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崭新未来

“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出事吗？”暗焰问道。她跪在病床的另一头，胳膊抱着奥瑟蕾丝的两条前腿。这只小幻形灵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后背直到后颈部位刚才只是轻微抽搐几下，现在已经变成了连续猛烈的抖动，时不时还有断裂的声响。这些症状看起来挺吓马的，但奥瑟蕾丝却说自己不会有事的，让暗焰放下心来。

她对着暗焰点了点头（也许是在点头，因为她现在身体抽得厉害，看不大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事-事的，你-你能-能帮上-上忙，”她的下巴都抖得快说不好话了。由于抓着她的两条前腿，暗焰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又和奥瑟蕾丝更近了些。接着，奥瑟蕾丝身体前倾，将自己的额头贴在暗焰的胸前，“我-我数-数到-到三-三，一-一……二……三！”

然后，奥瑟蕾丝便开始用她最大的力气往后扯，同时，暗焰也紧紧地抓住她不放，尽力将她定在原地。最终，随着一声响亮的爆裂声，奥瑟蕾丝的甲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从独角开始，一直到她后背的中央。暗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甲壳下面移动——是奥瑟蕾丝。现在，她甲壳上的脑袋和前腿都没了生机，但与此同时，奥瑟蕾丝真正的小脑瓜从旧甲壳里伸了出来，接着再是淡蓝色的新身体，外部还裹着一层闪闪发光的液体，只有蹄子还保留着以往的强韧，其他部位看起来都软绵绵的。她将蹄子放在旧甲壳上，做着深呼吸，听起来感觉快要歇气了似的，但当暗焰过来帮她时，她又赶忙摇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很好……我很好，这是……正常情况。”

暗焰点了点头。奥瑟蕾丝旧甲壳的脑袋看起来就和现在的一样，不过已经垂了下来，并且还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流着不知名的液体，脑袋上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暗焰选择尽量不去看这个东西。

过了一会儿，奥瑟蕾丝开始在甲壳内扭动，试着从里面滑出来。暗焰帮忙稳住奥瑟蕾丝的旧甲壳，看着她一点点地从里面挣脱出来。随着一系列的破裂声，奥瑟蕾丝的新翅鞘露出来了，也是粉色，但要浅得多。她打开翅鞘，展开了自己近乎完全透明的新翅膀——起初看起来比旧翅膀要短得多，但暗焰发现，奥瑟蕾丝每吸一口气，翅膀的长度就会缓慢增加，同样变长的还有她后颈和脑袋上的游丝背鳍。

“你的翅膀里头是充了气还是怎么的？”暗焰问道。

奥瑟蕾丝摇摇头说道：“并不是……里头……还……还是……血管……我只是……在跟-跟据……心跳调整……呼吸，我需要……确保……我的甲壳……能生长。”在翅膀长到原来的大小后，她的呼吸慢了下来，变得更加平稳，这时，她点头说道：“好的，已经完成一半了……呃……”她红着脸看向了暗焰——由于她此时身体的颜色还很浅，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呃……这可能会有点尴尬……但是，你能……”

暗焰看向奥瑟蕾丝，然后将目光移到她的两条后腿上。在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暗焰感到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了一样，不知道奥瑟蕾丝有没有看出来。“呃……我应该可以……”她走向奥瑟蕾丝，坐在她的身边，脑袋转了过去，接着就用双手抱住了她旧甲壳的腰部——但此时奥瑟蕾丝的新甲壳还太过脆弱敏感，于是这只小幻形灵缩着身子叫了一声，听着既像嘶鸣又像呜咽。

暗焰赶紧松手走到一边。她看着奥瑟蕾丝说道：“有没有不站在你后边也能把你弄出来的办法？”

奥瑟蕾丝尴尬地笑了笑，脸变得更红了。她踢着自己的后腿，看起来像是穿了条太紧的裤子似的。最终，她说道：“我……我应该能把自己弄出来……但要点时间……”

暗焰喷出一小撮烟雾，然后又来到奥瑟蕾丝身后，慢慢地把手放在她的臀部前边。这回她没有把头转过去，而是直直地盯着奥瑟蕾丝……如果这时有哪个生灵走了进来，看见她俩这个体位，估计会感到十分尴尬。

“我已经准备好了，”暗焰说道，她试着让自己听起来很随意，但其实她的翅膀早就激动地展开，尾巴也晃来晃去的。

奥瑟蕾丝点了点头，深吸几口气后便把身体使劲往前拉，而暗焰则牢牢地把甲壳给固定住。几秒钟过后，破裂声响起，奥瑟蕾丝终于完全挣脱了自己的旧甲壳。此时暗焰也立刻将视线从奥瑟蕾丝的屁股移到了天花板上，并试着无视奥瑟蕾丝刚刚发出的心满意足的声音。

