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怪客》（11.5）

“老头死了之后，我连夜上了山——就是这座山——在山里躲了三天三夜。可能是和这座采石场有缘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里，发现它非常适合藏身。它能提供坚固的洞穴、水源和不小的耕地，附近还有一些小型野生动物。最重要的是，这里根本就没人来啊！我记住了这个地方。三天后，我趁着夜色溜下山，回到了桥头，想去看看‘南河拉面’怎么样了。你猜怎么着？没有我想象中的警车和警戒线，也没有四处盘问的警察，只有一个关闭的店面在那里。老头死得真窝囊啊！生意完蛋了，人估计也就是被拉走一烧了事——就这么没了。我妈咋办呢？我估计还得家里亲戚照应，实在没办法的话，可能还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我和她虽然没感情，她也不认识我，但毕竟血浓于水……想到她的结局我有时候也会后悔，觉得当时不该那么冲动，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才是被骂、被推、被打、被咬的人，那花瓶也不是我拿出来的，对吧？我只是想防卫而已，谁让老头命那么贱呢？难道我应该为生命的脆弱负责？哈……哈哈……我不会为谁负责，我毕竟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一个弃子而已，你说呢？”他站在我旁边，在我的视野里只是一个高大模糊的黑影；但是，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灼热狂乱的目光。

“既然警察对我不感兴趣，我也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但学校是不会再回去了。考虑到我的个人爱好，我开始在县图书馆打零工，主要负责整理归还的藏书。就这么着，我有了大量的读书时间。图书馆里什么书都有，我也什么书都读，一年起码要看一两百本吧……就这么过了三年。我通读了中外经典，加上记性好，脑子里一下就多了很多东西。读书……改变了我看世界的眼光。但是，毕竟我是……嗨……是个嫌犯嘛。这三年也不好过。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练就了在人群中一眼发现警察的工夫……不是我吹牛，就算是便衣，我也能一眼认出来。警察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特殊的气味……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特殊使命呢？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是最需要表演天赋的一群人，这很有意思。后来……我感觉风头有点不对了，空气里开始有一种紧张感，我闻到了阴谋的气味……熟人跟我说话的表情变得异样，声音也干干的，像在极力隐瞒着什么；陌生人也常常对着我打量——总之，很可疑。我那时刚满十九岁，身体健康，气色也不错，没有任何稀奇之处。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呢？不过，归根结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我警惕了一阵子，也就把它们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