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武官诞生记(一)

对于威尔·雷诺来说,那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即便是在梦里,他也没有回到过那个时代。
威尔出生在扎尔诺斯王国东部的一个城市,虽然扎尔诺斯王国的东部城市大多在这和平的一百多年中发展起了现代工业而变得富庶了起来,但是威尔的故乡却因为地处偏远,资源匮乏,交通也不便利等原因几乎一直保持着建立之初的状态。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威尔的故乡很贫穷。
不过威尔幸而生在了故乡唯一的贵族家庭,所以小时候的威尔从来没有饿过肚子,但同时这也是威尔的不幸。
到威尔祖父的那代,威尔家就已经因为现代工业的冲击而没落的差不多了。据威尔的祖父说,他们家的先人在圣战中建立了功勋成为了贵族,这座城市以前都是威尔家的领地。但对小时候的威尔而言,这一点现实感都没有,因为他们家现在只有一片小小的庄园,而且还在城市的外侧,更准确一点来说,就是乡下。
从威尔的上一代开始,很多人就开始放弃家乡的生活到外地打工,然后都不再回到这里了。从威尔记事开始,他也见证了不少比他大的同辈从家乡离开,然后再也没见到过。如果威尔没有出生在现在的家庭,也许将来他也会是那个样子,但是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因为贵族的身份,他们家所有人都会一辈子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如果能摆脱这样的身份就好了。
被父亲关在房间里强制学习贵族礼仪和文官考核知识的威尔常常会这样想。
不如哥哥们聪明的威尔很讨厌学习,虽然学好了的话,他也许能够通过国家的考核成为其他城市的官员。但是这样的几率很小,因为这个国家那些掌握着权势的贵族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也许一辈子这样也不错。
某一天,威尔突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然后,他的命运就在那一天改变了。
夜里威尔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外面噪杂的声音给弄醒了。因为村子里的青年人几乎都离开了的缘故,所以除了祭典以外,村子里的夜晚都应该是相当安静的。
威尔在被吵醒后看到了窗外被火光照耀的透亮,正当威尔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母亲突然冲进了威尔和哥哥们的房间。威尔从来都没有看过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教导他们要随时保持贵族风度,并一直以身作则的母亲像今天这样慌乱,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看到母亲慌乱过。
发生了什么吗?
威尔的话还没有问出口。
“快逃!”
母亲带着哭腔的吼声就抢先传到了威尔的耳朵里。
快逃,为什么?
威尔完全没能明白母亲说的话,也没有想象过这是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威尔就被带出了屋子,像一个人偶一样被一直照顾他们起居的那名胖胖的女仆扯着往楼下跑去。
跑到客厅的时候,威尔看到了,父亲躺在地上,身旁都是红色的,血?威尔除了在过年的时候见过牲口被宰杀的时候会有很多血以外就不曾见过这样多的红色。一时间还不能明白过来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除了大片的红色以外,父亲的身边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平时就算是父亲也很难碰到,威尔他们连看到都困难的,雷诺家的传家宝。据说是当时的国王赏赐给雷诺家族第一代家主的宝物。附魔的长剑。
事实上由于雷诺家族的没落,长剑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再请魔法师维护过了,上面几乎也没有什么魔力残存了,现在也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物件而已。不过对于雷诺家而言,这依旧是家族中最重要的东西。
父亲为什么要把这件东西拿出来呢?
威尔在疑问的时候看到了父亲的身边看到了一双毛绒绒的大脚,威尔沿着连接着脚的粗壮双腿一直向上看,终于在脑袋仰到顶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东西的全貌。
狼?威尔曾经在村子附近的林子里看见过狼,但是那些生物似乎并不会直立行走,也没这么粗壮。
威尔望着奇怪的生物出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胖女仆已经瘫倒在地。
亚人?
威尔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既不是人,也不是动物的生物的描述。
告诉父亲的话,他一定会赞赏我的吧,毕竟能够想到了书本上的知识。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父亲好像,死了?
