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那一年:第四回 称兄道弟2

青史书,乱世录,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当时明月,几度春秋,风口浪尖铸传奇
望极天涯无尽处,飘摇路谁人共命途
万里关山,寂寞龙潭明或暗,正邪黑白谁评说
天地大,总无涯,烽火烈焰,千载多少云烟
机谋智计,步步为营,今朝物换星移
浮世深长路遥,知行合是谓道
风云裂变,生死无间何所恋,笑看红尘万事迁
绿竹畔,陌上花,情义肝胆,多少爱恨嗔癫
士为知己,生死约定,追觅飘渺因缘
碧血叱咤,燃尽风华,丹心笑颜灿若云霞
千秋天下,青山依旧日月照,惊心动魄几时归
气势磅礴的历史画面,波澜壮阔的内外风云,
明争暗斗的朝堂矛盾,变幻莫测的君臣关系,
忠奸难猜的兄弟情义,复杂微妙的男女恋情……
《大明那一年》壹:万里关山 第四回 称兄道弟
这几日边关荒漠的天气,虽未有大雨冰雹,却又刮起了猛烈的旋风。五福客栈二楼,程雅言的房间。程雅言在床塌上盘膝而坐,闭目练气。菲菲趴在窗口,看着外面黄沙漫天。方正安走到她身边,道:“菲菲,你坐在这儿这么久了,都看到些什么?”菲菲道:“风把什么都吹倒了,也不停。风什么时候才会停呢?”方正安道:“你是不是很讨厌它?”菲菲道:“它很可怕。”
方正安问道:“菲菲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叫蒲公英?”菲菲点头道:“见过了。长得很美丽,花上有白色的绒球,一吹就会飞舞,很好玩的。”方正安道:“不错,蒲公英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在江南它被叫作华花郎。它开花后,上面的白色绒球随风飘到新的地方,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吗?”菲菲看着方正安,茫然地摇头。
方正安道:“让叔叔告诉你。蒲公英的种子,它是依靠风吹送的,然后落在地上以后,它就会开出一朵很美丽的蒲公英。等到花朵要凋谢的时候,它又在等待另一阵风的吹来,把它吹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这样它的生命才能延续下去,然后一朵一朵美丽的蒲公英就永远开不停了。所以你想想,如果现在没有风的话,那岂不是没有蒲公英了吗?”菲菲发问道:“风吹的那么凶,为什么不对蒲公英好一点呢?”
方正安道:“风现在虽然很凶,可是风也有温柔的时候啊。现在这片大荒漠,就好象是一个人,而风呢,就好象是人的心情,人的心情有好有坏,你想,如果风不是那么大的话,那沙子就吹不走了,风沙不起的话,那这里就不叫大荒漠了。所以不管是大荒漠改变了风,还是风改变了大荒漠,美丽的蒲公英,它永远永远都活在我们心里,不是吗?”菲菲看着方正安,问道:“方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呢?”方正安摸摸她的头,笑道:“你是不是害怕?现在风都不肯停下来。菲菲不要怕,叔叔答应你,等风停下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你离开的。”菲菲点点头。
床塌上打坐的程雅言忽而一笑,说道:“你的脑子这么厉害,佩服。”方正安闻言,走过去到程雅言旁边坐下。程雅言看着他道:“当年我问舅舅(方正安伯父方从哲)的每一个问题,舅舅说的每一个字,你居然都记在心里,还跟菲菲说的一字不差,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一模一样,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方正安道:“伯父谆谆教诲,我一直谨记在心。一代传一代,永远都不会分离的。”程雅言道:“风吹叶落,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开始和结束。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走,总有一天一定会走到尽头。这趟风雨,不过是路途上一点风景罢了。”菲菲道:“雅言姐姐,我想吃点东西。”程雅言笑道:“菲菲在这里等着,记住,千万不要大声说话,也不可随便走动。我们很快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说着和方正安走出了房间。
