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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典籍之舜-《国语》里的舜

2021-08-31 06:44 作者:王照伦  | 我要投稿

评析典籍之舜-《国语》里的舜

王照伦



5.12.1《国语·周语下·第二十七》-太子晋谏灵王壅谷水

『原文』灵王二十二年,谷、洛斗,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谏曰:“不可。晋闻古之长民者,不堕山,不崇薮,不防川,不窦泽。夫山,土之聚也;薮,物之归也;川,气之导也;泽,水之钟也。夫天地成而聚于高,归物于下。疏为川谷以导其气,陂塘污庳以钟其美。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归,气不沉滞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财用而死有所葬。然则无夭、昏、札、瘥之忧,而无饥、寒、乏、匮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圣王唯此之慎。

“昔共工弃此道也,虞于湛乐,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堕高堙庳,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祸乱并兴,共工用灭。其在有虞,有崇伯鮌,播其淫心。称遂共工之过,尧用殛之于羽山。其后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类百则,仪之于民而度之于群生。共之从孙四岳佐之,高高下下,疏川导滞,钟水丰物,封崇九山,决汩九川,陂鄣九泽,丰殖九薮,汨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无伏阴,地无散阳,水无沉气,火无灾燀,神无间行,民无淫心,时无逆数,物无害生。帅象禹之功,度之于轨仪,莫非嘉绩,克厌帝心。皇天嘉之,祚以天下,赐姓曰‘姒’,氏曰‘有夏’,谓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祚四岳国,命以侯伯,赐姓曰‘姜’,氏曰‘有吕’,谓其能为禹股肱心膂,以养物丰民人也。

“此一王四伯,岂繄多宠?皆亡王之后也。唯能釐举嘉义,以有胤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虽衰,杞、郐犹在;申、吕虽衰,齐、许犹在。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于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间之。故亡其氏姓,踣毙不振;绝后无主,湮替隶圉。夫亡者岂繄无宠?皆黄、炎之后也。唯不帅天地之度,不顺四时之序,不度民神之义,不仪生物之则,以殄灭无胤,至于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间之。度于天地而顺于时动,和于民神而仪于物则,故高朗令终,显融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启先王之遗训,省其典图刑法而观其废兴者,皆可知也。其兴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废者,必有共、鲧之败焉。今吾执政无乃实有所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争明,以妨王宫,王而饰之,无乃不可乎!

“人有言曰:‘无过乱人之门。’又曰:‘佐饔者尝焉,佐斗者伤焉。’又曰:‘祸不好,不能为祸。’《诗》曰:‘四牡骙骙,旟旐有翩,乱生不夷,靡国不泯。’又曰:‘民之贪乱,宁为荼毒。’夫见乱而不惕,所残必多,其饰弥章。民有怨乱,犹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将防斗川以饰宫,是饰乱而佐斗也,其无乃章祸且遇伤乎?自我先王厉、宣、幽、平而贪天祸,至于今未弭。我又章之,惧长及子孙,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

“自后稷以来宁乱,及文、武、成、康而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难也如是。厉始革典,十四王矣,基德十五而始平,基祸十五其不济乎!吾朝夕儆惧,曰:‘其何德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辅祸乱,将何以堪之?王无亦鉴于黎、苗之王,下及夏、商之季,上不象天而下不仪地,中不和民而方不顺时,不共神祇而蔑弃五则。是以人夷其宗庙,而火焚其彝器,子孙为隶,下夷于民,而亦未观夫前哲令德之则。则此五者而受天之丰福,飨民之勋力,子孙丰厚,令闻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

“天所崇之子孙,或在畎亩,由欲乱民也。畎亩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无有异焉!《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将焉用饰宫?其以徼乱也。度之天神则非祥也,比之地物则非义也,类之民则则非仁也,方之时动则非顺也,咨之前训则非正也,观之《诗》《书》与民之宪言则皆亡王之为也。上下议之,无所比度,王其图之!夫事大不从象,小不从文,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中非民则,方非时动而作之者,必不节矣。作又不节,害之道也。”

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宠人,乱于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乱。及定王,王室遂卑。(《国语》第110页)

『译文』在周灵王二十二年,谷水与洛水争流,水位暴涨,将要淹毁王宫。灵王姬泄心打算堵截水流,太子晋劝谏说:“不能这样做。我听说古代的执政者,不毁坏山丘,不填平沼泽,不堵塞江河,不决开湖泊。山丘是土壤的聚合,沼泽是生物的家园,江河是地气的宣导,湖泊是水流的汇集。天地演化,高处成为山丘,低处形成沼泽,开通出江河、谷地来宣导地气,蓄聚为湖泊、洼地来滋润生长。所以土壤聚合不离散而生物有所归宿,地气不沉滞郁积而水流也不散乱,因此百姓活着有万物可资取用而死了有地方可以安葬。既没有夭折、疾病之忧,也没有饥寒、匮乏之虑,所以君民能互相团结,以备不测,古代的圣明君王惟有对此是很谨慎小心的。