蜕皮一结束，奥瑟蕾丝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四条腿站得很开，同时伸展着自己的翅膀，她身后的尾巴也和翅膀一样慢慢恢复到了原来的长度。因为绒毛还需要几天才能再长出来，所以她的整个身体显得十分光滑，在病房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现在，她就像一尊活生生的雕像，眼睛则像两颗蓝宝石……

暗焰不知道自己已经盯着奥瑟蕾丝多久了，但这只小幻形灵在站了好一会儿后，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胸膛，轻轻压了一下外面的甲壳，但很快就反射性地缩了下身子。她接着看向暗焰，对她露出了一个疲惫但真切的笑容，问道：“我有变高吗？”

暗焰愣了一会儿，然后晃晃脑袋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说道：“呃……我觉得没有，”她说完便从床上一跃而下，口里吐出些许烟雾，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来到奥瑟蕾丝身边，并把手伸向了她的后颈，说道：“还是和原来一样。”她的手靠的更近了些，但在碰到身子前又立马缩了回去。

不过，奥瑟蕾丝却用双蹄抱住了暗焰的手，和她对视起来，“我知道你很好奇，”她说道，“如果你想的话，你……你可以感受一下，但-但是请小心点。”

碰到奥瑟蕾丝的蹄子后，暗焰一时间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最终她心里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伸出手来，指尖轻轻碰了下后颈。奥瑟蕾丝立马大吸了一口气，暗焰见状本来都要把手收回去了，但这只小幻形灵却主动向她的手靠去。于是，暗焰谨慎地用手抚摸起奥瑟蕾丝的脖子——通常她想让朋友们放心时都会摸这个部位。包裹着奥瑟蕾丝甲壳的体液摸起来又滑又粘，而甲壳本身则比平常要更加柔软。

“甲…甲壳需要花一…一整天才能完全硬化，”奥瑟蕾丝解释道。她闭起双眼，任由暗焰的手指抚摸自己柔软的甲壳，同时，暗焰也没用任何劲，以免让她感到难受。“我的身体……啊——感觉好奇怪——我的身-身体也会变-变回原来的颜色……啊……”

她真是太脆弱了。暗焰不太会打理与其他生灵的关系，她知道，奥瑟蕾丝现在比以往更加娇小脆弱……可她并不想和其他龙一样，趁此机会把爪子稍稍插进她的新甲壳里，凭自身优势来欺负弱小。不，她现在只想保护奥瑟蕾丝，确保没谁能伤到她分毫。

而对奥瑟蕾丝来说，这也不符合幻形灵正常的举动……甲壳还处在脆弱期时就让其他生灵随意触碰？要知道在这几周内，就算是用了诱发蜕变的药剂，她也没法再蜕一层皮。而且，暗焰的爪子、火焰，甚至是用力推一下都能破坏甲壳，让奥瑟蕾丝在这段时间里痛苦不堪……但她还是选择向暗焰的手靠近，时不时伸出舌头舔食空气中的贪婪气息。

暗焰心想：幻形灵会对伪爱上瘾，然后她这几天又一直在吃自己的贪婪情感……如果她只食用一个生灵的单一情感，那吃太多之后会不会……？

暗焰喷出一丝烟雾，然后以最为安全的方式迅速收回了手。她拿来一条毛巾，擦掉了手上的体液，说道：“对-对了，”她想重新掌控局面，所以得赶紧分散奥瑟蕾丝的注意力，以免她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变了，“呃……我现在只闻得到烟的气味，但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得洗个澡了。”

暗焰的话起了效果：奥瑟蕾丝的脸立马红了，她松开握着暗焰的蹄子，大声叫道：“暗-暗焰！”她抬起一条腿，凑到跟前深吸了一口气，“这……这是新甲壳的味道，很香的！”

暗焰叉起胳膊，然后指了指扔在一边的旧甲壳，说道：“那都算得上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上次你蜕皮的时候，你可是足足花了一个星期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我是说……我确实注意到了！但我觉得闻起来也没那么糟糕……”

“哦，是吗？那肯定比肥皂还要香吧？”

奥瑟蕾丝瞪了暗焰一眼，她气得身体都有点发抖了，“要不是我现在不能变形，不然有你受的，”她说道，随后便凑到暗焰跟前，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胸膛。不过，暗焰实在是看不出这下的轻重，因为奥瑟蕾丝常态下的力量对她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影响。病房的卫生间里有一个很小的花洒，下边的水龙头可以调成“低档”，接着的水流就会很细微，她们两个先前都试过了，刚好适合奥瑟蕾丝洗澡。这只小幻形灵转过身，往卫生间走去。

