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五十五节 日暮之下
回到基地后，转眼过了半个多月，我并没有收到伦敦传来的消息。虽然细细算来还不到君主会议的时间，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于是给熟识的人发过不少消息询问情况。
消息发出几分钟后，鸢夜很快回我：「不必担心。」但接着就没了下文。
「哎呀弟子啊，你离得那么远，又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瞎操心啦。」——莱妮丝。
「君主会议还没有召开，不过应该没有大问题。请不要太焦虑了，师傅说，他会量力而行的。」——格蕾。
「此事不必心急，我和莱妮丝会尽量处理。」
——埃尔梅罗二世。
几乎所有回复都是安慰我们不要担心的话，又似乎都有所隐瞒，我看了依然心里没底，但又帮不上什么忙。这种迷茫而无助的感觉让人很是煎熬。
上次时钟塔不过是决定出售管理权，旧基地便毁于一旦。如果那帮大老爷们下定决心要插手迦勒底的事务，我们似乎毫无抵抗力。
自从上次和福尔摩斯谈话之后，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此后再见到他，总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沉思模样，不知是否在想什么对策。老实说，等待君主会议的裁决，就好像上学时等待考试结果、或是在法庭上听判决书一样无助。——明知道结果无法更改，但还是不得不接受。
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期间想过各种各样的处理方式，偶尔甚至有过一些过激的想法。
“安娜，假如——我是说假如——现在有一个任务，去了可能九死一生......”
“Master会去吗？”
“我还没说完......”
“不重要。我在意的是，Master，假如有人必须执行这个任务，那么你会去吗？”
“如果有人要去的话，那一定是我。”
“那就不用问了。我当然也会一起去。”
“但是......”
“没有但是。”
“............”
但我很快就认识到了这种想法的自私。新迦勒底基地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还关系着方方面面以及许多人的命运。即使我在冲动之下返回伦敦，采用暴力手段也绝对阻止不了时钟塔的决定，反而会让情况更糟。
于是这种愚蠢的想法很快就被摒弃了，这也意味着我终于放弃了胡思乱想，静静等待着时钟塔传来的消息，直到——
——直到君主会议召开的前夜。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来自师傅的电话。
“好久不见啊弟子，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莱妮丝的声音少了些愉快，罕见的正经起来。
“没有，师傅。”我回答道。
“哦，那就好。”
她沉默了一阵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明天就是君主会议召开的时间。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对于迦勒底的处置不会很严厉。”
“辛苦你了，师傅。”
“不，我并不是来邀功的，弟子。”莱妮丝笑了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消息——本来想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再告诉你的。”
我疑惑起来，“是什么消息？”
“那个向时钟塔举报，并控诉迦勒底‘罪行’的罗森先生，在自己的别墅里被人杀害了。虽然是两周之前的事情，不过消息直到今天才对外公布。”
“..........”
“但没有对外公开的是，那个杀手就是雨宫鸢夜，时间就在你们返回迦勒底基地的前一夜。——嘛，不过我猜，这些事情她当天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嗯。”
我答应道。
“果然。”师傅停顿了一下，“那么，我想说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首先是——你知道是谁要买罗森的死么？”
“我听说是法政科的那位化野小姐——也就是化野菱理的授意。”
“哦？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算是闲聊时提到的吧。”
“不，什么契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内幕只会对信任的人透露。——那么话说回来，你知道这场暗杀的报酬是什么吗？”
报酬？
我努力回想着从伦敦归来之前的那天晚上。鸢夜只是告诉我，她帮化野除掉罗森，换了前者的一个承诺，但具体内容并没有说过。
“从化野菱理那儿换了一个承诺？”莱妮丝闻言一时沉默了。
“师傅，你知道什么消息吗？”我问道。
“..........”
“师傅？”
“......罢了，不说的话，我这次电话就白打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师傅的嗓音压低了几分，“弟子，按理说我不该和你讲这些，但为了解决这次事件，你也有权知情。”
我默默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虽然相隔万里的电话两端，师傅并不会看到我的动作。
“——雨宫小姐同意帮助化野除掉罗森，交换条件是：化野答应在君主会议上，对于索拉里斯家的清算和追责仅限于她一人身上，不会牵扯到你们迦勒底、以及埃尔梅罗；并且保证你们能够安全地离开伦敦、返回基地，法政科不得阻挠。”
“............”
莱妮丝的声音依旧不慌不忙、慢条斯理，但这听起来简简单单的消息却让我足足愣了好久，握着通讯器的手都不知不觉地僵住了，直到话筒里“喂喂”的声音再度把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
“这就是化野的承诺。”莱妮丝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有言在先，化野菱理此人也并不能完全相信，因此对于明天的表决，我们必须得有自己的底牌。”
“..........”