“过去共工背弃了古代圣贤的明智做法,沉湎于享乐而不能自拔,结果是在恣意妄为的过程中葬送了身家性命,更有甚者,他还狂妄地准备堵塞百川、坠毁山陵、填塞池泽,为害天下。皇天震怒而不赐福予他,百姓怨恨而不帮助他,祸、乱一起发作,导致共工灭亡。在有虞氏帝舜时期,崇地的诸侯鲧肆意胡为,重蹈共工的覆辙,尧在羽山惩治了他。而他的儿子禹知道其父过去的做法是不对的,于是改弦易辙,顺从天、地的运行规律,按照万物的生存原则办事,让利于民众,顺应于群生。共工的后裔四岳帮助他,按地形的高低疏通河道,除去行洪河道里的障碍物,并且在适当的地方拦蓄流水以利水生动植物的繁殖,保全了九州的高山,畅通了九州的河流,围住了九州的湖泊,丰满了九州的沼泽,平整了九州的原野,安居了九州的民众,沟通了四海之内的交往。因此,天无反常的气候,地无失时的生物,水无郁积的污秽,火无烈焰的灾害,鬼、神不作乱,百姓不放纵,四季不混乱,万物不受害。按照大禹的做法,顺应自然的法则,才能建功立业,使天帝满意。上天嘉奖他,让他统治天下,赐姓为‘姒’,称有‘夏氏’,表彰他能作福保民、生育万物。同时分封给四岳土地,让他们督率诸侯,赐姓为‘姜’,称有‘吕氏’,表彰他们能像手足心腹一样帮助大禹,使百物生长、人民丰足。

“大禹和四岳的成功,难道是由于上天对他们的眷顾和宠爱吗?不是的。你看他们都是亡国之君的后裔,只是因他们能够行大义,所以能遗泽于后代,使家族的香火不被革除而世代沿续。夏的统治虽然衰微了,但杞、鄫两国仍然存在;申、吕的四岳虽然衰落了,但齐、许二国仍然存在。只有对立下了大功的人,才能在生前受封土、死后传祭祀,这样的人上天和老百姓给他的最高的奖赏让他成为天下管理者。为什么祖先得到的天下后来会丢失呢,那一定是先贤的后代忘却了祖先的仁德,用过度的享乐之心取代了建功立业之志,不仅失去了祖先辛辛苦苦得到的天下,而且也失掉了家族一度获得的荣耀和物质利益,从而一蹶不振,导致祖先无人祭奠、子孙沦为他人奴仆的结局发生。这些家族的衰亡难道是由于上天不眷宠他们、不宠爱他们吗?不是的。他们都是黄帝、炎帝的后裔,只是因为他们不遵循天地之间的法度,不顺应大自然的变化规律,不理睬平民百姓和神灵的需求,不顾生物生长的自然法则,所以绝灭无后,至今连主持祀祖的人都没有了。至于后来他们的后人又得到天下,也必定是以忠信之心取代了邪乱之行,效法天地而顺应时序,契合民神需求而取则于生物,因而能显贵有后,光耀祖宗,赐姓受氏,并给以好的名声。只要遵循先王的遗训,考查典礼刑法,并了解兴盛、衰亡者的业绩,就完全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兴盛者必有夏禹、四岳那样的功绩,衰亡者必有共工、伯鲧那样的过失。现在我们的施政恐怕有违背天理之处,从而扰动了谷、洛二水的神灵,使它们争流相斗,以致为害王宫,陛下要堵塞掩饰,恐怕是不行的。

“俗话说得好:‘不要经过昏乱者的家门。’又说:‘帮厨者得食,助斗者受伤。’还说:‘不生贪心不惹祸。’《诗经》上写得明明白白:‘四马战车不停跑,五彩军旗空中飘,战乱发生不太平,没有哪国不纷扰。’又说:‘民不堪命起祸乱,怎能束手遭荼毒。’看见祸乱而不知戒惧,所受伤害必定多,掩饰终究会暴露。民众的怨恨与乱行尚且无法遏止,更何况神灵呢?父王为了应付河流激斗而修葺加固王宫,犹如掩饰祸乱而帮人争斗,这不是扩大祸乱并伤害自身吗?自从我们的先祖厉王、宣王、幽王、平王四代不知自惕惹怒了上天,天降之灾至今不断。如今我们又要去扩大这些祸害,恐怕将连及子孙,王室会更加衰落,这又如何是好呢?