不过，她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指向旧甲壳说道：“你别把它扔了。”

“我又不是不记得，”暗焰随意挥了下手，对她说道，“接下来几天的午餐就指望这个了。”

“对，你可别自己偷吃！”

暗焰也挥手示意，但当奥瑟蕾丝走进卫生间时，她才意识到，奥瑟蕾丝是想和自己分享旧甲壳。她不安地动了下身子，眼睛看向奥瑟蕾丝的旧甲壳……面部特征和她是一模一样的。虽然龙族几乎什么都能吃，但如果奥瑟蕾丝想和她一起分享的话，那她还是挺看重她的。

……也许程度比那还要深。因为上次奥瑟蕾丝蜕皮的时候，她就一直缩在她的床上，跟条龙一样，并且还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让暗焰不要管她。不过她们那时候都还没认识多久，而且，现在奥瑟蕾丝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她不但不会让暗焰走开，而是想待在她的身边，向她寻求帮助，让她抚摸自己的新甲壳，现在甚至还和她一起分享旧甲壳……

暗焰不想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咕哝了一声，向医院走廊走去——她们两个先前主动请求要和邪茧住在同一层楼，幸亏索拉克斯的好言相劝，医护人员才答应这个请求。不过，尽管有索拉克斯给邪茧担保，邪茧也说过自己变了，但这层楼还是留有小马和幻形灵组成的守卫，看来他们还并不相信她的话。

奥瑟蕾丝大概是担心邪茧，出于好心才和她待在同一层楼的，这样她随时都可以帮到她。但暗焰的原因则稍微有点不同。她走到邪茧的病房门前，朝门外的守卫挥手示意。本来她以为得花点口舌才能让他们放自己进去，然而，小马守卫选择让幻形灵来应对，后者直接就把门给她打开了。

进门后，暗焰发现邪茧仍躺在病床上，蹄子里端着一杯似曾相识的粘稠、深褐色液体。她一饮而下，脸上接着显出了恶心的表情——看来味道并不怎么好。她将视线锁定在暗焰身上，说道：“我敢肯定艾克迪西丝往这里头吐了痰，”她将蜕皮诱发药剂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我没有冒犯她，因为痰都比这药要好喝。”

暗焰凝视着杯子，然后看向邪茧，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如果幻形灵都不喜欢喝这玩意，那味道可有够糟的，”她叉起胳膊，身体靠在了墙上，同时避免碰到自己受伤的那边翅膀，“话说回来……幻形灵甲壳要搭配什么才好吃？”

“我觉得，只要蘸了一定的蜂蜜，任何食物都很美味，”邪茧挥了一下蹄子，说道：“但甲壳的味道就和柠檬香草差不多，本身就已经够好吃的了。你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的话吗？独处对幻形灵而言是一种惩罚？这在幻形灵的蜕皮时期是不成立的。这个时候，我们的甲壳还在硬化。在吃掉旧甲壳前，独处反而更好，因为这是我们最为脆弱的时期。我们曾经看不起弱小的生灵，不过，现在有了索拉克斯那家伙，这点应该会变了……”

暗焰又咕哝了一声。刚蜕皮的幻形灵十分脆弱，再加上他们与生俱来的饥饿感……暗焰大概已经知道了奥瑟蕾丝的意思了，而她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推测，“所以，幻形灵分享自己的旧甲壳意味着什么？”

邪茧低沉地嘶鸣道，“一般来说，这意味着我们遇到了饥荒，填不饱肚子，我会强迫他们分享自己的甲壳，防止更多幻形灵饿死。”

暗焰局促不安地动着身子……强迫他们分享……和她推断的一样，“我-我懂了，”她低垂着脑袋说道，“奥瑟蕾丝说她喜欢我贪婪的味道，而这几天我们两个一直呆在一起……她蜕完皮后还让我碰她，并且我肯定她因此还有点疼。我觉得，一定是我身上的贪婪影响到了她的心智，让她觉得自己是我宝藏的一部分。我现在得和她拉开距离才……”

“嘶嘶嘶嘶嘶嘶嘶！”

暗焰被嘶鸣声吓了一跳。她赶忙后退一步，发现邪茧正轻蔑地看着她，嘴里说道：“你脑袋是拿木头做的吗，蠢货？”

暗焰气得都快冒烟了——她的嘴巴里也确实冒出了很多烟雾。“你还说我呢！你自己的问题都多得很！反正我今晚也没什么事做，这就来一条条给你列出来！”她把尾巴气愤地砸到墙上。