“你在听吗？”
“在。——那么关于你说的‘底牌’，已经有眉目了吗，师傅？”
“........”
莱妮丝沉思片刻，再次压低了声音。
“我确实有些想法，弟子。如果这个办法能成功，那么这次事件就可以相对和平地解决。——不过，我有几个条件需要你绝对配合。”
莱妮丝小姐是个很爱谈条件、也很擅长谈条件的人。因此在时钟塔的谈判桌上，如果现代魔术科的座位上坐的是埃尔梅罗二世，那么许多人反而会松一口气；但如果是他那个年纪不大的义妹，不少人就要如临大敌了。
作为对手，你要仔细听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搜肠刮肚地探索简简单单的话里有没有下套，如果这时候那家伙还带着淑女般愉悦的笑容看着你，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那不是少女的微笑，那是恶魔的嘲弄。
不过这次，师傅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把条件摆在了台面上：
“第一，请你不要采取行动，更不能冲动行事。时钟塔绝不是靠暴力可以倾覆的机构。”
“第二，立刻请福尔摩斯和希翁联系我。”
“第三，弟子，请不要过问‘我打算做什么’，关于这方面我当然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
莱妮丝强调地顿了一顿，“弟子，我要向你借一个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一骑英灵。”
.............
伦敦，莱妮丝的公寓。
幽暗的床头灯亮着，鸢夜侧着身躺在床上，周围的场景很是扎眼——因为在一个正常的女孩的房间里很难见到的东西，在这儿反而一应俱全：两把手枪、弹夹、散落的子弹、消音器、佩刀、短匕、以及几小瓶蓝色的药剂。
“这些....能带进会场么？......恐怕不成吧。”
她自言自语着。
“那就......”
“滴滴。”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鸢夜一愣，呆了几秒后，她侧过身去在枕头边摸索一阵，点亮了屏幕。
“..........”
消息不太长，但她看了良久，随即在屏幕上轻轻敲下几行字。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我应得的惩罚。你们能好好的离开时钟塔这个是非之地就足够了，不必担心我，祝未来顺利。」
【Send.】
随之手机锁了屏，被放到床边去了。
............
“哟......”
一声讶异的惊呼几乎与门响同步，从莱妮丝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她推开门的时候正看见满床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不禁一咧嘴。
“我说，雨宫小姐，您是在我家开了个武器店吗？能打折不？”
鸢夜侧身躺着，手里摆弄着一个弹夹，咔哒咔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
“可以，反正明天之后我也用不到了。”
“............”
莱妮丝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衣架上，随即坐在床边，双手交叉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上。
“你就这么悲观？——虽说明天就是君主会议了，不过，化野菱理不是做出了承诺嘛，说不定你会没事呢。”
“.....莱妮丝小姐，难道你觉得那位化野小姐的话是可信的？——她连向自己告密的一丘之貉罗森都能弃如敝履，更何况我这样的、对她只有威胁、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呢？”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有道理。”莱妮丝爽快地点头称是。
“另外——是你把化野对我的承诺告诉迦勒底的？”
“对啊。”莱妮丝笑眯眯地答应着，“感动不？”
“..........”
“不然的话，他们都不知道你要为何而牺牲自己哦。”
鸢夜轻轻摇头，“莱妮丝小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现在约翰逊先生已经不在了，作为索拉里斯家的直接责任人，对他过去所作所为的清算落在我头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算没有别人干涉，也理应由我去接受审判。”
莱妮丝闻言一笑：“同样的罪责，由一个人承担、以及由一群人承担，结果会截然不同。那天在西阁楼，化野指控我们‘与邪神从者勾结’，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百口莫辩。你本可以借机把这一罪名分摊给迦勒底以及我们埃尔梅罗，但你没有这么做，反而向化野提条件，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实话，雨宫小姐，我很惊讶。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做出这一决定，从得知这个消息真实性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埃尔梅罗值得信任的朋友了。”
“哦？”鸢夜敏锐地从话里挑出刺来，“这么说来，之前那么久，莱妮丝小姐一直都不相信我？”
“信，但不全信。——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更何况是曾经千方百计想干掉自己的人呢？”
“..........”
“好啦好啦，”莱妮丝摆摆手，“别那么严肃嘛，看得我心慌。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叙旧的。会议明天上午就会开始，我们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莱妮丝小姐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嘛，我只能给你个小小的建议。如果你同意的话，咱们可以试试。”莱妮丝话锋一转，“不过当然啦，要在君主会议上动些手脚的话，哪怕来的并不是君主本人、而是他们授权的代表，也还是有很大风险的。——怎么样，要听吗？”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