“自从先公后稷消除祸乱以来。到了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时才基本安定下来使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从后稷开始安民,经过十五王到了文王时才平定天下,到了第18代康王时终于安抚了百姓,可见它有多么艰难。从厉王开始变更先王的法度,已经历了十四王。修德平天下要十五王才能成功,招祸乱天下有十五王还不够吗?我日夜戒惧担忧,总是说‘不知如何修德,才能光扬王室,以此迎纳上天的福祉。’父王还要助长祸乱,那怎么得了啊?父王也应对照一下九黎、三苗的君王,乃至夏、商的末世,他们上不效法于天,下不取则于地,中不安和百姓,不顺应时节,不尊奉神灵,完全抛弃了这5个准则。因而被他人毁掉了宗庙,焚烧了祭器,子孙沦为奴仆,连他管辖的百姓也跟着遭受祸害。父王再看看前贤们行事的法度,他们在这5个方面都做得很到位,从而得到了上天赐予的大福,受到了平民百姓的拥戴,其子孙延续繁衍,美名传之久远,这些都是做天子的应该知道的基本常识。

“祖先门第显赫的子孙有的沦为农夫,是祸害了百姓的缘故;而农夫平民有的担当了治国的重任,则是安抚了百姓的缘故,这没有例外。《诗经》说:‘殷商的教训并不遥远,就在夏代的末年。’何必去修葺加固王宫呢!那样做会招致祸乱的。对于天神来说是不祥,对于地物来说是不义,对于民情来说是不仁,对于时令来说是不顺,对于古训来说是不正,比照一下《诗经》《尚书》和百姓的舆论则都是亡国之君的行为。上上下下衡量下来,没有理由这样做,请父王您好好的考虑一下!任何事情,若大的方面不遵从天象,小的方面不遵从典籍,上不合天道,下不合地利,中不合民众的愿望,不顺应四季的时序行事,必然没有法度。既要办事而又没有法度,这是致害之道啊。”

周灵王不听太子晋的劝告,一意孤行,终于堵塞了水流,导致的恶果逐步一一展现出来。到了周景王时朝内多宠臣,祸乱由此开始萌生。景王去世后,王室大乱。到了周定王时,王室就衰微了。

『评析』这段文字描述了太子晋劝周灵王姬泄心效法先贤,振兴周王朝的拳拳之心。列举了在舜的时代,顺应自然规律、按照平民百姓的意愿行事导致社会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自然界繁荣有序的景象。反之亦然,违背自然规律、违反民意胡作非为,不仅导致社会凋敝、民不聊生、万物不得其所,而且会葬送了当权者的身家性命。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1个国家是这样,1个家族是这样,1个家庭是这样,1个人也是如此。周灵王不听太子晋的劝告,一意孤行,结果是加速了周王朝的衰败,最终走向灭亡。

5.12.2《国语·鲁语上·第九》-展禽论祭爰居非政之宜

『原文』海鸟曰“爰居”,止于鲁东门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国人祭之。展禽曰:“越哉,臧孙之为政也!夫祀,国之大节也;而节,政之所成也。故慎制祀以为国典。今无故而加典,非政之宜也。

“夫圣王之制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灾则祀之,能扞大患则祀之。非是族也,不在祀典。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柱,能殖百谷百蔬;夏之兴也,周弃继之,故祀以为稷。共工氏之伯九有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土,故祀以为社。黄帝能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财,颛顼能修之。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尧能单均刑法以仪民,舜勤民事而野死,鲧鄣洪水而殛死,禹能以德修鲧之功,契为司徒而民辑,冥勤其官而水死,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稷勤百谷而山死,文王以文昭,武王去民之秽。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尧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商人禘舜而祖契,郊冥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帅颛顼者也,有虞氏报焉;杼,能帅禹者也,夏后氏报焉,上甲微,能帅契者也,商人报焉;高圉、大王,能帅稷者也,周人报焉。凡禘、郊、祖、宗、报,此五者国之典祀也。

“加之以社稷山川之神,皆有功烈于民者也;及前哲令德之人,所以为明质也;及天之三辰,民所以瞻仰也;及地之五行,所以生殖也;及九州名山川泽,所以出财用也。非是不在祀典。

“今海鸟至,己不知而祀之,以为国典,难以为仁且智矣。夫仁者讲功,而智者处物。无功而祀之,非仁也;不知而不能问,非智也。今兹海其有灾乎?夫广川之鸟兽,恒知避其灾也。”

是岁也,海多大风,冬煖。文仲闻柳下季之言,曰:“信吾过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也。”使书以为三策。(《国语》第172页)

『译文』1只叫“爰居”的海鸟,停留在鲁国都城东门外已经3天了,春秋时期的鲁国大夫臧文仲不明就里,为了消灾避祸于是就让都城里的人去祭祀这只鸟。展禽(春秋时期人,祖居利辛展沟,被认为是遵守中国传统道德的典范,他“坐怀不乱”的故事在中国历代广为传颂)认为不妥,1个地方祭祀1只鸟,没有这样的惯例,也不符合典章制度,于是他就引经据典,说:“真是太迂阔了,像文仲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管理好国政!祭祀,是国家的重要制度,而制度又是1个国家的行政法令得以成功实施的基本保证。所以说,应该慎重地制定和执行祭祀礼节这类的国家典章。现在无缘无故地增加祭典的内容和对象,不是处理政事的适宜的做法。因此,不能做像对1只活鸟进行祭祀这样的事情。

