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夜

失魂落魄的墨芷风抱着维娜闯进山谷中，身后的雪幕抹平了一切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芷风发觉漫天的风雪小了不少，他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而此时，风雪突兀的停下，又露出了满天繁星和三轮月亮。

就像这场风雪突兀的开始一样。

周围的环境已经大变样，墨芷风侧耳静听，听不到马蹄声。山谷回音，声音可以传很远，这说明他们甩掉了追兵。

墨芷风心情轻松了一些，低头看向怀里的维娜，“维娜，我们安全了，维娜？维娜！”墨芷风单膝跪下，让维娜侧倚在自己腿上，腾出一只手扶过她的脸。

维娜陷入了昏迷，身体瘫软，受伤的肩头已经结冰，苍白的脸上隐隐泛起一丝青紫色，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必须要尽快找到能生火过夜的地方，不然维娜多半撑不到天亮。

墨芷风赶紧再次抱起维娜，蹚着已经到小腿的雪，向山谷深处走去。

大结界外，数十位骑士围在同伴的残尸旁。莫里斯勋爵的心情很恶劣，他纵横疆场20多年，杀敌无数，如今却对一个16岁的小丫头毫无办法。

刚刚，又让她跑掉了，自己还损失了两个弟兄。

俯身检查尸体的骑士站起身，向同伴的遗体施了一礼，转身对莫里斯勋爵说到：“大哥，看来是那个神秘男子出手了。”

莫里斯一愣，“汉尔，为什么？那个小丫头已经杀了我们三十多人，怎么，这个不是？”

汉尔骑士示意手下把尸体拼起来，又拿来断剑，“大哥你有印象吗，以前兄弟们被杀，要么是被刺中要害，要么是被轻盈的削开咽喉和软肋。”把短剑也摆在地上，“可是这次，你看，应该是对方的剑从左到右横砍来，直接砍断了格挡而来的佩剑，”指向短剑，“而后砍到了左臂，这伤口很深，几乎斩断；而后将整个人横斩开，砍断了前后护心的硬甲和脊椎骨；再之后力道几乎不减，又划过右臂，伤到了骨头，这里几乎可以见到骨髓。”汉尔一一指过那些伤口，“而且，殿下为了不留下太多的线索，会避免血溅到自己身上，而这样直接斩断，血会大量喷出，不可能避开。这和她以前的做事风格完全不一样，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这是那个男人的手笔。他是一个顶级的高手，而且出手狠毒。”

莫里斯皱眉，叹到：“我们从新兵时起就被教育出手要狠，你我兄弟能活到现在，自以为心够狠了，可也从来没有想过一次出手直接就要把对方碎尸啊！”

汉尔摇了摇头，“现在狠难搞啊，在古堡里对峙时，明明丝毫感觉不到那个男人带着战意和敌意。”

“这又有什么关系？”

汉尔招手让骑士把粘血长矛拿来，“根据这长矛上的血迹判断，它曾割开过人，而且有只是两指深的伤口。在骑兵的冲击下，受伤的人不可能动了，而且我们刚刚隐约看到殿下瘫坐在地上，被那个人抱着离开，证明了这一点。”

而后把长矛扔给骑士，“这就意味着，在殿下受伤后，那个男人一剑砍碎了加害者。那个出手无情狠辣的男人，注定不会让我们伤害殿下。”

“难道传说是真的吗？”苍老的声音从骑士群外传来，骑士们赶紧让路，一个黑袍老人走了进来，看向地上的一切，感叹到：“传说，圣皇陛下的老师没有死，一直隐居在北地的某处。”

“这不可能！”莫里斯和汉尔异口同声的惊叫到。

“圣皇已经驾崩四百二十多年了，当年他的老师就已经是一个老怪物，怎么可能活到现在？”汉尔声音发颤，“穆维特大师，您从哪里找到的线索？”

“圣都，皇家图书馆的一本残破的图书馆日志，写着首席宫廷魔术师陪着一位老人走进了图书馆的深处，举止‘比对待先皇和皇帝陛下还要恭敬许多，而且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的崇拜’。写在日志上的文字，是值得信任的。”

此时，又一位黑袍老人走进来，说道：“那本日志我也看过，落款日期是307年前，也就是说，那个老梆子起码又活了110多年，还活蹦乱跳的跑来跑去。”

莫里斯很沮丧：“穆维特大师，克雷斯大师，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那位派来接殿下的，我们岂不是没有丝毫的机会了？一个剑术如此高明的魔术师，神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

两位魔术师也是一阵犹豫，他们并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是老怪物的亲传弟子，又是一个像圣皇一样的变态，己方这八十余人恐怕会死的很惨烈。

如果是老怪物本人易容出来，还是自杀比较好。尤其是小丫头把国内的事情说了之后，那个老怪物估计恨不得血洗天下，他们肯定要首当其冲。

看着两位大魔术师的沉默，莫里斯心中烦躁，踢起了一大片雪。

一个晶莹的硬块高高飞起，在月色下闪过一抹冰蓝色的微光。

“嗯？”克雷斯快步捡起那个硬块，看了看，转身走过去，从莫里斯踢起雪的地方俯下身扒了起来，“莫里斯勋爵，头功归你了！”

山谷深处，维娜的呼吸微弱了下去，这使墨芷风心绪大乱，他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走到了山谷的尽头，雪层只有浅浅的一层，而他被一个东西绊倒，险些把维娜扔了出去。

回头一看，那是一根带着暗褐色斑块的白骨。

在山谷今天的一团阴影中，两团鬼火一样的眼睛突兀出现，一个高大模糊的黑影伴随着一声怒吼出现。

黑骑士一行人回到了古堡大厅，克雷斯发出豺狗一样阴哑的笑声，“莫里斯勋爵，看来你需要把头功让给那个男人了。”

看着众人的不解，他指着那妖邪的紫红色法阵，“如果我们要把小丫头活着带回去，要看今天晚上那个男人能不能保住小丫头的命！”

黑影走出了阴影，是一头硕大的白熊，獠牙足有墨芷风的手指长，体型略有消瘦，眼中带着凶光。

看来是被摔倒的声音吵到了美梦，故此觉得应该出来拿冒犯者加个餐。

刚刚摔倒的时候为了抱稳维娜，墨芷风的双膝重重的磕在了冻土上，现在有些麻木。白熊离自己只有二十几米远，他知道，带着维娜，他走不了。

扔下维娜，他做不到。

他抱着维娜缓缓退后几步，把那娇柔的身躯倚在了一块凸起的山石上，而后反手抽出了长剑，挡在了少女和猛兽之间。

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不要再把自己局限在常识中。自己刚刚杀了人，没错，故乡可没有什么部门会查异世界杀人案。

不要再想了。

背后那吹弹可破的俏脸已经气若游丝，他知道，时间紧迫。

毫无疑问，白熊的洞穴是今夜最好的庇护所。

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墨芷风咬牙，挺剑而出，大步逼向那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白熊。