“我的问题你是数不过来的，但我现在没空管这些，因为我得先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你！恋！爱！了！”

暗焰大声反驳道：“我没有！龙族不会——”

“你就是恋爱了！因为我专吃爱意！这其中也包括龙族的爱！它的气味我可清楚得很。这世界上每一种生灵的爱我都了如指掌，我很肯定，你爱上了奥瑟蕾丝！”

暗焰听了这话后直跺脚。她走到邪茧跟前，愤怒地看着她，而这个幻形灵女王也抬起头直瞪着她，完全没在怕的。暗焰朝邪茧吼道：“我没有。我只是想独享奥瑟蕾丝，把她看作我宝藏的一部分。这不是爱，这叫贪婪！”

“你这条蠢蜥蜴。对龙族来说，这就是爱！”邪茧凑到暗焰跟前说道，“有些生灵理解爱的方式是不同的。你是条龙，贪婪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情感，而是早就刻在你们基因里的东西！”她用蹄子推了暗焰一下，力道明显比奥瑟蕾丝大多了，“你当然想独享奥瑟蕾丝，因为你想保护你自己的东西，你想把她归在你的宝藏里头是因为这样你就能天天和她在一起，这不是爱是什么？”

暗焰试着跑开，但很显然是没预料到受伤的邪茧居然还能使出这么大力气——邪茧用蹄子抓住她的下巴，直接让她转过身来，说道：“我打赌，如果咱们的食物供应商韵律在这儿的话，她肯定会告诉你，爱是在各种壮举下体现的，比如为你战退一只怪物，为你送来千上万朵花，或者送你一颗硕大的钻戒，大到你能压断你脖子的那种。小马们认为爱是这样的。但你知道最甜最甜的爱是什么样的吗？”她放开暗焰，接着说道，“最甜的爱就是，你只想待在你爱的那个生灵身边，用不着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一起安安静静地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就够了。”她看向暗焰的双眼，“这就是龙族理解爱的方式。暗焰，你爱上奥瑟蕾丝了，是个幻形灵都看得出来。”

暗焰攥紧拳头，朝邪茧瞪了一眼，说道：“我还想让她和其他金子财宝待在一起呢，这又怎么解释？”

“不管怎么说，你仍然是条龙。在韵律看来，爱甚至会冲昏部分小马的头脑，不小心的话，他们的身体还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爱情一直都有风险，但是，我想问你个问题。”邪茧用蹄子指着地板说道，“如果奥瑟蕾丝突然和你说，她非常讨厌你，而且再也，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并且你没有任何补救机会，你会做什么呢，暗焰？诚实回答，你说谎我是闻得出来的。”

暗焰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从友谊学院退学，然后回巨龙之地，或者……”她思索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我不会和其他朋友也绝交，也许我会申请换寝？不过我会照奥瑟蕾丝的意思，不再理会她……尽量试着不去理会她。”

“所以你是会放弃她的对吧？尊重她的意愿，而不是将她占为己有？看来你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贪婪了。”暗焰打算反驳，但邪茧挥蹄打断，“你还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奥瑟蕾丝也是以爱为食的。我刚刚也说过每只幻形灵都看得出来，所以，她早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感觉了。要记得，蜕皮期是她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刻，然而她还是邀请你给她帮忙。你难道到这个地步都还看不出来吗，暗焰！”

暗焰继续盯着邪茧，展开自己没受伤的翅膀，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拳头蓄势待发……但这个架势只持续了五秒，因为她仔细想了想邪茧说的话，突然醒悟了。接着，她便收起翅膀尾巴，松开拳头，睁大双眼问道：“奥瑟蕾丝……喜欢我？”

邪茧翻了下白眼，随后便躺到床上，用一只蹄子枕着自己的脑袋，说道：“现在生米可还没煮成熟饭，不过呢，她确实是喜欢你，就从她肯让你帮她蜕皮这点看来，我觉得她的感觉已经很强烈了。我记得她当时还对邪律喊了声‘离我的暗焰远点’之类的话，你真是个小聋瞎，这也没听到。”她朝病房门口挥了下蹄子，专横地说道，“这些信息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至于接下来怎么样，我不想管。看你蠢成这样，我实在是受不了。”

暗焰从邪茧身旁退开，叉起胳膊，同时也用一边翅膀抱住自己的身子：奥瑟蕾丝也喜欢她？等一下，“也”？真的这么快就信了邪茧的话了？不过她既然是以情感为食的……

她感到自己的尾巴又开始左右晃了，这东西怎么就跟有自我意识似的……她此刻也注意到邪茧脸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表情，而她无论如何也不想邪茧就这样教育自己一番，于是，她说道：“好吧，感谢你的情感顾问服务……小茧茧。”