“圣王制定祭祀礼节的原则是:凡是利用完善的法规治理人民的人,就应该在他死后祭祀他;凡是为国事操劳、至死不懈的人,在他死后就应该祭祀他;凡是有安定国家的功劳的人,就应该在他死后祭祀他;凡是为抵御重大的灾祸做出了重要贡献的人就应该在他死后祭祀他。不属于以上范围的人,不能列入祭祀的对象。从前烈山氏管理天下时,他的儿子叫柱,能种植各种谷物和蔬菜;夏朝兴起后,周族的弃继承了柱的事业,所以后人祭祀他们,尊他们为谷神。在共工氏称霸九州的时候,他的儿子叫后土,能治理天下的土地,所以后人祭祀他,尊他为土神。黄帝能给百物命名,使人民明白道理共同占有和使用天下的财富,颛顼能继承他的功业。帝喾能按照日、月和星辰的运行规律制定季节的顺序,教人民安心从事农业生产;尧能尽力使刑法公平,使之成为人民言行的准则;舜能辛勤治理民事,死在苍梧之野;鲧堵治洪水失败被处死;禹能以崇高的德行继承并改进鲧的事业;契在担任司徒时教化人民使他们和睦;冥当水官勤于职守而死在水中;商汤以宽大的办法治理人民并除掉暴虐的夏桀;后稷为播种百谷死在山上;周文王以文德名扬天下;周武王讨伐纣的暴政为民除害。所以有虞氏禘祭黄帝,祖祭颛顼,郊祭尧,宗祭舜;夏后氏禘祭黄帝,祖祭颛顼,郊祭尧,宗祭禹;商代人禘祭舜,祖祭契,郊祭冥,宗祭汤;周代人禘祭喾,郊祭后稷,祖祭文王,宗祭武王;慕,是能遵循颛顼功业的人,有虞氏报祭他;杼,是能遵循禹功业的人,夏后氏报祭他;上甲微,是能遵循契功业的人,商代人报祭他;高圉和大王,是能遵循后稷功业的人,周代人报祭他。所有禘、祖、郊、宗、报这5种祭祀都是国家祭祀的典章。

“此外,再加上祭祀土地、五谷和山川的神,因为都是对平民百姓有功德的神灵;以及祭祀前代的圣哲、有美德的人,因为都是老百姓所崇信的人;祭祀天上的日、月、星辰,因为都是人民所瞻仰的图腾;祭祀大地的金、木、水、火、土,因为都是百姓所赖以生存繁衍的物质基础;祭祀九州的名山大川,因为都是平民百姓财富的源泉。在这些范围之外的就不能列入祭祀的典章之内。

“如今,海鸟飞来鲁国,我们还没有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只海鸟飞到鲁国来,就贸然祭祀它,还把这列入国家的祭典之中,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更别说是什么仁德和明智的举动了。仁德的人讲究对功绩的评价,明智的人讲究对事理的考察。海鸟对老百姓没有立下什么功绩却祭祀它,不合乎仁德的要求;不知到海鸟是什么原因飞来又不向别人询问原因,不是明智的做法。海鸟飞离海域而到远离海岸的鲁国的都成,现在海上可能要发生什么灾变了,海鸟有可能是为了躲避灾难而到鲁国的。因为在那广阔海域里的鸟兽常常会预先知道灾难的降临,并且能够提前躲避灾变以自保。”

这一年,出现了反常的气象,海上常有大风,冬天则比往年暖和得多。臧文仲听到柳下惠的议论后说:“这的确是我错了。柳下惠的话不能不认真遵守啊。”于是就让人把柳下惠的话写在三卿的简册上。

『评析』这段文字记述了柳下惠渊博的知识和超人的雄辩才能。他在解释海鸟为什么会离开它的栖息地来的鲁国的过程中,显现了他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在论述人为什么不能祭祀1只活鸟的时候,引经据典令人信服。柳下惠认为,像帝舜作为先贤之一,享受后人的祭祀是因为他的功德,是实至名归。而让1只没有什么来历鸟享受先贤的待遇接受民众的祭祀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5.12.3《国语·晋语五·第五十二》-臼季举冀缺

『原文』臼季使,舍于冀野。冀缺薅,其妻馌之。敬,相待如宾。从而问之,冀芮之子也,与之归。

使复命,而进之曰:“臣得贤人,敢以告。”

文公曰:“其父有罪,可乎?”