两人走在二楼走廊上,方正安一边走着,一边看看她的脸上。程雅言觉察到他的目光,笑问:“怎么老看人家?到底有什么好看?”方正安微笑道:“我在看你的脸色。你的心情恰好跟天色相反,天灰暗,你的面容就越见灿烂。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心境开朗?”程雅言浅浅一笑,道:“眼前干净,耳根清净,自然开心舒坦。只要看不见讨厌的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听不见麻烦的声音游来游去,那就成了。”
方正安道:“那我就放心了。”程雅言道:“有些人想惹我讨厌也没那分量,我才不去管他们呢。”方正安道:“我可不是在跟你拼命啊,你说话不需要像挥剑一样的要命吧。”程雅言不由得一笑,道:“我不是在说你。”说着转头看向走廊拐弯处,方正安也寻着程雅言的眼光看过去,只见凌云冲正从那边走来,似乎是偶遇。“两位,这么巧啊,咱们一块儿喝杯酒,聊聊天吧。”说话间,凌云冲已走到方程两人面前。
程雅言冲他一笑,道:“东奔西走,南住北躺,只不过在这间小小客栈里面碰头见面,有什么希奇古怪的。”凌云冲笑道:“室雅何须大,情重不言长。我跟两位一见如故,这顿酒你们是喝定了。”程雅言开怀一笑,说道:“你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多情汉子,不仅跟咱们一见如故,”说着笑着走近凌云冲身边,意味深长的道:“还跟别人……一见钟情啊。”凌云冲微微一愣,旋即哈哈一笑,道:“谁呀?这只怕是程姑娘一相情愿的看法哦。”
方正安道:“我想我们干脆二话不说,一起喝酒吧。”凌云冲道:“好,今天在下做东。来。”说着转身下楼。程雅言对方正安道:“以后有空的日子,还是多读点书吧。”方正安奇道:“怎么了?”程雅言轻声一笑,打趣道:“你说的一起喝酒算是什么话,文语全无,韵味也缺,真是丢人现眼。怎么对得起你举人的名头啊?”方正安微微一叹,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名头了,如今我更像一个江湖客,这个功名或许以后都用不着了。”两人说着下到一楼。
凌云冲刚下楼,初九就上前来招呼:“几位客官,坐。”三人在一张桌子旁落座。凌云冲道:“初九,来几样小菜,不用急可是要快。”初九应声去了。凌云冲道:“方兄对那天的事怎么看?依你之见,出手打掉程姑娘剑的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客栈中人?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方正安道:“那天任青阳急追出去,我看倒不像是装出来的。”程雅言笑道:“真没想到,你这个方脑袋竟然也跟别人一样,把那姓任的看得那么仔细,别人把一副心思全落在那个姓任的老板身上,动脑筋打主意也再所难免,你可别跟别人一样,趟上这场混水啊。”
凌云冲道:“程姑娘,你误会方兄了,他那颗心早有所属,你不用担心多疑。”程雅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凌云冲笑道:“你跟方兄朝夕相对,难道真的不知道吗?”程雅言莞尔一笑,道:“你别疯言疯语的乱说话。我跟这个方脑袋岂止现在朝夕相对,是十年都朝夕相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以说我爹就是他爹,外兼半个师父。明白了?”
凌云冲一怔,道:“原来两位是……”方正安插话道:“雅言是我表妹。”凌云冲笑道:“原来两位是兄妹啊。”程雅言道:“没错啦。所以,就算他不跟我朝夕相对,他也不敢让我担心多疑。难道他以后有了表嫂就不管我这个表妹了么?”说着转向方正安撒娇道:“你说是不是呀,方脑袋。”方正安笑道:“你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哪敢管你啊。”程雅言不依,嗔道:“你敢说,你从小到大没和我疯过吗?”
