去。
铛的一声，火光四溅，那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喂！卡尔，咱可没听说你还有这等力量。”
“杀了我！杀了我！”
“什么？”
在刀剑互相抵住相持的时候，卡尔留下了泪。他身上的各处都喷发出了血液，触手，眼睛，角，舌头，手指，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从身体钻出来，然后他放下了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是……我明白了卡尔，我来帮你解脱。”
随后韦伯大剑一挥，自上而下的斩击带着灵子的光芒砍翻了卡尔。那是破魔刀斩，专门用于斩杀会在再的魔物所用的剑术。卡尔倒在地上，巨大的伤口被灵子灼烧得留不出一丝血液，可是体内应该已经强烈的能量冲撞的支离破碎了。
“谢谢……抱歉，不能一起去凡尔赛了。我真的好想和大家一去啊……抱歉……本来想着不给大家拖后腿，结果成了这样......”
然后他看向了我,吃力地说着。
“我真的很感激，当时你向我搭话。也请替我向璐缇雅和琳娜道别......”
我泪流满面，韦伯也是，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的体温正一点点流逝，直至冰凉。他最后的话语是—我真的后悔逞强。
“我们几个，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你卡尔是累赘，浅海的名字可是你的主意，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好的伙伴啊......卡尔......”
他微笑着死了。树叶落在他的身上，竟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神父在为近百死者吊唁，我们穿着黑衣为他们送行......等神父念完了悼词，我们终于可以再见卡尔最后一面。卡尔就这样躺在棺木中，被鲜花簇拥着，神色是那样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韦伯把那面跟随了我们六七年的浅海的标志旗披在了卡尔身上。
卡尔进入了墓地，不是我家教堂后面的国家墓地，而是后山用于丧葬的林子，这里是平民百姓的墓地，他们通常连墓碑都不会有。我们四个一并把过去埋给了卡尔，向神父请求封印了与卡尔有关的一切记忆。
今天是凡尔赛联合大学实战测试的日子，为什么我会记起来被封印的记忆？一瞬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的挚友卡尔，浅海死在了过去，这一次的想起我决定不再忘却。以亡者之神的神选名义，尊重每一个逝去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