对曰:“国之良也,灭其前恶,是故舜之刑也殛鮌,其举也兴禹。今君之所闻也,齐桓公亲举管敬子,其贼也。”

公曰:“子何以知其贤也?”

对曰:“臣见其不忘敬也。夫敬,德之恪也。恪于德以临事,其何不济!”

公见之,使为下军大夫。(《国语》第435页)

『译文』臼季奉命出使,在冀邑郊外住了1夜。罪人之子冀缺正在田里锄草,他的妻子给他送饭来,夫妻俩相敬如宾。臼季看到此情此景颇为好奇,于是就过去询问,一问才知道这个在田间劳作的人就是冀芮的儿子,决定带他一起去国都面见国君。

臼季首先向国君晋文公汇报了完成使命的情况,进而推荐冀缺,说:“我遇到了1个贤能的人,十分冒昧地向您推荐这个人。”

晋文公听了臼季对冀缺的介绍之后说:“冀缺的父亲是个有罪之人,重用其子是不是恰当呢?”

臼季回答说:“冀缺作为国家的贤良之才,不应该抓住他前辈的罪恶不放搞株连政策。从前,圣明的帝王舜处死了犯了死罪的鲧,后来发现鲧的儿子禹十分贤良,于是大胆启用了禹,从而让禹成长为万世敬仰的帝王。这是从远处说。就是在当今,被时人传为佳话的齐桓公亲自选拔重用了害过他的仇敌管仲。”

晋文公问道:“你断定冀缺是1个贤能人的依据是什么?”

臼季回答说:“我见到他们夫妇在田间劳动,在没有人监督、注视的情况下都不忘恭敬,以礼而行。恭敬有礼是有品德的表现,自觉地严守德行而谨慎从事就更加难能可贵,可以预见,这样的人是不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人!”

晋文公接见了冀缺,并且任命他为下军大夫。

『评析』这段文字,记述了臼季以舜不计前嫌、不采取株连政策、不拘一格降人才为例,向晋文公推荐罪人之子冀缺的故事。帝舜的胸怀之博大、思想之开明、品德之高尚跃然纸上。

5.12.4《国语·晋语八·第九十》-叔孙穆子论死而不朽

『原文』鲁襄公使叔孙穆子来聘,范宣子问焉,曰:“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穆子未对。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周卑,晋继之,为范氏,其此之谓也?”对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先大夫臧文仲,其身殁矣,其言立于后世,此之谓死而不朽。”(《国语》第506页)

『译文』鲁襄公派大夫叔孙豹出使晋国,中国春秋时代晋国法家先驱、军事人物、政治人物范宣子问他,说:“古人有句话说‘死而不朽’,这是什么意思呢?”穆子没有回答。范宣子又说:“从前我的祖先,在虞舜以前是陶唐氏,在夏朝的时候是御龙氏,在商朝的时候是豕韦氏,在周朝的时候是唐、杜氏。周王室衰微以后,晋国继为盟主,叫做范氏。人们所说的所谓‘死而不朽’,恐怕就是指的这些内容吧?”穆子回答说:“根据我所听到的和看到的,你所说的这些叫做世代享有禄位,并非不朽。我认为,鲁国已故大夫臧文仲,他身虽死,言论还流传在后世,这才叫做‘死而不朽。’”

『评析』在这段文字里,晋国的官员士匄和鲁国的官员叔孙豹讨论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朽。没有涉及舜的事迹,只是提到了舜的时代。在这里只记述了叔孙豹所说的不朽的1个方面,就是立言——人虽然离开了人世,但是只要他生前的言论仍然流传于世,就是不朽。而在其他传统典籍里记述了叔孙豹关于不朽的完整论述,即所谓的“三不朽”,也被称之为“叔孙豹的三不朽说”。譬如,《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豹闻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后被简化为立德、立功、立言谓之三不朽。

5.12.5《国语·郑语·第一》史伯为桓公论兴废

『原文』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曰:“王室将卑,戎、狄必昌,不可偪也。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有卫、燕、狄、鲜虞、潞、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则皆蛮、荆、戎、狄之人也。非亲则顽,不可入也。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虢叔恃势,郐仲恃险,是皆有骄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贪冒。君若以周难之故,寄拏与贿焉,不敢不许。周乱而弊,是骄而贪,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若克二邑,邬、弊、补、舟、依、、历、华,君之土也。若前华后河,右洛左济,主芣、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是可以少固。”

公曰:“南方不可乎?”对曰:“夫荆子熊严生子四人:伯霜、仲雪、叔熊、季紃。叔熊逃难于濮而蛮,季紃是立,薳氏将起之,祸又不克。是天启之心也,又甚聪明和协,盖其先王。臣闻之,天之所启,十世不替。夫其子孙必光启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后也,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