威尔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很平静,就像幽灵站在一片看不到它的空间里一样。
在威尔疑惑的时候,胖女仆艰难的扭动她圆圆的身子站起身来准备向后逃跑,但是她还没有迈出步子,威尔一直盯着的那双毛绒绒的大脚的主人,亚人?以比她快数倍的速度移动了过来。
“啊——”
随着女仆的惨叫声传开,威尔感觉到好像有热乎乎的液体沾到了自己的脸上。好奇心驱使威尔转头看向液体飞过来的方向。
胖胖的女仆趴在地上,后背和身边的地上都是红色的液体。
站在她身边的亚人的爪子上也是红色的液体。
“真无聊!”
说话了,威尔惊讶的发现亚人居然还会说话。
亚人也发现了威尔正在看着它。大概是好奇威尔为什么没有逃跑,亚人并没有像杀死女仆那样快速的移动到威尔的面前,而是慢慢的像威尔走了过来,像是在散步似地。
威尔就这样看着亚人走到他的面前慢慢的举起巨大壮硕的爪子,然后,落下。
轰的一声,威尔刚刚站着的那个地方的地板被抓出了一个大洞。
灰尘散去之后,亚人看向站在不远处,正好刚刚处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外的威尔呆住了。
虽然威尔读不懂亚人的表情,但是隐隐能够感觉到,它好像有点懵圈。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像是要证明自己只是看错了,亚人再度举起爪子,并用更快的速度向着威尔攻了过来。
轰的一声,地板再次被破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全力进攻都失败之后,亚人终于开始惊恐了。
但是威尔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它的问题,因为如果对方问他名字的话,他还有威尔·雷诺这个回答,但是对方的问题却是,他是什么人。回答贵族吗?
在威尔正在苦恼的时候,亚人再次向他攻了过来。
看着像慢镜头一样移动的亚人,威尔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好麻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停下来啊。
这个时候,威尔眼睛的余光扫到了父亲的边上,那把剑。
因为雷诺家族的第一代家主是武官出身,所以家族有习武的传统,虽然目的已经从对敌变成了强身,但是威尔他们还是知道剑的使用方法的。
向威尔冲过去的亚人到达目的地的一瞬间感到了胸口出现一丝疼痛,然后它就栽倒了地板上。
爽快了!
威尔没有去看倒下的亚人,也没有看手上沾着血的剑。
威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除了在家里学习剑术之外,威尔还常常去村里的那个铁匠家里听故事,那个曾经是军人的大胡子铁匠总是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听故事之余,铁匠偶尔也会教威尔一些军队的剑招,但是他觉得威尔没什么天赋。
不过怎么样都好啦。
威尔现在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好像继续这样的爽快感。
于是威尔走出了屋子,看到了更多亚人。
威尔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快速的流动,这种感觉就是沸腾吧。
第一次,威尔感到了活着这种状态的存在。
当威尔的意识再度与这个世界连接的时候,他正披着毛毯坐在村子外面的小山丘上。
他的边上坐着一个穿着军服的壮硕男子。
“发生了什么吗?”
“啊?你醒了。”
男子用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威尔。
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不过在威尔看来,面前的这个男子倒是很像怪物。威尔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比他更壮硕的人,这个人的身材完全可以自己斩杀的那个亚人有的一拼。
对了,自己好像斩杀了一个亚人。
在威尔略略想起的时候。
男子开始用不符合他形象的说话方式絮絮叨叨的跟威尔讲诉发生的事情。
亚人小队袭击了村子,村子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没有发现还有存活的人。他们军团赶到村子的时候,威尔正穿着睡衣拿着剑追杀亚人。
“你是死神吗。”
絮叨的最后,男子发出了像是疑问的感叹。
死神。
似乎挺好听的。
威尔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死神这个词语好像并不是什么令人害怕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