邪茧瞬间炸了毛，“如果你再这样叫我一遍——”

“哦，那叫你小语语怎么样？”

“我希望你能给幻形灵真正的女王一点尊敬！”

“呵，我又不是幻形灵。”

“你的确不是，但你是条龙，我也知道你住哪儿。所以你要是再这么叫我一遍，我就把你的宝藏找出来，再给它抢个干净。”

“你要是敢拿走里头的东西，我就——”

“哦，对不起哈，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了，而是‘你’。我会变成你的样子，所以这些东西也都是我的啦！怎么，主人都不能拿点自己的东西走吗？”

暗焰吼了一声，而邪茧也嘶鸣着。门外的小马警官立刻冲进了房间，同行的幻形灵守卫因为已经闻到了气息，知道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稍微慢点。双方都发现，虽然暗焰与邪茧头都顶在了一起，直视对方，但嘴角却有一丝笑容。

“我恨你，”邪茧说道。

暗焰很清楚邪茧会利用自己闻不到情感的劣势。如果自己嘴上说恨她，但心里想别的，她肯定会知道。她不打算犟下去，而是想激怒邪茧，让她去抢自己的宝藏。于是，她说道：“我也恨你……小茧茧。”她说完便转身走向房门，“祝蜕皮愉快！”

暗焰一路走到了自己的病房。她发现奥瑟蕾丝已经洗完澡，身上的体液被水冲了个干净，全身甲壳闪闪发亮。她正站在房间中央等她，而旁边的地上摆着一叠毛巾。

奥瑟蕾丝看见暗焰后，便对她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洗澡很舒服，但是……我仅靠自己去擦-擦拭身子的话，可能会-会受伤。”她打着哆嗦说道。

暗焰见她发抖，立马就跑到身边问道：“你着凉了吗？”她把手放在奥瑟蕾丝背上，但马上又想起来不能这么做。不过，奥瑟蕾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见她这样，暗焰俯身靠在她旁边，同时屏住呼吸，让体内的火焰给鳞片升温，“你躺在毛巾上就行，我来给你烘干，”她说道。

奥瑟蕾丝照做了，暗焰也开始擦拭她的身体。她不能用力过猛，压到她的新甲壳，这可是个技术活。所以，她将毛巾放在奥瑟蕾丝的背上，以吸收水分，同时她向毛巾吹去热空气，随时保持温热状态。她全程没说一句话，因为她一开口就会呼气，这样则会带走一部分热量。

过了一会儿，奥瑟蕾丝的身子烘干了，（翅膀除外，因为常态下的幻形灵翅膀就十分脆弱，不能直接擦干，更别说刚蜕完皮的翅膀了）暗焰便把毛巾取下来。由于奥瑟蕾丝的床上摆着一个甲壳，床单都被渗出来的蜕皮液打湿了，所以暗焰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床让了出去。奥瑟蕾丝趴在床上，暗焰则小心翼翼地将被单盖在她翅膀下方。接着，奥瑟蕾丝的身子又抖了一下，暗焰见状立马就蹲了下来，展开自己热烘烘的翅膀，围在她的身边。

奥瑟蕾丝咯咯笑着说道：“其-其实，”她把一只蹄子指向墙壁，“你可以让整个房间升温，”不过暗焰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奥瑟蕾丝就隔着被单，贴起她的身子。暗焰起初稍稍往后退了一点，但很快也和她凑到一起。奥瑟蕾丝说道：“但我就喜欢这样，你和加热毯一样舒服。”

暗焰也笑着说道：“我才不是，我可是条龙，我的鳞片就像——”

“像加热板。”

“啥呀，我的翅膀可是——”

“是毛毯，热烘烘的毛毯。”

“我的尾巴就像闪电一样迅捷致命。至少这句话别改。”

奥瑟蕾丝把脑袋歪向一边，看着暗焰身后来回晃动的尾巴……慢吞吞的，和闪电完全搭不上边嘛。“好吧，”她最终说道。暗焰用胳膊枕起自己的脑袋，而奥瑟蕾丝则直接把枕头放在了自己的头下面。

暗焰和奥瑟蕾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一句话也没说……但她们并不是睡着了，而是互相看着对方，聆听着房间内的各种声音：和奥瑟蕾丝的呼吸声相比，暗焰的要更长更缓。除此之外，还有奥瑟蕾丝时不时的振翅声，暗焰尾巴划过空气的风声，以及奥瑟蕾丝伸出舌头的声音……她尝到了暗焰的情感，仍旧是贪婪——想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呵护她……这也是爱。