“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听协风,以成乐物生者也。夏禹能单平水土,以品处庶类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周弃能播殖百谷蔬,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后皆为王公侯伯。祝融亦能昭显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者也,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大彭、豕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已姓昆吾、苏、顾、温、董,董姓鬷夷、豢龙,则夏灭之矣。彭姓彭祖、豕韦、诸稽,则商灭之矣。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妘姓邬、郐、路、偪阳,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狄,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斟姓无后。融之兴者,其在芈姓乎?芈姓越不足命也。蛮芈蛮矣,唯荆实有昭德,若周衰,其必兴矣。姜、嬴、荆芈,实与诸姬代相于也。姜,伯夷之后也,嬴,伯翳之后也。伯夷能礼于神以佐尧者也,伯翳能议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后皆不失祀而未有兴者,周衰其将至矣。”

公曰:“谢西之九州,何如?”对曰:“其民沓贪而忍,不可因也。唯谢、郏之间,其冢君侈骄,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必周德;若更君而周训之,是易取也,且可长用也。”

公曰:“周其弊乎?”对曰:“殆于必弊者也。《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今王弃高明昭显,而好谗慝暗昧;恶角犀丰盈,而近顽童穷固。去和而取同。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调口,刚四支以卫体,和六律以聪耳,正七体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纪以立纯德,合十数以训百体。出千品,具万方,计亿事,材兆物,收经入,行姟极。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经入以食兆民,周训而能用之,和乐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于是乎先王聘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也而与剸同,天夺之明,欲无弊,得乎?

“夫虢石父谗谄巧从之人也,而立以为卿士,与剸同也;弃聘后而立内妾,好穷固也;侏儒戚施,实御在侧,近顽童也;周法不昭,而妇言是行,用谗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试幸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且宣王之时有童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鬻是器者,王使执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惧而弃之。此人也,收以奔褒。天之命此久矣,其又何可为乎?《训语》有之曰:‘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吉。乃布币焉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藏之,传郊之。’及殷、周,莫之发也。及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不帏而譟之,化为玄鼋,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时而生。不夫而育,故惧而弃之。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妇哀其夜号也,而取之以逸,逃于褒。褒人褒姁有狱,而以为入于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于为后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久矣,其为毒也大矣,将使候淫德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杀也滋速。申、缯、西戎方强,王室方骚,将以纵欲,不亦难乎?王欲杀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缯与西戎会以伐周,周不守矣!缯与西戎方将德申,申、吕方强,其隩爱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师若在,其救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矣,虢公从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难,其速规所矣,时至而求用,恐无及也!”

公曰:“若周衰,诸姬其孰兴?”对曰:“臣闻之,武实昭文之功,文之祚尽,武其嗣乎!武王之子,应、韩不在,其在晋乎!距险而邻于小,若加之以德,可以大启。”公曰:“姜、嬴其孰兴?”对曰:“夫国大而有德者近兴,秦仲、齐侯,姜、嬴之隽也,且大,其将兴乎?”公说,乃东寄帑与贿,虢、郐受之,十邑皆有寄地。(《国语》第565页)

『译文』郑桓公在任周幽王的司徒期间,由于他的德行得到了许多西周民众和周土以东的百姓的信任,他问史伯说:“周王室多灾多难,我担心由于我帮助周王室而导致灾难会落在我的身上。请问,我怎么做或者是我到哪里才可以逃避一死呢?”史伯回答说:“周王室的衰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戎、狄肯定会昌盛起来,你不能靠近他们。在周都洛邑,南面有楚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9个国家,北面有卫、燕、狄、鲜虞、潞、洛、泉、徐、蒲9个国家,西面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8个国家,东面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8个国家,这些国家若不是周王的同姓支族、母弟甥舅之类的亲戚,就是蛮、夷、戎、狄之类的少数民族。不是亲属就是凶顽之民,你不能到那里去。你该去的地方应是在济水、洛水、黄河、颍水之间那一带区域吧!这一地带都是封为子、男爵位的国家,其中虢国和郐国最大,虢叔凭仗着地势,郐仲依恃着险要,他们都有骄傲奢侈疏忽怠慢的思想,又加上很贪婪。你如果因为周王室遭难的缘故,想把妻子、财物寄放到那里,他们不敢不答应。周王室混乱而衰败,这些人骄侈贪婪,必然会背叛你,你如果率领洛邑的民众,奉天子之命去讨伐他们的罪恶,没有不成功的。如果攻克了两国,那么邬、弊、补、舟、依、、历、华8个城邑,就都是你的国土了,如果前面有华邑,后面有黄河,右面有洛水,左面有济水,主祭芣山和騩山,饮溱、淆两河的水,遵循旧法来守卫这片土地,那就可以稍稍稳固了。”