方正安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姑父给你取名有一个雅字吗?雅者,得体、得度、得当是也。你真是,名,不副其实啊。”程雅言拿起筷子作势要打,方正安一边躲一边道:“凌兄见笑了。我这个表妹就是这个样子。”
凌云冲看着两人和乐融融,想到自己那个聪慧温婉的堂妹妹,因一场大火而失散,至今不知去向,生死不明,不禁心中一酸,脸上却依然含笑,道:“雅言姑娘快人快语,在下刚才失言。只不过,如果方兄那份侠义心肠,以救天下为己任的胸襟也算是疯言疯语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倒不如一醉解千愁,醉态笑人生罢了。来。”说着举起一杯酒,先干为敬。方正安道:“凌兄,能不能请问你几句话?”凌云冲一边倒酒一边道:“你我交浅言深,尽管说吧,我是知无不言。”
方正安道:“凌兄是什么地方人?”凌云冲道:“浙江。”方正安一愣,道:“浙江?我听不出你的乡音。”凌云冲神色一黯,道:“说起来惭愧,年少家遭变故,从此落拓天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人了。说穿了就是四海为家,以月为乡。”说罢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方正安道:“那令尊的大名是?”凌云冲道:“先父名讳,上进下伟。”方正安道:“请问有没有其他的名字?”凌云冲呵呵一笑,道:“方兄这话倒问的奇怪,难道你认为先父别有名号,另有隐衷?”方正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就不妨直言了。”
凌云冲停住手中的酒杯,注视着方正安,听他说道:“是这样的,凌兄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好朋友,他姓史,名叫可鉴,家在浙江,当年我随伯父方从哲回浙江德清县祭祖,曾在他家做客,他的父亲史孟麒是当时内阁大臣史孟麟之亲兄弟,考中进士,但不愿入朝为官,只在史家庄做一个村长,造福乡里。史兄那时年纪尚小,只考过县试,我本以为他将来会进京参加会试,我们便有机缘再见面,可惜后来遭奸人所害,至今音讯全无。这一别这么多年了,可是在我心里面,我始终记挂着这个朋友。”
程雅言忽然插嘴道:“咦,就是你常提起的那个童年之交吗?你们那个雨竹调还是我起的名字呢。”说着看向凌云冲微微一笑,道:“我表哥真的很挂念他这个朋友,可惜我一直没有见过,不然可以帮他认一认。”
凌云冲脸色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若无其事的道:“方兄你可真会异想天开、胡思乱想。你这位朋友的遭遇倒是和我有些相像,可惜我没他的福分,自幼孑然一身,没有交上像你这样的朋友。”方正安笑道:“从前没有,但这一刻开始已经不同了。”说着右手举起酒杯。凌云冲笑容满面,举着手中的酒杯道:“对,难得方兄意重情长,这杯酒我就代你那位姓史的朋友跟你干了吧。”说罢两人举杯一干同饮而尽。
五福客栈,二楼,程雅言房间。菲菲从竹篓里爬出来,跳上床塌去,想把程雅言包袱里的箫拿出来玩耍,却一个不小心摔倒,她连忙伸手一撑,滚到墙壁边,不知怎的,她觉得手掌似乎触到了什么凸起的东西,轻轻一碰,床底“轰隆”震塌,菲菲惊魂未定,顺着粗糙的土墙滑落到地下厨房。初九听见有声响,跑过去一看,只见菲菲已经摔昏迷,躺在地上。
初九心下疑惑:“这个可能就是程雅言竹篓里带着的那个小孩子吧。可是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凡是被打落下这地下厨房的,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图谋不轨的恶人,是必杀之人。初九跟了任青阳这么久,自然是懂得这个规矩的,可是这个小孩子怎么会掉下来呢?初九不相信任青阳会有这般歹心,虽然她做什么事情都有她的道理,但是绝不会滥杀无辜,何况这只是个小孩子。初九走近菲菲一探鼻息,果然还有气,他并没有宰杀菲菲,而是抱起放在院子里的草堆里藏了起来。
程雅言和方正安回到房间,“菲菲,我们回来了,出来吧,看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程雅言走到竹篓边,奇道:“怎么还不出来呢?”一掀起竹篓上的白布,惊道:“菲菲不见了。”方正安也是一惊,道:“怎么会这样呢?”两人四下一看,没发现异样。方正安道:“她不会离开房间的,刚才在大堂的时候,我特别留意走廊的动静,绝对没有人来过。难道是掉进了密道里?”程雅言怒道:“一定是那个任青阳干的好事。我从来不惹你,你竟敢来招惹我。”提起桌上的剑直冲出房门。方正安在后面叫道:“雅言!”跟着追了出去。
二楼走廊上,凌云冲提着一壶酒正回自己房间,迎面正看见任青阳走过来,“任老板。”凌云冲一笑,先开口招呼道。任青阳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房休息了?”凌云冲一扬手里的酒壶,笑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喝杯酒啊?”话音刚落,忽然有一身形闪动,只见程雅言飞身上楼,一剑就驾上了任青阳的脖子。
凌云冲一惊,连忙伸手阻止,却听得任青阳道:“你想干什么?”程雅言道:“交出那个小女孩。”任青阳诧异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凌云冲道:“程姑娘,千万不要闹出人命。”这时追在程雅言身后的方正安也匆忙赶到了,劝阻道:“雅言,快把剑放下。”凌云冲道:“就是啊,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何必动刀动枪呢,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程雅言冷冷的道:“其他人的话都是闲话废话,我根本听不进。快交出那个小女孩。”任青阳毫不示弱的道:“你想惹我,尽管来啊。别找那么多借口。”她不知缘故、不肯答应。程雅言气愤愤地道:“你以为我不敢?”