奥瑟蕾丝的脑袋又朝暗焰那边凑了一点，不过，也有可能是暗焰向她凑近了一点，她并不清楚。总之，她能肯定的是，她们两个并没停下，奥瑟蕾丝的眼睛也离她越来越近了。就当暗焰完全看不到奥瑟蕾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巴上。

从表面看来，其实不大成功。因为她们两个的嘴部并不适合接吻，形状都对不上，但是，暗焰还是感觉体内的火焰都快喷出来了。炽热感充满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令她盘起了自己的脚趾头。接吻结束后，她便往后撤开。暗焰本想将自己的眼睛半张半合，给奥瑟蕾丝一个看起来有点生气的小表情，再说点消气的话来挑弄她一下。

但暗焰却睁大双眼，因为奥瑟蕾丝又把嘴唇贴了上来，以超出她常态的力量亲吻起暗焰。这下，暗焰体内的火焰烧得更旺了，令她不得不把翅膀从奥瑟蕾丝身边拿开，以免烫伤这只小幻形灵。而且，她现在也将其他想法抛之脑后，沉醉在接吻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奥瑟蕾丝才放开暗焰，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伸出舌头来反复品味着空气中弥漫的情感。好几秒后她才收起舌头，半张着自己蓝宝石一般的双眼，对暗焰笑了起来。

“你是我的啦，”奥瑟蕾丝说道。她听起来比以往要更激进一点，不过很快她便用柔和的目光看起暗焰，将蹄子放在她的手里，说道：“好吗？”

暗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也是奥瑟蕾丝的了……是她宝藏的一部分，就像自己想拥有她一样。或许，她是她们两个共同宝藏的一部分吧。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暗焰的翅膀再次搭在奥瑟蕾丝的背后，向她靠近，然后碰了下对方的鼻子，说道：“都是你的。”

 

 

 

 

 

 

***

邪茧最初就是靠着自己的力气撕扯开树脂，从那棵枯树里头逃出来的。这样看的话，那她虫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蜕皮。到现在为止，她对此可谓是轻车熟路了。而且，蜕变幻形灵的蜕皮过程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差别。邪茧轻轻松松地扯开了她的旧甲壳。而且，为了保证蜕皮不被其他生灵打断，她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堆在门口，这样就算有谁想闯进来，她也能提前知道。

嗯，窗户可能是个问题，但她已经把窗帘拉上，模拟自己所习惯的那个阴暗、狭小的洞穴环境。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不过效果也还说得过去。过去，她蜕皮和甲壳硬化的时候会让幻形灵守在她房间门口，现在的环境也没差多少。

“现在的时机不对吗？”

尽管邪茧经验丰富，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此时，她的大半部分脑袋还埋在原来的甲壳里，腿也只伸出来一半。由于不知道来者是谁，她赶忙晃动自己的身子，结果却只让自己从床上摔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感到砸在地板上的疼痛，相反，自己被念动力给稳稳接住了。随后，旧甲壳被大块大块地扯下来，但念动力却并没伤到甲壳底下的邪茧。不管抓住她的生灵是谁，他都保住了她原来的脸面。现在她脑袋对着地板，视野被完全挡住，看起来有点尴尬。

但当邪茧抬起头时，她发现，自己面对的正是怪物之父，“格罗迦！”她大声叫道。

“很好，看来你还没忘记我，”这只老山羊说道，一脸令马捉摸不透的表情。他将邪茧重新飘到床上，随后朝房门挥了挥蹄，给外边套上了一层静音法术，同时，他用念动术重新拼接她的旧甲壳——只见上面大大小小的裂隙逐渐愈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念动力朝内紧缩，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整个甲壳被压成了一个只有脚掌大小的球。他让其落在地上，接着一蹄跺碎。

突然，甲壳碎片自己燃起了一股蓝火，随后便完全消失了。格罗迦完事之后才把视线移到邪茧身上，说道：“我也可以对你这么做。对了，我刚刚只是想发泄一下我的怒火。”

邪茧思考起自己现在的出路……但没一个是有利的。她的新甲壳非常柔软，很容易受到伤害，对轻微的接触都十分敏感。而且，脆弱的甲壳也让她几乎变不了形……理论上可以做到，但带来的痛苦甚至可能会让她都丧失行动能力，更别提这还会对甲壳造成伤害了。她也可以用念动力和魔法和他对抗，不过这也会伤到她独角旁的甲壳……并且就魔法能量而言，格罗迦瞬间就可以把她击败。