桓公说:“请问,去南方不可以吗?”史伯回答说:“楚王熊严生了伯霜、仲雪、叔熊、季紃4个儿子。叔熊逃难到了濮地随从了蛮俗,季紃被立为国君,薳氏打算重新立叔熊为君,又遭祸难没有成功。这是上天开导季紃的心啊,他又聪明,又能团结和好臣民的心,功德超过了他的先王。我听说,上天所开导的,十代也不能废。他的子孙必然大大开拓疆土,不可以靠近。而且他们是重、黎的后代,黎是高辛氏的火官,因为他纯洁博大,有如日月的光明、大地的美德,光辉普照四海,所以命名为‘祝融’,他的功劳算是大的了。

“凡是帮助天地完成大功的人,他的子孙后代没有不显耀的,虞、夏、商、周都是这样。虞幕能倾听和风,育成万物很好地生长。夏禹能治理水土,使万物生长各得其所。商契能协和五教,教养安抚百姓。周弃能播种百谷、蔬菜,供给百姓衣食。他们的后代都成为王公侯伯。祝融也能显扬天地的光明,培育滋润嘉美的五谷材木,他的后代八姓在周朝没有做诸侯之长的。在前代辅助治理国事的,昆吾是夏朝的诸侯之长,大彭、豕韦是商朝的诸侯之长。在周朝还没有。己姓的昆吾、苏、顾、温、董,董姓的鬷夷、豢龙,在夏代就灭亡了。彭姓的彭祖、豕韦、诸稽,在商代就灭亡了。秃姓的舟人,在周代就灭亡了。妘姓的邬、郐、路、偪阳,曹姓的邹、莒,都属采服、卫服的边远地区,有的在王室附近,有的在夷、狄境内,统计不清楚。而他们又没有美名显扬,肯定不能兴起了。斟姓没有后嗣。祝融的后代能够兴起的,恐怕是在芈姓吧?芈姓的越不足以受命。处在蛮地的芈姓已经蛮化了,只有楚国确实有明德,如果周朝衰亡,楚国必然会兴盛起来。姜姓、嬴姓和楚国的芈姓,他们实与姬姓交相更替干犯。姜姓是伯夷的后代,嬴姓是伯益的后代。伯夷能礼敬神灵来辅佐尧,伯益能使百物各得其宜来辅佐舜。他们的后代都没有失掉祭祀,却没有兴盛的,周朝的衰亡将要来临了。”

桓公说:“请问,谢国西面的九州,怎么样?”史伯回答说:“那里的百姓贪婪残忍,你不能接近他们。只有谢国和郏地之间的国家,那里的国君奢侈骄横,百姓怠慢他们的君王,还不具有忠信的德行;如果更换国君而用忠信来教导他们,那是容易获取成功的,而且可以长久住下去。”

桓公说:“周朝将会衰败吗?”史伯回答说:“差不多一定要衰败了。《尚书·泰誓》上说:‘老百姓所向往的,上天必定会遵从。’现在周幽王抛弃光明正大有德行的人,喜欢挑拨是非、奸邪阴险的人,讨厌贤明正直的人,亲近愚顽鄙陋的人。排斥与自己意见不一致的正确主张,采纳与自己相同的错误说法。其实和谐才能生成万物,同一就不能发展。把不同的东西加以协调平衡叫做和谐,所以能丰富发展而使万物归于统一;如果把相同的东西相加,用尽了之后就完了。所以先王把土和金、木、水火相配合,而生成万物。因此调配5种滋味以适合人的口味,强健四肢来保卫身体,调和6种音律使它动听悦耳,端正七窍来为心服务,协调身体的8个部分使人完整,设置九脏以树立纯正的德行,合成10种等级来训导百官。于是产生了千种品位,具备了上万方法,计算成亿的事物,经营万亿的财物,取得万兆的收入,采取无数的行动。所以君王拥有九州辽阔的土地,取得收入来供养万民,用忠信来教化和使用他们,使他们协和安乐如一家人。这样的话,就是和谐的顶点了。于是先王从异姓的家族中聘娶王后,向四方各地求取财货,选择敢于直谏的人来做官吏,处理众多的事情,努力做到和谐而不是同一。只是1种声音就没有听头,只是1种颜色就没有文采,只是1种味道就不成其为美味,只是1种事物就无法进行衡量比较。周幽王却要抛弃这种和谐的法则,而专门喜欢同一。上天夺取了他的聪明,要想不衰败,可能吗?