任青阳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有种,杀人谈笑间,剑下不留痕。要我任青阳死,也要给我个明白。你一个人来投栈,居然逼我多要一个小女孩,这算哪门子道理?”程雅言道:“你别跟我耍这一套,这一套对我根本就不管用。”任青阳道:“那我没二话可说了。”说着看向方正安,说道:“我平生最不甘心人家冤枉我,我要你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但愿你能明白,我就甘心了。”说罢竟闭上眼受死。
惹恼的程雅言就欲出剑,千钧一发之际,凌云冲掷出酒杯,打掉了危急时刻架在任青阳脖子上的程雅言的剑,同时方正安也上前阻止,抱开了任青阳。“在这生死关头,原来你还是护着我的。”任青阳故意媚眼秋波地看向方正安,媚声媚气又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这么句,随即转过头看向程雅言,只见她脸色很难看,铁青之中隐约胀得通红,不由得暗暗发笑,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但得了逞,而且还气得她火烧火燎,看这效果,岂止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简直是置之死地而后快,任青阳想到这里不禁微微笑起来,笑得很得意,眼神里透着讥刺。
她这么做可是底气十足,眼前两个大男人难道会见死不救吗?量她程雅言也杀不了自己,索性玩一把大的。程雅言见任青阳冲自己讥诮的笑着,不甘示弱地横眉瞪视,冷笑道:“好一个任青阳,好一个五福客栈。”方正安一把放开任青阳,淡淡说道:“雅言,我们该静下来了。”程雅言冷冰冰反问道:“你可以吗?”说罢转身走回房间。
方正安立刻追上跟着回去,和凌云冲错身而过。凌云冲看他们两人走开,朝任青阳笑了一笑,问道:“你没事吧?”任青阳道:“有什么事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的五福客栈,我任青阳会有什么事。”但见地上碎掉的酒杯,想到刚才闭目之后,程雅言正要动手之时,自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响,那是酒杯碰击长剑的声音。刚才的一切,任青阳尽收眼底尽明心底,这次又是凌云冲出手相救。
程雅言气呼呼回到房间,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放,嗔怪道:“你干吗阻我质问那个贼女?”方正安安慰道:“刚才真的是情非得已我才出手,毕竟我们是一体,我是希望她看在我扶她一把的份上,淡化和你的矛盾。这不是用剑解决的事情,我跟你都只想尽快找出菲菲,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只是把菲菲找出来,不是跟任何人过不去。如果这件事真是任青阳所为的话,菲菲落在她的手里,我们跟她正面冲突,到时候菲菲吃的苦就更多了。”
程雅言点了点头,道:“这倒不错。”方正安又道:“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件事不是任青阳所为的话,我们何必节外生枝呢,为什么不借用她的力量找出菲菲呢。”程雅言道:“你以为那个姓任的会那么容易饶过我们吗?”
方正安道:“那你以为这样仗剑冲撞的做法可以占得了便宜吗?”程雅言道:“你以为她会帮忙?”方正安道:“我相信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程雅言看着方正安半晌,开口说道:“好。我相信你。”方正安拍拍她的肩头,道:“这件事就让我来办。”程雅言点头道:“我相信咱们一定可以找到菲菲。我想菲菲一定能够熬得住的。”两人相视点头。
凌云冲到大堂又拿了一壶酒上来,正一蹦一跳的大步上楼梯准备回房,方正安迎上前来叫住他道:“凌兄。”凌云冲转头见是方正安,问道:“程姑娘的气消了没有?”方正安道:“她的脾气一向是这样的,遇事不平则鸣,何况这回丢的是菲菲,难免心浮气躁。请凌兄不要见怪。”
凌云冲道:“我怎么会见怪呢。你们的苦衷我明白,我帮不了你们的忙,觉得很过意不去。”方正安道:“不过这回菲菲丢的是有点奇怪,我看解铃还是需要系铃人,这里是任老板的地方,也只有你能够跟她搭上话,这样好不好,帮人帮到底,就麻烦你跟任青阳说句话,请她把菲菲找出来。”
凌云冲道:“这个事我帮不到你。”方正安道:“难道凌兄不肯帮我们这个忙吗?”凌云冲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和这事说不上话,菲菲和我并无干系,我若找任青阳要人,倒有可能适得其反,她对我不理不睬的,也许她会说叫你们自己去找她商量,既然如此,又何必这么多兜一圈呢,反而给你们找人添了麻烦。”