但她不能展现出自己的恐惧。邪茧挣扎着走下床，尽力打开翅鞘，展开自己的新翅膀，随后大口吸气，好让甲壳正常生长。格罗迦冷漠地朝她挥了下蹄，看起来像是让她继续的意思。

当邪茧吐气而甲壳不再内缩时，她下意识的想随意甩一下自己的鬃毛——但这才想起来她的鬃毛、尾巴、绒毛都还没长出来呢。病房里的空气让裹着体液的邪茧有了几丝寒意——她现在有点想念自己的绒毛了。

“我——我没料到你会来这儿，格罗迦，”邪茧开口说道，“我说过我想要两周的假期，这还不到一周……”

“我倒觉得你没闲着，”格罗迦说道。他的独角闪出光来——邪茧下意识缩起身子——但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一份小马国日报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提亚塔特的照片出现在报纸头版，标题写着“提亚塔特里的阴谋！”。“不得不说，这个标题低估了你捅出的篓子，”格罗迦说道，“我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不会的，不可能是邪茧！她可是个伪装大师！怎么会蠢到在小马面前暴露自己？’”

面对格罗迦的指责，邪茧也没空管他居然会看报纸这事了，直接说道，“我没有暴露自己，我是被他们发现的……那些生物能用魔法看穿我的伪装！这我怎么想得到！”

格罗迦冷笑一声，独角闪出亮光——报纸立马就被烧成了灰。他走到窗户旁将窗帘稍稍拉开，双眼凝视着远方，说道：“结果你还是到这儿来了，在一个小马办的医院里养伤，甚至索拉克斯和暮光都来见过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哦，对了……”他转身面对邪茧，说道，“现在所有生灵都知道你在哪儿了！”

“这又不是我的错！”

“都是屁话！”格罗迦从窗户旁走开，一步步逼近邪茧，“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都告诉他们什么了？我、提雷克还有和煦光流有暴露吗？我们毁灭小马国的计划他们又知道多少？”

邪茧抬起头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诚实答道，“我都没来得及想你的计划，格罗迦。这些天我忙上忙下的……因为我的那些幻形灵在这里搭的移民区有麻烦了，我需要帮他们扫除威胁。”

格罗迦转了转眼珠，说道：“我早和你说过，我才不管你那什么幻形灵！还有，你真没和任何生灵提起我们？”他的羊角闪了一下，然后，魔法伴随着奇怪的断裂声传导到了邪茧全身。她往后缩了下身子，但这股魔法好像并没对她起什么作用。格罗迦喷了下鼻子，说道：“真令我意外，看来你说的是实话。不得不说，你让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尽管现在没有长出绒毛，但她还是感到每根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你在讲些什么东西？”

“当然是怎么处置你！”他抬起蹄子，朝邪茧肩膀狠狠地戳了一下。尽管邪茧有意控制自己，但她最终还是痛苦地叫出声来，并与格罗迦拉开了距离。她低头看了看伤势，发现肩膀那儿已经凹进去了，而且，她感到那块的甲壳在以不正常的方式抵着她。邪茧发出一声嘶鸣，但同时觉得自己也还算幸运——虽然很不舒服，但她也不是活不下去了，能撑到下次自然蜕皮的时候就行。

格罗迦继续说道：“我把你叫来是出于对你经验、技巧还有能力的尊重。但报纸上却说，你救了一整个镇子的小马。你的两个死敌，索拉克斯和星光熠熠，现在都在这个小镇里，结果你却舒舒服服地躺在医院里头，什么也没做。”

邪茧朝她黏滑柔软的身体挥挥蹄，说道：“不然我还能怎样？我估计现在连一个凤仙子都能打败我。如果我现在冲上去，甲壳没准都能给他们轰开了！”

格罗迦眯着眼睛说道：“啊……所以你是在争取时间了？利用小马的友善，顺着索拉克斯的意愿？等你完全恢复后，再寻找最佳时机进行反击？”

“不是，”邪茧答道。她这话确实是真的，不过，她接下来说的可就掺了点水分了，“我还记得黑晶王的惨状，伟大的格罗迦。我们没有哪一个能单独打败暮光和她的朋友们，只有联合起来，我们的力量才会足够强大。所以，我打算等待时机，先在这个医院里疗伤，假期剩下的日子或许还会待在这里，但我之后就会回去。最糟的情况也只是那些小马们知道我去过哪些地方，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足够信任我，会放我出去，所以我实际上并没造成多大影响。而且，如果我又消失了，但他们相信我已经变了呢？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个优势。”