“虢石父是个挑拨离间、巴结奉承、巧于媚从的人,幽王却立他为卿士,这是专门喜欢同一;抛弃了聘娶的王后而立内妾褒姒,是喜欢鄙陋无识的人;把侏儒、驼背置于身边取乐,这是亲近愚顽昏暗的人;使周朝的法制不明,却听女人的话行事,这是任用挑拨是非、奸邪的人;不任用卿士,却宠信任用佞幸的人,是行为暗昧。这些做法,都是不能够长久的。而且周宣王时有一首童谣说:‘山桑木弓,箕草箭袋,要灭亡周朝。’那时宣王听了后,有1对夫妇在卖这种器物,宣王便派人要把他们抓来杀掉。王府里有小妾生了个女孩而不是周王的孩子,她因为害怕而抛弃了女婴。那对夫妇捡到了女婴,逃亡到了褒国。上天使这件事出现已经很久了,又怎么能够改变它呢?《周书·训语》上说:‘夏朝衰亡的时候,褒国的神变成两条龙,聚居于王庭,说道:“我们是褒国的二位君王。”夏王占卜问是杀掉,还是放走或是留下它们,都不吉利。占卜请把龙的唾液贮藏起来,结果吉利。于是就陈列玉帛,用简策书写告诉龙,龙跑了而唾液还在,就把它用柜子贮藏起来,在郊外祭祀它。’到了商代、周代,都没有打开过。到周厉王末年,打开来看,唾液流到了庭前,清除不掉。周王叫妇人不穿下衣欢叫呼喊,唾液变成了一只黑鼋,进入了王府。王府里有1个童妾还未换牙,遇上了它,等她15岁的时候就怀了孕,在宣王时生下了婴儿。没有丈夫却生了孩子,所以害怕而抛弃了婴儿。卖弓和箭袋的1对夫妇正在路上受到迫杀,夫妇可怜那女婴夜里啼哭,就捡了她躲藏起来,逃亡到了褒国。褒国国君褒姁犯了罪,就把褒姒献给了周王,周王便赦免了褒姁,而十分宠爱褒姒,立她为王后生了伯服。上天降生这个祸害已经很久了,它的毒害够大了,将要趁周王失德而留下这个女人。毒性厉害的醇酒,它害人也越快。申国、缯国和西戎正强盛,周王室正扰乱不安,幽王还要放纵私欲,要不衰败不是很难吗?幽王想要杀掉太子宜臼,改立伯服,肯定要求申国交出太子,申国不交,幽王一定会去讨伐申国。如果讨伐申国,缯国与西戎就会联合起来攻打周幽王,周王朝就保不往了。缯国与西戎正要报答申国,申国、吕国正强盛,它们深爱太子也是可以预料的。幽王的军队如果攻打申国,他们去救授申国也是必然的。幽王心中愤怒了,虢公顺从了,周朝的存亡,不出3年。你如果想逃避这场灾难,要赶快考虑好逃亡的地方,到灾难来了才想办法,恐怕就来不及了!”

桓公说:“如果周朝衰败的话,请问,各个姬姓的诸侯中哪个会兴盛?”史伯回答说:“我听说,周武王确实发扬了周文王的功德,文王的福祚完了,应该是武王继承吧!武王的儿子,应侯和韩侯已经不在了,恐怕是晋国吧!晋国距守的地势险要,和它接邻的都是小国,如果加上修行德政,可以大大开拓疆土。”桓公说:“请问,姜姓和嬴姓诸侯中哪个会兴盛?”史伯回答说:“国土广大而且有德的国家差不多都能兴盛,秦仲和齐侯,是姜姓、嬴姓中的俊杰,又是大国,恐怕他们该兴盛吧?”桓公听了很高兴,于是就向东寄放妻儿和财货,虢国、郐国接受了,十邑都有桓公寄放东西的地方。

『评析』这段对话,记述了郑桓公在担任周幽王的司徒期间和西周末期的思想家,掌管起草文告、策命诸侯、记录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天文历法等为朝廷重臣的史伯讨论国家兴衰的事情。周王朝太史伯阳父史伯依据他在工作中掌握的丰富史料,阔论王朝和宗族兴盛、衰败的因由。史伯把舜的所作所为当作正面典型加以引用,从正反两个方面证明了周武王告诫友邦诸侯和治事大臣的《泰誓》中的“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这一颠扑不破的普遍真理。即使在近三千年后的今天看,仍然凸显出史伯的远见卓识。他的话振聋发聩,如天籁之音!

5.13参考文献

1.《史记》,『西汉』司马迁著,哈尔滨出版社2017年6月第1版。

2.《大学 中庸 论语》,孔丘著,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

3.《蒙学大全》陈慧君主编,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9月第1版。

4.《孟子》,孟子编著,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

5.《孔子家语》,中华书局,2011年3月第1版。

6.《自由是一种责任》,张维迎2017-07-01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毕业典礼

上的演讲,网址:http://v.youku.com/v_show/id_XMjg3ODc3MjkyOA==.html

7.《礼记》,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3月第1版。

8.《易经 尚书》,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3月第1版。

9.《春秋左传》,孔丘、左丘明著,北方文艺出版社,2013年3月第1版。

10.《内史过的兴亡说》,余世存著,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20日17:20 新世纪周刊

11. 《国语》,左丘明著,中华书局,2013年4月北京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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