方正安眉头紧锁,叹气道:“可是刚才雅言着急之下冒犯了任青阳,我们都得罪了她,怎么再插得上话呢?这可如何是好?”凌云冲道:“怎么会呢?有一个人你没有去找。”方正安一奇,问道:“是谁啊?凌兄快说吧。”凌云冲笑道:“方兄,你放着一个最佳人选不去找,却来找我帮忙,这未免太糊涂了吧?”方正安奇道:“凌兄你认为在这里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更合适的?”凌云冲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方正安道:“你这话怎么说?”凌云冲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
方正安道:“都到了紧要关头了,你以为我会跟你开玩笑吗?”凌云冲一挑眉,笑道:“大梦谁先醒,惟独君不知。也许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这个人目光如炬,观察入微,却居然不曾留意过女人的眼睛。”方正安奇道:“什么?”凌云冲道:“女人的心,难以捉摸,可是她们的眼睛却出卖了她们,那一份发自心里的爱、恶、欲,流连在她们的一双眼眸里。只要你愿意花一点心思、一点时间,学会看女人的眼睛,说不定到时候她们就在你的股掌之中,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方正安道:“凌兄,我觉得人的眼睛或多或少都会流露人心,只不过看的人未必看得出来罢。”凌云冲道:“那好,那你看我现在眼睛里装着什么?”方正安注视他的双眼片刻,说道:“我看得出你心有诚意,实是相帮,不像是开玩笑的。可是眼下这当口不是谈眼力人心的时候,你的妙言妙语我一向很佩服,但是这个时候,我真的是弄不清楚你的意思。”凌云冲道:“好吧。那我直说好了。刚才你没看见任青阳看着你的眼神?”
方正安一怔,道:“刚才情况危急,我只怕雅言一时冲动闹出不必要的误伤,见你掷出酒杯救下任青阳,我便顺手扶了她一把。她的眼神我瞧见了,有什么问题?”凌云冲道:“难道你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方正安道:“你说什么?”凌云冲道:“我没想到你很憨很直,憨直到这副田地。哎,我真是望尘莫及。”
方正安道:“我向来是这样子,凌兄何须奇怪呢?凌兄古灵精怪,我也实是甘拜下风。”凌云冲道:“好了,咱们就不要再互相吹捧了。我问你,你当真没瞧出任青阳的眼神对你有意思?”方正安一愣,很认真的回想一下,摇头道:“不觉得。”
凌云冲一怔,心想他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都发现了,正色问道:“难道你的眼睛是闭上的吗?既然你都说你瞧见了她的眼神,你怎么会看不明白她的心思?我不信你真有这么呆憨。”方正安道:“我是瞧出来了,我瞧出她想跟雅言斗气,她越是越对我作出那样的眼神,就越是令雅言生气。她这个人真的很顽皮,她是想用我气雅言,出那一剑架喉之气。”
凌云冲听得方正安这番话,心中顿时一动,回想起适才任青阳看程雅言的眼神里透着讥刺,见程雅言气得脸色发红,她笑得很得意,分明是耍人成功的喜悦,似乎她的确是在针对程雅言,而非真的对方正安有意思。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错误?方正安见他蹙眉凝思,道:“你为何会觉得她对我有意思?莫非你对她有意思?”
凌云冲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话一入耳只觉心中一跳,他蓦地感觉到自己诚如方正安所言,否则怎么会将任青阳对程雅言的眼神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尽留意任青阳对方正安是什么眼神去了。方正安见他一下怔然失色,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看样子刚才在饭桌上,雅言说你一副心思落在任青阳身上动脑筋打主意,还真是没说错哦。”
凌云冲片刻一怔,瞬间恢复了惯常的不羁,呵呵一笑,说道:“可惜她从没对我有那样的眼神,不管真假,她的确是用那样的眼神看你了。女人的心实在难猜,这趟就看你能不能单刀直入摘取芳心了。”方正安道:“我可不想多添些苦头吃。我只想我要找的人快点回到我身边来,你就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凌云冲笑道:“吉人自有天相,情人自有心意。总之一句话,你去找她比什么人都管用。去吧。”说罢哈哈一笑,轻快的跑上楼梯,回到二楼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