格罗迦注视着邪茧，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潜伏在暗中，”他说道，“这才是一个幻形灵女王该给出的回答。很好，邪茧。虽然你的那些话我还是一个字也不信——但最起码你成功打动了我，所以我就给你留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的羊角闪烁了一下，随后黄黑色的魔法光环就套在了邪茧身上。她身上的液体正逐步消溶，而她的整个身体感觉像是被细针刺了一样，于是她痛苦地叫出声来。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魔法对她的效果：她的新甲壳迅速硬化，全身的绒毛与皮毛也重新长了回来，同时恢复的还有她的鬃毛与尾巴。邪茧被魔法放到地板上后，立马检视起自己的身子——魔法加速了她的恢复过程。她惊讶地睁大双眼，随后看向格罗迦，以她觉得最为顺从的口吻说道：“谢谢您，伟大的格罗迦。”

“等到我们征服全小马国的时候再谢我吧，”格罗迦说道。他转过身去，用黄黑色的魔法朝病房的墙上射出一道传送门，格罗迦巢穴的大厅出现在了另一边，“但你这次犯了大错，就别想着继续休假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那是当然，”邪茧应和道，但她还是不满地哼了几声，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格罗迦应该不会在意她抱怨几句的。

至于她内心是怎么想的？可以说简直郁闷得快要叫出来。首先，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幻形灵女王，可受不得被别的生灵使唤来使唤去，像个仆从一样。

其次……她不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邪茧很想回到虫巢，看看那里有什么新的变化，哪里需要改善，哪里是索拉克斯做的不错的地方，再估量一下他到底能不能胜任自己给他的职位，以及能撑多久。幻形灵已经变了，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但却再也不用担心饥饿的问题……而且，她仍是他们的女王，她想知道这个新的等级结构意味着什么——索拉克斯明显不太能理解，但是，他也在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角色。

可是，她现在却正踏过传送门，告别凉爽的病房，来到格罗迦潮湿阴冷的秘密巢穴。但她有其他选择吗？格罗迦比幻形一族还要古老，持有的力量也更强，他也已经向她反复展示过了。如果是单打独斗，邪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她也不想就这样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想着想着，邪茧发觉自己的蹄子已经碰到了潮湿的石头，眼睛也适应起黑暗的洞穴来。

格罗迦刚踏过传送门，邪茧才想起来某样东西——确切地说，是她忘了某样东西。“等等！”她大声喊道，在传送门关闭的刹那转过身去。格罗迦好奇地看着她，而她也对着这只老山羊说道：“我把东西忘在病房里了，我的……木头没拿。”虽然听起来挺傻的，但她希望格罗迦不知道幻影的存在，“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格罗迦转了转眼球，“是吗？”他问道，“那正好用来提醒你，失败会有什么下场。”邪茧本想回嘴，但格罗迦瞪了她一眼，羊角闪烁着黄光，“你还有什么事吗？”他厉声问道。

看见他的怒容，邪茧赶紧朝后退了几步，身子抖个不停，“没……没什么了，伟大的格罗迦，”她最后说道。

“很好，那你就去……随便忙点什么事吧。但别给我跑出去了！和煦光流和提雷可几天内就会回来，然后，这个荒唐的假期就结束了！”他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巢穴当中，“等你们都到齐了，就继续我们征服小马国的计划！”

邪茧目送他离去，随后便转动身子，看向周遭：现在既没有提雷克四处走动、锻炼形体的噪音，和煦光流也不在这里做作地和他们交朋友，整个洞穴没有任何声响。洞窟里的小池塘平静得像面镜子，甚至都没有一丝波澜。格罗迦之前施展过一个法术，将自己洞穴里的各种昆虫、蝙蝠及其他动物全赶了出去，于是，现在连一点背景噪音都没有。

邪茧用蹄子踏起地板，听它产生的回声，但却无济于事。洞穴里不和谐的寂静盘旋在邪茧脑中……她讨厌寂静，因为她现在发现，自己讨厌一只虫待着——她是个幻形灵，落单的幻形灵难以生存。

不过……现在只有她一个，只需再过几天，小煦和提雷克就会回来了。然后她就可以知道那两个家伙的露营之旅了，看看他们在噶尔森塔利亚都做了些什么。她也会提起自己在提亚塔特经历的一切，好好在那个牛头怪和小天马怪物的面前炫耀一番，说自己是怎样利用高超的技巧挫败阴谋，拯救她的幻形灵的；以及自己是怎样在奥瑟蕾丝和暗焰的帮助下，打败了一只天角幻形灵、一个会炼金术的疯猫，还有她们的混种幻形灵军队的。她还会提到，自己和索拉克斯面对面交流过，知道幻形灵现在发生的变化，以及自己打算回到虫巢，找到自己在其中应该扮演的角色，探寻女王对于蜕变幻形灵的意义……

对，她只需要再多忍耐几天，然后小煦和提雷克就会回来了。整个洞穴就会充满他们的声音，寂静终将被打破，她也会不再孤单……

……然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